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抱頭痛哭
暴風雨到來之前,總會沉靜一段時間,而沉靜過後是狂風暴雨還是歸於平靜,取決於事態之中的當時人。
只怕料是章宜與高亦安怎也沒想到,這日凌晨十二點整,清水灣的大門響起,急促的敲門聲此起彼伏,一陣一陣跟催命似的,就是這催命聲,將三人從低沉的情緒中拉回來,高亦安起身朝門口邁步而去,當看著站定在門口的男人時,他的動作此住了。
章宜感到疑惑,邁步過去,也僵硬在了原地。
門外站著那人是誰?
陸景行,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此時一身黑色呢子大衣,裡間是套正統西裝,髮絲微亂,氣息微微失穩,一手撐著牆壁,一手拍門,動作急促而又狂響。
二人站在門口相視一眼,高亦安垂在身側的手插進褲兜,似乎在隱藏什麼。
許是二人過去許久都未有開門聲進來,沈清坐在餐桌前問了嘴;「誰?」章宜轉身回眸望向她,直白道;「陸景行。」
聞言,沈清笑了,苦澀笑。
她說;「開吧,即便你們不開,他也知曉密碼。」
這個男人,此時多次一舉,司馬昭之心,她怎會不知?
高亦安聞言,伸手開了門,陸景行許是死也沒想到,開門的人會是高亦安,一時間,焦急的眸子瞬間變幻莫測,暗潮洶湧的情緒如刀子般射過來,倘若眼神能殺人,那麼第一時間高亦安便已經死了不下數百回了。
前者如狼似虎,後者悠悠然,甚至開門還給他讓了道。
嘴角噙著高深莫測的笑容望向他,帶著輕嘲冷笑。
陸景行翻滾的情緒在見到章宜時稍稍好了些,最起碼,這間屋子不是只有他們兩個人,他是如此想的。
男人從高亦安身前路過時,就好似一隻帶了尖刺的刺蝟,僅是路過都恨不得能讓高亦安遍體鱗傷。
見到沈清時,心頭那種顫慄已不能用任何淺顯的言語來形容,但此時,因章宜與高亦安在,他邁步過去的步伐停在了餐廳門口。
直至章宜與高亦安帶上門離開后,他才邁步過去,停在她身前,千言萬語梗咽在喉間,一字一句都道不出來。
除了一聲聲輕喚還能如何?
還能如何?
他從小生於權貴,被灌輸著以家族至上的思想,這種思想一直存在他的腦子裡近乎二十九年,即便結了婚有愛人,依舊該不了這種可怕的思想習性,他能如何?
此時、他若說讓沈清理解自己,是否太不人道了些?
畢竟,她的妻子在不久前曾一個人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而自己,卻遠在首都無暇顧及她。
人生在世,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該走的路。
所做事業不同,承擔的責任不同。
解釋?沈清如此聰明怎會不懂他的處境?可理解是一回事,做到是一回事。
他們之間的夫妻關係,真的很奇怪,能理解彼此的處境,卻還在企圖讓對方對給自己一些溫暖,明知是空想,卻還如此。
他以為,沈清見到他,會同他鬧,會大發雷霆會撕心累肺質問他,可沒有,她只是靜靜坐在餐桌上,面容平靜握著手中空擋的水杯,並未將視線落在她身上,一身灰色毛衣,淡淡的妝容都擋不住她此時疲憊與慘白的氣色。
陸景行心顫的很。
他寧願沈清同他鬧,也不願看見自家妻子如此清冷的面龐。
就好似他根本不存在。
「阿幽、」男人輕柔喚了句,嗓音帶著輕顫。
聞言,沈清緩緩抬眸,仰視這個男人,仰視這個天子驕子,仰視這個剛剛升遷的權貴。
她未回應,反倒是良久之後道了聲喜;「恭喜陸少,升遷之喜。」
簡短的八個字,字字如刀子戳向他的心臟,疼的他近乎不能呼吸,疼的他面色寡白,自家妻子冷嘲熱風的嗓音響起時,他的心臟就好似被沈清抓在手裡,任其揉搓。「阿幽、」男人輕喚了聲,而後輕扯褲腿蹲在她跟前,握著她纖細的手腕,仰頭望向她,如同一隻家養的小狗似的如此可憐兮兮;「阿幽、我道歉,你怎樣我都可以,我不是東西,自家妻子有難我卻不能在身旁,阿幽,你怎樣我都行,別不要我。」
「別不要我,」說著,他低下額頭落在沈清清瘦的手背上,抓著沈清的手緩緩用力,一寸寸的,一寸寸的,生怕一鬆手她就走了。
他知曉,沈清寒心了,他知曉。
沈清心痛嗎?痛?可能如何?
