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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信王恐

  禦書房


  陛下急召信王入宮,卻又讓他在禦書房外等了半個時辰,“殿下稍候,這會兒齊國公還在與陛下議事,估摸著再有一會兒就該見殿下了。”


  內監彎腰回道。


  信王憋著氣,但麵上依舊端的君子模樣,“有勞內監。”


  父皇召他肯定是為大理寺一事,齊國公的手腳當真快。


  他出現在那兒倒還好說,直接賴給侯府侍衛,就說是受人挑唆,他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沉思間,麵前的大門打開,內監道:“殿下進去吧,陛下正在等呢。”


  信王下意識問道:“齊國公可有走了?”


  “未曾見國公大人出來。”


  信王深吸口氣步入禦書房,進去後才發現,不僅齊國公在,永安侯也在。


  永安侯是什麽時候進的宮?

  不等他見禮,慶元帝就道:“說說吧。”


  “兒臣有罪。”信王當即下跪,“兒臣誤信旁人挑唆攪了大理寺的正事,父皇明見,兒臣也是怕大理寺防衛不當,丟失重犯。”


  “受誰挑唆?”


  “侯府世子身邊的得力侍衛,青城。前幾日,他跑至信王府,口口聲聲說世子要劫大理寺監牢,時間、人數、計劃,說得頭頭是道,兒臣這才上了他的當。”


  話到此處,信王猛地抬頭望向永安侯,“現在想來他是景世子的心腹,怎麽會輕而易舉將此事密報給兒臣,背後用心幾何,懇請父皇明察。”


  幾句話就把火引回侯府,永安侯不禁在心底佩服信王的能耐,要是能用到正道上該有多好!


  他沉腰大喊:“臣冤枉!”


  “大理寺是何等重要之地?嶸羽他偏去劫那做什麽?而且信王既然知道有人要劫大理寺,為何不上奏陛下?”


  永安侯句句問到點上,信王咬咬牙關,他能怎麽說?難道說景嶸羽有非劫大理寺不可的理由?他一個皇子又是如何得知的?


  額間的冷汗順著下頜滾進衣領,很快就打濕前襟,他一介皇子跪著回話,而永安侯和齊國公卻能站著。


  信王轉而將視線投向龍椅上的慶元帝,“父皇相信兒臣嗎?”


  許久,龍椅上的男人點了幾下頭,信王眼角旋即酸澀難當,父皇信……

  接下來的話猶如兜頭冷水將他由內到外淋了個徹底。


  “你為什麽帶忠勇將軍的隨從去?”


  臣子和皇子勾結.……臣子獲罪,皇子貶出京都.……

  這是他皇子府建成時,父皇訓誡他的話。


  而且這位臣子不是一般的朝臣,他是武將,手握兵權的武將!

  後背,前胸被汗浸濕的地方,這會兒隻覺得冷,蝕骨的冷!信王繃緊的背隨即垮下去,喉頭吞咽幾次後,艱難地開口:“兒臣.……兒臣……兒臣怕府中沒有侍衛,王妃和府上下人難以自保.……”


  永安侯和齊國公齊齊將別過視線,不忍再看信王出醜。


  他哪裏有半點陳氏子弟的模樣.……

  慶元帝冷笑道:“忠勇將軍不怕嗎?”


  不等他回,慶元帝轉而道:“回府去。”


  “是,是,”信王忙不迭應道:“兒臣告退。”


  禦書房的大門再度闔上後,慶元帝歎息道:“修竹將他逼急了。”


  永安侯回道:“哪裏是臣的錯處,殿下是被歹人蒙了心智,失了應有的判斷。”


  “話說得倒是好聽。”


  這幾日上朝,不管信王和忠勇將軍說什麽,他都馬上跳出來道一句‘臣不認同’。回回如此,碰到真的反駁不了的,他就把功勞引到肅王身上去。


  好好的政事被他們弄得跟小孩兒過家家,而他這個九五至尊還不得不充當和事佬的角色,真是……

  “是嶸羽給你出的主意吧。”


  見被識破,永安侯腆著臉道:“臣是真的法子,一個兩個的揪著臣不放。”


  慶元帝笑道:“映容也是被牧禮逼急了。”


  “信王殿下已經被挑起了不臣之心,再這樣下去難保不會演變成皇子內鬥,朝臣紛紛站隊,朝堂、京都、南朝.……岌岌可危!”齊國公意味深長地說道。


  “皇子內鬥的後果,朕比任何人都清楚。”慶元帝像是陷入回憶中,連語氣都帶了份悠長,“牧禮已經難以回頭,牧野攤上這麽一位兄長,到最後隻能不得不鬥。他們都比不上長兄.……”


  慶元帝的話戛然而止,恢複肅穆的神情,“現在不是收網的最佳時機,再等等看吧。”


  半晌,永安侯和齊國公一起離開。


  禦書房內的歎息卻一聲比一聲長,其中的憂愁一聲比一聲濃,悔恨中摻了幾許不舍。


  信王回府後將書房碎了個幹淨,管家有了上回的教訓後沒驚動王妃,自作主張去請韓大小姐。


  “殿下發好大的脾氣,韓.……大小姐去看看吧。”


  這聲韓大小姐他真是有些叫不出口,明麵上她可還是忠勇將軍的妾侍,但是明目張膽地住在信王府裏,和殿下又那般,隻能違心喚了以前的稱呼。


  韓芸大方地笑道:“我這就去。”心裏暗罵信王沉不住氣,怎麽回回都討不到陛下的歡心。


  書房內,信王陳牧禮像個瘋子在吼叫,“本王算什麽皇子!”


  韓芸在外麵愣了下,這是被陛下斥責了?幸好院子內外都無下人在,不然僅憑一句話就能將他貶出京去。


  她提起裙擺朝內走,“殿下,出何事了?”


  聽到聲音,陳牧禮轉過頭,快步至她麵前,抓緊她的肩膀,“你告訴本王,本王是不是於皇位無望?是不是樣樣比不過三弟?”


  韓芸皺了皺眉,聲音一如既往地柔順:“殿下胡說什麽,雖然是在王府,但隔牆有耳,殿下莫要再胡言亂語了。”


  “那父皇為什麽事事看我不順眼!”陳牧禮吼道,連‘本王’都換成了‘我’。


  “殿下文才出眾,又有江府撐腰,要做的就是平心靜氣,陛下遲早會發現殿下的好。”韓芸忍著肩膀處的疼痛,好言相勸。


  “永安侯府、風府、英國公府,就連齊國公也支撐肅王,”陳牧禮大力搖晃她,“本王還怎麽與他爭!”


  韓芸被他發瘋的模樣嚇白了臉,隨口道:“指點殿下的人是他們幾個加起來都比不上的,殿下怕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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