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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來自陸景行的怒火

  自古以來,當權者的觀點是最有利的利器。


  陸琛的溫和與嚴正奎的謙卑成了這個全國人民最高殿堂里的經典橋段。


  後者一心為了活命欲要放棄這段感情,前者為了更好的掌控一切給其帶上高帽。


  陸琛的精明與嚴正奎的小心翼翼成了鮮明的對比。


  男人手中的一杯清茶早已涼透,而二人的話語卻始終未得出所以然來。


  「我身為一國總統,自然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嚴司令是何人我無需通過他人來了解,在我眼中,軍部,非你莫屬,」陸琛給其戴的帽子都快衝出天際。


  可唯獨只有如此才能將一切控於掌心。嚴正奎欲要再說什麼。


  陸琛伸手,將手中茶杯不輕不重擱在桌面上,冒出些許聲響,話語涼涼;「好了、此事就此,無需在過多討論。」言罷,男人起身朝辦公桌而去。


  嚴正奎心裡一咯噔,明知此事已經被這個至高無上的當權者定奪,無反駁的機會,可為了一線生機,嚴正奎再度開口;「閣下。」「嚴司令,」陸琛反身望向其,面色帶著些許怒意。陸琛說了,他身為一國總統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此時嚴正奎二度開口無疑是在用言語側面質疑他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當權者,何其恐怖?

  字裡行間都帶著刀子,一個不小心便鮮血淋漓。


  死無葬身之地。


  嚴正奎此時立在辦公室,身子挺拔,掌心布滿汗漬。


  此時的他,不知該如何走這條路。


  或許、陸琛真的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或許,這只是當權者的一種手段。


  無論如何,沈清出自陸家,陸家的兒媳婦兒做此事,必然是有原因的。除非、沈清與陸家的關係並非表明那樣。


  「不叨擾閣下,」男人緩緩低垂頭顱,而後轉身離開辦公室,反手帶上門。三五分鐘后,徐澤敲門進來,之見總統閣下站在諾大的辦公桌前滿面陰寒,寬厚的大漲握著拳頭狠狠抵在桌面上,陰沉的面色都快滴出水來。徐澤站在跟前,久不敢吱聲。


  直至陸琛陰沉狠厲道;「說。」「軍部那邊?」他問,有些拿不定主意。


  若是以前,一切按計劃進行是沒錯的,可此時,他不敢隨意亂動。


  「先穩著、讓陸景行過來,」陸琛滿腔怒火欲要噴涌而出,如此明晃晃擺在眼前的事情徐澤又怎會不知曉。


  快速離開辦公室。陸景行進來時,迎著他的是一隻飛奔而來的簽字筆,男人偏頭躲過。「陸景行、此事最好能完美解決,否則,我不保證沈清會發生何種事情,」他的嗓音極淡,帶著冰冷氣息、絲毫不在兒子面前欲要捏死兒媳的心裡。


  陸景行直面自家父親,心頭一咯噔,垂在身側的手緩緩縮緊,望著自家父親開口道;「此事、我會妥善解決。」如俞思齊所言,倘若沈清阻了自己前進的步伐,最先捏死她的人也許會是陸琛,而事實證明,這個旁觀者看的極為透徹。


  思及此、陸景行挺拔的背脊緩緩僵硬。「最好如此,」陸琛嘴角泛出絲絲弧度,而這笑,險些將空氣就此凝結。「嚴正奎欲要交出手中軍權,做到明哲保身,此事、你如何看?」「穩住他,」陸景行不假思索開口,倘若此時嚴正奎交出手中軍權,他們真的前功盡棄了。


