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滿身風雨從海上走來
紅綠燈過去,章宜無意在這交通繁忙的首都造成擁堵,只好忍著心跳加速收回手,啟動車子離開,而身後,卻跟著另一輛車子。
章宜想,她這輩子,從未佩服過什麼女人,而身旁這人,卻是她無論何時何地都能引以為傲的談資,與沈清之間這麼多年相處下來,友情早已並非常人所想如此。
此時,見這個素來一身傲骨的女子被婚姻生活摧殘的如此模樣,她怎能不痛心?沈清淚水才稍稍聽下,章宜側眸見她如此心如死灰,精神不振,意志消沉,伸手捂住嘴開始嗚咽不止。
夜裡,一個女子開車載著另一個女子離開這諾大的豪門政治府邸,卻在半路痛苦不止,心痛的淚水隨著路程一路狂奔而下。
而當事人,卻受其影響,緊閉的眸子有淚水順延而下。
沈清伸出沾滿鮮血的手按開車窗,一時,哭聲隨著寒風飄散,身後緊跟著的二人聽聞聲響心裡均是一咯噔。
俞思齊望向陸景行,神情嚴肅道,對其處境有著一種痛心感,身處高位,縱然有無限風光,可依舊有太多身不由己。自古帝王不該有情愛,傷人傷己。
2011年2月9日,首都的天氣變幻無常,起先,是上午時分的朝陽照耀在這邊大地上,再來,下午時分天氣逐漸陰沉,與總統府氣氛相輔相成,甚至還要狠歷些。
到了傍晚,這天、更是一副風雨欲來的模樣,猶如暴風雨前的陰沉與寧靜。
一眼望不到邊。
而晚間,八點的天氣,颳起了寒風,路邊樹葉颯颯作響,似是在歡迎他們離開總統府。
車子駛出總統府地界,俞思齊伸手撥了手機,下方,老三收到消息,別住了章宜的車,後者因未有心理準備險些撞上去,而後,只聽身旁車子按下車窗朝她喊她,「章秘書,不趕時間就找地方坐會兒?」
「滾……,」章宜怒吼。
原以為如此就好,卻不想對方壓根就未曾想要放過她。
一路別著她前進,前有狼後有虎,她能如何?只得跟著對方前進,一路別到一家私院前停下,章宜眼見自己無路可退,下車,怒氣騰騰的啪啪啪的拍著對方車門,後者將車門按下來一臉弔兒郎當看著她,氣得她一巴掌呼過去,而後伸出食指兇狠警告道;「老娘看你就是找抽。」
明方傑顯然沒想到這個女人這麼剽悍,傅冉顏他是見識過的,一等一的潑婦,但章宜,她可從未見過她發飆,這一巴掌呼下來,讓他懵了半晌。
片刻,待他反應過來想破口大罵時,卻發現章宜猛然朝車那方奔過去,只見,陸景行站在車前看著沈清,眼神中帶著祈求,言語中不知在說些什麼。
章宜想跟過去,卻被他一把拉住手腕,話語中淡淡道;「章秘書,夫妻之間的事情你我二人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俞長官,竟然說不要插手,你現在是什麼意思?」五十步笑百步?不插手?你俞思齊拉著陸景行狂奔下來不是插手是什麼?
「身處段位不同,你也幫不了他們什麼,」俞思齊試圖用最淺顯的言語告知章宜此事與她無關,哪像,後者冷笑一聲,惡語相向,面容帶著憎恨,「誰說我要幫他們?我只知曉沈清現在很難受,我要帶她回江城,你們那些什麼段位不同的狗屁大道理拿去跟別人說吧!看著你現在的模樣就好像一坨屎在我面前開了口,臭氣熏天,你們這些助紂為虐的斯文敗類,打著保護國家為國為民的幌子在干著傷天害理的事情,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你們將她玩弄於掌心的時候難道不會有一絲絲憐憫一絲心裡過不去嗎?」這群跟著陸景行的人哪個不是黑心黑肺?說什麼段位不同?去他媽的狗逼大道理吧!不管用。
她是平民只看現實,沒有那麼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以及身不由已的案例。
他們只想要平常的生活。
俞思齊本意是想好好交談,但此時被章宜一番激烈的話語懟的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她說的沒錯,就是他們這群大老爺們兒在算計一個女人,半分錯都沒有。
可這些政治名流場倘若是沒有算計的話根本算不上政治名流場,他們以為,沈清這樣在商業圈上摸爬滾打多年的女人,自然會對這些事情看的一清二楚,可此時呢?
