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我帶你回家
唐代柳宗元在其【楊平事文集(後序)】中曾寫道:其餘各探一隅,相與背馳於道者,其去彌遠。
宋朝葉適在《莊子》一文中寫道:又變於俗而趨於利,故其勢不得不背道而馳,則君子哀只可以。
沈清與陸景行,出生不同,成長環境不同,所要不同,終究註定只能在人生路上背道而馳。
可現代文學家魯迅先生有言:道學先生於是乎從而禁之,雖然很像背道而馳,其實倒是心心相印。
這句話的出處暫且不談,但不得不說,那些古人對於背道而馳這四個字的定義真真是各有千秋。
但最終經過改朝換代,經年流傳下來的,只是她的字面意思。
陸景行將沈清咬牙切齒道出的四個字細細琢磨著才發現,無論他如何想將這句話拆開來看,終究還是逃不過這簡短四個字的字面意思。
沈清絕望的眸子布滿淚水,但此時,有淚流不出,太難受了,這總統府的一切好像是抵在她身後的匕首,在推動她前進,讓其不得不往前走。
如同蘇幕所言,這個地方,站在外圍的人趨之若鶩,站在裡面的人想逃逃不掉。
此時,她便是如此。
電梯門開,停在了二樓,而二樓電梯口站著總統閣下秘書徐澤,此時,沈清話語才將將落地,便見電梯門大敞,徐澤望著夫妻二人道;「閣下有請。」
這句閣下有請,來的絕不簡單。
徐澤在電梯門開見到沈清時,有片刻震愣,眼前這個脆弱的不堪一擊的女孩子似乎並不能與江城那個下狠心要殺人的女子聯繫在一起。
初見沈清,她的膽魄讓其震驚,這天底下趕在總統閣下面前殺人的可不多,至少這麼多年來,沈清是獨一個。今日再見,這個靠在電梯壁上淚流滿面、渾身布滿蒼涼的女人哪裡還是初見時的那個人?
總統府的鬧劇上演的如火如荼,而此時,身為一國總統的陸琛在這裡還能讓這件事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發生,自然是經過其允許的,徐澤的到來,讓沈清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問題。
天家人,各個都是蜂窩心,一個一個都在算計。
總統閣下的邀請,沈清開口拒絕,此時的她,無力去應付那個當權者的手段,這場婚姻從一開始,她便是被碾壓的一方,直至今日,哪怕她有意為陸景行生兒育女,也改變不了被算計的命運。
沈清果斷凌厲的拒絕聲在狹小的電梯響起,讓徐澤渾然一愣,將眸光投向陸景行,只見其面色亦是難堪的很。
他想,只怕是這夫妻二人,今日都不得好過。
總統府外,沈清滿身凄涼從辦公樓出來,男人遠遠跟在身後。
一陣寒風吹來,將她面頰上淚水吹乾了幾分,可即便如此,也未能將她心底寒涼吹散。
難受,太難受了。
人總說,難得糊塗萬事了,可她沈清,生的太清明了。
年少時的顛沛流離,若是不清明些,她怎能過活?
年長后的婚姻生活,若是太清明,只怕迎著她的是無盡痛處,要怪只能怪她道行太淺,做不來轉換自如之事。
2011年2月9日,沈清在這日經歷了生死奪命狂奔,經歷了流彈飛過肩甲的痛楚,經歷了自家丈夫的算計,她想,這個日子,她到死都會刻骨銘心記在心底深處。警告她一輩子。
這日,總統府籠罩在陰雲密布中,沈清回時,蘇幕欲想詢問,卻止在了其孤寂與寒涼的背影中,而後將眸光落在陸景行身上,見他,亦是不大好過。
心裡一驚,心想,許是有要事發生。
四樓主卧室內,沈清進了房間隨手帶上門,而後扶著門板緩緩靠在門口,半蹲在地上抱著自己,忍了許久的淚水此時悄無聲息奪眶而出,外人都說她心狠手辣,她的心狠手辣與天家人比起來,不及其十分之一啊!
