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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你沒什麼要無問的嗎?

  車內,沈清靠在陸景行肩膀上接電話,許是因為隔得太近,又許是因為傅冉顏的聲響太過響亮,陸景行聽見了。


  那側,傅冉顏拿著手機一邊撥電話一邊跟程仲然周旋,出口的話語難免有些急切。


  傅冉顏話語一出,靠在陸景行肩頭的人明顯覺得男人身體倏然緊繃,帶著僵硬。


  甚至是目光都落在她臉面上。


  陸景行想看清沈清面容,但由於她斜靠在自己身上,只能俯視,並不能看的真切,更甚的是路燈透過樹影照下來,顯得她整個人更加看不真切。


  良久,她只聽沈清道了句平平淡淡的「恩。」


  那側,傅冉顏顯然沒想到她會如此平淡,有一瞬間的愣神,她停下與程仲然的周旋,站在原地,似是不可置信開口問道;「你知道?」她又是嗯了一聲,依舊平平淡淡。


  「沈清……。」她喊了聲,帶著心疼,甚至是嗓音輕顫。


  「有點累,等你回來再說。」她知道傅冉顏能見到陸槿言,一定是在潿城,所以才說,等她回來再說。


  沈清的話語不多,但陸景行似乎已經明了。


  沈清知道陸槿言的存在,而且,還知道她在什麼地方。


  她掛了電話,隨手將手機擱在一側,腦袋依舊靠在陸景行肩膀上,男人身形依舊僵硬。


  直至車子行至總統府院落,閉目養神的人似是知曉,從他肩膀上將腦袋抬起來,伸手將手機丟進包里,而後等著保鏢過來開門,她下車。


  全程沒有擺出什麼不好的冷臉,也未曾太過熱絡。


  只是如她所言,有點累了,需要休息。沈清越是平淡,陸景行便越是擔憂,這種感覺,比暴風雨前的寧靜更為可怕。


  她邁步上樓,樓下,陸景行看著她平淡的背影出神,直至接近拐角時他輕啟薄唇開口;「阿幽。」後者停住步伐,扶著扶手微微轉身,疑惑的目光落在陸景行身上。


  只聽其道;「沒什麼要問的嗎?」


  她搖了搖頭,表示沒有。


  「什麼時候知道的?」夫妻二人一上一下如此遙遙相望,陸景行溫淡的嗓音開口,眼底蘊藏的是一汪深海與看不清的情緒。


  沈清並未隱瞞,如實告知;「你各地考察時,到你書房拿列印紙,底層抽屜,你放了照片。」


  她溫淡開口,沒有歇斯底里,沒有質問陸景行為何在陸槿言還活著的情況下將她推上高位,也不再同他說累,不想管公司之類的話。


  因為她知道,無論她如何撒嬌無理取鬧,陸景行決定要放陸槿言自由,便不可能在讓她回來。


  而她、不管鬧得如何厲害,終究還是會在這個位置上永久坐下去。


  這是權利,也是責任。


  不在其位,不知其痛。


  沈清現在深刻能領悟這句話是何意思。


  「阿幽、塵世走一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陸景行凝視她,話語低低徐徐開口。


  沈清靜默無言望著他,良久之後才開腔道;「我明白。」若是以往,她必定會歇斯底里質問陸景行,你的身不由己便是將我推上高位?

  可現如今,如是婚姻這一遭,走的太累了,她不想在去鬧,也不想在去爭辯。


  說來也奇怪,明明才二十七歲,她卻已經有了五十多歲的心態。


  陸景行並不想將日子過成父母那樣的表面夫妻,可沈清今日的平淡,給足了他這種感覺。「你不明白,」倘若是明白便不會有前面那些事情發生,倘若是明白也不會如今日一般平靜。「因為明白,所以平淡。」