並非。
即便這個女人看的清一切,她也會受傷害,一個人,能忍受的了別人對自己捅刀子,怎能忍受枕邊人對自己捅刀子、?
終究還是如章宜所說,他們將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玩弄於鼓掌之中。
可、、、、陸景行深處高位,有許許多多的無奈與身不由己。
他身後站著千千萬萬支持的人,也站著千千萬萬想要將他拆之如腹的人,章宜兇狠的眸子瞪著他,使勁全身力氣抽離這個男人,而後朝沈清狂奔而去,猛然將站在車門前的男人扒開,兇狠望向陸景行;「這世上,一個女人最需要的是丈夫的偏愛,你不僅不偏愛她,還將她往深淵推,陸景行,你倘若還有點良知,放了她才是為她好,而不是讓她在你身邊忍受各種鑽心的疼痛。」
「你們這些天子皇孫,權貴王族,怕是根本不知曉我們平常人家想要什麼樣的生活,」砰的一聲,章宜猛的關上車門,而後繞過車子離開,上駕駛座之前,她兇狠瞪向明方傑,口放豪言道;「在敢追,拼了命老娘也會跟你干到底,賤人。」
此時,明方傑依舊還沉浸在自己被甩的那一巴掌上,聽聞章宜如此豪言壯語,整個人跟鬥雞似的,欲要衝上去與她廝殺,奈何章宜已經上了車,鎖了車門,見明方傑啪啪啪的拍著車門,她氣不過,倒車,掛擋,大有一副你不怕死就站著別動的架勢。
這樣,章宜將沈清帶著,異常決絕果斷,全程,沈清未有半分言語。
她信任章宜,所以才敢將自己全身心交付給這個像鬥雞一樣護著自己的女人。
2011年2月9日晚十點,首都天氣陰沉沉,墨色的濃雲擠壓著天空,掩去了下午時分因黃昏染紅的滿眼猩紅,沉沉的放佛要墜下來,壓抑得整個世界靜悄悄的,飛機穿行在陰雲之間,就好似將自己置身於這陰沉,望不到邊境的世界。
章宜說,今日出來時,江城天氣也不是很好,陰沉沉的,大有一副狂風暴雨即將來襲的模樣,反倒是要下不下的,也不知這會兒江城的天氣是陰還是晴,路上,身旁人同她說著話,清清淺淺的,伸手握著她的掌心,掌心乾涸的獻血早已被她用濕紙巾擦拭掉,看不見任何痕迹。
首都陰沉的天氣,掛了一下午,在他們走時,雨滴啪啪啪的往下掉,洗刷這這座骯髒不堪布滿算計的繁華都市。
沈清想,她恨不得一場大雨下來,將總統府那群精於算計的老狐狸悉數卷進洪流中,讓他們萬劫不復,永不復生。
2011年2月10日凌晨零點八分,沈清與章宜出了機場,章宜伸手提她拉上羽絨服拉鏈,道了句;「先去醫院,在回家。」
知曉沈清身上有傷,也知曉急於離開,並未在首都有所停留。
人生,若能得一知己已算幸事,若是有更多呢?