她的心狠手辣只對外人,而天家人,對準的是自己。
這麼些年,她與沈風臨不和的消息滿城風雨,可她從未想過要將這個不疼愛她的父親置於死地,無論何時何地,她尚且還有一絲理智在,也從未想過將槍口對準自家人,即便他們曾經戳過她這顆薄弱之心,她也從未想過要傷害他們。可陸景行呢?他真真是狠,為達目的不折手段這幾個字應該冠在他頭上,比起陸景行,她終究還是弱了些。
這個男人一邊說著愛她,一邊傷害她,傷害她時,還打著什麼政場上常見手段的幌子來同她好言好語。
去特娘的常見手段,狗逼的狗屁手段,他這就是不仁不義,為了權勢利益不顧倫理常情,將自家妻子送上虎口,任由其忍受人性寒涼。
人世間,多的是事物讓人感到心寒。
而陸景行似是覺得這些事情不足以讓自家妻子認識到人性殘缺,於是乎不忘在上點猛料。
女人靠在門板后捂著嘴梗咽著,總統府就是個吃人的地方,她不敢有任何聲響。
她沒資格哭,這個弱者什麼都不是的年代,她除了被碾壓還能如何?
在金錢與權力面前,婚姻於他們這些人而言不過都是附屬品,否則她又怎會屢屢被利用?
沈清精緻多的面龐布滿淚痕,許是哭累了,她撐著地毯緩緩起身,伸手脫了腳下高跟鞋扔到不遠處,而後打著赤腳,搖搖晃晃進了衛生間,在洗漱池上放滿一盆冷水,在這天寒地凍時,將整張臉放進去,感受這刺骨寒涼,期望如此舉動能給她亂成一團糟的腦子理順了。
可最終發現,只是徒勞,於是乎,一次不行,兩次,兩次不行,三次。
周而復始,總是可以的。
她需要靜下心來,不能被權力之巔的男人牽著鼻子走。
而陸景行呢?
縱使他位高權重,也有諸多無奈,他這輩子要顧及的事情太多太多,不能任性妄為,那些說著什麼兼其大者必兼其小的人是沒有站在他的處境過。
身處高位,婚姻與權力,總是不能兩全。
若說可憐人,陸景行實則也是個可憐人。
人生在世,有許多不得已而為之。
倘若自家愛人理解便好,若是不理解,這條路,他即便是走到黑也得不到半分光明。
男人此時靠在起居室外間沙發上,手肘撐在膝蓋上,寬厚的手掌捂住臉頰,整個人看起來那般無能為力,無可奈何。
他該怎麼辦?
在這不能兩全的人生里他該怎麼辦?
四樓起居室,一片陰霾。
總統府辦公樓,一片死寂,在這特殊的時刻,誰也不敢多說什麼,唯恐惹了當權者不快。夫妻二人,道不同,自然不能走到一起去。
2011年2月9日,沈清將自己關在房間足足一日,任由蘇幕與老太太等人如何說,她均充耳不聞,將自己關在昏暗的房間里,任由自己從痛徹心扉到心如死灰。一個人從無限風光到落幕只需要數秒時間。
2011年2月9日,舉國動蕩,最為厲害的是政治界,這個曾經政壇軍場上的風雲人物一夕隕落,動蕩了整個國家。
挾持人質本事大罪,更何況這人還是m國太子妃。
沈清心如死灰躺在床上,整個人了無生氣,若非章宜一通電話過來,只怕她尚且不知今夕何夕,不知何時。
章宜問;「你還好嗎?」
而此時、沈清拿著手機放在耳邊,原本止住的淚水因她這句話瞬間奪眶而出,她還好嗎?
這諾大的總統府沒人問過這句話,而章宜、是第一人。
她的丈夫,為了權力地位算計她,從未問過她好不好,想不想,願不願。
陸景行的政壇之路不好走,而她卻成了犧牲品,只因總統府辦公樓內,她是弱勢群體,身份足夠敏感,所以陸景行將她推向虎口。
說什麼情啊愛啊!關鍵時刻陸景行終究還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將她推遠。
沈清躺在床上任由淚濕枕巾,寸寸流下,卻久久未出聲,她怕,怕什麼?
