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夜兒救
看到她嘴角浮起的冷笑,景夫人愣住了。
她曉得映容進宮並不是因為心慕陛下,可她到底與陛下相處了十幾年,陛下也從未苛待她,怎麽聽她的口氣好似與陛下不睦已久。
景夫人長歎口氣道:“你當知道嶸羽的脾氣,阿酒你動不得!”
“我不會動她。”緊接著她又添了句:“隻要她離開京都就好。”
語畢,她轉身離開,細語被風吹至殿中:“近來不便留嫂嫂在宮中,嫂嫂……回去吧。”
景夫人已明了她的態度,隻要她不願,阿酒就不可能從宮裏放出來。
玉華宮的事被一五一十傳至宮外,肅王府內,多了好些護衛走動,聲兒卻比往日更沉靜。
“嗬嗬。”景嶸羽手捏密信,鼻間哼出的冷笑添了絲殺氣,“貴妃娘娘當真是喜歡阿酒啊。”
這口氣說出來的話,肅王不敢接,他垂下腦袋,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低喃道:“要不.……我進宮一趟吧。”
景嶸羽冷聲回道:“不必!”
她既打定主意要阿酒離開京都,誰去都無用!
“那……”肅王飛了他一眼又低下眸子,“那……接下來怎麽辦?”
景嶸羽轉眸望向他,孰不知,這樣才是最嚇人的!
那眼神冷戾得像雪碴子,他心底立時升起一陣惡寒,顫著聲道:“表哥,你想怎麽辦就怎麽辦吧。”
就是別再這樣看我,後麵這句在他嘴邊滾了一圈,還是沒膽子說出口。
“貴妃娘娘拿人有憑有據,等半夏好些,你就帶她去給陛下請安。”
他就不信,貴妃能把陛下給拒了!
怕半夏再出意外,是以熬藥、沐浴皆由青衣和肅王親自動手。
隻是這藥是隔一日再用,不知阿酒能否撐到那時候.……
玉華宮
阿酒在椅內呆坐片刻後起身走向宮門,她試著推門,驚喜的發現貴妃並未將門鎖住,剛彎起的眉梢在看到院外守著的宮人後迅速墜了下去。
她深吸口氣,在心底安慰自己:拘著她總比用刑好,能拖一時是一時,夫人和世子爺定然在想辦法救她的。
這樣想著,她在院裏四處逛起來,倒不是真有那閑心,她盼著能找著密道或者暗格之類的,好讓她離開這兒。
半個時辰後,證明是她想多了,院裏隻有一間正屋兩間耳房,她連地磚和牆麵都敲了一遍,連個蟻穴都沒見著,更別說暗格密道了。
她有些瀉氣地癱坐回椅內,腦子攪得生疼還是沒想到除了‘等’之外的法子,可這等便是最熬人的,誰知道等來的是鞭子還是夾棍呢?
這麽一會兒功夫,她已經腦補出各種受刑的畫麵,汗毛已然根根豎起,整個人似隻被嚇壞的貓,一點兒聲都聽不得。
進來送膳食的宮女見她圓睜杏目,瞪著自己,反倒給她嚇一跳,輕手輕腳的放下食盒後,快速溜了出去。
宮女走後,她從椅子上跳下來,三兩步上前把那半扇開著的宮門關上,又從裏麵落了鎖,方安心踏入內室,摟緊被子端坐在榻上。
下巴磕在軟枕上,迷迷糊糊間聽到有人在喚她:“姑娘?姑娘?”
聲音越來越急促,阿酒陡然睜開眼,待看清來人後不可置信地說道:“夜兒?”
“是奴婢,快些起來,”夜兒邊說邊掀開她蓋的錦被,“奴婢帶你出去。”
她動作很快,片刻功夫就已拽著她的胳膊出了屋子。
兩人一前一後行在羊腸小道上,阿酒要小跑才勉強跟上她的步子,奇怪的是走了半晌,她們一個宮人都未遇見。
“夜兒.……尹先生是你放跑的?”她小喘氣問道。
前頭的人頓了下回道:“背後原由來不及細說,等出宮,奴婢再告訴你。”
語畢,阿酒甩開胳膊,手按在胸前大口大口地喘氣:“不行了……走太快了……”
“姑娘,這兒可不是歇息的地方!”
夜兒欲伸手拉她,被她閃身躲了過去。
“好夜兒,你就讓我歇一小會兒。”阿酒直擺手求饒。
夜兒麵露難色,眼珠四處亂瞟,瞧她的模樣是真累著了,無奈地說道:“那便歇一盞茶。”
聞言,阿酒背靠大樹,臉色反倒緊繃起來,狀似無意地問道:“你對宮裏很熟?”
她當即警鈴大作,語氣透露一絲威脅之意:“姑娘何出此言。”
阿酒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彎起杏眸笑道:“你若是不熟,怎會孤身一人潛進皇宮來救我?”
她嗬笑著答道:“姑娘對奴婢有大恩,如今姑娘身陷囹圄,奴婢理應來的。”
“嗯。”
阿酒淡淡地應道,她低垂下眸子似在假寐,背到身後的手卻是越收越緊,指甲摳進樹皮,手上傳來的痛意提醒她得時刻小心。
“姑娘,時候到了。”
聞聲,她緩緩抬頭,五官極痛苦地扭曲在一起,下一息轉過去悶哼,從她發出的聲音來聽,不難猜出她疼痛難忍。
夜兒立時上前,手扶在她的肩膀上,“你怎麽了?”
“疼……疼.……”她低低地哼著,手下不動聲色地將銀針攥於指縫。
“夜兒.……你走吧.……我這樣怕是……”話未說完,她冷不丁回身,將銀針紮入夜兒的合關穴。
夜兒一時躲避不及著了她的道,雖然拔掉銀針,但手臂已然麻木到不能動彈。
阿酒手裏捏著針,看向她的眼神充滿戒備,刺中合關隻會讓她暫時僵硬,保自己一時周全而已。
要想逃生,還得另想他法。
她轉念一想便道:“你和姓尹的是一夥,怎會好心來救我?隻怕搭救是假,想殺我是真!”
夜兒拖著半邊僵化的肩膀,艱難地挪步上前,“姑娘誤會奴婢了!是姓尹的拿住奴婢的把柄,奴婢才不得已放了他,奴婢一心隻為姑娘!”
“真的?”緊繃的臉色有些放鬆,她舉著銀針的手稍稍放下,“你沒騙我?”
“奴婢不敢!”夜兒作發誓狀,泣聲道:“姑娘待奴婢這樣好,奴婢怎會不知好歹謀害姑娘!姑娘切莫再傷夜兒的心了!”
話落,她手裏的針‘叮叮鐺鐺’落至地麵,口中喃喃道:“是啊.……夜兒她.……不會害我……”
見狀,夜兒鬆了口氣,行至她麵前道:“姑……”
剛吐出一個字就被迫止了聲,阿酒暗暗藏起的銀針正埋於她的太淵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