凌晨的江城天氣與首都天氣無疑,許是剛下過狂風暴雨,這會兒雨勢轉小,但也不難看出剛剛那場暴雨到底有多激烈沖刷著這座城市,冬日暴雨,只會讓溫度變的更低,讓寒風變的更為凜冽,吹過臉龐時就好似帶著刀子似的讓你鮮血淋漓。
她以為,她滿身孤寂從海上走來,這個城市無人迎接她。
可、、、當看見站在車旁的人時,這個女人紅了的眼眶再次泛起漣漪,2011年2月10日凌晨,寒風夾雜著小雨凜冽的拍擊著這座城市,有一女子滿身傷痕從首都而來,蒼夷的心布滿傷痕,雖不至流血致死,但足以讓她時不時隱隱作疼。
而此時,有一男子身穿黑色羽絨服,神色凝重站在停車場車前注視著她,眸間那股子心疼似是馬上就要溢出來,沈清停住步伐與其遙遙相望,而後,男子見此,跨大步而來,一邊走一邊脫掉身上羽絨服,片刻之後,將她包裹在溫暖的體溫之中,霎時,女人淚水在也忍不住,奪眶而出,男人見此,伸手將她帶進懷裡,緊抿的唇,始終一言不發。
他嗓音隱忍;「走吧!回家。」
這日、沈南風在收到消息時欲要離開去首都尋人,但來時,章宜已去,從下午時分,他便站在這裡開始等,一直等到晚上,最終,這個布滿傷痕的女子從首都歸來,滿眼淚水沖刷著精緻面龐,他能如何?除了心疼能如何?
佔為己有?私心他有,但不是現在。
他所認識的沈清,是可以將他關在天寒地凍的門外凍得瑟瑟發抖也不給予一點溫暖的人,他所認識的沈清是可以因為自家父親的一個舉動就將其釜底抽薪的人。
但他比任何人都知曉,這個看似堅強的女孩子,心裡住著一個膽小鬼,從小他就知曉。
否則,他怎會守護她那麼多年?
七歲至十三歲,這麼多年,他早已熟識那個脆弱的沈清,此番來,見她屹立在寒風中,他知曉,她需要的是一個充滿溫暖足以讓她感到安全的懷抱。
不得不說,沈南風懂沈清,無論是生活中還是工作上。
畢竟,年少喪母之後唯一給過她溫暖的人是沈南風,畢竟,這個男人陪著她走過一整個年少時期。
歸去時,沈南風開車,一路朝清水灣而去,雨刮器在擋風玻璃前工作,速度不急不慢,一下一上,而後座,兩個女人坐在一處,始終靜默。
凌晨的江城街道並未有那麼多行人,昏黃的路燈透過玻璃照在女人身上,讓她更顯淡薄。
看不出半分生機。
這日晚,章宜與沈南風夜宿清水灣,一人在樓上,一人在樓下。
只因擔憂沈清,醫生來了又走,好在說傷勢不狠,否則,今晚註定是個不眠之夜。這日晚,首都這場腥風血雨並未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散,反而是愈來愈濃烈。
總統府書房內,陸琛滿面怒火站在辦公桌前,留給一個挺拔的背脊給陸景行,這個當權者的怒火不是隨隨便便來個人就可以承受的了的,片刻之後,只聽男人冷聲呵斥;「嫌不夠丟人?」
陸景行保持靜默,只聽總統閣下接著道;「當真是覺得自己有天大的本事?後期事情沒解決讓人離開首都?陸景行,我是該說你是個好丈夫還是該說你是個好的執政者?」
啪、、、男人手中杯子重重擱在桌面上,陸琛陰沉的眸子落在陸景行身上,後者神色凜然,無半分要言語的意思,反倒是陸琛氣的面紅耳赤,倘若不是礙著什麼皇家風度禮儀,只怕他早就氣的動手砸人了。
按照以往的進度,沈清留在首都才能讓事態更好發酵,離開?真真是腦子疼,氣的他腦子抽抽的。