怕自己的梗咽聲會嚇著這個擔心自己的人。
「沈清,」章宜在喚,盡量讓自己嗓音聽起來柔幾分,卻不想,她越是如此小心翼翼,沈清便越是難以自控。
她哭了,哭的痛心疾首,撕心累肺,哭的肝腸寸斷,像一個被人拋棄無家可歸的孩子似的,而章宜,聽聞她此聲整個人都震懾住了,短短數月,沈清第二次如此撕心裂肺哭喊著不能自已。
這個堅強,隱忍的女子,到底是受了多大的痛才會如此肝腸寸斷?
「你等我,」她說,話語堅定,帶著不容置喙。
這日,沈清過的渾渾噩噩,但凡是送進來的食物她均未動過,晚間,陸琛與老爺子眾人回總統府,陸家用餐時間,她作為兒媳婦,缺席了。
無聲發泄自己不滿,無聲捍衛自己在這場婚姻里僅剩的一點點尊嚴。
明知如此做只能讓眾人不痛不癢,但她卻毫無辦法去撼動天家權勢。
晚六點,天色愈黑,沈清立在二樓陽台看著眼前這個諾大的豪門府邸,看著這個國家的象徵之處,突然發現,其實也不是那麼金碧輝煌,更多的,她看見的是骯髒不堪。
一個人,為了坐上高位,可以做出許許多多心狠手辣,見不得光的事情。
抬手,將悄無聲息滑落的一滴淚擦去,而後轉身,看了眼床頭柜上跳動的手機,沈風臨的名字在上面跳躍著,接嗎?不接吧!
他們只會詢問她怎樣,受傷了沒,可沒人知曉她內心深處隱藏起來的悲痛欲絕,能說嘛?
不能。
讓她怎樣去與他人訴說,說她的丈夫為達目的將自己送入虎口?
說她的丈夫怎樣一邊說著愛她一邊傷害她的?
時至今日,一路走來,跌跌撞撞,她終究不過是一人而已。
她終究孤苦一生,無依無靠。
孤苦無依漂泊在這死海之上,等待一生就此終究。
我將自己偽裝成刺蝟,企圖能少受些傷害,你卻一邊拔掉我的尖刺一邊說著愛我,可到頭來,傷我最深的那人確是你。
陸景行,我該如何面對這段讓我受盡苦難的婚姻?這場婚姻里我該如何自處?我這顆千瘡百孔的心該何處安放?
這日晚八點,總統府入口處攔下一名女子,此時,她一身黑色呢子大衣,髮絲微亂,站在總統府入口處被警衛攔住去路,許是天氣寒涼,女子凍的面滿通紅,看著警衛道出自己身份,最終還是被攔住去路。
無奈,她只得拿出手機同那方打電話,只因她知曉,這裡是總統府,擅闖,會死。
這是一個國家的象徵,層層關卡,比沁園還嚴防把守,她進不去。
能站在這個片區,已是極大的榮幸。
這廂,沈清看見屏幕上跳動的號碼,伸手接起,只聽章宜道;「你出來吧!我在總統府公路入口處,我來接你回家。」
女子清冷顫慄的嗓音響起,沈清聽著有片刻震愣,而後紅了眼眶,這次,她卻忍住了淚水。
走吧!這個地方有何好的?走了才好。
沈清是如此想的,她要走,要義無反顧離開這個將她傷的體無完膚的地方。