往日不能重來啊!
轉而,她從陸景行掌心抽出手,而後抵著自己額頭,所有負面情緒被她掩藏在掌心之下。
想哭嗎?想。
可此時、沒有半分眼淚。
心酸縱有千百種,沉默不語最難過。
「我累了,」她說,嗓音淡淡,無半分情緒可言。
不想再同陸景行進行這個令人傷感的話題,不想徒手扒開自己的心臟,任其血淋淋。
言罷,起身路過陸景行徑直上了二樓,孤傲的背影如此決絕,站在二樓卧室門口,見男人緊隨其後上來,她話語涼涼道;「客房都被睡了,你是回沁園還是睡沙發都自便。」
言外之意,我不想與你同睡一間房,同睡一張床。
沈清的心寒了,便不在那麼容易暖回來了。
她從不輕易付出真心,但倘若是付出了,必然全身心對待,可眼前這個男人將她踩踏,她怎能輕易原諒?怎能?
她窮盡一生只為護自己安穩,到頭來卻落的如此下場,何其可悲?何其可悲?此話落地,男人震驚了,驚恐的眸子落在沈清身上帶著不可置信,她的話語,猶如一把沾了辣椒水的劍刃,刺進他堅硬的胸膛,男人猛然跨大步過去從後背摟住她,幾度失聲道;「阿幽、別這樣,求你了,我也很難受,寶寶沒了我也很難受,別這樣對我,求你了。」在得知沈清懷孕時,陸景行在首都病房笑的跟個傻子似的。
在得知是宮外孕時,這個素來有著鋼鐵之心的男人瞬間紅了眼眶,若非身後有人,只怕他會梗咽出聲。
他也難過,沒了這個孩子,他也難過啊!
失去一個孩子就夠了,倘若在讓他失去沈清,他會死的。
這個隱忍了數日的女人在今晨那通撕心累肺的哭喊聲中發泄出了一半情緒,剩下的一半一直壓在心底,那股子鬱結之氣此時被陸景行的一句話給激發出來,轉而只見她狠狠轉身,猛地推開陸景行;「你是難過,你也只是難過,你有國家,你有家族,你的妻兒如何你也只是難過而已,陸景行。你口口聲聲說讓我理解你,我如何理解你?婚後一年,我哪次過分要求過你?你怎麼做的?你的人生當中,只有繼大統,向你這樣的男人不該結婚,就該孤獨終老孤苦無依一輩子,你結什麼婚?你有至高無上的權利就夠了,你要什麼妻兒子女,你要什麼家庭?」
女人歇斯底里的嗓音在二樓走廊上響起,她每吼一句身前男人面色便寡白一分。
她承認自己無理取鬧,可無理取鬧又如何?她所言句句屬實,陸景行的眼中,只有顧大局識大體,他生來只為權利,他這樣的男人要什麼婚姻?
他為何要娶自己?他身旁那些門當戶對能時時刻刻理解他的女人不好嗎?門當戶對才能所取相同,她與陸景行成長環境不同,段位不同,如何去理解他?如何理解?