  徹底知道爭吵沒有任何意義,所以不做任何無畏得爭吵。「你……。」


  「你放心,我沒想離婚,」陸景行話語未出,沈清搶話。


  以往,是陸景行提前打預防針,如今,換成了沈清?男人胸口抽抽的疼著,這種痛遠比沈清歇斯底里質問他怒罵他來的更為傷及心肺。


  這種平淡,不是之後歷經歲月隨著年齡增大的平淡,而是對感情無所謂的平淡。沈清給他傳達的便是如此感覺。男人喉間一陣鐵鏽味衝上來,但卻被他壓制下去。


  良久,他唇角扯開壓著嗓子開口;「去休息吧!」


  沈清聞言,淡漠轉身。


  才離開,陸景行疾步去了一樓盥洗室,盥洗室內,男人彎身扶著盥洗盆咳出了血。這夜、沈清未見陸景行。


  第二日,依舊未見。


  第三日,沈清在辦公室處理公務,手機傳來簡訊,來自蘇幕,她說;陸景行生病了。


  整整三日未見,她不知陸景行是如何想的,但自身心情卻是很平淡。


  並沒有因為陸景行的隱瞞而感到一絲氣憤。


  蘇幕簡訊過來了,身為標準兒媳的準則,她這通電話是要撥過去的。


  那側、她隱約聽得到男人的暴躁的聲響。


  「媽、」她輕聲喊,話語溫溫。


  蘇幕看了眼被趕出來的醫生護士,走遠了些同沈清道;「今晨開會暈倒被送到醫院來,醒來就在鬧脾氣,清清若是不忙過來看看?」


  總統府起居室,陸景行躺在病床上,面色寡白毫無血色。


  躺在床上,一手搭著眼帘,一手吊著水。


  本應該是溫和的人,此時卻顯得異常陰戾。


  徐涵說;最近先生情緒不大好。


  素來對情緒把控有加的人今日竟然能被人說情緒不大好,只怕這個不大好,不簡單。


  天曉得,徐涵在心裡哀嚎,她們這幾日簡直是過的人不人鬼不鬼。


  但這話,不能說。「身為一國總統,你要時刻注意自己的身體,出不得任何差錯。」


  蘇幕終究還是沒忍住,站在床沿開始教訓起人來。


  床上,男人始終神色平平,聽著自家母親的訓斥。


  一身白襯衫都未曾換下來。


  一旁傭人護士低垂頭聽聞前總統夫人沒好氣的教訓兒子,無一人敢抬頭。沈清來時,站在門口聽著蘇幕念叨陸景行許久,直至候在門口的徐涵看不下去了,頻頻將目光落在她身上。


  「看我幹嘛?」她問,滿臉疑惑。


  「先生好幾日都沒回家了,」徐涵開口,哀哀怨怨,陸景行不回家,他們就要陪著守在辦公室。「你家先生時常不著家,」隔三差五的就在外面,這事兒能怪她?「您好歹打個電話關心下啊!」徐涵再度開口。


  沈清聳聳肩;「我打了,他沒接。」她真打了,除了第一晚回家就累到睡著之外,後面兩日都打了,陸景行沒接,難不成讓她抱著兒子去總統府接人回來?徐涵無語了。


  望著沈清的眼神依舊是哀怨凄慘,看到她怪慎得慌,索性,伸手敲了敲房門,推門而入,才阻了蘇幕念叨陸景行。


  「清清回來了?」


  原本躺在床上巋然不動的人抬了抬手臂,看了眼沈清繼而又將手臂落在眼帘上。


  沈清進去,南茜識相接過她手中東西。


  後者邁步朝床沿而去,伸手扒拉下陸景行搭在眼帘上的手臂,軟軟的掌心落在他額頭上。


  還好、不燒。


  正當陸景行以為她要開口關心自己的時候,沈清卻說了一句無比扎心的話,「還好不燒,這要是燒了你回清幽苑住幾天,別傳染給辰辰了。」「我沒有,」男人聞言,跟只炸毛的鳥兒似的,急於洗清那種可能性的罪名。


  「……。」沈清輕挑眉,望向陸景行的目光都帶著些許揶揄。「激動什麼?」她問。


  蘇幕在一旁,當著沈清的面兒開始數落陸景行,無非就是當爸爸的人了,還這麼不讓人省心之類的話,若是這樣,還不如讓老婆帶著孩子單過。


  如此一說,陸景行面色掛不住了。


  饒是他對蘇幕向來尊敬,可當母親當著老婆的面兒說如此話時,他的臉色,難得的寒了。


  目光冷沉沉的跟帶著冰渣子似的。


  蘇幕識相,借口出去帶孩子,轉身離開。


  沈清站在床沿片刻,伸手拉開椅子,椅子托在地板上的聲響在屋子裡顯得尤為刺耳。


  她伸手扶了扶連衣裙,坐在椅子上,看著面色寡白的男人。


  就剛剛那句話完了后,二人似乎要將靜默進行到底。


  沈清靜靜裊裊望著陸景行,後者抬手搭在眼帘上,不知是在閉目養神還是不想見她。十分鐘。


  二十分鐘。


  半小時。


  沈清稍稍有些坐不住了,準備起來走走,才一起身,陸景行目光倏然掃過來。


  似是生怕她走了似的。


  那目光,泛著綠幽幽的光,稍顯滲人。


  沈清睜著眼眸靜靜忘了人一秒,開口詢問;「喝不喝水?」


  「喝、」男人回答。


  沈清倒了兩杯水,一杯給自己喝,一杯遞給陸景行。她遞過去,陸景行並未伸手接,反倒是看著沈清。一旁傭人紛紛朝這方行注目禮,直勾勾的盯著沈清,總統府傭人都知曉,他們這位少夫人脾氣也不是個好的,萬一……不依著閣下一杯水朝面兒潑去可如何是好?