  「老狐狸,怎會看不出其中把戲,」陸琛冷笑,放在桌面的手狠狠抬起落下,砰的一聲,極為狠厲。陸景行此時心裡亦是同樣的顫慄著。


  若輸,當真是踩進了泥潭裡。


  他與陸琛二人都萬分之小這其中利害關係。


  穩住嚴正奎亦是穩不了多久。


  晚間、陸琛與陸景行並未回總統府用餐,只剩下蘇幕與沈清二人,席間,蘇幕電話響起,起身接電話,許是此番電話異常重要,遲遲未下來。


  片刻,半月未現身的陸槿言從外間進來,許是沒想到一進來便撞上沈清,稍稍愣了愣,而後伸手揮退站在一側的傭人,徒留其於沈清二人在餐室。


  沈清知曉陸槿言有話語要說,但似是並不著急,反倒是先倒了杯水潤了潤喉,而後拉開餐椅坐在沈清對面,看了其幾秒才緩緩開口道;「初次聽聞你名字時,手下員工頻頻同我說你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我不信,後來,交手之中信了,但此番事情過後我才徹底認同,你是個為達目的不折手段的女人。」網上流傳出來的視頻她反反覆復看了許多遍,一直在思忖以沈清如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又怎會輕而易舉讓自己在外人眼前吃了虧?


  白白收了一杯茶水與一個耳光。


  後來,事發之後才知曉,這一切不過都是鋪墊,都是沈清為了弄死許燕的鋪墊。


  她怎會吃虧?「謝謝誇獎,」沈清端起湯碗朝其揚了揚,大有一副普天同慶的架勢。


  陸槿言反之,伸手揚了揚手中杯子,二人在空中碰杯,一個喝茶,一個喝湯,如此場景,絲毫不違和。「你如此做,無非是在給景行使絆子,你信不信?倘若他此時不能很好的解決這件事情,父親要弄死,爺爺要弄死你,外公也要弄死你,你們倆,一個拼了命的想要逃,一個拼了命的想要守,如此夫妻倒也是世間罕見。」這場婚姻,不難看出陸景行一直在盡全力守住唯一的出口不讓沈清離開。而沈清,卻一直想要逃離。


  若非陸景行緊抓不放,只怕她早已踹了陸景行回了江城。


  如此夫妻,又怎能算是夫妻。「沈清、你在首都呆的時間總歸還是少了,多呆些時日,你會看清這裡的局勢會看清這趟水到底有多渾,你不與你丈夫並肩作戰就罷,還欲要將其往外推,推開陸景行,第一個死的人除你別無他人。」陸槿言從小生活在天家,這個權力中心的陰暗面她從小看到大,自然也知曉許多事情不如表面看起來如此透明。


  為了權利,有些人任何事情都做的出來。


  行走在權利之巔,總有人要流血。


  流的是誰的血,就看你站的是誰的隊。


  沈清如此做,無非就是講自己放在一個孤立無援的處境當中。


  當真算不上明智者。放眼全球,能有幾人憾的動陸家?「陸槿言,我素來秉持著即便要死也要拉個墊背的原則走到現在,你覺得、我會虧得到哪裡去?弄死我?我沒有十全的把握便不會動手,你信不信?陸琛若是弄死我,陸景行必然會同其產生隔閡,她們父子二人這輩子都不見得能好過。」沈清的話語,何其毒辣?

  她清明的眸子沒有意思起伏,冷若冰霜的眼神讓人感受不到絲毫溫度。「你無非就是仗著景行愛你,」陸槿言扯開嘴角淺笑言語,這笑,異常寒涼。


  「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說到底,我不過是一個被陸景行拉下水的弱女子,心不狠,怎能站得穩?」起初,陸景行不也是仗著自己愛他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上傷害自己這顆脆弱之心嗎?

  若說殘忍,她這一切都是陸景行言傳身教給自己的。


  她充其量不過是有樣學樣,找了個好老師而已。


  陸槿言嘴角的冷笑從進來掛到現在,端著杯子喝水,動作隨意而又漫不經心,看著沈清的面容多多少少帶著些許異樣。於陸槿言而言,沈清的存在無疑就是在平靜的海平面上扔下一塊石頭,這塊石頭一直沉到海底,驚擾了棲息在海底的食人魚與猛鯊。


  海平面不平靜了,海底洶湧彭拜了。


  這一切,都歸功於沈清。


  她何其厲害,一箭三雕。


  將算計自己的人悉數算計進去了。


  明知曉陸家上上下下都在謀划著將陸景行送上高位,而她卻偏要扔下一塊石頭打草驚蛇。


  陸槿言伸手揚了揚手中杯子,喝完最後一口水,將玻璃杯放在桌面上,看了眼沈清而後轉身上樓,路過二樓時聽聞父母卧室傳來母親言語的聲響,不自覺放慢腳步聽了些許時候,越聽面色越沉。若說名門望族,蘇家在首都也算是個底蘊濃厚的名門之家。


