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言傳身教
池蘭宇拍地而起，從上至少看不由被明動錚亮的頭頂吸引，下意識摸著自己的腦袋愣道：“看不出明兄平日裏還挺努力，將頭都練禿了，池兄佩服。”說著抱了抱拳，表示敬佩。
明動灑笑道：“池兄，有多努力小子不敢說。至少現在小子不會擔心被人拽著頭發暴打。”
兩人相視一笑。池蘭宇作出請勢：“到了血破境便能聽到元氣的軌跡，這與修意的意動境一樣。明兄你盡管用元氣出招，但凡能碰到我衣衫一下，池兄立馬下湖給你抓一條肥嫩的大魚。”
對於池蘭宇知道自己乃意體雙修，明動不感意外，笑著點頭：“池兄，那你可得小心了。小子不僅意魂非比尋常，意運周天也過於常人。”
“明兄，盡管來。以衣衫破損為準。”池蘭宇哈哈一笑。
明動抬手，舞字訣最快的乃舞風，不過並未使出這招，而是元氣最為零散的舞石，由風元氣攜行。
元氣如石從四麵八方齊湧，在與十招想疊，宛如天降石頭。此招不在淩厲，而是勝在密集。
小圓以仿生擋回這招，明動自己都無策。
“好招。”池蘭宇大讚一聲，身影忽然消失。以明動眼下的目力還是跟上池蘭宇的動作。隻見後者也不左突右閃，而是尋著一方，腳踏殘影，身子不斷扭曲。
十招有先後，湧來的元氣自是也有先後，池蘭宇便是尋著這先後的空隙。
十招很快便盡，池蘭宇衣衫不壞。明動在起事招。此番不是控製元氣從四麵八方湧來，而是控製兩股元氣相撞，他要看看池蘭宇如何避開散亂的元氣。
赤蘭與動作不變，隻是速度快了幾分，身攜殘影，急促卻不失瀟灑，宛如心有天地，對周遭一切了如指掌。
十招再盡，看得衣袂飄飄的池蘭宇，明動已是目瞪口呆。
“明兄的意魂與意運周天的速度果然了得。還好，還好，池兄沒丟臉。”池蘭宇一臉笑意的拍在明動肩上：“明兄，可看明白了？”
明動苦笑道：“那看得明白，小子又不是天才。”
池蘭宇翻了個白眼：“我都沒講，你怎麽看的明白了。”
被打了一趣，明動嘿嘿一笑。
“煉體者相比修意者優勢有三。一，對身體力量的掌控細至末微，二，六識的利用，三，元力。方才我能奪掉明兄的攻勢，便是將一二點利用到極致。”說著池蘭宇莫名的笑了笑：“明兄，我從未當過老師，你就勉強聽著，若聽不明白，待會還有身教。”
“關於第一點，明兄未從第一境修煉，還差這麽多火候。”池蘭宇誇張的將雙臂了展開，比了比個距離：“之前與明兄過招，也看得些東西。明兄的拳腳的確忽快忽慢，忽重忽輕。但變化太明顯，好像之前還站著，立馬又蹲下，一眼便能看出端倪。倘若你像這樣，記住用恰好可以抵擋的力即可。”說著池蘭宇揮出一掌。
明動立馬接掌，這一掌並不重，跟著池蘭宇收手又出一掌，與之前別無差別，明動仍以同力對抗。
接下來掌風陣陣，砰砰作響。而至第一百掌時，池蘭宇仍是那一掌，而明動沒有其他的感覺，但手臂突然一彎，沒有承受住。
明動向後小退半步。
池蘭宇收手道：“明兄，可有感覺？”
明動若有所思問道：“池兄，你加力了？可小子為何沒感覺到。”
池蘭宇點頭：“每一掌加一絲力，明兄當然沒有明顯的感覺。你仍是以常力對抗。而一百掌後，已加了百力，而明兄隻當一力沒加，在力同力抗之，自是會落了下風，從而露出破綻。就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明動鼓圓了雙眼。
