第300章 靈芝

  元靈嬌中毒過程詭異，沒人知道她在柳若兒離開後經曆了什麽，因為就在剛剛那個叫做靈芝的丫鬟，因為護主不利，被元青鬆叫人拖下去杖責五十大棍，此刻也不知道被人拖到哪裏去了。


  元青鬆終究沒有鐵證證明柳若兒是下毒的人，同時忌憚北堂遠身後的虎嘯營，即便即便恨得牙癢癢，也不得不防他夫妻二人離開。


  北堂遠問柳若兒是否能解元靈嬌的毒，在他看來自家妻子高人之徒，無所不能，雖然偶爾需要用不少的銀錢去換神物，但在他看來都是值得的。


  柳若兒喝了杯茶，把手裏的杯子丟在桌上，懶洋洋地往床上爬，她最近精神都不太好，這會兒困得不行，“元靈嬌的毒我不曉得解法，至於我師父，她肯定是可以解的，隻是元靈嬌這人，不值得我請師父賜藥。”


  北堂遠本來對元靈嬌突如其來的中毒很是懷疑，招來黑鷹仔仔細細問了一遍，黑鷹也隻說回來時看見元郡主怒氣衝衝地跑走了，再詳細一些的也隻是元靈嬌離開時神態正常，甚至還有力氣責打自己的貼身丫鬟。


  如此，北堂遠篤定元靈嬌中毒必然有不為人知的內情。


  入夜，暮色沉沉，在白虎軍和虎嘯營兩軍交界的一個破敗帳篷裏，一個趴在幹草堆上的細瘦女人，嘴裏咬著一塊麻布，額頭大顆大顆的汗水往下滴，幹瘦的瓜子臉上因為鞭撻之邢疼得滿臉扭曲，她不敢大聲呼痛，隻能死死地咬著麻布，雙手緊緊地抓住一捧幹草，渾身忐忑不停，她的臀上血肉模糊，片刻後，牛皮帳子嘩啦一響，隨後有人進來，帶著春夜的寒冷，激得她忍不住打了個戰栗。


  隨後，一隻略帶寒意的手在傷口處落下，隨即有涼涼的東西落在傷口上，火燒火燎的痛感慢慢減弱，隻覺得身後涼颼颼的，隨後衣裳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少女吐出麻布，深吸一口氣，渾身汗如雨下，鬢發濕漉漉貼在臉上，她慘白的臉上有了一絲感激之色。


  “謝謝你，黑鷹大哥，”少女軟趴趴地爬在草堆上，慢慢地扭頭去看身後的人，刹那間，少女原本感激的神色，在臉上凝固，杏眼睜的大大的，一臉難以置信，良久，慘敗沒有血色的唇畔，顫抖著微微啟聲道：“夫人。”


  柳若兒居高臨下，神色沉沉，看不出喜怒之色，她似乎對躺在草堆上的少女很是好奇，定定看了半晌，才蹲下，和她對視，目光冷淡，“你知道什麽，以至於讓人差點要了你的命？”


  少女咬唇，淚水盈盈，雙手撐在草堆上，努力偏頭來看柳若兒，她似乎在糾結著什麽，秀眉緊緊地皺成一團蠶蛹，她目光閃爍，明顯心中有事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你告訴我，我送你離開，”柳若兒直直看著她的眼睛，


  少女不是別人正是元靈嬌的貼身丫鬟靈芝，靈芝淚水模糊，一隻手顫抖的去抓柳若兒的衣袖，哀求道：“奴婢不能說，奴婢的一家還在郡主手中，如果郡主知道奴婢說了，奴婢一家人都要死。”


  柳若兒看著她，神色仍然不悲不喜，隻是冷淡地盯著她看，然後不緩不慢地問：“你是元王府中的家奴？”


  靈芝淚眼朦朧，哭著搖頭，哽咽地說：“奴的姐姐曾是郡主的貼身丫鬟，隻因為皇家宴會上沒有及時阻止郡主出醜，王爺從邊疆歸京時，便令人將奴婢的姐姐亂棍……亂棍打死，”靈芝的話戛然而止，同時緊緊地捂著自己的嘴巴，因為極度的恐懼和悲傷，她甚至不敢大聲哭泣，隻能拚命捂著自己的嘴鼻，手背青筋凸顯，麵色扭曲到極點。


  柳若兒一見她的反應，就知道事情不妙，趕緊用力去扒開她的手，將她抽搐的雙手死死地按在草堆上，抬頭卻看見她咬著唇畔的牙齒，都快要咬破嘴唇，柳若兒趕緊厲聲嗬斥，“張嘴！”


  靈芝似乎有些癲狂，卻被她的嗬斥驚醒，抬眼看向她的眼中，滿是茫然，良久，她才止住了眼淚，茫然地神色從臉上消散，她緩緩扭頭，看了一眼已經上了藥的部位，沙啞著嗓音對著柳若兒感謝，“婢子感激你的救命之恩。”


  柳若兒鬆開按住她的手，若不是黑鷹走投無路，又不敢去找軍醫，這才求到北堂遠那裏，北堂遠本以為他把事情全部無疑，誰知道他居然會為了一個隻有半麵之緣的婢女，不顧性命跑來求救。


  北堂遠從元青鬆那裏得來的消息，說是元靈嬌的貼身丫鬟受不住杖邢，未滿五十就被打死了，元靈嬌中毒之事疑雲重重，如今貼身丫鬟更是被杖斃，元青鬆的舉動太過奇怪。


  黑鷹的出現讓眼前這個死結有了解開的可能，北堂遠讓人去請軍營，卻被柳若兒叫住，她認為靈芝還沒死的事情暫時不能讓別人知道，索性自己充當大夫，在黑鷹為難的神色中，硬拉著人來到了虎嘯營夥房的柴房中。


  “我這藥很靈，能生死人肉白骨，你頂多三天血肉會長回原來的樣子，隻是執邢的人太過可惡，傷了你的骨頭，即便我給你開了藥，吃了，也要半個月才能下床，”柳若兒說著從懷裏掏出個瓷瓶，放在她手邊。


  靈芝從小身世淒苦，家中唯一疼愛她的姐姐早就不在了，父母向來更疼能傳宗接代的弟弟，她和姐姐妹妹，從來都是家裏的累贅，想起自己可憐的姐姐，靈芝就忍不住想要號啕大哭。


  “你姐姐的死，有我的責任，若不是皇家宴會上我摑掌了元靈嬌，你的姐姐也不會落個護主不利的罪名，所以我救你是應該的，至於你不願意告知我元靈嬌中毒的內情，我也不再逼你，”柳若兒對靈芝的姐姐印象不是很好，皇家宴會那晚跟在元靈嬌身旁的幾個侍女，個個都是囂張跋扈，狐假虎威的貨色，隻是自己當時確實衝動，即便新帝沒有追究，她也知道事後元靈嬌必然會來報複，隻是沒想到她卻如此愚蠢，竟然用這種殺人一千，自損八百的愚蠢法子。


  “夫人，奴婢家中父母弟妹，都在王府手中，若是他日郡主，其中一人知道是我泄的密，必然會丟了性命，還請夫人網開一麵，放過奴婢，”靈芝雙手趴在草堆上，努力抬起頭，對著柳若兒磕頭。


  柳若兒突然同情這個可憐的女孩，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卻要承擔一家人的重擔，看著她惶恐的不停磕頭哀求，柳若兒的心不由軟下來，“外敷的藥我交給了黑鷹，你活著的事情不能讓別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