當計劃被打亂時,他們謀劃了許久的事情不得不推翻重新來過,這就是為何老爺子會站在身後陰沉看著他,這也是為何俞思齊會拉著他追出去,只因想讓這群當權者看看,這一切還有轉機。
可當他一人轉身回來時,陸琛也好,老爺子也罷臉色都異常難看。
陸景行此時也是無從選擇,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兩頭不討好,一切看似在掌控中,其實並不然。
執政者?丈夫?雙中身份,讓陸景行就好似處在夾板中間的繩索,那一頭都不能斷,否則,受傷的只能是自己。
他這一生,諸多無奈,奈何生在皇家。
「新聞已經放出去了,改變策略,直接上軍事法庭,國丑不可外揚,見好就收,」這是陸琛,這是當權者,他能在一瞬間就改變策略方案將損失降到最小,也能在一瞬間將一切事情掌控在自己掌心。
這日晚,老爺子與陸琛陸景行三人在書房呆了足足兩小時,下來時,蘇幕面色擔憂望向陸景行,後者伸手拍了拍其肩膀以示安慰,並未在言語何。
他知曉,沈清走了,而更知曉,此時、解決好首都的事情才能讓他有足夠的精力去拯救自己的婚姻。
陸景行這一生,何其悲哀,愛情與事業不可雙收,若執意為之,必然要付出常人所不能忍之代價。人生,其實無非是矛盾與選擇的綜合體,無關對錯,僅僅在於我們能否有勇氣在矛盾中做出選擇並勇敢承擔一切後果。
陸景行做出的選擇就是為了權力放棄沈清,而這選擇,自然是是要他去承擔後果,將一個坐在高位上多年的人拉下來,他付出了多少心血與精力且暫時不說,就單單是站在這個圈子裡的人,事情尚未成功之前,誰也不能懈怠。
這晚,陸景行前往首都基地解決收尾工作。
首都基地,只服務於最高權利者,至於他為何會知曉那個地方的存在於地點,不用多說,自然是有人給他地點讓其去送死的。
李戰身為國家軍事要員,明知故犯,在總統府新年致辭會上挾持已過太子妃,其罪重大。
拋去沈清身份不談就單單是他有這個賊心賊膽就足以讓當權者用盡一切權利將他送進地獄。
陸景行與俞思齊前往基地解決一切要事,而後將所有證據掌握在指間,若沈清不走,首都必然會掀起一股子大風大浪,可沈清走了,所有一切都只能秘密解決。
陸景行最擅長用輿論將人逼至絕境,而此時,第二套方案出自陸琛,父子二人,殊途同歸,行走道路不走,最終結果一樣。
2011年2月9日晚九點,首都CBD正中心最高樓,有一女子身穿職業裝立於頂樓,窗子大開,寒風呼嘯而來,此時,她一身白襯衫黑西褲站在窗緣,並未覺得冷,反倒是清幽的眸子眺望這個城市的彌紅燈,即便是春節假期,這個繁華的經濟中心依舊到處燈火通明,一陣寒風吹過,女子雙手抱臂,即便冷,也未轉身。
反倒是希望這場突如其來的寒風能將她的腦子吹的更加清明些,她怎能不知曉此時總統府的狀態是何、怎能不知曉此時總統府在這個漆黑的夜晚里進行著什麼,謀划著什麼。
有些東西,在黑夜中滋生的更快,就如同鬼魅,只能在黑夜中暢行。
「總裁,」身後傳來男秘書輕喚聲,她稍稍回眸,望向他;「何事?」「郵件已經發你郵箱了,」秘書說。
聞言,女子輕抬手,揮了揮掌心示意他退出去。2011年2月9日晚九點,立於首都世貿經濟中心最高樓的女子接到一通電話,其內容簡潔明了,她應允了聲,而後伸手掛了電話,將手機放進口袋,撐著窗檯邊緣低垂頭顱,看不清神色。