池蘭宇道：“這就是我說的對力量的掌控細至末微……誒，”說著趕緊拉住嚐試起來的明動，笑讚道：“沒想到明兄也是個武癡。他人都是一步一步來，對力量的變化爛熟於心。像你這樣一蹴而就的在一拳一掌的練，有些晚了。我有個速成的法子。”
池蘭宇從地上拿起三塊大小不一，重量不同的小石頭，分別放在尾指，無名指，中指上。跟著三指啟動，小石頭被拋至一樣的高度，而後同時穩穩落在三根手指上。
演示完，池蘭宇遞過石頭道：“明兄，你何時能做到我這樣，一樣的高度，同時落指，便可修煉細至末微。”
明動照貓畫虎，連三顆石頭穩穩放在手指都難，莫說拋了。
池蘭宇看著明動手忙腳亂的樣子，笑道：“煉體不像修意還能靠悟。隻能慢慢練。明兄這事兒先放一放。第一點需要時日，第二點則不那麽需要時日。”
明動小心翼翼將石頭收入懷中，繼續聽著。
“不過需要經驗累積。”頓了頓，池蘭宇指向自己的五官：“六識，乃耳識，眼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煉體者練隻注重前五種，修意者隻練意識，意識便是修意者口中的感知。今個兒說煉體者，就不談意識。”
“耳識，用的對多的一識。煉體者能察覺道元氣的軌跡，完全靠它。與修意者過招，明兄隻要將耳朵平日能聽到的一一排除，便就是元氣的聲音，之後就是聽聲辨位。所以我說需要經驗，當把平日所有聲音都記清楚了，聽得元氣乃一瞬間的事兒。煉體者能聽多遠，便可聽得多遠。若不常練，一般而言就是千裏。”
明動張大了嘴巴。
“明兄，別急。待會有的是時間。”池蘭宇怕明動又嚐試起來，趕忙擺手。
明動憨憨點點頭。
孺子可教，池蘭宇滿意的點點頭：“說到聽，便摻雜著講煉體者最得天獨厚的追蹤術與反追蹤術。”
“修意者若要追尋一個人，定然會動用元氣。一旦動用元氣，無疑是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這不是追蹤而是追趕。而煉體者追尋一個人，隻需四字，便能追蹤的同時隱藏自己。第一則是聽，不管你要追的人是用元氣趕路還是走路還是靜止不動。都能靠聽判斷位置。我一路追尋而來，你的速度分明快過燕三，卻仍被追上。便因為燕三來追蹤的好手，我自愧不如。”
明動想了想，道：“昨日我潛藏的很好，屏氣斂神，他怎能聽到？”
池蘭宇笑道：“第二嗅，對應鼻識。世間萬物氣味皆不同，而氣味能在空氣中存留數月之久。對煉體者而言，那怕僅有一點點氣味，都能尋著蛛絲馬跡追尋到天涯海角。”
明動突然想起在青雲被那個端木家的煉體者找上，恐怕就是此道。想著問道：“這豈不是無處可藏。”
池蘭宇笑道：“非也。遁水走便是有效的法子。”
明動瞪眼：“難怪池兄將小子踹入江裏。”
“可不是哩。不將明兄你踹入江裏，我那有不去追查明兄的借口。”池蘭宇亦瞪起了眼。
明動摸了摸腦袋：“池兄的花樣真多。”
“花樣？”
明動語滯，相視一眼捧腹大笑。
池蘭宇揉了揉眼睛：“看不出明兄還是性情中人。”
被池蘭宇盯著，明動臉一紅，趕緊板正了臉道：“池兄，你繼續說。”
“明兄，問你個事兒。”
“請說。”
“可還是童男？”
