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相互試探
明動與林貝貝行了約半柱香,突然逆紋穀內元氣湧動,兩人對視一眼,不著痕跡的點點頭。
明動駐步,擺手示意眾人停下,跟著轉頭嚴肅道:“有人在前方交手。”眾人狐疑的看向他。
林貝貝見眾人未接話,側頭看向明動道:“或許是棋逢對手,切磋一番在所難免。”同時腹誹道:之前話還那麽多,怎個兒眼下就成了啞巴。
明動投去讚許的眼神,跟著沉吟道:“話雖沒錯。可交手的位置似乎是風月草的位置。”
此話一出,眾人色變。
明動再道:“看來他們還在。”
此時眾人均已猜測些什麽,個個屏氣凝神,示意明動繼續說下去。
明動故露難色,同時暗罵一聲,你們不接話,我自話自話,你們相信嗎。林貝貝亦是這般想法,皺了皺眉正欲接話,就聽得許公子沉穩的聲音:“莫兄,不妨說說發生何事?”
明動欲言又止。
那許公子再道:“我們這麽多人在莫兄身後,莫兄無需擔心。”
明動深吸一口氣,道:“發現風月草的不止莫某一人,還有三人。”頓了頓,露出苦笑:“之前莫某曾說過,需求助於各位。緣由就是莫某不是那三人的對手。”跟著側頭看向林貝貝:“莫某尋她,也是因為這個緣由。”
之前明動的確提過,不過眾人隻當個笑話,而眼下確實如此。
“莫兄你肯定那三人交手的地方就是風月草的位置?”說話的是那急性漢子。
明動點點頭:“千真萬確。”
“他們三人是一起的?”說完,急性漢子自個兒搖搖頭,既然一起的又何必交手,跟著轉念一想,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指不定三人之前一起的,但現在為了風月草反目。
這是常情,其他人亦有這般想法,故而對於明動畏手畏腳的行為不加懷疑。果然明動接下來的話更加證實這點,令他們深信不疑。
“他們三人本是一起的,卻不知為何打起來了。莫某擔心,這是他們為把莫某斬草除根設下的陷阱。”
“莫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莫兄找小女不就是為此事嗎。”林貝貝恰適宜說道。
“是啊,你看別人小姑娘都不怕,你一個大男子還畏手畏腳,不怕姑娘池曉嗎。”急性男子挑起眉毛,模樣頗為凶悍。
明動暗道:接得好,但麵上苦笑連連:“莫某倒不是擔心自己。生恐因為莫某,牽連了各位。萬一入了埋伏,就追悔莫及了。”
急性漢子還未接話,那周公子就急道:“你看我們是膽小如鼠之人嗎。本公子有勇有謀,還懼怕區區三人設下的陷阱。”
說完挺著胸膛看向林貝貝。
眾人見此,雖啼笑皆非,卻也不可置否。
明動咬咬牙,故作色荏厲茬道:“甚好,還怕各位不敢哩。”
眾人哄笑一聲,看破不說破。
恰時,前方湧來的元氣更甚,並傳來痛苦的嘶吼聲:“你們竟聯手陰老子。老子就是死,也要毀了這些風月草,你們一株也別想得到。”
眾人虎軀一震。
“爾敢。郭老四,你去攔住趙老二,我先去采幾株風月草。”
“哼,你是讓我與趙老二同歸於盡,你好坐收漁翁之利。馮老三,郭某可不會讓你的如意算盤打得響亮。”
“你……”
這一聲慘叫傳來,眾人不再躊躇,直接越過明動朝那方蜂擁掠去。
明動和林貝貝心裏同時舒了一口氣,相視一眼後,亦跟了上去。若此時離開,定會令他人生疑。他們隻需等著青裏青所化的趙,馮,郭其中一人前來即可,屆時以舊怨為由,與青裏青再演一場打戲,便可擺脫眾人。然而事無完事,謀無完謀。兩人方掠十丈,就有人襲來,卻不是青裏青。那元氣呼嘯的聲音還未落耳,明動的衣衫碎。
“小心。”林貝貝橫槍一挑,才讓明動避免落得一絲不掛。
這時明動才聽到那元氣,心想:好快,下意識往後躲閃,然而這隻是第一招的聲音,第二招已翩然而至。
林貝貝提槍刺空。
“嘶”的一聲。
元氣轟撞的餘勁落在明動身上,令其異常的舒癢。
還未遠離的修者察覺的此出兒,也未多想,隻當是那漢子的仇家尋來。連再看一眼皆欠逢,匆匆遠去。
“莫兄,不要在原地停留。”林貝貝大喝一聲,此時她已擋在明動跟前,但對於修意者而言,這個動作徒勞無益。
明動亦是這個打算,既然察不到元氣的軌跡,便不去察,先看看準頭再說。身如鬼魅,毫無章法的左突右竄。同時問道:“是不是青裏青?”他連元氣的軌跡都察不到,更別談元氣的歸屬。
至此,他都不知道出手之人用的何種元氣。
“不是。這人自稱池壁,曾與我交過手,他的劍很快。”林貝貝知其底細亦不敢在原地多停留,一邊靈活的躲閃著,一邊持槍畫符。
對於較快的元氣,得比他更快。
而林貝貝布下的則以風為主的輔佐陣法:“風臨。”
符陣落,鐵槍穿過符陣瞬間消失,再現時,已在千裏之外。
此時池壁看著跟前驀然出現的槍頭,冷冷一笑。一笑間,他人已消失在原地。此番他隻是來探探那漢子的底兒,對於林貝貝自是不管不問。
他自信,除了那幾人,沒人再能跟上他的元氣。不過當下,明動那詭異的身法令他微微詫異,似乎很快?