她知曉,沈清走了,離開了首都,不然,不會有第二套方案。
按理說,等著他們的應該是明早的滿城風雨。
而不是採用經濟手段與政治手段雙雙聯合將一個家族從雲端踩向地獄。半晌,女子重重嘆息一聲,微微轉身,靠在玻璃窗上,微微仰頭,一副痛心無奈的模樣在黑夜中尤為可悲。
皇子皇孫,尤為可悲。
2011年2月10日,首都腥風血雨刮到了全球,政治手段已經尤為殘忍,但陸槿言的商業手段更為心狠手辣,一個家族的命脈被她一夜之間扔出去,而後狂風暴雨席捲這個風雨飄搖中的家族。
李戰的後代,但凡是涉及金融圈的,都會在短時間內被冠上商業犯罪的名頭送進監獄。
而這一切都是陸槿言的手段,是這個掌控全國經濟命脈的女人的手段。
政商聯合,齊齊施壓,誰能扛得住?何況這個人還是天家之人。
2011年2月10日下午,陸槿言攜帶警衛秘書前往法院拘留所「查看」李家後人,只因一開始李戰挾持沈清的事情已經流傳出去了,她便也未曾想過打著什麼溫情牌,開門見山尤為直接。
她說;「商場上,每個家族,每個企業都會涉及一些灰色地帶,你也好,我也罷都會如此,但為何有的人即便是揣著灰色也能走的長遠,有的人即便是一輩子光明磊落也會葬生火海?有些人,是你們這輩子都不能得罪的。」
她陰桀的話語在這方天地里顯得尤為空曠,對方眸子死死瞪著她,女人起身,俯視他,神色涼涼道;「我會給你一個死的清明的機會,問問你父親都幹了些什麼。」腥風血雨的到來,讓商場上與政場上的某些人一個個都縮起了腦袋,不敢大聲造勢。
當權者想給你看的,你才能看得見,當權者不給你看的,你永遠都看不見。
2011年2月10日,全國風雨,一個家族在這狂風暴雨中飄搖。
江城某高檔公寓,有一女子躺在床上,渾渾噩噩昏昏沉沉根本不知今夕何夕,外界有何狂風暴雨。
2月11日,沁園管家南茜到來,身後跟著劉飛,章宜開門見二人,面色稍稍有些不悅,可無奈南茜這人確實沒壞心,於是退一步讓其進來。
這日下午時分,劉飛回沁園,將貓貓與白色薩摩耶帶到清水灣,只因先生吩咐。
傍晚時分,沈清起身,整個人面黃寡瘦,單薄的厲害,見屋子裡有一白貓與白狗在亂竄,站在二樓轉角處遲遲未下樓,白貓許是認主,見到沈清,拖著大大的尾巴爬上樓,在她腳邊下打轉。
而後,只見女主人俯身,將其抱起來,白貓窩在她懷裡安穩的很。
沈清想,還是貓貓狗狗的好,認主,人啊~有時候被利益熏黑了眼連老婆都不認。
2月12日晚,沈清與章宜沈南風正坐在餐廳用餐,大門響起,沈清低頭不語,默不作聲,章宜與沈南風對視一眼,後者起身開門。
當站在門外的高亦安見到沈南風時,那種緊張感有一瞬間收斂。
邁步前去,見沈清完完好好坐在餐桌前用餐,提起的一顆心瞬間落定,男人隨後便開始佯裝淡定道;「吃飯?算我一個?」「記得給錢,」章宜白了他一眼,起身給他拿碗筷。
高亦安想,見到沈清完好無缺坐在這裡用餐,應該是好事的,可當看到這女人寡白的面色已經懨懨的神色時,他便知曉,這段時間,她是何其難熬,不然,章宜與沈南風也不會坐在這裡。
章宜將碗筷遞給他,後者笑著接過,而後對沈清道;「出國過個年回來你就成了風頭人物了,那些個明星擠破頭顱也沒你這個本事。」
聞言,沈清看了其一眼,神色中帶著淡淡的淺笑。
看看,她這輩子,就算是沒有了陸景行也還有三五好友不是?