  蘇幕出自蘇家,嫁到陸家成為一國之母,而現在陸景行又在高位,身為娘家人,眾人對陸景行自然是寄予厚望,可此事一處,當真是糟了眾人心。不知曉的人只覺許燕如此做是在打陸景行的臉。


  只曉的人才知曉此事對陸景行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凌晨一點,四樓主卧室門被推開,男人一身黑色西裝從外間進來,知曉自家愛人已安然入睡,推門的動作自然而然放輕了些。


  望了眼躺在床上安然入睡的人,男人提在嗓子的心緩緩落地。


  而退出去,在起居室吧台上倒了杯水,一手端著杯子喝水,一手扯著脖子上領帶,而後隨手將領帶扔到沙發上。


  昏暗中,男人擱下手中杯子,伸手脫了西裝扔在沙發上。


  起居室里,有間套房,知曉沈清睡了,這會兒在進去洗澡無疑會擾到她。


  邁步進衣帽間拿了衣服進了套房洗澡。


  連續半月,夫妻二人在總統府的生活處於分床睡階段,而今晚,陸景行洗完澡出來之後趁著夜半上了床,躺在自家愛人身旁,伸手,小心翼翼將人摟進懷裡。


  睡得正熟的沈清有些哼哼唧唧,似是不耐,男人開口輕聲哄著,此時的二人,如同在沁園那樣和諧。


  未發生爭吵,未提及離婚,未離心,可陸景行知曉,這一切不過是自欺欺人。


  沈清靠在自己懷裡那一刻,他忽然覺得,世間最美好的事情無非是你在床上,她在懷裡。


  對於這偷來的幸福,陸景行格外珍惜,抱著自家愛人的手不自覺縮緊。


  許是許久未摟著愛人睡覺,動作有些不知輕重,擾了沈清,某人極為煩躁的翻了個身面對他。


  見此、男人笑了。這笑,異常難得。陸景行不敢再鬧,再鬧,沈清就要醒了,沈清醒了,哪裡還有他溫存的?


  次日清晨,沈清醒時,身旁已空無一人,平平整整的床單似是沒人睡過似的,可其昨晚明明覺得有些異常。起身、披著外披進了起居室,昨夜間,陸景行隨意扯下來的領帶與外套被扔在一側沙發上,見此,沈清不由得頓住了眼神,多看了兩眼。


  轉而,邁步至吧台倒了杯水,喝完。


  也未曾伸手將男人亂糟糟扔在一側的衣服撿起來。


  早餐時分,依舊只有她與蘇幕二人,早餐正進行到一半,只聽聞腳步聲傳來,沈清輕扯嘴角,低頭吃早餐,直至老爺子進了餐室,她也未曾抬眸。


  老爺子盯著沈清看了許久,滿腔怒火在這個年近八十的老人身上盡顯無疑。


  他雖年長但因常年注意身體又堅持良好的生活習慣並未有被歲月摧殘的痕迹,最起碼,腿腳依然利索,那些七十多歲坐在輪椅上的老人與之根本不能相比。「想不到我陸家養了頭野狼,」冰冷的嗓音從餐室傳開。


  蘇幕聞言,伸手揮退了一眾傭人,只留陸家本家人在。


  「父親,用過早餐了嗎?」蘇幕起身當起了和事佬,反倒是沈清坐著紋絲不動。而老爺子的眼神直直越過蘇幕落在沈清身上。


  其滿腔怒火欲要噴涌而出,落在沈青身上的眸子帶著陰沉與森冷,這個年近八十的老人此時絲毫不掩飾自己身上的殺伐之氣,對於這個孫媳婦兒他並不算滿意,只因這個女孩子身上有太多故事,並且她有一身傲骨,不輕易向人妥協,在權力面前,能屈能伸才是人上人。


