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途中（一）
來人的速度很快，兩人隻覺眼睛一花，這人便出現在江上寒夫婦身後。因被擋著，兩人看不清來人的麵容，卻瞧的來人起劍。
明動與古柔如臨大敵，有如此速度的修者，定是高手。當兩人各自防備時，來人與江上寒夫婦忽而消失，卻留下一句：“古家小妮子，奉勸你一句，別摻和這趟渾水。”
話落明動才回神來人已離開，不由皺者眉頭看向眸光閃閃的古柔。為何方才分明感覺到劍氣縱橫，卻不見攻勢。
而古柔似乎看穿了他心思，沉思者道：“他出招了，你看地上。”
明動聞言看去，隻見被雨水衝得泥濘的土地上有兩條三指寬的裂痕，一條指向他，一條指向古柔，而兩條裂痕皆在兩人腳下戛然而至。
兩條裂橫筆直整齊，顯然是由元氣所致。
見此明動的心是抖了又抖，自入意境來，他還是首次連對方招式都沒看清。不過這兩條裂痕怎麽看也是警告的意思，這讓他舒了口氣。
看著仍心有餘悸的古柔，明動本想著去安慰，但轉一想，她之前拒絕我相助，應是好強之人，我若安慰那好心反而被當驢肝肺，這事兒不妥。故而改口問道：“古小姐可看清那人的麵容？”
而古柔看著神色輕鬆的明動，輕皺眉頭：“明公子似乎一點都不怕。”
明動愣了愣後笑道：“這不是沒死哩。”
古柔似笑非笑道：“明公子倒灑脫。卻也說的對，死了就不會怕。”
對這不冷不淡的語氣，明動恍若未聞，再笑道：“古小姐可能會錯意了。明某問你一句，怕了就不會死？”
古柔冷哼一聲，並未接話。
明動嘿嘿一笑：“古小姐，與其討論這無意義的東西，不如說說正事。”
“還是那句話，你回答得上來就說正事。”古柔眸光輕閃。
明動知道她說的是那句話，沒有吭聲，起身掠去。
古柔眼裏閃過訝色，咬咬牙道：“明公子不想知道那人是誰？”
“古小姐想說就說，沒必要問。明某可豎著耳朵哩。”明動並未止身。
“明公子，小心隔牆有耳。”古柔眼冒星火。
似被隔牆有耳打動，明動駐步回頭看向古柔，卻是一副等著下文的樣子。
古柔來自書香門第，那見過如此厚顏之人，分明是吃飯人卻碼著做飯人，蔥白的玉指是緊了鬆，鬆了緊，最終心憤化為一句：“你過來。”
沒稱明公子，明動聽出了異樣，卻心生荒唐：分明是她不說，怎就把怨氣灑在我頭上。當即也沒好氣道：“明某聽的清，古小有話直說。”
真是個強頭，古柔暗自嘀咕一句後，道：“不想來看看我怎麽找到你的嗎？”
聽得這句話，明動登時心癢，瞧了眼平靜的古柔，心想她都讓了一步，自己再如此豈不落了下成。念罷往會掠去，落定後說道：“古小姐可別騙我。”說完覺得不妥，立即改口：“古小姐，現在可以說了吧。”跟著再打量古柔，見後者並沒動氣，也不知為何悄悄鬆了口氣。而下一句，卻令明動又是心歎小氣鬼，又是臉紅。
古柔說道：“我都沒小看你，你倒小看了我。要騙你，何必用這種小兒的伎倆。”說完見明動訥訥不語，心裏才好過少許。略微整理了心情後，續道：“看好了，待會若有疑問，我可不會解答。”跟著見明動一本正經，噗嗤一笑，她知道明動根本看不懂，這句話無非是想逗逗他罷了。
而明動怎知如此短的功法古柔便起了這等心念，正當他不明所以時，元氣忽動，趕緊收斂心神瞧去，隻見古柔一手捧書，書被翻開，紙上無字，而另一手妙筆生花。
明動感知到元氣源源不斷的朝這本在月光下越現陳舊的書中湧去，突然他想起之前古柔拿出這本書，局勢便陡然反轉，看來這書絕不尋常。
心念間，古柔收筆。而紙上赫然躍現麵劍兩字。明動見此十分不解。
古柔沉眉解釋道：“麵劍乃那人修的功法。你可能不知道這個功法，但他們應該告訴過你田啟凡這個名字。”
“曾經的劍三？”明動虎軀一震。
劍三並非名字而是雅號。作為五門之一的青雲，時至今日已有四代弟子。除了第一代，其他的三代，皆會由青雲眾人選出德才兼備的四位佼佼者，冠與雅號。當然第一代亦有雅號
雅號不僅是尊敬，更是認可。
第一代是為初始，代表力量，故稱天地玄黃。
第二代是為中流，代表擴張，稱為東西南北。
第三代是為傳承，代表秩序，稱為一二三四。
第四代是為點睛，代表品性，稱為梅蘭竹菊。