再現身的池壁,嘴角彎起好看的弧度,手抬亮劍,十抹寒光一閃而逝。
林貝貝自是能察覺這十道劍氣,不過這劍氣並非同時而至,而是有先後之分,以她的本事隻能攔住前兩道。
另外八道元氣在她感知裏,無聲掠過。
“小心”。她再次一喝。
然而聲音怎快得過這八道劍氣。
明動再聽到提醒時,身上已多了三道血痕,好在他身軀強韌,血痕微現,卻不致命。
林貝貝見此,眉頭一鬆,再畫符陣。
此陣是以土元氣為首的防陣,直接把明動包入其中:“他隻能傷你,不能殺你,難纏。”說著,林貝貝看向明動:“他並未對我出手,似乎衝著你來,你與他有過節?”頓了頓,再道:“放心,他的劍雖快,卻不厲,符陣內傷不到你。”
明動心舒一口氣:“從未見過他。”突然又想起池蘭宇讓自己小心池家之人,補道:“應該是池家。”
這時一男子突然出現兩人跟前,皮笑肉不笑:“躲在女人身後,算何本事。”此男子雙手環劍,正是池壁。其衣衫上有個“烏龜”圖案。
明動掃了眼無人的四周,心想:眾人離去了,那就好辦,隻不過該怎麽與他交手呢。此人的劍不僅快,還能一勢之內出十招,確實頭痛。
而明動不肯吃言語上的虧,冷冷一笑:“隻會在遠處放冷劍,你也不過如此。”
被明動一嗆,池壁不怒反笑:“那你敢出陣單打獨鬥嗎?”
明動撇撇嘴,正欲再譏諷一番,又聽池壁說道:“你敢布下符陣,真是膽子大。”
沒由來的一句話,令明動一愣。但林貝貝知其意,未接其話,而是側頭看向明動:“之前與他一行的還有池危和池室,這兩人破陣功夫極其了得。原以為是他們三人一同前來,所以我不敢立馬布陣。眼下看來,隻有他一人,這符陣他奈何不了。”
明動恍然,思忖片刻後對林貝貝說道:“那池室來不了了。他被莫某斷了一隻手臂,當下應該還躺著的。”
聞言,林貝貝和池危均是一驚。明動指了指池壁,笑道:“林姑娘,你有辦法讓他不動嗎,那怕一瞬,隻要莫某能碰他一下,他的下場便與池室一樣。”
林貝貝心中不解,為何明動會當著池壁的麵兒,把應對之策說出來。不過一路看來,明動非無的放矢之人,這裏麵應有深意。故而麵色沉穩道:“有。”其實她毫無辦法。
而那池危聽明動之言後,狂笑一聲,道:“大言不慚。還有果然是你折了池室手臂。”
明動未理會林貝貝,而是轉向池壁:“哼,那你敢讓莫某碰一下嗎。”
池壁臉色變了變,厲色道:“有何不敢。”
明動道:“我看你是不敢。”
池壁話說的響亮,但心裏的確不敢。被明動說中心思,神色再變了變,脫口道:“那你敢出符陣,單打獨鬥嗎。”
明動大笑一聲:“有何不敢。”跟著竟朝池壁邊走邊道:“莫某可不像你一般,膽小如鼠。”
池壁臉色陰晴不定,狐疑的看著明動,懷中的劍應鳴不止。
林貝貝見明動即將走出符陣,喝道:“不可。”
明動擺手:“有何不可。莫某敢於他單獨打鬥,他卻不敢讓莫某碰一下。他連池室也不如,莫某何懼之有。林姑娘,你莫出手,看莫某單手擒了他。”