  而沈清,顯然並非如此人。


  蘇幕這個中間者,面對公公的怒火與兒媳婦兒的視而不見,多多少少有些頭痛。


  不輕易妥協的性子不知是好還是壞。


  這麼多年,她獨來獨往慣了,練就了一身傲骨。


  而這身傲骨,因愛陸景行被隱藏了一段時間,但此時,一切都上了檯面,沈清似是在也沒有何好隱瞞的了。


  於是乎,一切都水到渠成,一切都上了檯面,將最醜陋的東西擺在陸家人面前。反正大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那就一切順其自然,都敞開了來。「我也實屬被逼無奈,爺爺,」這爺爺二字,沈清咬字尤為清晰。


  面對老爺子的怒火,她倒是顯得有些淡然。若非陸家欺人太甚,她又怎會跳起來反擊?

  一口咬住他們的脖頸。「可不敢當,」老爺子這四個字說的異常嘲諷。


  首都的腥風血雨並未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逝,反倒是越來越濃烈,陸琛身為一國總統若想壓下國內所有負面新聞,按理說不是什麼大事,但此時,他似乎在任由事態發展也不做任何回應。


  不得不說沈清推動了整個事件發展。


  老爺子的滔天怒火沈清承受著,甚至是絲毫不畏懼。


  二人你來我往之間絲毫不客氣。


  「起先,只知曉你是個有手段有故事的女人,卻不想你竟然將這手段用在了我陸身上,當真是好本事。」老爺子頻頻點頭,若非見到其面頰上的陰狠,只怕都要誤以為這是對其的誇獎了。「我說了、被逼無奈,」沈清再度重申,話語不卑不亢。


  看著老爺子的面容帶著些許堅定。「好一個被逼無奈,」老爺子笑,而後望著沈清道;「我看你能用這個借口多久。」這方,陸琛與陸景行商量出最終解決方案,其方案於陸景行來說,並未有絲毫好處。


  男人的糾結與不忍悉數寫在了臉面上。


  俞思齊與程仲然站在一旁見此,緊抿唇,不知該如何言語,只覺陸景行此時可謂是極為難做人,一方是國事,一方是家事。2011年7月註定是個極為不平凡的月份。


  首都的一切動蕩的極為厲害。


  當沈清出手時,就證明已經踩到這個圈子裡來了。


  毫無全身而退的可能性。


  晚間,陸景行與陸琛難得回到了總統府用餐,一家人坐在餐室里,老爺子面色依舊難看,而陸琛面色靜靜,陸景行坐在沈清身旁如同以往一樣往她碗里送菜。近一周來,難得在一起安安靜靜吃頓飯。


  飯間,總統秘書徐澤進來,余桓也隨之進來,二人伏在各自領導耳邊說了句什麼,陸琛與陸景行對視一眼,達成了某種不謀而合的默契。


  伸手,讓秘書出去。


  晚餐結束,沈清上四樓卧室,陸景行緊隨其後,房門才將將帶上只聽陸景行溫聲開口;「讓徐涵送你回公寓住一段時間。」沈清聞言側眸望向陸景行;「我想我已經重申清楚了,不去。」「我只是告知你,並非同你商量,」數月來,陸景行的強勢霸道再次顯現處理,沈清蹙眉望向他,而後者與其對視,絲毫不畏懼自家愛人清明的眸子。


  一時間,四樓起居室的氣氛異常僵硬。


  僵硬到連空氣都靜止。「離婚我就走,」沈清再度重申。哐當,沈清話語將將落地,陸景行一腳踹翻了邊上木質長凳,滿面怒容呈現在自家愛人面前,話語極為陰沉;「沈清、我在告訴你最後一遍,離婚、你想都不要想。」「我一沒出軌,二沒犯法,軍婚,不是你想離就離的,」陸景行鏗鏘有力的話語落在沈清耳裡帶著不容置喙的深沉。


  沈清怒歇的眸子瞪著他,一副絕不認輸的模樣。「由不得你,」男人擲地有聲,話語帶著狠絕。


  而後伸手掏出手機打電話。冷沉嗓音在起居室客廳響起帶著冷然;「上來,帶太太去公寓。」話語擦落地,沈清伸手搶過陸景行手機,而後翻手,手機落在了遠處玻璃窗上,哐當一聲悶響,引來了樓下警衛的注意。