八點過五分,她尚未換下身下染了血的白襯衫,伸手撈起衣架上的羽絨服,猛然發現,男人依舊坐在外間起居室,見她出來,有片刻震愣,而沈清,僅是滿面憎恨看了他眼,而後快速離去。
任由男人在身後喚她,均不回頭。
女人一邊走,一邊往身上套羽絨服,男人在身後跟著她的步伐前進,卻不敢伸手碰觸她。
「阿幽、」陸先生驚恐的嗓音在整個四樓響起,而後到三樓,直至三樓拐角處,男人伸手拉住她尚未受傷的臂彎,紅著眼眶低沉著嗓音問道;「去哪兒?」「去我該去的地方,而不是留在你們這個吃人不吐骨頭,處處遭人算計的破總統府,」女人一口氣都不帶停歇,惡狠狠的眸子瞪著陸景行,婉如刀子似的戳進他的胸膛。「阿幽、我可以解釋,」男人聽聞此言,握著她臂彎的手緩緩縮緊,沈清面色白了白,怒氣騰升的眸子瞪著男人道;「解釋什麼?解釋你是怎麼為了權力將我送進虎口的?陸景行,哪怕你有百分百的把握能贏,但你別忘了,被你送進虎口的人是你老婆,萬一出了意外呢?你想過沒有?」
沈清言罷,伸手極大力氣推開陸景行,而後轉身朝樓下而去,男人始終緊隨其後,試圖力挽狂瀾,將處在懸崖邊上的沈清拉回來。
可他忘了,這是沈清,不是別人。
這個女人年少時在國外亂流之地一步一步爬過來,在諾大的商場將所有擋在她眼前的人悉數掃乾淨,這是沈清,不是別人。
「沈清,」男人慌了神,話語帶著急切與恐慌,邁出去的步子也大了些,因極度恐慌,並未想太多,以至於碰到她受傷的臂彎。
女人疼的一陣倒抽,而後看向陸景行。
眸中的憎恨變成了惡毒的凝視,她恨不得能手撕了這個身為她丈夫的男人,很得不能將他千刀萬剮挫骨揚灰,女人瞪大的眼眸布滿惡毒,試圖在一夕之間就將他焚燒殆盡。
可最終徒勞,
當蘇幕的嗓音響起時,沈清收斂了眸中的惡毒,但也趁機甩開了男人得手,軍人,對血腥味自然是特別敏感,他知曉,沈清的傷口應當是流血了。
「清清,」蘇幕輕喚她,後者卻未回應,只是伸出纖細的掌心在自己受傷的手腕抹了一把,而後在拿出來,掌心布滿鮮血,她伸手,嘴角泛著冷笑,將纖細的手腕貼到男人軍綠色的襯衫上,一掌鮮血,緩緩擦乾淨,她紅著眼眶說;「為你流的血,還給你。」
語氣平淡,卻帶著狠毒。
蘇幕被她平淡的舉動弄的失了言語,站在原地震驚不已。
「上去在說,」陸景行想,沈清如何都沒關係,但此時,不宜讓長輩看見他們夫妻不和之態。
「說什麼?說離婚嗎?」她問。
男人驚恐的面容因自家母親在多多少少有些隱忍,而此時卻因沈清的一句話再度翻起大風大浪,面色寡白,帶著慘淡,離婚?不可能,到死都不可能。他只是想在這總統府護住沈清而已,並無其他。沈清並不想在蘇幕面前將關係推至冰點,但無奈、、、她忍不住,所有情緒在看見這個男人時悉數迸發出來,忍無可忍。
這裡是總統府,不是沁園,她也知曉,可能如何?