說著徑直出了符陣。
林貝貝冷哼了一聲,提搶畫符。雖不知明動的打算,但仍以備不時之需。
明動仿佛長了眼睛般,喝到:“林姑娘,莫某叫你不要動手。”
而池壁已感覺到元氣跳動,不屑的看了眼林貝貝。再聽明動之言,心裏已是疑惑萬分,這漢子到底在演那一出兒,他不信後者真能拿自己有折兒。
估算了距離,離漢子約莫十丈。這距離,隻要那漢子一動,自己就能避開。心中大定後,哼:“好膽量。”
此時明動駐步譏笑道:“比起你,有過之而無不及。莫某看你一人過來,原道是個厲害的主兒,眼下看來不過如此。莫某已走出與你單打獨鬥,你卻不敢讓莫某碰一下。之前還口出狂言,甚是可笑。”
池壁本想激明動,不了被反嗆。他一人前來,本就看不起林貝貝和明動。當下亦是動了真火,往前欺近一步:“誰說我不敢。”
至此,林貝貝雙眼一亮,她也明白了明動的打算。她擅長分析對手功法,卻不擅於看人。
明動蔑視道:“你這叫敢?三寸金蓮恐怕都比你邁得開。”
“好。”池壁怒笑一聲,身如利劍,朝明動衝去:“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
劍光陡臨,燕跡長空。
“林姑娘,動手封住他的去路。”明動本非迂腐之人,狂笑一聲後,亦掠身衝去:“以二打一也算一種本事。”
林貝貝會意,一手提槍,鐵槍泛紅,乘風而去,一手畫符。
空氣間登時彌漫了一陣潮意。
“以一敵二又何妨。”池危未料明動竟如此卑鄙,但眼下收勢已不可能,動了真火的他也不想收勢,隻要不被明動欺身,他就立於不敗之地。
明動雙眼一閃,那池危便沒了蹤影:“林姑娘,他的位置。”
“東偏南十五丈。”林貝貝麵如沉水,單手一握,登時最基礎的水籠陣落在方圓一裏內。
“就算把我困在這符陣又何妨。”池危健腕急顫,百抹劍光直射林貝貝:“你沒我快,竟敢把我放進符陣,這下我看你如何逃。”跟著狂笑一聲:“就算是龍吟琴也不及我的速度。”
然而他的話方落,一縷黑色從腳下蔓延,瞬間纏住他的雙腳,身形不由一滯。
元氣?這是誰的?
閃念間,他瞳孔一縮,隻見明動驀然出現在他跟前,雙手直接朝他腦袋拍來。不過他也非常人,一滯後,提劍朝雙腳抹去,那縷黑色瞬間消失。
恢複靈活的他冷笑一聲,就在明動眼前消失,不過他還是被明動碰了下。
明動也不在意,急忙退會林貝貝跟前:“收陣,護住你自己。”
此時林貝貝壓下心中的駭然,立即提槍畫符,之前那防禦陣再次把兩人護在其中。
“謔?我道多厲害,僅僅一招,便又做縮頭烏龜。”再次出現在符陣外的池壁,麵漏譏諷。
明動懶得理會,嚴肅的看著林貝貝:“若他的速度不及之前,你有幾分把握困住他。”
林貝貝稍事思索後,說道:“我的元氣若能跟上他,便是十分。”同時心想:莫非他有辦法能使池壁的速度下降?
明動道:“具體?”