“童男？”明動愣了愣，思索這詞適不適用與自己，見池蘭宇嘴唇微起，生恐後者又出驚語，趕忙打斷思緒擺手道：“正事童男。”
池蘭宇一下子閉嘴，似憋了一口氣，雙腮股得老高，半晌才吐出那口氣，不敢明目張膽的笑，隻能咧著嘴：“還算正經人。”
明動啞然。
池蘭宇正了正神色：“方才說道哪裏了？”
明動輕聲道：“鼻識。”
“接下來就是四字中的察。”池蘭宇微微點頭：“等等，鼻識還沒講完。除了遁水，還有中法子能逃脫最終，服用丹藥。我曾給明兄服了一顆丹藥，便可暫時壓製住體內的生機，從而讓你氣味暫時消失。”
明動沉吟片刻，道：“與池兄一起池棟好像乃修意者，他能追蹤氣味？”
池蘭宇搖搖頭：“燕三。”
明動心驟緊。
池蘭宇道：“我怕那人在跟來。明兄始終要上岸，燕三鼻子靈著呢，若不服用那顆丹藥，此時他可能已找上來了。”
明動盯了一會兒：“池兄倒是心細。”
池蘭宇頗為受用的點點頭，“察對應眼識。煉體者目力過人，不僅能目行千裏，還能看到許多細小的痕跡。比如殘枝斷葉，一腳踩去，與一手捏爛，或者被元氣攪碎，都有很大的區別。煉體著便可憑借這些看到許多常人無法看到的東西。還是那句話，仍需長年累月的經驗。”
明動深以為道：“倘若經驗足夠，鑽進老鼠洞也能揪出來。”
“明兄這話雖誇張，但合情合理。我曾經就這樣逮住個蠻獸，最後熬了鍋堂。別說，蠻獸的肉就是勁道。”
明動深吸一口氣。
池蘭宇得意的笑了笑：“雲海國毗鄰西北荒漠，若沒點追蹤手段，隻能被那些蠻獸耍得團團轉。”頓了頓：“最後是望。這不用多說，站的高看得遠。明動意體雙修，隻要騰空而起，所有東西無處遁形。”
明動憨笑道：“池兄，這算拍馬屁嗎？”
“這叫禮尚往來。”
池蘭宇抿了抿口幹的嘴唇：“舌識能辨毒，身識能辨別對手的實力。這兩個沒啥要細講的。多交手，多吃東西，便能徹徹底底的體會。”
多交手還可，這多吃東西，明動眼角微抽。
“最好就是最為關鍵的元力。這樣，明兄用元氣邊鬥邊說。”池蘭宇呼聲一嘯，便至明動跟前：“是否發現動了不了元氣？”
明動想起與燕三交手的時候，微微點頭。
“元氣並非消失，而是被元力撕破，就像這樣。”池蘭宇笑著出掌：“明動用元氣接掌。”
明動依言行之，元氣聚與手迎了上去。
“砰。”明動頓感掌間元氣消失，吃力下心驚急退三步。
“明兄，在用元氣攻來。”池蘭宇往後退了三步，馬步一紮，似不打算動了。
明動起手舞風起，池蘭宇單掌變式，元氣在他掌間消失，如此便將元氣分成兩股，從他身旁劃過，身後泥土翻飛。
招式盡，池蘭宇收手笑道：“明兄，這就是元力。元力不及元氣多，但比元氣凝實。以元力交手元氣，講究以點破麵，修意者的任何招式都有薄弱之處。技巧好便是打蛇打七寸，隻要攻破薄弱，元氣招式自然瓦解。若技巧不好，便硬碰硬撕開元氣如何。一般而言，元氣絕非元力的對手。”
這出兒，明動聽言西說過，沉思道：“若如此，豈不是修意者怎麽也鬥不過煉體者。”
池蘭宇笑道：“非也。元力有盡頭，用完即無。但意魂可沒有這說話，隻要修意者不突然昏厥，煉體者不會是修意者對手。前提是不能讓煉體者近身。一旦近身，煉體者可以將修意者周遭的元氣撕裂，沒元氣，修意者隻能等死。撕裂距離，明兄能氣運元力時便會知道。”