「你口口聲聲說你身不由己,讓我理解你,我如何理解你?陸景行,此時此刻,我是該有多廣袤的心才能理解你,我獨自孤苦無依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而我的丈夫卻在千里之外的首都為了身份地位而無暇顧及我,你是要顧大局識大體,但恐怕我不在你這個大體之內,陸景行,你說說,是否如此?」
婚後一年,她何時無理取鬧要求過陸景行什麼,原以為,宮外孕手術這種事情,身為丈夫,他應該在身側的,可並非如此,陸景行給她上了生動的一課,告知她什麼才是當權者的愛情,什麼才是當權者的婚姻。
身為皇家兒媳關鍵時刻就要忍常人之不能忍,受常人不能受之苦。
「我上輩子莫不是挖了你陸家祖墳了,這輩子才會被你強姦,被你逼婚,而後被你逼著往前走,陸景行,你說啊!我上輩子是不是挖你家祖墳了?你口口聲聲說你上輩子欠我的,所以這輩子上蒼派我來收拾你,你我之間到底誰收拾誰?我拔掉滿身尖刺朝你靠近,原以為你會給我依靠,卻不料你一腳將我揣入深淵,陸景行啊~,」女人歇斯底里,肝腸寸斷的嗓音在這個兩百來平的房子里響起,而後回蕩在各個角落裡。
她痛徹心扉,撕心裂肺。哀痛欲絕的嗓音一句接著一句響起,話語中帶著悲戚與哀涼,此時的沈清可謂是肝膽欲碎,她像一直被囚禁的野獸,在進行著最後的咆哮。
「我是瘋了,才會覺得你這樣的男人隱隱可以託付終生,我是瘋了啊~!」女人嘶喊聲與抽泣生在這件屋子裡響起,而後許是無力直接癱軟在地,男人伸手扶住她,任由她滑到在地,低頭抽泣著,哭喊著,撕心裂肺的嗓音充斥著這個屋子裡的角角落落。
沈清想,她不是瘋了是什麼?
若不是瘋了,怎會在所有人讓她守住心的時刻失了心?
這場婚姻里的旁觀者,人人都在勸阻她莫要失了心,可她呢?不是瘋了是什麼?
女人坐在地上哀痛欲絕撕心裂肺的哭喊著。
哭喊聲帶著絕望與肝腸寸斷,她何其可悲啊!
「你何苦來招惹我啊!你陸景行如此段位之人就該找個門當戶對與你所謀相同之人,你何苦來殘害我將我拉下水,你何苦費盡心思謀害我殘害我終生,陸景行~你說啊!」女人抽泣著,渾身無力,就好比前幾句悲喊聲已經耗盡了她全身力氣,此時的她只剩下哽咽與抽泣以及絕望,這場婚姻,她以精疲力盡,無力前行,無力前行。
「陸景行,我們離婚吧!放各自一條生路。」她呢喃出來,話語中帶著深深地絕望與悲戚,眼淚橫飛,滿臉疲憊,坐在地上的人狠狠抓住身下地毯。倘若說沈清鬧他尚且還有法子解決,那麼此刻呢?
提及離婚?不可以,他陸景行這輩子到死都不會放棄沈清,離婚…即便死,他也會讓沈清丈夫那欄填的是自己的名字。
男人伸手將她帶進懷裡,力度極大,而後咬牙切齒顫慄著嗓音道,「打我罵我都可以,不能離婚,不可以離婚。」
聞言,女人眸子帶著驚恐,而後開始伸手狠狠推搡著胸前人,男人卻巋然不動。
「阿幽,夫妻本是同林鳥,到死我也不會放棄你,」男人一字一句話語尤為清晰,落在沈清耳里卻如同上帝封了她人生中最後一扇窗子,她絕望了,像是被人抽掉了全身力氣。男人呢?