  樓上二人此時更是滿面怒揭看著對方,一副忍無可忍的模樣。「沈清、你不要得寸進尺,」這話,來自陸景行。「陸景行、你別逼人太甚,」這話、來自沈清。首次,陸景行主動挑起戰火。


  而沈清顯然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邊緣。「你我路可選,」男人言罷,邁步至窗沿,將摔得粉碎的手機撿起來。


  欲要離開這裡,只聽聞身後沈清冷寒話語響起;「陸景行、你我之間別無他選,要麼和平分手,要麼從此往後你過你的,我過我的,你在外面彩旗飄飄,我便與你相輔相成,在你頭上開墾草原,種植綠葉蔬菜。」「你敢,」女人話語落地,迎來的是男人咬牙切齒的欲要滴出血的沉冷聲。「拭目以待,」女人同樣鏗鏘有力回應。


  片刻、欲要退出房門的男人再度返身回來,伸手狠狠擒住自家愛人的臂彎,有力的掌心恨不得能將其纖瘦的臂彎給捏碎了它。「沈清、你若敢給我戴綠帽子,我一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有多愛你,便讓你有多粉身碎骨,你若惹惱了我,我便撅了你沈家的祖墳,讓你母親到死都不得安息。」嫁給陸景行之前,聽聞如此一句話。


  軍區少將,人稱行走的閻王爺,心狠手辣殘暴無情。「陸景行,」沈清睜大眸子落在陸景行臉面上,恨不得能伸手撕了眼前這個男人。


  可無奈男女懸殊,她做不到如此。她是沈清,心狠手辣偉達目的不折手段。


  他是陸景行,殘暴無情索命閻王。


  二人都不是什麼仁慈之人,卻因為愛對方收斂起一身尖刺,此時,卻又同樣是因為感情恨不得說出這世上最為難聽的話語去中傷愛人。


  沈清也好,陸景行也罷。


  此時都已滿目瘡痍,一顆心此時早已破碎不堪,不知花多少年月才可以拼湊回來。


  愛情讓她們忘記一切煩惱,可愛情也讓她們成了仇人。陸景行的道路自然不好走,可沈清又談何容易?

  身後響起敲門聲,此時男人滿面陰桀敲門聲無疑是撞上了槍口,男人聞言,一聲陰沉的怒喝從嗓間流溢出來;「滾。」


  屋外人聞言,止了動作,退了下去。


  起居室內,夫妻二人怒目圓睜瞪著對方。


  陸景行的心都在滴血。


  若非老爺子回來他絕對會依了沈清留在總統府的心愿,可此時、老爺子回來殺得他一個措手不及,他白日在總統府無暇顧及其他,倘若是老爺子欲要做些什麼,只怕他後悔都來不及,送她離開,是最好的選擇。知曉好話好說起不了多大作用,如此,才動用的硬手段。做好了吵鬧的打算。


  可聽聽,聽聽沈清說的是什麼混賬話?


  開墾草原?戴綠帽子?

  他陸景行自詡不是什麼好人,可婚後許久,他雖算不上一個體貼入微能時時刻刻照顧自家太太的好丈夫,最起碼守身如玉,潔身自好,除了沈清不曾有過別的女人。甚至連這個想法都沒有。


  可沈清今日說了什麼?

  那話,就跟刀子似的在戳著他這顆滴血的心。這個女人的心,怎能如此狠?

  怎能如此不顧及自己的感受?


  僅是說些混賬話將他傷的體無完膚?「收回你剛剛說的話,」男人陰狠的嗓音響起,帶著些許咬牙切齒。「你妄想,」沈清這人,江城人人知曉,她有美貌,有手段,但、、、也有一身傲骨。


  這個女人,在最艱難困苦的時候一個人一步一步爬上高位,也堅決不求沈風臨半句。


  如今,陸景行咬牙切齒讓她收回那句話,行嗎?


  怎能行?

