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 交易
“這地方易守難攻，強攻的話，弟兄們不免受傷。”沈遲十分淡定，“將在外君名有所不受，這句話董將軍會不知道？陛下在深宮之中，所得的消息難免與實際情況有差。亦或者有心人從中隱瞞，讓陛下跟朝廷產生誤會。這時候，就需要我們根據實際情況去判斷事情到底是什麽樣的。”
“這些天，錦衣衛的人都沒有閑著，四處走訪，並沒有聽到匪徒有燒殺劫掠行徑，可見，朝廷得到消息與實際上有出入。”
“要知道，陛下愛民如子。若是以後陛下知道了這件事情有隱情，到時候你我可是要負很大責任的。”
董天賜覺得沈遲說的這些無非就是掩飾他的婦人之仁。
“沈大人又怎麽敢保證，錦衣衛打聽回來的消息就一定作準？若是不做準，豈不是會有更多的百姓受匪徒橫行之苦？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百姓就能好了？到時候還得罵朝廷不作為，罵陛下不管百姓的死活。”董天賜反駁。
“所以，本官決定親自去會一會那些匪徒。”沈遲道。
董天賜用一副‘你莫不是傻’的神情看著沈遲，“沈大人，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這是剿匪，不是過家家。這會兒匪徒說不定正在因為沒有製衡法子而苦惱呢，沈大人這就迫不及待的要把自己送過去當人質？”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再一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沈遲道。
匪徒之中有幾個身手還不差的人，林家舅舅說了，是之前鏢局的鏢師，武力值相對於普通官兵來說算厲害的。所以，沈遲覺的，真要有什麽狀況，他脫身沒問題。
而且，有些事情，自己親自證實一下，才能作出更準確的判斷來。
“沈大人若是成了匪徒的籌碼，本將軍絕不會為了保沈大人就答應匪徒的條件。”董天賜道，“到時候要是出了什麽不測，那可是沈大人自作自受，與本將軍沒有任何關係。”
真要出了事兒，也省的他再做安排。
“董將軍到時候自然是以大局為重了。”沈遲道。
“本將軍希望沈大人留下親筆書信，省得以後給本將軍帶來麻煩。”董天賜又道。
“那是自然。”
沈遲進山了，用薑婉寧教他的簡單的易容法子收拾了下，扮做災民進山了。
因為有林家舅舅的安排，倒是挺容易就進去了。
“你是來投奔我們的？”一個書生模樣的青年男子問沈遲。
沈遲說了一早就準備好的說辭，那書生聽了之後雖打量了沈遲幾眼，但並沒有當場拒絕。
“你也是可憐人，李甲是咱們寨子裏的最開始的老人了，既是他給你做擔保，那你便留下吧。寨子裏的規矩，也由李甲一一與你說了。隻一點，規矩就是規矩，半點不能違反。若有違反，可不輕饒。”那書生道。
規矩沈遲知道，不管是之前林家舅舅差人探聽出來的還是這李甲說的，出入都不大。正是因為如此，沈遲才比較相信這些人算不上真正的無惡不作的匪徒。
董天賜數次想要帶官兵打上山，都被小郭給攔下了。無他，沈遲離開之前，交待過了。十天為期限，若是沈遲回來了，怎麽做，自有沈遲發號施令。若是沒有回來，再由董天賜做主。
“你就不擔心沈遲出岔子？”
小郭真不擔心，他們錦衣衛的人各個都有真本事，特別是沈遲。要是沒用，哪裏能得大人那麽看重。
董天賜沒從小郭這裏得了好，氣急敗壞的衝了出去。
剿匪就剿匪，他們隻管按著朝廷的命令來就是了，沈遲做什麽非要這樣那樣的，費那麽些功夫，有什麽用？陛下要的是聽從他命令的臣子，而不是自作主張的臣子。
沈遲自己作死，那就由得他作死好了。
沈遲自小混跡於坊間，跟各種各樣的人打過交道，是以，他雖然是世家子，可跟寨子裏的人還是很容易就打成一片了，也知道了很多算是比較隱秘的但卻是在他猜測之中的事兒——
這些匪徒之中有跟蘇州糧倉一事有關係的人。
看管蘇州糧倉的倉管監守自盜，搬空了整個糧倉，被上峰得知，畏罪自殺，同時，在倉管家中發現大量金銀，當然，數目遠遠跟蘇州糧倉囤糧的價值差的很遠。至於差的那些，至今還沒水落石出。
那書生就是那倉管的幹兒子，自小在那倉管的接濟下過日子又讀書。倉管有兒子，但是因為貪汙一事一家子都被砍頭了。那書生給倉管一家子收殮之後，在倉管的墳前認了幹親。發誓要查出真相，為倉管一家討個公道。
這寨子明麵上是之前跑鏢的幾個人做頭目，實際上真正做決斷的卻是那書生。
如今喚作張煥。
糧倉這事兒，朝廷來了好幾任欽差，都沒查出個所以然來。
當然並非是派來的人都昏庸無能，而是蘇州這邊兒的官員從上到下都在一條船上，所以，能查出來的東西，都是他們願意讓查出來的。隻是小問題，不傷筋動骨。
沈遲有些頭疼，蘇州糧倉的事兒，他沒想好要管。整個蘇州官員數十位，溝壑一起，又哪裏是容易的事兒？一個不小心，有送命的危險。他又不是愣頭青，憑著一腔孤勇行事。媳婦跟閨女還等著他辦完差趕緊回去呢！
管還是不管？
沈遲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張煥來找他了。
“張軍師。”沈遲急忙站起身來迎人，“有什麽事兒，你叫人過來喊我就是了，怎的還親自過來了？”
“沈遲，原本是康寧侯世子，後被攆出沈家。外祖父是大周的戰神將軍，隻不過，談家下場不太好。”張煥看著沈遲，不緊不慢的開口。
在張煥叫出沈遲名字的時候，沈遲整個人就警惕起來，他進這寨子，用的是化名。
“如今在錦衣衛當差，這一回到蘇州，是奉命剿匪。”張煥淡定的說，“沈大人不用太緊張，我是獨自一人來的。沈大人應該知道，我是書生，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對沈大人沒得威脅。我來尋沈大人，是想與沈大人談一筆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