  「我來吧!」南茜在一旁輕言開口,腳步還未向前,卻被陸景行一個眼神給掃了過來。


  嚇得她冷汗涔涔,低垂首不言。


  沈清抿了抿唇,還有精力嚇別人,只怕陸景行這病也不太嚴重,

  如此想著,伸手端著杯子遞至唇邊。「槿言的事情我道歉,」一杯水去了一半,陸景行深邃的眸子緊緊鎖著沈清開口。


  後者面色平靜;「我沒生氣。」


  「但你有情緒,」陸景行緊接開口,伸手自己從床上靠坐起來,因太用力,手背微微回血。


  「有情緒很正常。」「但是因為我,」陸景行開口,話語乾脆。沈清靜默,似是不管她此時說什麼,陸景行都能找到話語來懟她。「我知道,無論我說什麼,你總會覺得我是為了成全槿言將你推上高位,我承認我是想放槿言自由,但這其中,不包含任何算計的成分,阿幽,你信我嗎?」「信,」她答,太過快速,這個答案並未經過深思熟慮。


  可陸景行分明不信。


  沈清不信他,若是信,不會旁敲側擊的敲打他,若是信,不會翻出東西而不告知。


  她不信。


  只是不想在爭吵了。


  這些,他都知道的。他無比清楚,她在這深宅大院在這權利面前選擇了低頭,以迎合的姿態站在風口。


  不再去歇斯底里的去捍衛自己的基本權利,也不在去跟無理取鬧,這些,陸景行都知道。


  所有人都希望沈清理解他,可如果,這種理解是要以失去為代價的,他寧願不要。


  「你的信,是妥協。」


  她唇角扯起一抹輕笑,算是回應。


  不妥協能如何?


  如此明晃晃的答案讓稍稍平靜下來的陸景行面色再次難看起來,良久,他指了指門口,沉著嗓子開口,「你先出去。」後者擰眉,似是不知曉他這話是何意思。


  「出去,」陸景行在道。


  她伸手,將手中空杯子擱在床頭柜上,轉身離開卧室。


  尚未走遠,一陣激烈的咳嗽聲襲擊而來,隨之,是醫生與護士狂奔進去。徹底將她的步伐止住。轉身進去,站在門口,一大簇人圍在床邊,而原本靠在床上的男人半趴在床沿上捂唇乾咳,細看之下,指隙間泛紅。


  身旁,醫生護士目光急切。


  一女護士彎腰撫著他的後背,卻被男人紅著眼眶給一眼殺了回去。


  嚇得人一個倒退,打翻了一旁的醫療器械。


  「幹什麼?」孫德一個冷聲質問。


  小護士低頭戰戰兢兢的將東西扶起來,全然不知自己錯在哪裡。


  望著教授的目光帶著些許委屈。


  「滾出去,」靠在床上的男人一個抬頭,目光陰沉掃在在場女護士身上,嚇得眾人紛紛低頭不敢言。


  「都出去。」孫德身為總統御用醫生,自小就認識床上這位爺,天生得難伺候。


  潔癖。


  被女護士碰一下都大發雷霆。


  驚的他是一身冷汗。


  孫德一抬眸,撞進門口總統夫人一汪難以置信的深眸里。


  「夫人,」他點頭招呼。這一喊,自然是將陸景行的目光吸引過來了。「不是讓你出去?」男人滿面怒火朝她望去。


  沾著血腥的掌心下意識垂到床下,並不想讓沈清看到。而沈清,並未錯過這一舉動。


  目光沉沉落在他身上,轉身朝浴室而去,再出來,手中多了一塊溫毛巾,站在一旁的孫德見沈清來,識相退開位置。


  沈清伸手牽起陸景行的掌心,坐在床沿低眉溫和擦拭他手中猩紅,全程未言語。陸景行目光始終緊鎖她身上,帶著些許小心翼翼。


  「還煩請孫教授先出去,」她側眸目光溫和。


  孫德點頭,欲要開口叮囑,話語卻止在了陸景行的冷眉之中。


  「糟踐自己?」她問。


  「沒有,」陸先生答。


  沈清點了點頭,起身,居高臨下望著靠在床頭的人,虧她還以為陸景行傷的不重,感情是內傷。


  「那你呆著,我帶著兒子回去住幾天,」言罷,她冷冷目光泛著寒光。


  說是如此說,可她步伐卻未動,站在原地冷冷望著陸景行。


  陸景行伸手握住她臂彎,握的她生疼。


  「我總覺得你不愛我了,」陸景行開口,話語沉沉。


  「你依舊在我身邊,不在提離婚,可我始終覺得你的心不在我這裡。」


  「你對我的要求越來越高了,」不久前陸景行說過不會對她有所要求,可這些,都是間接性的要求。「抱抱我,丫頭,」千言萬語梗在喉間,最終成了如此一句話。


  沈清緊抿唇,而後坐在床沿,伸手攀上了陸景行脖頸,窩在他耳後緩緩蹭著,甚至是學著陸景行平日里對她那般,抬手摸上了男人頭髮,話語溫溫「別多想,只是最近太累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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