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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風雨

  煙雨城距星源城頗遠,好在秀刀異變,明動三人無需再行小徑,一路大道,三日後的傍晚便至煙雨城。


  而後一方打聽,三人又朝古柔所在的客棧趕去,期間未曾停息半分。還未入客棧,便見一位富態的男子迎了上來:“三位是住店還是吃飯,若住店,小店已滿,請三位另尋客棧,若吃飯,三位也得等一時半會。鄙人姓高,乃來福客棧的掌櫃。”


  明動看了眼滿座的廳堂,從懷中摸出早已準備好的銀子:“高掌櫃,莫某三人既不住店,也不吃飯,而是來找人。”


  “莫兄,可是來找古柔?”高掌櫃笑盈盈的接下銀子,圓潤的大手微微一閃,銀子便沒入了懷中。


  明動輕輕額首,此時廳堂的人皆朝他看來,他覺得有些怪,卻說不上為何。


  高掌櫃嗬嗬一笑:“那莫兄可得小心咯,而且古小姐意境離開,請跟我來。”說著轉身離去。


  而明動一把拉住高掌櫃,在後者疑惑的目光下,再摸出一錠銀子:“掌櫃,請慢,請細說第二句是何意?”同時以元氣隔斷周遭一丈,謹防他人偷聽。


  跑貫碼頭的掌櫃,對明動的行徑已見怪不怪,笑盈盈的接下銀子後,低聲道:“莫兄不是青州人士?不管來自何地,都是客,莫兄當鄙人沒說。”頓了頓:“莫兄找古小姐,可是為懸賞令而來?”


  明動點頭,同時思索著掌櫃的話語,像掌櫃這類閱人無數的老江湖,在拿人錢財下,絕不會扯廢話。那句不是青州人士?大有深意。


  “莫兄是這十日來第一位找古小姐的修者。”說著,高掌櫃朝廳堂看去。


  明動有些不耐,動了動臉皮:“高掌櫃,有話直說。”


  “像他們也是衝尋賞令來到本店。不過不是找古小姐,而是等找古小姐的那人,行殺人越貨之事。這麽說,莫兄看明白了。”


  明動三人均聽出了掌櫃的話意,怎忘了這茬兒,去尋懸賞令上的鍾元或許很難,在這裏坐享其成卻很簡單。


  難怪小小的客棧會廳堂滿座,難怪在提及古柔時,那些人會朝明動看來,難怪掌櫃會說明動不是青州人士。


  掌櫃繼續說道:“古小姐雖已離開,但留下了一張紙。隻要將懸賞令上鍾元的下落寫在紙上,一個時辰內,若紙上無變化,證明鍾元的下落為假,若紙麵上躍然而現出古小姐允諾的功法,那鍾元的下落為真。”


  聽完,明動仔細思索了一會兒,卻想不出古柔葫蘆買的什麽藥。不過既然留下了一張紙,那這張紙必有深意。倒不必計較掌櫃那番話的合理性。


  稍事三人相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得一絲凝重。三人雖有秀刀抹去氣味,卻很難在眾目睽睽下遁去。畢竟這些人可能等候多時,客棧有哪些人,他們已了然於胸,再易容打扮已不可能,況且還是三人如此明顯的目標。


  明動如是想著:“多謝掌櫃相告”


  高掌櫃應了一聲,便轉身離去。而他方入大堂,便見一位身姿魁梧,滿臉凶相的漢子攔他在麵前,大聲呼道:“高掌櫃,那小子與你說了啥?”


  瞧此,明動三人又是一驚。


  這時雖見不著高掌櫃的麵容,卻能聽出其言語的冷冽:“他說了啥,你去問他。小店雖小,卻也不是客官撒野的地方。若你還攔住,休怪高某無情。”


  話落,大堂靜了幾分,眾人紛紛露出看戲的神態。


  那漢子掃了周遭一眼,臉登時漲得通紅,想走,卻又騎虎難下。


  “客官是嫌本店的飯菜不可口?”這時高掌櫃再道,語氣卻溫和了幾分:“趙三,替這位換幾個菜,換下口味。不過這位客官,你得多加幾個錢。”