「鬧什麼?」老爺子鏗鏘嗓音在身後響起,沈清回眸望向老爺子,秀眸園瞪,面目可憎,怒氣騰騰的面孔毫無隱晦直視老爺子,她不信,這場追趕中,這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家會未參與。
一時間,總統府陷入了僵局。
傭人們各自散去,不敢在過多逗留,而沈清與陸景行,老爺子,蘇幕等人形成了鼎立狀態,立在一樓樓梯拐角處誰都不肯輕易服輸。
最終,老爺子為了緩解沈清此時怒氣騰升的情緒開口言語,話語帶著老人家特有的慈愛,他說;「夫妻之間,無論是商場還是政場有合作才能共贏,生在天家,要認清局勢,捨棄小我顧全大我乃人之常情。」
這話,雖輕柔,但在沈清看來,真真是去他媽的舍小我顧大我。
這群男人,在利用你贏得局面之後還打著跟你做思想工作的幌子勸慰你,真他么的狗血。
沈清冷笑一聲,望著老爺子道;「聖母瑪利亞與觀世音菩薩都不及您老人家深明大義,您那些白蓮花聖母的心思留著給別人說教去,共贏?笑掉大牙。」
她懟這老爺子的話語毫不客氣,並非因為他是長輩而有所遷就於隱讓,就好比一開始說的,她這輩子沒有接受父母的教育,不知曉尊老愛幼為何物。
沈清憤恨的話語在這諾大的客廳顯得尤為刺耳,老爺子深邃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帶著考究與探查,而沈清,即便此時理智不清,她也依舊敢直視這個叱吒風雲的男人。「阿幽、」陸景行試圖將站在邊緣的沈清拯救回來,卻發現他的這些言語在此時這個怒火衝天的女人面前根本就是徒勞。
沈清惡狠狠的眸子掃過在場每一個人,從陸景行到老爺子,在他們二人之間來來回回,她恨極了,恨極了這個外表繁華內里骯髒不堪的總統府,這一切,只怕早已在他們的算計之中。
老爺子深邃幽沉的眸子落在沈清身上自帶威嚴,許是覺得此時他們夫妻二人需要解決問題,看了眼蘇幕,眼神示意,二人離開,轉身上樓。
沈清與陸景行,從四樓到三樓,在到二樓,一樓,
一路爭吵下來,最終卻還是老爺子為他們讓道。
當這諾達的總統府僅剩夫妻二人時,沈清怒火噴張的眸子落在男人身上,猩紅的眼眶好似染了鮮血似的落在陸景行身上,她咬牙切齒痛心疾首問道;「你敢說,從一開始,你並未想過將我算計進去?」
這話,她早就想問了,奈何一直隱忍著,此時,忍不住了。
陸景行望向她的眸光帶著濃厚的歉意以及心疼,而這種歉意與心疼卻足以讓沈清感到痛心,以及難受。
眼神代表一切。
靜謐的客廳,站立這夫妻二人,男人滿身無奈,女人滿身怒火,如此氣氛,詭異的很。
良久之後,她說;「你無可奈何身不由己我尚且都能忍受,但你算計我是何意思?我沈清這輩子在遇見你之前光明磊落,遇見你之後,如履薄冰,陸景行,你到底懂不懂何為妻?懂不懂啊?」
她這一路走來,主動靠近這個男人,放棄自己的一切就是想過好夫妻生活,可到頭來才發現,一切不過是徒然,一切不過是空談,這個男人根本不需要所謂的夫妻生活,他需要的只有權勢,地位,以及他整個家族。沈清猩紅的眸子落在陸景行身上,蘊藏許久的淚水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順延而下,她撕心累肺痛心疾首咆哮著詢問陸景行;「你說你有責任,你身後有千千萬萬支撐你的人,你不能倒,好、我理解你,但陸景行,我需要平穩的生活,我理解你的時候,你能否理解我?你要捍衛你的權利,能否不讓你的妻子去當搶頭鳥去做犧牲?能否啊?」她痛哭流涕,痛不欲生,此時的她,心臟就好似被一直手緊緊抓在掌心,痛的她恨不得能捶胸頓足,肝腸寸斷的咆哮聲在客廳響起,讓立在拐角處的兩位長輩面色都寒了半分,特別是蘇幕,她太能理解沈清此時的感受了,這些,她曾一步一個腳印走過來過。
「我理解你,我成全你,你能否成全我?」沈清再問,許是心痛難耐,痛得她站都站不住,直直跌坐在地上捂著自己胸口詢問陸景行,此時,傷口痛,痛不過心裡。
「你能否放我一條生路,讓我從你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逃離出去?你能不能成全我啊?」她歇斯底里,哀痛欲絕的嗓音在客廳回蕩著,男人立在眼前,始終面無表情,整個人站在她跟前,背脊僵硬。
心痛嗎?痛,可此時能如何?身後有人在盯著他,他怎敢輕舉妄動?