  若是先前,因陸景行對她好,二人未有矛盾時,沈清尚且還會。


  可此時、她們之間的氣氛一觸即發,讓她低頭認輸,絕不可能。「沈清,你別逼我,」男人伸手將自家愛人提溜起來,面對自己,二人近的連對方的鼻息都能感受到。「是你別逼我,」沈清毫不示弱。自打結婚開始,陸景行從未想過離婚的事情,一直再告訴自己,沈清年少,自己應當容忍包容遷就。


  秉持著如此心念,她們之間前段時間尚且還好。


  可一旦觸及到政治上大家上的事情,二人之間的氣氛日漸冰冷,

  直至現在,有種仇人相見的憤恨感。


  男人聞言,笑了、怒極反笑,伸手放開沈清的臂彎,而後冷笑著頻頻點頭,一連道出多個好。「好好好、」陸景行被氣傻了。他想過她們之間會吵架會冷戰會鬧得不可開交,可從未想過沈清會婚內出軌,也不曾想過她竟然會有如此想法,。自家愛人說出如此話語,陸景行殺人的心都有了。他雖為了權利不惜一切,但不得不說,他是愛沈清的。


  愛到了骨髓里。


  說實話,他並非一個貪得無厭之人,晚間只要能抱著自家愛人安然入睡他便心滿意足了。


  可就此如此沒要求的陸先生,此時心頭的恨意湧上來衝散了他所有理智。男人伸手扯開脖子上的領帶,而後脫了外套,邁步至一側開關前身處修長的手指關上四樓所有窗帘,沈清見此,稍稍有些不明所以。


  可當看見陸景行伸手解皮帶時,沈清驚慌了。


  「你要幹什麼?」她問,嗓音帶著些許顫慄。男人聞言,狠厲的面容半分未減。


  而此時、沈清也知曉,自己熱鬧了這頭沉睡的獅子,猛然清醒間,欲要狂奔逃走,卻被陸景行一伸手,連脫帶抱去了浴室,一腳提上門,阻了聲響,而後伸手,將沈清扔到床上,由於力道太大,她被回彈起來,整個人摔得蒙圈時,隨之而來的便是身上的沉重感。轟隆一聲,大腦斷片了。


  還未來得及思索,身子一緊。


  此時、沈清像瘋了似的扭動身子,而陸景行卻伸手將她狠狠扼制在床中間。


  「阿幽、我不想傷你,你乖,聽話,收回剛剛那句話,我們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你知道的,我素來捨不得傷你,」此時的陸景行,猶如一個被主人拋棄繼而發了瘋的狗,他在祈求沈清收回那些傷人的話語。


  可沈清此時除了羞辱感,哪裡還有半分理智可言。


  「陸景行、你放開我,」沈清的咆哮聲在卧室響起。


  雙手背男人壓在頭頂不得反抗。


  「乖乖、你聽話,」男人自度開口。


  他從未有狂躁的時候,即便在自家愛人與父親之間周旋時也未曾有過如此時刻。


  即便被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時也為曾有過如此時刻,可此時,卻因自己愛人一句話,將他所有壞情緒悉數激發出來。


  陸景行瘋了,被沈清氣瘋了。


  這個素來不捨得凶不捨得吼自家愛人的男人此時跟頭野獸似的匍匐在自家愛人身上,恨不得能將其一口吃進肚子里。這是陸景行啊!他是愛沈清的,即便她如何同他鬧,這個男人始終都是隱忍不發,不忍大聲同她言語。「陸景行、你別讓我恨你,」沈清依舊咆哮著。


  她如此驕傲的一個人,此時卻被自家先生壓在身上不得動彈,何其憤懣?陸景行的最後一絲理智消失在沈清的咆哮中,最後一根琴弦咯嘣而斷,斷的清脆狠厲。這日晚,沈清註定逃不過陸景行的魔爪。


  而她也為其口不擇言的話語付出了沉痛的代價。這個男人在床事上素來沒什麼節制可言,今晚的他,如同一頭髮了怒的獅子,狠狠的撕咬沈清。


  窗外明月高懸,照耀著大地。2011年7月30日,這個月的最後一天,陸景行發了狂,與自家愛人較了真,所有的隱忍消失在自家愛人的一句話當中。這句話,足以將他刺的體無完膚。陸景行一心欲要護著沈清,而沈清一心欲要將總統府攪得不得安寧。


  二人理念不同,註定背道而馳。


  老爺子與陸琛若是聯手,沈清哪裡還有生還的可能?