這個素來不可一世的男人此時紅了眼眶,英俊的面龐帶著無力,他的愛人,歇斯底里的指責聲此時依舊盤旋在他的腦子裡,揮散不去。
感受到她無力的反抗,陸景行心抽抽的疼著,五臟六腑都唱起了戲,沈清提離婚的話語如同硫酸潑進了石灰,沸騰不止。疼的他全身都在打顫,他低頭,英俊帥氣的面龐埋於她脖頸之間,滾燙的熱度順著沈清的脖頸而下,流進她的胸膛,此時、女人的哭喊聲戛然而止,她似是沒想到,這個唯我獨尊,高高在上橫行霸道的男人會摟著她掉眼淚。
她有委屈,尚且可以撕心累肺喊出來,可陸景行心中若有事情,似乎只能隱忍。
身處他如此段位的人,誰敢輕易掉眼淚?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陸景行終究是有太多無可奈何。
凌晨十二點三十五分,清水灣兩百平的公寓內,夫妻二人抱做一團坐在樓梯口出。
女人哭的撕心累肺,男人悄無聲息,所有情緒都隱藏在自家愛人的脖頸之間。
鮮明的對比,在此刻尤為明顯。
幸好,這間屋子裡的燈光足夠亮堂,否則該有多嚇人?
2010年1月6日,陸先生從首都脫身返回江城,見自家愛人消瘦的面龐心抽抽的疼著,而後頷首低眸道歉,原以為最壞不過是吵架,卻不料自家愛人開口便要分房睡,男人開始焦急了,所有擔驚受怕在一瞬間湧上來,衝上了他神志不清的腦子,而後迎接他的,便是自家愛人撕心累肺的指責與控訴,指責他不配為人夫。
一番指責過後便開始提離婚,怎行?怎行?陸先生疼嗎?疼。
權利面前,他無從選擇,要麼站在頂端,要麼被人踩的屍骨無存,他不怕死,可倘若他一無所有了,還怎能護著沈清?怎能給她安慰生活?
也唯有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才能給自家愛人最好的呵護。
可他忽略了,他什麼都可以給沈清,卻唯獨給不了她過多陪伴。
這夜,無論陸太太如何,陸先生絕不分房睡,再不濟,沙發地板都可以,絕不分房。
至於離婚?想都不用想,除非黃土白骨,否則不用想他能放棄自家愛人。
他要捍衛這場來之不易的婚姻,他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了,不能在失去自家愛人。
不能的。
後半夜,陸太太睡的暈沉,而陸先生近乎徹夜未眠。
半夜,他起身,躺在自家愛人身側,將她摟進懷裡,埋首於她的脖頸之間,嗓音輕顫道;「阿幽、原諒我。」
原諒他不得兩全,原諒他沒有在自家愛人需要自己的時候出現在身旁。
從離開到現在,近乎一月,夫妻二人之間分開月余。
離開之前,可以說是不大不小發生了些許爭執。
中途,又發生如此事件,怎能不讓他難受?