女人咆哮的哭喊聲此起彼伏,一聲高過一聲。
悲痛欲絕,肝腸寸斷已經不足以形容她此時的心情了。
突然,身後響起一聲突兀驚呼,沈清來不及回眸,只覺身子被一人抱了滿懷,於是乎,片刻之間,總統府豪華富有底蘊的客廳內,兩個女人抱成一團,痛哭流涕。
章宜在總統府入口處站了足足半個小時都未見沈清下來,心裡擔憂,可奈何電話不接。
而此時,恰好俞思齊上來彙報工作,見章宜站在外面凍得直哆嗦,見是熟識面孔,按下車窗問了嘴,不料,這女人直接上了車,告知他讓其帶她上總統府,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總統府客廳內此時正在發生如此一幕。
沈清跪坐在地上捂著胸口哭的痛心疾首,而陸景行背脊筆挺站在其跟前,雙手垂在身側指尖微微翻出血絲,足見他有多隱忍。章宜的到來,將沈清的痛心疾首的咆哮給阻斷了。
人是個很奇怪的物種,一個人的時候,尚且能忍住所有的苦痛,可當能依靠的人出現時,你所有的隱忍會在一瞬間潰不成軍。
沈清哭泣著伸手抱住章宜,她那一聲輕喚,讓她所有的委屈都奪眶而出。
此時、俞思齊站在一側看著陸景行,見男人面色寡白,之間滴著鮮血,知曉他在隱忍,而後,清明的眸子朝其身後看了眼,這諾達的總統府,客廳如此靜寂,便足以顯現出問題所在。
男人上前,拍了拍章宜的肩膀,眼神示意帶她離開,總統府這個地方,無論沈清如何心如刀割,陸景行終究是有太多的無可奈何。
「我帶你回家,」章宜說著,伸手將沈清從地上扶起來,攙扶著她朝門口而去。
伸手有人輕喚一聲;「清清。」沈清回眸,只見蘇幕站在身後,她未言語,反倒是其秘書章宜一場堅決,道了句;「走。」
便摟著她離開。
章宜與沈清,關係匪淺,她看著這個外人傳言清冷無情的女人是如何一步步走過來的,知曉她如何堅毅,一般事情絕不會讓她輕易流淚。
而那些能讓她哭的撕心裂肺的事情必定足以讓她痛心疾首,心如刀割。
她要帶沈清走,已成事實。
「你們總統府位高權重,也有人不稀罕,你陸景行在有權有勢,也護不住自己老婆,」章宜素來是個知分寸的人,此時能讓她說如此話,必定是太過痛心。
痛心沈清的遭遇。
這夜,秘書章宜將哭的泣不成聲站不穩的沈清半摟半抱著帶走,異常堅決。
而走時,開的是俞思齊的車。
一路朝下而去。
俞思齊看了眼陸景行,伸手拍了拍其肩膀,而後拉著他離開總統府。
夫妻二人走後,拐角處走出來的老爺子滿面陰寒,似是對何事感到極為不滿。
而沈清,心如死灰靠在副駕駛上,整個人面色寡白厲害,奄奄一息,看起來異常憔悴,就好似一陣風吹來,能讓這個消瘦清冷的女子直接煙消雲散。
章宜見此,伸手撫上她的手背,試圖給予其溫暖,可到頭來發現,不過是徒勞。
沈清的掌心,寒涼的厲害,紅綠燈間隙,由於是手動擋車子,章宜將手收回來,這一收,嚇得她瞳孔放大,驚恐的眸子落在沈清身上,訝異輕喚了聲;「沈清。」
掌心的鮮血似是尚未風乾,她這一摸,滿掌猩紅。
章宜慌亂了,似是對這一切感到尤為不可置信,欲要在去翻看沈清掌心,身後卻響起一陣催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