  這明顯是個台階下了。


  隨著掌櫃話落,大堂內響起似笑非笑的附和聲:“兄台,與其幹站著,不如坐下來吃裏兩口菜。不得不說,來福客棧的飯菜卻是可口,兄台,你說呢。”


  這又是一個台階。漢子豈會聽不出戶,冷哼一聲,便會到原座。不過這一舉動卻惹得眾人哄堂大笑。


  這時一個插曲,卻令明動三人皺緊了眉頭。


  “事情有點難。方才我看了下,大堂內個個呼吸勻暢,看來個個都是修者。”話雖軟,但狄思挺直了腰板。


  “不礙事,古小姐聰明,這點事難不倒她。狄兄,你看左邊,我看右邊,先觀測一下這些人的門道,屆時真鬥起來,心裏也有個底。”明動掃向大堂。


  小圓接話道:“那需要我拋磚引玉不?”


  明動笑著搖搖頭:“我與狄兄皆是煉體者,從他們喝酒夾菜的力道便可看出他們是修意還是煉體。況且,你如何拋磚引玉,僅靠出賣色相恐怕不夠。”


  “狗嘴吐不出象牙。”小圓嘟嘴輕哼,不過心裏卻滿是歡喜,明動總算承認她漂亮哩。


  明動三人了然跟上。而路過大堂時,眾人紛紛側目看來。明動走在前方,眼觀鼻,鼻觀心,故作高手姿態。


  而走在最後的狄思為大將,自是受不了這等目光,怒目回視,因其久居沙場,其自身飽含威壓與殺氣,倒是瞪得許多人略微發怵。


  小圓則滿臉笑意的夾雜中間,不回應,也不回避。


  三種截然不同的風格,莫名勾勒出高深莫測的感覺。


  一路無話,臨近櫃台,高掌櫃擺手示意三人停下,跟著鑽進櫃台拿紙遞來。


  隨著紙現,大堂內登時雅雀無聲,場間之人紛紛伸長了脖子看來。


  紙上除了有兩個好看的小字,光潔異常。


  明動三人均為這兩字目露詫異。而高掌櫃以為三人在疑惑為何紙上如此光潔,便解釋道:“來客棧的人大部分為越貨。就算有人知道鍾元的下落也不敢上來嚐試。故莫兄倒是第一人。”說著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明動:“再者,古小姐有兩個懸賞令。另外一個想必莫兄也知道。這個懸賞依然作數。”


  這番解釋令明動釋然,而關於第二個懸賞令,他也知道,若把知道鍾元下落的人告知古小姐,便可得到相應的功夫。想必這些人大部分是衝著這個而來。不過自己並不知道鍾元的下落,恐怕要令這些人失望了。


  若如此想,那紙上“小圓”二字就完全沒必要。對紙上的二字就是“小圓”。越想明動越是疑惑,微微側頭看向小圓,討個說法。


  小圓翻起白眼,似在說我怎知道這無緣無故的二字到底何意。


  倒是比較沉著的狄思開口道:“指不定是這二字代表的東西有什麽特殊的地方。”話雖隱晦,但明動一聽就明。細細想了想,拉起小圓的手。後者會意,用生氣傳音詢問。


  明動亦傳音道:“古小姐知道你的存在,也知道你的特殊,你看?”說著看了眼普通的紙張:“你說著張紙內會不會蘊藏了符陣。”


  當初古柔將符陣藏在紙內而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明動記憶猶新。


  小圓微微沉思後,道:“明動,你說是讓用生氣破了這符陣?”


  明動輕輕搖頭:“她應該不知你可以用生氣破符陣。”頓了頓:“不過也不一定,之前發生的事兒已傳遍青州,她稍事推斷就會察覺。不管那種情況,你都可以試試將死氣渡入紙內。”跟著看向掌櫃:“掌櫃的,你給這姑娘拿隻筆,我們當中就屬她的字最好看。”


  小圓知道這是借口,仍臉紅瞥了眼明動,結果一臉詫異的高掌櫃遞過來的筆,頓了半息小心翼翼在紙上筆畫起來。


  說實話她從未用過筆,故姿勢特別別扭。而她隻認得大字,根本不會寫,要不是明動替她擋著,必露破綻。


  短短功夫她覺得十分漫長,好在生氣渡入下,紙上漸漸躍現出一大章篇幅。眾人雖看不到紙上的內容,但見小圓臉上露出喜色,均暗道有戲,眼裏不由漫起火熱。


  小圓舒著氣將紙遞給明動。高掌櫃看得此幕有些疑惑,紙不應該是給他,在等一個時辰嗎?