「阿幽、寶寶會再有的,會在有的,」言罷,他寬厚的大掌落在她腹部。
落在這個曾經有過一個小生命的地方,黑夜中,男人微微偏頭,一行清淚滑落下來,帶著濃濃的無可奈何。
當權者,他只能舍小取大,他這一生,無路可退。2011年1月7日,晴,陰沉了兩日的天氣今日轉晴,太陽透過窗帘照進卧室,沈清微微睜眼,男人此時著一身襯衫仰躺在不遠處的沙發上,因沙髮長度不夠,一條腿搭在扶手上,身上襯衫皺褶,氣息淡淡。
沈清見此,微閉眼,收斂了情緒,而後撐著身子起身,許是動作太大,男人驚醒了,猛然坐在沙發上看著沈清,其快速動作將某人驚了一下。
抬眸,正對他滿臉疲倦。
「上廁所?」男人柔聲問。
她未應允,只是伸腳穿上拖鞋,徑直朝衛生間而去。
出來時,陸先生站在外間候著她,許是累,許是不想起,又許是不知該如何同眼前人相處,儘管此時艷陽高照,日上三竿,她依舊掀開被子躺進了床上。
這個原本就沉默寡言的女人在經歷某些事情過後便的越發沉默不喜言語了,白日里,南茜喚吃飯她靜靜吃,吃完要麼休息,要麼窩在沙發上看書,不喜過多言語,唯獨秘書章宜來時,同她念叨的時候她回應兩句,這日、陸先生陪著陸太太坐在沙發上看書,一上午的功夫找了無數借口同她言語,可後者始終面容淡淡,最多淺應你一聲,不會再有何言語。
直至下午時分,章宜過來,坐在她身側開始喋喋不休時,沈清會言語兩聲。
就好比章宜說;「昨晚傅冉顏回去之後吐了程博然一車,氣的那傻小伙在網上破口大罵,真是可憐見的。」
沈清忘了她一眼,翻書間隙問了嘴;「你沒給她報銷洗車費?」
陸先生聞言,震愣了片刻,深邃的眸子落在自家愛人身上,帶著濃濃的愛意。
原來,她只是不喜同自己言語。
章宜聞言,似是萬分嫌棄;「我窮,沒錢、又不是我吐得。」言罷,伸手在茶几上撈了根香蕉起來,剝開遞給沈清,見她不接,強塞她手裡。
沈清神色淡淡道了句;「你灌得。」
「那是她沒本事好不好?」章宜嘴裡塞著香蕉嚷嚷叫著。
一下午,章宜喋喋不休的話語在客廳里流淌,沈清偶爾會應允兩句,雖話語不多,但好過於陸景行在一起時始終保持沉默。
夫妻之間,到了何種地步才會無話可說?
此時,沁園傭人唯獨南茜近身伺候著,從1月4日開始,自家這位清冷的太太做完手術之後,便不怎麼愛言語,好似所有言語都被精簡,原本寡淡的人此時更甚,大多時候,她喜歡一個人靜靜坐在某處看書,話語不多。
白日里陽光照耀在身上,整個人暖洋洋的。
晚間燈光照耀下來,顯得整個人清冷孤寂。陸先生自首都回來后,便同她住在這清水灣,每日同房不同床,陸太太睡床,他睡沙發,醫生說、小月子也很重要,不能受氣,他不氣她,何事都依著她。次日中午,俞思齊與程仲然因尋陸景行有要事商榷,陸景行看了眼沈清,話語柔柔詢問道;「阿幽書房能否借我一用,晚些俞思齊與程仲然過來商議事情。」
某人聞言,儘是淡淡應了聲。
這日上午,俞思齊與程仲然來時,沈清正坐在沙發上看書,大好的陽光朝落地窗灑下來,許是怕曬,女人背對陽光而坐,整個人身上顯得暖意融融,格外溫暖。
來時,沈清抬眸看了眼二人,正當二人準備打招呼時,她清冷的眸子再度落下去,落在了手中書籍上。
顯得整個人異常淡然。
上午時分,陸先生進書房之前同她淺淺言語了兩句,無非就是有事喊南茜之類的話語。
她面容淺淺點了點頭。
卻未言語。
俞思齊與程仲然將這一幕看在眼裡,二人面面相窺,眼眸中帶著疑惑,陸景行低聲下氣的討好竟然換不來一句回應。
怎能讓他們不震驚?