除了第一代，其他三代的四人，若令青雲眾人不滿，也可換之。不過數千年來，除了劍三，其他人皆未變更。
而青雲雖與其他四門齊名，但論實力遠遠淩駕於其他四門之上。隻不過青雲的修者一心修劍，向來不摻和世事。
近千年也隻出了個白衣下山紅衣上山的劍一。除此之外，世間再難見青雲的修者。
古柔合書：“應是他無疑，這書不會騙人，世間也無人能模仿青雲修者的劍意。”說著悠悠一歎：“幸好他隻是來帶走江上寒夫婦。”
“的確是帶。”明動亦是一歎：“一個失蹤千年的人突然出現，這裏麵定有文章。”
古柔玩味淺笑：“想問就明說，何必拐彎抹角。”
小心思被拆拆穿，明動哈哈一笑，卻不接話。
古柔至其意，眼中閃過莫名的神色，半晌才徐徐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他為何來。我將這本書，對了這本書叫古書。”說著將書收入懷中。
而明動順著動作看去，心想這書有何特殊，莫非與玉如意的那本書類似，正欲詢問，卻聽得古柔冷冷的嗬斥：“登徒浪子，瞧什麽瞧。”
明動抬眼看去，見古柔麵目含煞，又感莫名巧妙：“古小姐我知道你聰明，也不必說如此玄乎的話來彰顯你的聰明吧。”
古柔見明動眼裏清澈明亮，心裏一滯，莫非會錯意了，想著氣血湧上雙頰，好在膚勝白雪，又有蒼白的月光掩飾，臉頰上倒沒印上羞紅。略微整理心情後，說道：“你少瞧我，小心挖了你眼珠子。”
明動微愣，隨後心想：之前還問好不好看，此時又不讓看，這妮子真是奇怪。頓了頓，笑道：“不瞧便是。”言罷將頭扭向一邊：“古小姐，你話未說完。”
古柔心舒長氣，又生半分失落，別扭道：“古書分天地人三卷。但凡出手過的功法，人卷皆有記載。若修者能看懂，便能習得其間記載的功法。”
明動心驚。
古柔再道：“不久後，古書的天卷會交給你。這便是我來找你的緣由，聽爺爺說，天卷能治好你體內的頑疾。不知這頑疾是什麽，竟要天卷。”
明動再驚，略微思忖道：“那這與七州有何關係？”
古柔垂眉道：“明公子不想談談是何頑疾？”
明動笑道：“古小姐，並非明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明某告訴你了，你有辦法？”
古柔道：“不見得沒有。”
明動沉吟片刻道：“據說是死氣太多，古小姐可知死氣？”
古柔抬眼，她突然有些明白為何爺爺讓把天卷給明動，卻不說如何使用，看來爺爺也不敢肯定天卷可治好明動的頑疾。想著明動又有頑疾，還什麽都不知道，心生哀憐，哀憐之下卻是莫名的煩躁。半晌輕聲一歎：“小女唐突了。”
聽得語氣中的無奈，明動不覺有異，反而心生暖意，擺手道：“古小姐既然說天卷可治好明某的頑疾，那便是了。”
瞧的明動如此灑脫，古柔又生念想，這小子一直與死相伴，難怪不怕死。想到這裏，心情稍微好過，略微整理思緒後道：“簡單來說，古書乃古家之物，不可能直接交給你或者交給軍府，便要以七州作橋。我將古書的消息透露給七州，同時也透露給你，屆時便是你與七州散人爭搶，而我會在暗中助你，古書便名正言順落入你手中。而後會再設一局，靈棋大人會將天卷傳授於你。如此一來，就算被人查覺，也不會牽連到古家。”
明動似懂非懂：“若明某不要這天卷，古家便不會陷入難境，是這個意思嗎？”
聽得話中好意，古柔柳眉舒展：“這可由不得明公子。”
明動笑道：“莫非明某不要，還有人強迫不成。”
古柔笑而不答：“總之我將七州的散人引來，你可別露餡。你可以不要，卻別辜負他人的一片好意。”
明動道：“既然是好意，明某定會全力與古小姐配合。不過明某還有諸事不明，古小姐.……”
古柔笑道：“先說好，這事兒之外的我一概不答。”
“甚好。”明動喜道，總算沒追問好不好看這問題了。
瞧著明動滴溜溜直轉得眼眸，古柔那不知後者在打鬼主意，盈盈輕笑：“明公子別單獨趕路，我以元氣攜你我同行，一來可防他人偷聽，二來速度也快一些。”
明動稍事沉思，微微點頭：“關於速度，明某可不會落於他人。”
都答應了，還要自誇一番。這小子的臉皮端是厚，會心一笑，古柔起筆，兩人直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