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本書 一封信
待明動離開半柱香,趙羽才道:“終於看不見他了。”說著頹然坐地:“幸好影空最後說了句用元氣趕路。”雖說有點自欺欺人,但至少求個安慰。
這時四人不過走了百丈,期間戰戰兢兢生恐明動殺個回馬槍,畢竟他們無法意運周天,全賴臉上的“紅花”所至。
“他應有要事,不然以他那股狠勁,定會追到天涯海角。”影空立在趙羽旁,說話時一直盯著明動離去的方向。
“你看出了?”趙羽抬頭,這時劍修與槍修坐到了趙羽身旁,一人手顫,一人腳顫。
“換作是你,你會以那樣的方式製住前雨嗎?”影空聲音淡淡。
“的確狠。”趙羽搖搖頭,而後目露欽佩:“倒是個性情中人。”
影空沒有搭話。
似乎神情緩解了幾分,趙羽眉目一鬆:“對了,那把匕首怎麽回事?”
“應是那人用過的匕首,匕首榜前三的‘她’。隻要我們回去,閣主一看便知。幸好我們都隻是意動境,若境界在往上點,當時就會喪命。”影空的聲音有些顫。
趙羽會意的看了影空一眼,一直敬仰的前輩武器突然出現在眼前,任誰都不會心如止水:“若真是那人的匕首,這次回去倒可保住性命。”
影空點點頭:“可惜沒得到他的血。”
“走吧。先離開天瀾國再說。”趙羽起身,說完最後看了天啟鎮一眼,心想著:“若我們能把消息帶回紫煙閣,應該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會有紫煙閣的人來找你麻煩,至少在那把匕首離開你之前。也不知道你是何人?竟會有那人的匕首。到底是希望你來紫煙閣做做客,也是純粹的做做客。”
明動快馬加鞭終在最後一日的清晨趕至天啟鎮。
天啟鎮因天啟花得名,每隔千年天啟花開,至今已開九次。除了絢麗燦爛的光景外,最吸引的還是天啟花開時,天降金,木,水,火,土,風,雨(寒),電,暗九種純粹的元氣,還未至意境的修者可感知這些元氣,找到自己最喜或者說最親近元氣,從而觀花悟道踏入意境。
至於天啟花的來曆,世間無人得知,卻眾說紛紜,最靠譜,也得到世人一致認可的便是,一位前輩在彌留之際,無法打破聚氣十萬絲的桎梏,絕望之下,化身為花,想看著後來之人是否能突破這個桎梏,恰逢一名少年路徑此地,望著眼前搖搖欲墜的花,心生悲意感歎到:遊滄海,觀桑田,搖曳,搖曳,何為生,何為死,手指沙,灑不去萬物枯,也不過是世間塵土。一朝明悟,天地生我,那我便是這天地,從此消失於天地間,這朵花仿佛聽到少年的感歎,本枯萎的的花,頓時凋零,留下來世的種子,從此千年一開,花開朝夕。
天啟鎮雖為鎮,卻堪比天瀾國的任何一座大城,至少在陣法上是如此,可能有過之無不及。
擠在熙攘的人群中,明動有些出神。
雪大哥曾言,到了天啟鎮,自會有人接應他,至於是誰,雪大哥則賣了個關子。
而後隻用等待天啟花現,從中尋找踏入意境的法子。再之後將按一年的約定,入軍府,在軍府的庇護下修煉一段歲月。對於這樣的安排,談不上歡喜,卻也不排斥。畢竟入了軍府後,雖不能徹底撇清與十人的關係,至少灑下迷煙。
他曾問過,若觀花未能悟道,該怎麽辦?雪中花沒有回答,隻是神色複雜的歎了歎。
隻是入鎮這麽久,為何還沒有人來接應他。
明動搖搖頭,看來靠人不如靠自己。略微收拾了心情,明動便尋著路朝賭坊走去。
一炷香後,明動心滿意足的拍了拍脹鼓鼓的胸膛,所謂錢財乃身外之物,無錢又難死多少英雄好漢。
畢竟要去最大的酒樓打探消息,不懷揣些銀子怎行。店家不會請吃酒,反而會請吃掃帚。
既然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明動等了整整一天,時至傍晚,才有座入樓,期間想提前想看看天啟花的跟,卻發現有重兵把手。仔細琢磨,還是算了,畢竟在那人接應前,暫不跟軍府打交道為好。
說也奇怪,白日竟無一事發生。
單要一壺酒,簡單了看了眼那位紮著馬尾的女子後,便怔怔看向窗外。