上午九點,三人進了沈清書房,九點過五分,沈清放下手中書籍進了卧室,而後換了身衣服,畫了淡妝,拿著外套準備出門,此時,南茜正在廚房準備水果茶水,見她拿著外套出來,心裡一驚,問道;「太太要出門。」「嗯、」她淺應,朝玄關而去。
「我跟先生說聲,」言罷,南茜準備轉身,動作卻止在了自家太太陰沉的眸光之中。
直至公寓大門關上,她也未敢動。
良久之後回過神來,才猛然朝樓上而去,敲響了書房門,得到應允推門而入,「何事?」「太太出門了,」南茜話語急切。
聞言、男人猛然從沙發上起身,風一般朝玄關而去,順手抄過外套套在身上,追隨沈清而去。
見陸景行如此焦急的神色與驚恐的表情,俞思齊眉頭緊蹙,而後問及南茜道;「你家先生跟太太怎麼了?」
何時見過陸景行如此擔驚受怕的模樣?
沈清僅是出個門,他便有種會世界末日的感覺,快速衝出去的身影著實是不得不讓人多想。
南茜聞言,沒敢說,反倒是俞思齊道;「無礙、你說,回頭你家先生問起來我承擔。」
對於俞思齊,南茜還是有所了解的,他與先生多年好友,有些事,也本事那麼隱晦。
這日,坐在書房的俞思齊與程仲然只聽南茜輕聲道;「太太前幾日因宮外孕動了手術。」
聞言,某人真愣住了,只聽程仲然問道;「是你那日給徐涵打電話的時候?」
南茜緩緩點頭,神色沉重。
俞思齊與程仲然不自覺對望一眼,只覺天雷滾滾。
倘若沈清是個性情剛烈的女子,提及離婚,也不是不可能。
好友竟都隱隱覺得,陸景行的婚姻,有危險。2011年1月7日,沈清在清水灣悶了些許天之後穿上外套獨自出了門,清水灣位於江城二環,交通便利,公寓出門,繞過去便是繁華的商場與購物中心。
此時,沈清一身深藍色羽絨服,腳踩平底靴,雙手插在兜里緩緩邁步在小區道路上,陽光正好的天氣感受不到絲絲微風,悶了幾日的她,此時緩緩行走在鵝暖石小道上,竟覺得抑鬱了幾日的心情稍稍開朗了些。
突然想起一句古話,說什麼人的毛病都是悶出來的,此時想來,興許真是如此。
男人狂奔下來,左右觀望了番,遠遠的見自家愛人雙手插兜走在小道上,似是準備朝繁華地區而去,此時,他也顧不上什麼俞思齊他們,天大的事情都得放在一邊,他的太太是個小傻子,是個小迷糊,在總統府都能迷路,倘若是這會兒一個人走著走著迷路了找不到歸家路了該怎麼辦?
不不不、不行,絕對不行。
小孩子家家的,不認路沒關係,他多看著點就行了。容貌清冷的女人緩步在前,氣質俊逸的男人不遠不近跟隨其後。
她快,他快。
她慢,他慢。
她走走停停,他亦走走停停。
陸景行忙嗎?忙,很忙,忙到自家愛人動手術他也回不來。
陸景行閑嗎?閑,閑到無事可干跟著自家愛人遊盪在這二環城區之內。
夫妻二人不言不語,距離不遠不近,可就是這樣,沈清才覺心寒,他們之間的問題一開始就不是有沒有流產的問題。
多年前,沈清從未想過這輩子可以能如此悠閑自在行走在步行街繁華地帶,20歲購得這處房產,而後疲於奔命,行走在這個繁華都市,在商場上來來回回爾虞我詐,從未好好看過這個地方,今日第一次。
閑逛下來,竟也發現這個地方挺好的。
偶然間,玻璃窗前的倒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身後人是誰?自家先生。
這個男人一身黑色妮子大衣站在身後,容顏俊逸,氣質清冷,就她小站這會兒不少女孩子路過之後頻頻回首觀望他,就單單是長相與氣質來說,陸景行如此人確實是上品。言情小說里,妻子發現自家丈夫被人偷窺覬覦定然會氣的上去宣布主權,但沈清不是,她神色淡淡靜靜看著這一幕,而後嘴角勾起,推開玻璃門進去,眼不見心不煩。
咖啡屋裡,老闆是個極有格調之人,養了數只貓,個個品種長相極佳,沈清推門而進時,有些愣住了,貓咪咖啡館?