2月13日,沈清從渾渾噩噩的人生狀態中緩過神來,這日,她詢問覃暄,倘若她與陸景行離婚能有幾分勝算?
聞言,覃喧嚇得整個人呆在了原地,半晌未回過神來,而後開始為其科普起了離婚的先提條件,後者忽然發現,陸景行的言行並未造成離婚的條件。
一時間,沈清靜默了。
2月14日,國外情人節,這個本該是二人過的日子沈清卻獨自一個人迎著冬日暖陽坐在陽台上看著街頭車來車往,黯然傷神,回來第四天,陸景行依舊未與她聯繫,即便是偶爾沈清見南茜偶爾拿著手機聽電話,見她來,嗓音都會輕幾分,帶著些許小心翼翼。
她知曉,她在跟那個男人通電話。2月14日晚,因假期結束、工作開展,公司一切都在繁忙中操作,用章宜的話語來說就是忙的連吃飯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整個團隊連軸轉,於是乎,這晚,她落了單。
晚間五點,進衣帽間,拿了件厚重的呢子大衣套在身上,欲要出門時南茜輕喚了聲,她涼涼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後者箴了言。
人來人往,人潮擁擠的街頭不少男男女女依偎在一起,女人們手捧鮮花面帶笑容不下少數,而沈清獨自一人走在這繁華且成雙成對的街頭,心中那股子蒼涼感隨之而來。
她想,她行至二十四年,人生三大劫,一劫是嚴歌瑤,一劫是沈南風,一劫是陸景行。
多少人一輩子到頭都不會有如此劫難,怎她這輩子就如此難熬呢?
這日冬日暖陽照耀整個城市,以至於並不算太冷,許是知曉今日是個普天同慶的節日,太陽公公收起來做壞事的心情。
可總有些人,無論身處在何其繁華熱鬧的街頭,始終都是孤身一人。
任由這個世界熙熙攘攘,人來人往,任由他人歡聲笑語,她始終就好像是被拋棄了的那一個。
倏然,街頭上響起鋼琴曲,沈清猛然間只覺心頭一疼,這首曲子、陸先生在去年情人節給她彈過,只因她小氣,而這男人無可奈何慣著她,滿足了她的小小私心。
時光重疊,去年今日。
物是人非,今日的她,卻成了孤身一人。
在人來人往的街頭想起他,送的那些花,還說過一些撕心累肺的情話,一切重來,時光倒影重疊在一起,路邊雙人而行,而她之始終孤身一人。
繁華街頭,如此美麗,而她孤身一人,如此蒼涼。沈清站定在原地,靜靜的將一手鋼琴曲聽完,一曲終結,不少人頻頻回頭觀望她,抬手抹了把臉,才發現此時的她,淚流滿面。
恍然間,一席手帕出現在眼前,她含著淚水的眸子回首觀望,只見男人站在身後,心疼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帶著淡淡的壓制。
她伸手接過,擦乾淚水,走在這人潮擁擠的街頭,而不遠處,有一男人緊隨其後。
不言不語,一如多年前的洛杉磯街頭,她在前,他在後,二人之間,不言不語。
她這輩子,情路坎坷,前有沈南風,後有陸景行,這二人,一個不能愛,卻愛了。
一個不敢愛,也愛了,無論是不敢愛還是不能愛,最終結果,始終如一。
從未變過。
遍體鱗傷的那個人始終是她。
到頭來,無論過程如何艱辛,繁瑣,刻骨銘心,行至最後才知曉,她依舊孤身一人。
江城的街頭,依舊燈火通明,霓虹燈閃爍,這個街頭的景色從未變過,而留在她身旁的人,卻變了。街頭曖昧的音樂,流行的小情歌一首接一首,從未斷過,而如此二人,前者傷心欲絕行走在這人潮擁擠人聲鼎沸的街頭,心有所想。
後者,心繫前者。
明知不可愛而愛,不可為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