次日清晨就要花開,悟道可能失敗,可能成功,說不緊張,那是自己騙自己。但很快這份緊張便被窗外的景致衝到九霄雲外。
雖臨近夜晚,但街道上仍熙來熙往,張掛的燈彩衝去了黑夜的落寞,人們的問候驚走了淡漠的安靜,歡笑的追打擠開了齜咧的涼風。
漁村的年也,雖比這少了些豔麗,卻多了些人情。
也不知老村長的腿是否好了些,不知賣魚老伯的刀是否鈍了,不知李家大嬸的鍋是否修好,不知海邊的漁船是否已腐朽,那小伶應該亭亭玉立吧,那白大哥尋到仇家嗎,那錢多多應該回來了吧……
思緒很漫長,如海如線。
這時,一名乞丐模樣的小孩走了過來,乞求道:“大爺,小的,已經三天三夜沒吃沒喝,賞口飯吃吧。”
這裏是大酒樓,在裏麵喝茶吃酒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店裏的小二怎能容忍這等小無賴在酒樓裏隨意乞討,便要來邀趕小乞丐。
明動回神,卻見不得這種世態炎涼,大手一揮道:“這小子的酒肉錢,小二上菜。”說著一袋銅錢便甩在了小二的手上,店小二掂量了下錢袋,喲,挺沉,既然有主兒打賞,那自個兒也沒必要自討無趣,接著又上了幾壺酒,幾盤菜,便點頭哈腰的賠笑離開。
小乞丐見店小二離開,也不對明動道謝,狼吞虎咽的掃蕩者桌上的佳肴,隻是這小子的眼神賊亮,賊機靈。
酒足飯飽,小乞丐滿足的打了個響亮的飽嗝,意猶未盡用髒兮兮的袖子擦了擦油膩的嘴巴,然後不管明動,竟自顧自的閉目養神起來。明動看著小乞丐老油條般的模樣,甚是喜歡,這不跟他在外漂泊一年時,一個德行嗎?也不打擾他,自個喝著小酒。
一盞茶的時間,小乞丐從小憩中醒來,神秘兮兮的對明動道:“大爺,我吃你的,喝你的,小的無以回報,碰巧拾荒中,撿了一本秘籍。便作為饋禮,報答這頓酒肉之恩。”
聲音在小,也被耳尖的人,順了過去,酒樓裏頓時一陣騷動,隻是封麵上赫赫印著的四字,惹得眼尖的人哄堂大笑,便不在理會。
明動看著這本名叫《春風雨露》有些泛黃的老古董,哭笑不得,敢情這廝是賣小書的呀,剛想拒絕,小乞丐,眼疾手快的擋住明動推開的手,翻了一頁,滿臉桃花道:“大爺,莫急,你看這.……嘖嘖,真的讓我輩活到老,學到老啊!”
此時明動瞳孔一縮,注意全在書腳不起眼的玉佩標印上,這是如有意的玉佩。雪大哥告訴他,玉如意沒有武器,隻有一塊玉佩,玉佩便是他的謀,若見到這種玉佩的東西,立馬收下。接著明動假裝快速翻了幾頁,看著,看著,嘴角竟留出了哈達子,不露聲色道:“好書,好書,你這小廝,甚懂我。不錯,再獎勵你一袋銅錢。”
“那小人,更感激不盡,”小乞丐毫不客氣的接過錢袋,小眼更亮了,淫笑道:“這本秘籍,我練過,沒話說,實乃佳物。那小的就告辭了,去實踐一下這書上的絕學。”接著露出一副,你懂,我懂大家懂的表情,搖搖晃晃的離開了。
隻是走之前無意間碰落一個酒杯,明動方想去接,酒杯已落地,飛濺的碎片在明動小指上劃出血痕,也不理傷口,笑罵道:“你這小廝,也忒急了吧。”手重新捏著《春風雨露》,大庭廣眾之下,眉飛色舞的看了起來。隻不過未處理的鮮血已慢慢侵入那不起眼的標印上,畫依然美麗,隻不過落進明動心裏的不是畫,而是天下大部分修者的容貌以以及背景,除了亂世大當家悟語和人鬼。最後還有一行小字:切莫離開天啟鎮,緊隨果木林。
原來是果木林大哥,驚喜之下,險些露出破綻,趕忙深吸幾口,但眼神已飄向窗外,不知落在何方。
合上書後,明動輕點桌麵,暗道:玉如意如此煞費苦心的傳信,看來天啟鎮內還有不少人盯著我,距離天啟花開還有三個時辰,這段時間我且小心點。
那位紮這馬尾的女子看著明動的淫相,重呸一口,死小子,十幾年不見,怎就這幅德行了,不過那本書倒合本姑娘胃口,好久討過來觀摩觀摩。
與此同時,碎星城軍府,沒有書,卻來了封信。
信上寫著:明動出現在天啟鎮,果木林要對明動下手。
沒有署名。
與此同時,一個普通人死在了普通的的木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