「歡迎光臨,」店主一聲甜美的嗓音響起將她視線拉回,沈清回以淺笑,輕聲道,「你的店……很獨特。」「有一些,」老闆笑回,而後問道,「喝點什麼?」「單品,」她說。
話語將將落地,門被推開,男人高大身影邁步進來,沈清清楚看到老闆臉上有一閃而過的驚詫。
「給我愛人來杯牛奶就好,」男人一米八多的身子站在她身後對店主微微道,今日,沈清未穿高跟鞋與一米八八的陸景行站在一起身高上有些懸殊,男人如此站在身後,竟有種將她護在懷裡的感覺。
老闆聞言,有一瞬間的震愣,而後,略微尷尬點了點頭。
「先生需要什麼?」
「白開水,」男人答,實則,他應該是想來杯清茶亦或是咖啡提神,但這會兒,不能。
不能讓沈清不舒服。
陸景行知曉,沈清不想看到自己,於是準備坐到對面,離她遠些,卻不料沈清道,「坐過來吧!」倘若陸景行沒有那聲我家愛人,他才不管你坐的遠還是近。
可此時,若還分桌而坐,莫不是讓人看了笑話。
咖啡館里,位置不多,但近乎桌桌有人,可能是被特色吸引。
一家很多貓咪的咖啡館。
沈清坐在圓桌前,一隻白貓跳上來與她對望,這隻貓,跟毛毛很像。
「跟毛毛一個品種,」陸先生見她盯著白貓看,柔柔道了聲。某人抬頭看了他眼,神色淡淡,而後道,「後面有人在偷看你。」
她善意提醒,後面那兩個女孩子一路跟著他進來,其心可見。出於人道主義,她提醒了聲。
男人聞言,未回眸,反倒是將眸子落在自家愛人面龐上,「外人的眸光我管不了。」
聞言,沈清淡笑,未在加言語,反倒是伸手準備去觸摸白貓,餘光所見,有人朝這方而來,她嘴臉笑容更甚了。
「先生您好,」有人過來打招呼。
沈清含笑淺笑望向某人,只見男人起身,以身高優勢俯瞰二位女子,「你好,有事?」
他客氣有佳,整個人謙卑有禮。
「我們……想跟您合個照,」二位女子話語有些結巴。
「抱歉,我已經結婚了,」男人回應而後轉而望了眼沈清同二位女子介紹到,「我愛人。」
沈清抬眸撩了眼,神色淡淡,並未有什麼跟人打招呼的想法。
有人受阻轉身離開,沈清拍了拍站在桌子上的白貓,白貓跳下去離開。
二人相視,一片靜默。
片刻之後,店主將飲品端上來,沈清看了眼眼前牛奶,盯著潔白的牛奶出神,許久之後才輕啟薄唇道,「其實一開始你我就知曉對方並非良人,像你這樣的男人應該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女人,那樣的女人能對你的仕途有所幫助,不會成為你的牽絆,他們會理解你會幫助你,不會同你無理取鬧,你可以心無旁騖去攻取你的事業,而不是像現在我們之間這樣。」
「我理解你,但理解是一回事,做到是一回事,換過來想想,你有你的身不由己,而我有我想要的生活,我想要的生活很簡單,簡單到高高在上的你給不起,陸景行,你可以給我無窮無盡的榮華富貴,而我想要的並非榮華富貴,榮華富貴在你來之前我就已經有了。」
陸景行會循循善誘,沈清呢?也不差。
她開始打開天窗說亮話,而陸景行也知曉,今日這場談話,足以誅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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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百個人看文有千百種看法,好與不好,你們自己知曉就行,不接受人身攻擊~寫文不易!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