“一半。若他的速度隻有之前一半,我就能困住他。”林貝貝絲毫不猶。
明動深吸一口道:“我試試。”
林貝貝點頭,看向池壁。若他一直待在此地,的確拿他沒轍兒,屆時離去的修者在青裏青那邊發現被騙,折返而回,就難辦了。
眼下的確也能走,但被池壁拖著,速度也不會太快。
明動再次向林貝貝問了位置後,踏出神行,在可達到的範圍內,神行比任何功法都快。池壁瞳孔一縮,身動無風,卻從當下位置莫名消失。
“西南三尺。”林貝貝在抱位置。
“林姑娘讓他可活動的範圍在小一些。”明動大喝再踏。林貝貝提槍,符陣縮了幾分。
“原來這就是你口中的單打獨鬥。真是笑掉大牙。”池壁冷笑連連,劍氣動人在消失。
明動不加理會,不斷讓林貝貝保位置,不斷欺盡。隻要池壁不令這方元氣亂,他就可以近身。
而林貝貝落的符陣隻是防陣,對周遭的元氣並未太大影響。如此不肖幾個功夫,明動僅與池壁隔了幾個身位。此時他也琢磨透,池壁不僅元氣快,連意運周天得速度也快。這也是池壁能頻頻與他拉開身位的緣由。
而池壁本是來試探兩人的功夫,加之他根本傷不了明動,索性就看看明動如何讓他速度減半。
再過幾個呼吸,當兩人最短的距離僅有三寸時,明動爆喝不再繼續踏神行,而是施出最快的舞風堵住周遭。他知道自己的元氣會轉瞬即逝,而結果的確如此。池壁的攻勢在弱,也能輕而易舉刺散他的元氣。
不過有了一絲空隙,便多了一絲變數。
明動出招的同時施展惡鬼之術,死氣隨元氣動,那怕有一絲死氣能欺到池壁身上便足夠。正常而言這個方法絕對不可行,但池壁一味的躲避根本不會管這些帶著死氣的元氣。
突然池壁神色一滯。明動清晰的感覺到一縷死氣沒入前者體內,而自己丹田內的小鬼貪婪的望向那縷死氣。
此時他感覺自己就是小鬼,而那縷死氣就跟意運一樣雖心念而動。
此下明動並未去追,而是控製那絲死氣朝池壁血肉躥去。死氣能自行吸納體對手的生氣,以戰養戰,前提是對手沒有反應過來驅散這突入起來的力量。他首次使用這招,不知道能不能成,不過能多撐一息便是一息。
這等狀況下,他不能有其他任何動作,必須全力操控這股死氣。這便是安倀鬼說的,惡鬼之術在攻伐不出彩,需要有人配合。
明動一邊操縱死氣,一邊急聲道:“林姑娘撤陣,動手。”在他人體內操控死氣,他還是有些吃力,畢竟還隻是小鬼。
林貝貝絲毫不猶,掄槍舞招,此番她沒用符陣,若用尋常的招式便能追上池壁,那用符陣便能擒下池壁。
池壁雖出神但仍有意識,瞧林貝貝趕來,趕緊意運周天,卻發現一隻條經脈被堵,周天並不完整。下一瞬並未出現到他想的位置,身體亦踉踉蹌蹌。
“再攻,他亂了。”明動暗道有戲,而那縷死氣似乎壯大了幾分。看來並非人人都能防住這死氣。
死氣讓血肉枯萎,裏麵的元力湧出,瞬間撞上池壁的經脈。元力不多,有個意思已然足夠。
豆大的汗珠不斷從池危麵頰低落,此時他感覺到自己一條的經脈已經徹底壞死,而且另一條經脈亦疼痛難耐。
此時他能躲,卻不能控製落腳處,在符陣內,躲得了一時,卻躲不了一世。無路可退下,他急忙大喝道:“池危救我。”
同時不在操控周遭元氣躲避,而是運轉意魂驅散體內莫名的力量。
話方起,還未落。符陣便一陣搖曳,稍事徹底潰散。一提刀男子莫名出現在池壁身旁,之間他橫刀斜劈。
飛掠的明動頓感天旋地轉,頓足定神,那提刀男子和池壁已不見蹤影。
此時林貝貝出現在明動身旁,後者驚:“怎麽回事?怎麽片息間那兩人就沒了身影。”
“符陣,池危獨特的符陣,沒想到他竟在。”林貝貝看了眼明動,沉聲道:“待會再說,那些修者回來了。”
明動側耳聽去,果然聽得密密麻麻的腳步聲,苦笑著隨林貝貝朝遠處掠去。
遠處,池危看著氣喘籲籲的池壁,皺著眉頭問道:“怎麽回事?”
“那漢子有點不簡單。朝我體內打入了一股莫名的力量,這力量能使血肉枯萎,我是被自己的元力所傷。”池壁服下一顆藥丸。
池危眉頭皺的更深:“怎麽著的道兒?”
池壁搖搖頭:“看來得重新估量那漢子的實力。而池室的確被他所傷,看來先的去找池室詢問一番關於那漢子。”
待兩人離開後,池蘭宇優哉遊哉的出現在此,靜靜的觀望了會兒,尋著兩人離去的方向追去,他要確保池室一直醒不來,畢竟從明動與池室打鬥的場間來看,多了一雙女子的腳印。
而這雙腳印不屬於此時在詩音山的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