  陸景行、難做人啊!事後、沈清抽泣聲漸停,男人止了動作,俯身親吻她面頰上淚水。


  他越是親吻,沈清無聲的淚水便來的越是兇猛,如同決堤的水庫似的,一發不可收拾。


  轉而,陸景行停了動作,半撐著身子看著自家愛人,眼眶微紅,而後俯身,將臉頰埋在其脖頸之間。


  「阿幽、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能與你過上平平穩穩的夫妻生活,可無奈我身處高位,太多身不由己,阿幽,權利是個會吃人的東西,只有站在這個位置上了,才知曉這條路多難走,走的有多如履薄冰,傷害你,是我不對,算計你是我該死,可你不能因此就不要我,阿幽,我也很可憐的,你就當是可憐可憐我,不要讓我成為權利的行屍走肉,不要讓我成為孤家寡人,阿幽,算我求求你,你可憐可憐我行不行?」男人的話語聲帶著濃重的鼻音,沈清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肩甲之處濕了一大半,可如此她便要原諒這個發了狂跟條野獸似的男人嘛?她做不到,傷害了就是傷害了。她們之間,一路走來,近乎兩年,這兩年她承認有感受到這個男人帶給自己的溫暖,可更多的更清晰的是這個男人以及他的家庭帶給自己的算計。她不是未曾給陸景行找借口開脫過,可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事情發生,叫她怎還能信他?

  怎還能安安分分的做一個任人宰割的陸太太?

  她做不到。


  從一開始便知曉二人門不當戶不對不般配,從一開始便知曉愛上這個男人興許會萬劫不復,可當一切都按照劇本上演時,沈清在也綳不住了。所有的一切如同洪流奔涌而出,止不住,剎不了車。「送你走,情非得已,你知曉的,我素來尊重你,素來大事小事都依著你,可如今,爺爺在家,倘若某日你分了心被爺爺算計了,我該如何?阿幽、總統府是這世界上最昏暗的地方,每個人都在算計,每個人都在為自己謀利,送你走,我才能安心,你知不知曉?阿幽、你的仇,我給你報,你信我好不好?」


  「阿幽。」男人此起彼伏的話語聲在卧室響起,凌亂的床上被單床單被混淆在一起,分不清哪兒是哪兒。


  無論陸景行說了如何話語,沈清始終未有半分言語,比偶躺在床上如同一句死屍。不知陸景行說了些許什麼,沈清始終躺在床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轉而,男人起身擰來毛巾為其擦身體,許是覺得不夠利索便抱著人進了浴室,沈清從始至終任由其折騰。


  待陸景行給他洗完澡伺候好她穿好衣服,沈清空洞的眸子才透過鏡子看了正在忙碌的男人一眼,而後伸手,拍開陸景行的手,扶著牆壁離開浴室,陸景行始終跟在身後。行至如今,她還要何好言語之處?沈清伸手拉開門。


  門外候著的二人有片刻震楞,只聽站在身後的陸景行緩緩開口;「送太太離開。」


  車內,沈清忍住身體不適靠在後座,面色慘白毫無血色可言,若非心跳在繼續,她當真是要懷疑自己是否是個活死人。


  這場戰爭。


  她毫無反抗之力。


  這裡的任何一個人都比她厲害。


  何況眼前站著的還是兩個配槍的人。見到俞思齊時,沈清笑了,陸景行為了送走自己,當真是不下了血本。


  路上、沈清坐在後座,徐涵開車,俞思齊坐在前座。


  副駕駛上的男人時不時回過頭觀望沈清,而後者始終閉目養神不作聲。


  「天家之間的戰爭遠不如你想的那樣簡單,此時,送你走,於陸景行亦或是你來說無疑都是最好的選擇,你放寬心。」


  俞思齊這話,似是在安慰沈清。


  說完、看了眼後座閉目養神的人,他在度開口;「總統府也不見得是個安全之地,老爺子也好閣下也罷,一旦你危及到陸家的利益與地位,他們興許都會將毒手伸到你身上來,沈清,此時、在首都,你能依靠的只有景行,若他倒了,第一個弄死你的必然是陸家人。」「陸景行給了你多少好處?」