“兩者正常相鬥講一個耗字。修意者耗到煉體者元力殆盡，煉體者耗到修意者心神俱疲。但煉體者勝在皮草肉厚，古同境之內煉體者會勝過修意者，當然天符師除外。若煉體者碰到天符師能溜多遠溜多遠，不過也有特殊的煉體者，比如莽荒祖地那群蠻子。他們雖鬥不過，卻不是那麽怕。”
“總的來說，煉體者不適合正麵打鬥，適合偷襲，故煉體者充當斥候與刺客，扯遠了。若明白了，我便接著說。”
明動笑道：“怎會扯遠，小子巴不得聽這些東西哩。”
“當真？”
明動當即改口：“不過還是正事要緊。池兄你接著說。”他有種錯覺，若真答應了，池蘭宇定會喋喋不休。
池蘭宇道：“歸元境之後乃萬生境，簡單來說就是打坐空氣中吸納元力，源源不斷增加丹田內的元力。至於最後一境天全境沒無人到達，便不好說。而關乎萬生境的修煉法子，我就不先告訴你，免得你幹著急，與丹田內的氣有關。著重要說的煉體者的功法。”
對於空氣中的元力，明動有所猜測，應是天地間生出元力元氣那瞬間的元力，這個元力沒有歸入言西口中的萬物。
說起煉體者的功法，明動馬上想要的是判陰陽。
池蘭宇見明動欲言又止，笑道：“功法分外功和內功，明兄的判陰陽屬於絕頂內功。”
明動長大了嘴。
池蘭宇道：“明兄，不是池兄自吹。這世間所有煉體者的功法我都有切磋過。當初與你一交手，便知你用的何等功法。”
明動想了想，摸出懷中的動物皮。
池蘭宇擺手正臉：“貪多嚼不爛，明兄還是自個留著吧。而且你也太小看池兄了，這吃了了百家飯，憋也憋得出自己的飯來。”
明動睜大眼：“意思說，池兄你自創功法。”
“說來慚愧。自從修了我自創的功法後，我還不如以前厲害。不過還好，每次與人交手都能勝那麽一絲絲。”池蘭宇捏了個收勢，露出一點點指尖：“所以這個功法就不傳授你了，不過用來陪練恰好。不管明兄怎麽厲害，都會勝一絲絲。明動每次敗一絲絲，就不會不斷彌補不足，進步便是神速。”
此話有理，明動突然有些明白劍一那句話了，池蘭宇乃最好的師父。笑道：“池兄可與劍一交過手？”
池蘭宇又比起那個手勢：“勝了一絲絲。”
明動既啞然又心驚，一時語塞。
池蘭宇道：“內功注重元力的使用，與意暈不同周天類似。而外功則注重拳腳招式，與修者的式一樣。可惜此次時間不多，要琢磨的東西還多。明兄，看方向你是要去詩音山？”
明動點頭。
池蘭宇沉吟片刻，道：“這樣，我與明兄同行，待要進詩音山我便與明兄分開。這期間，明兄先跟我學追蹤術與反追蹤術。再之後，我會來找明兄給你幾套外功功法。明兄可別拒絕，你都拍了我那麽多馬屁，理應如此。”
明動本不知說什麽，聽的最後一句話莞爾一笑：“這馬屁真值錢。”
池蘭宇突然板起了臉：“明兄此話就無理了？”
明動一頭霧水：“怎麽就沒理了。”
池蘭宇道：“不是馬屁值錢，是馬屁股值錢。”
明動沉默了會兒，道：“多謝池兄。”
此次池蘭宇沒有接話。氣節是一出兒，禮節又是一出兒。
場間稍微沉默了半晌，池蘭宇忽然叫道：“盡與明兄耍皮子了，險些忘了一劍正事。”
“什麽正事？”明動又是一頭霧水。
“煉體者觀察入微，多數血案都是由煉體者調查。明兄？”
“嗯？”
“你可得記清楚這事兒。記到告訴我。可別到時候鬥得興起，忘得一幹二淨。”
“鬥的興起？”
話落，乒乒砰砰的拳腳響徹山林，兩道身影快速朝詩音山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