  而明動本不打算立即看紙上的內容,但瞧的高掌櫃神色變換,覺得十分詫異。快速瀏覽了紙上的內容後釋然。隻見紙上寫道:

  明兄別來無恙。諸事繁多,不宜許久,便長話短說。你看不到我,隻能看到這封信,說明鍾元已找不上我,而且還是我不能敵。如此便隻有按計劃行事。因事出突然,消息短缺,計劃中沒有明確對付敵人的辦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故而也不必太急,信中我會告訴你天盤的修煉的方法,但為防萬一發生。此信隻留了一部分,剩餘部分將慢慢給你。下一封信,千語城來風客棧。若明兄到了此地,與掌櫃說花舞花影花風醉即可。若明兄在途中弄出大的動靜,令我判斷你的形式最好不過。


  小女無憂,願君安好。


  接下來便是關於天盤的講解。天盤有靈棋的天棋與天卷融合而成,此信便主要講關於符陣以及古書。


  因內容過多與複雜,一時間明動難以全部理解,便將目光放在最後一段話上。


  這裏記載了一門功法,而古柔的意思是將這門功法給予掌櫃,以作報償。對於這門功法,明動有些心癢,不過貪多嚼不爛,便按照古柔的意思將紙撕下來半截遞給掌櫃。


  高掌櫃登時喜上眉梢,也不要回那張紙,他的酬勞便是一門功夫,已然足夠。


  至此明動也算明白,為何客棧內會有如此多人覬覦,原來一切都是古柔的算計。不管明動以何身份出現,在青州懷璧有罪。


  不過這裏不是罪,卻是古柔留給他保命的東西。


  果然高掌櫃適宜對眾人開口:“各位,古小姐的懸賞這位莫兄已拿到。各位若想繼續留宿,小店樂意歡飲。不過要得功法,可得找這位莫兄了。”


  話落,眾人齊刷刷的看向頭疼的明動。


  若不能隱藏氣味,這個辦法或許可行。有這麽多人跟著,想來那兩位男子要貿然動手也得掂量幾分。不過如今能隱藏氣味,這些人還跟著便是肉中刺。


  明動不好說這個辦法是好是壞,但對古柔的好意還是欣然接受。理了理思緒,笑著對眾人道:“功夫是好,要要拿可得憑本事。”


  說完也不顧眾人的目光,大搖大擺朝門外走去。


  本以能見到古柔,沒想到還是漂泊之命。也幸好是在青州,這些人心眼多,會各自忌憚。還是那句話,虱子多了就不痛不癢了。


  看來青州之行沒想得那麽簡單,好在鍾元的下落有了眉目。既然如此,能與古柔匯聚,便算一舉兩得了。


  眾人聽得明動的狂言,並未深思猶豫,紛紛跟著明動出了客棧。


  而與此同時。


  端木家,仍是那貫穿天地的山,仍是那直衝霄漢的樹,樹下仍是那兩位還未到弱冠之年的童子並排而坐。


  “雷弟弟,你說今個兒也沒死人,為何山下如此熱鬧?”說話的童子叫端木清,而話說時朝叫端木雷的童子靠了靠,並輕輕朝後者耳朵吹了口熱風。


  端木雷覺得有些癢,下意識的往側邊躲了躲,而後又覺得有些舒服,又靠了回去;“好呀,哥哥,你又整弟弟。”


  端木清瞧得端木雷微紅臉頰下的窘態,咯咯直笑:“誰叫弟弟一直發呆,不理哥哥。”說著探出如玉般的小手,朝端木雷肋下掏去。


  “好啦,好啦。弟弟回答哥哥便是。”端木雷趕緊用雙手護住雙肋,但因體格孱弱,最終擋不住端木清的魔爪,隻能氣鼓鼓瞪眼。


  端木清得意收手:“那還不說。”說著又故作欺狀。嚇得端木雷口出驚語:“哥哥,鬼刃丟了理。”


  “怎麽可能?”端木清一下跳了起來,而後一個勁搖頭:“不可能,這事就算發生,也會秘而不宣,怎會鬧得沸沸揚揚。”話落,瞧端木雷仰著臉,不似說假,神色變了又變:“雷弟弟,你當真不是隨口說說?”