  俞思齊話語尚且還未說完,原本眼帘輕闔的沈清倏然睜開眼眸,望著俞思齊開口問道。「沒有、生死之交,從不談好處,」這話,他說的真真切切,他與陸景行之間是過命的生死之交從不談好處。「俞長官,你說這麼多,無非就是你我之間現在間接性來說算是同一種人,依附陸景行生存,你給我做思想工作無非就是希望我能在這個圈子裡安分守己,好讓陸景行去完成他的大業,你為何會如此好心?無非就是因為你將全部身家都壓在了陸景行身上,他若倒了,你也就完了,我說的對嗎?」首都、多少人是跟俞思齊一樣的想法?


  那些依附著陸景行生存的人此時只怕都恨不得能將自己送走。


  沈清的話語太過直白,直白到俞思齊一時間忘了言語,除了淺笑,似乎在也找不出合理的話語來反駁她。良久之後,他緩緩點頭;「我不否認。」年少從軍,他與陸景行多年生死之交,一路走到現在,這個男人此時欲要成大業,他必然是站在其身旁與其共進退。這事,眾人都知曉。


  聞言,沈清冷笑,她正是因為知曉陸景行若是倒了她必死無疑所以才沒有將毒爪伸到陸景行身上啊!畢竟,這麼多傷害過她的人,弄死枕邊人最為容易啊。可如今算什麼?

  她手下留情卻也只是換來如此下場。


  「你一直以為你最難過,其實這場婚姻中最難過的是陸景行,從一開始他欲要娶你時,我們都曾勸說過他,話語中無非就是告知他天家的男人最好不要動真感情,可他執意將一顆心落在你身上,陸景行從生下來就註定要繼承大統,這條路本身就是崎嶇坎坷之路,可這中間,他還要護著你,當真是分外不易,行至如今,婚後兩年,或許他做了些許傷害你的事情,可這條路若是不走,你們二人也永遠過不上平穩的夫妻生活,沈清,政治這個圈子就是如此,只有你站上高位了,所有人都會為你們讓路,倘若你們不上不下處在半山腰,任何人都能成為你們婚姻的絆腳石,一路披巾斬麻走到底才能見到光明大道。」「我們都說你很聰明,聰明到可以看透一切,因此,我們時常笑話陸景行,他娶錯了人,像他那樣的男人,要麼娶一個未經世事的小女子回總統府圈養著,要麼找一個門當戶對理解他支持他的,這樣,他這條路才好走,可他偏生寄情於你,即便這條路如何難走,發了誓也要牽著你一起走下去,沈清,陸景行有決心走過風雨同你過上平穩日子,你呢?」「其實、錯並不全在他。」俞思齊身為一個旁觀者,話語氛圍通透,明了,沈清聽進去了嗎?若說沒有,那絕對是假的。他說的沒錯,這個圈子裡,只有你站上高位了所有人都會為你讓步,倘若你處在不上不下的半山腰,一切都會成為你的阻礙。


  俞思齊的話語,萬分明了,欲要過上平穩的夫妻生活,站上高位才是王道。


  「沈清、以你的手段與陸景行二人聯手,首都幾乎能被你們二人打遍天下無敵手,你與陸景行之間若要離婚,並非易事,其一、他是軍人,只要他沒出軌沒犯法你沒有證據,法律並不會宣判你們二人離婚,皇子天孫也要遵守一個國家的法律,其二,即便可以離婚他也不會放過你,因為放了你,他當真就成了孤家寡人了,沈清、你如此聰明,為何從未想過與陸景行站在統一戰線上披巾斬麻,將所有欲要成為你么婚姻絆腳石的人踩在腳底下呢?同陸景行比肩作戰坐上高位遠比同他離婚要簡單的多。」俞思齊的苦口婆心在狹小的車廂內顯得尤為醒耳,即便沈清面色難看靠在後座一言不發,他也未有停止的意思。


  而沈清,靠坐在後座,放在大腿上的手緩緩縮緊,冒出一層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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