  “清哥哥真會打趣,弟弟怎會隨口說這種事兒。”似乎覺得扳回一城,端木雷揚起了唇角。


  “哥哥覺得你在說假,不然你怎會一點都不著急,那可是鬼刃啊。”端木清有些氣急的剁了剁腳。


  而端木雷卻驚訝道:“清哥哥,你怎會著急,鬼刃本不是端木家的東西,丟了隻是物歸原主。”


  “雷弟弟說物歸原主?”端木清將臉湊到端木雷耳側。


  端木雷並未躲閃,嘀咕著:“哥哥又要使壞,弟弟隻是打個比方。不過鬼刃丟失的前後來了兩波人。第一波暗奪走鬼刃,第二波人想明搶,卻發現鬼刃已不在,就鬧了起來了。”


  “雷弟弟怎知道?”端木清輕輕呼口氣。


  端木雷舒服的眯上眼:“掐指一算。”


  “好啊,弟弟又打趣哥哥。”說著,端木清伸出魔爪。


  這時傳來嚴肅的訓話聲:“你們兩個不好好巡視,怎在此打鬧,小心家法伺候。”


  兩人一驚,看著從山下走來的一男一女,並未露出恐慌之色,卻也端直了身軀,拘手行禮:“妙姐姐,姐夫。”


  “別聽他的,他嚇唬你們的。”女子推了一把,見男子故作摔倒樣,抿了抿嘴:“來,清兒,雷兒,看看姐姐給你們帶了什麽好吃的。”


  兩人像賊一般瞧了自己的身後,見無人,歡天喜地的奔向女子。男子撇撇嘴:“都不止一次兩次,還跟作賊似的,那句話叫什麽來著,孺.……儒什麽不可教也。還有你們最怕的端木極和端木宜都離開了端木家,怕什麽。就算他們在,你們也不必怕。”


  女子瞥了眼把腦袋搭著她肩膀的男子,哼道:“葉無雙,你的嘴巴著實欠抽。”


  男子不為所動,反倒舔著臉往女子臉龐在湊了湊:“妙兒,你可舍不得。”


  “你以為我不敢。”女子豎眉揚起手掌,男子眼睛都為眨一下。最終女子的手輕輕撫向男子的臉頰,氣哼哼道:“痞子。”說著又看向兩童子:“按照慣例,你們得先回答一個問題。”


  “妙姐姐,請講。”兩童子一直在等這句話。


  女子眼咕嚕一轉,蹲身淺笑:“若我與你們姐夫打起來了,你們會幫誰?”


  聞言,兩童子驚大了眼,紛紛搖頭。


  女子拉起兩童子的手:“必須回答。清兒,你大一些,給雷兒作作榜樣。”


  “咳咳。”男子眼觀鼻,鼻觀心,直勾勾盯著那顆蒼天大樹。


  端木清猶豫了會兒,諾諾道:“清兒一直想用姐夫教的本領與姐夫切磋一下。”


  話落,端木清就躲道女子懷裏,生怕被男子看見,或者看見男子。


  而男子瞪直了眼:“清兒,你這是弑師,不行重說。”


  “葉無雙,孩子說出真話關你何事。”女子瞪向男子,跟著在端木清小臉上親了口:“清兒,回答的不錯,姐姐獎勵你的。”


  “哼!”男子瞥頭。


  “那雷兒呢?”女子愛憐的揉了揉端木清的腦袋。


  端木雷緊張的抬頭,恰好看得男子朝他擠眉弄眼,臉微紅,似鼓足了勇氣般重重道:“我會幫姐夫。”說著聲音逐漸變小,到最後細若蚊吟:“我,我怕姐夫打不過姐姐。”


  短暫的安靜後,是女子銀鈴般的笑聲,以及男子的罵罵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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