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層出不窮 撲所迷離
明動呆坐了半個時辰,也未聽到青裏青與女子再說話,便將目光投向一位小二身上。因無事可做,明動早已將醉月樓的人員摸得清清楚楚。而這小二出現在半個時辰前,他一出現便不斷給雅間送酒,眼下已送完三層,馬上就要往第四層送。
這小二的特殊倒值得利用一下。隻是如何與這小二搭話成了難事。明動眼咕嚕一轉有了注意,將壺中之酒一飲而盡後,便招呼著專門服侍大堂的小二。
“客官,有何吩咐?”大堂小二連步跑來,有些氣喘。
“老子酒沒了,立即給老子再上一壺酒來。”明動運氣將氣血湧入眼部的穴道,登時眼睛有些泛紅,加之陰陽頓挫的語氣與醉漢無異。
“好哩,客官,請稍等。”小二也直接,轉身欲走。
明動立馬呼道:“什麽叫稍等。老子正在興頭上,你叫老子稍等。”話雖這麽說,心裏卻暗道:對不住了。
虎目直逼,小二猛一哆嗦,但轉念一想,在醉月樓內這莫非莫敢鬧事。心裏稍等,卻又犯了難,是客人都知道上酒需要一段時間,莫非這客人是存心鬧事?一時間他不知如何應話。
好在這人又醉醺醺說道:“那……那個小二手中不是端著酒嗎,將他手中的酒給老子端過來。”說著指向那方離開櫃台的特殊小二。
大堂小二尋目看去,麵有難色。
明動再道:“怎個兒,他的酒就不是醉月樓的酒,老子就喝不得了?”他的聲音不大,不足以讓大堂所有人聽見。但偏偏那特殊小二投來疑惑的目光。
明動心頭一喜,趕緊呼道:“就是你,現將你手中的酒給老子拿過來。”
特殊小二微微猶豫後,還是走了過來。大堂小二見此,立即小跑過去,與前者低語幾句後,便朝櫃台跑去。
其中的話明動聽得清楚,大致是說,特殊小二先應付他,然後大堂小二再去備酒之內的話。
特殊小二來的很快,興許是有些著急的緣故,小二在至明動跟前時突然踉蹌。這一出兒,讓明動始料未及。那盤中酒不偏不倚灑在明動腦袋上的裹布。
小二似乎遇到過來這樣的情況,身手也算了得,一把抓住還未落地的酒壺,跟著彎腰連道:“對不起,對不起,客官,小人這就去找身衣裳給客人換上。”
說完小二並未離去,而是緊張的看著明動,似乎想看一看他憤怒情況。誰知,明動隻是挑指劃臉,手指上沾上臉上的酒水,一把抹入口中,有意無意的咋巴著嘴道:“不必了。老子就想看看,你這酒有何高貴,為何老子就喝不得了。這不,你還將酒給老子送來了。”
聞言小二眼咕嚕一轉,心道:原來是個好麵子的主兒,這就好辦了。同時說道:“客官的話就言重,這酒已入你的肚子哩。”
“啥叫這酒已入老子肚子裏了,這不是在臉上掛著嗎?”明動疑道,這不是裝,是真的疑惑。
小二賠笑道:“客官有所不知。白煙因之前發生的事兒心有歉意,為表誠意,免費贈送各位客官一壺酒。隻是小人負責往客房內送,大堂內的酒早已有小二送到每位客官的桌子上哩。”
明動本分恍然,半分迷惑:“之前的事兒?白煙?”
小二先是詫異:“小二沒跟客官說?”隨後釋然輕聲嘀咕:“指不定又將那錢揣入自己的荷包。”
後一句話十分突兀,但也合情合理,能耍些小聰明擠走同行,意味著自己又多些活,便可多掙些錢。在青州這地可講究多勞多得。
而明動全然不在意這事兒,卻不得不笑中帶罵道:“老子早就看他不爽,你倒說說是何事?”
“之前有修者交手,而白煙就是醉月樓的四位客卿之一,他……”見小二有絮絮念叨之勢,明動急忙打斷:“原來如此。”頓了頓,故露怒色:“真是晦氣,沒想到酒沒喝成,還被那小廝騙了一遭。待會老子定讓他沒好果子吃。”說著整理了一番衣著:“好了你先去吧,老子也不耽誤你了。”
小二並未離去,麵露難色。
明動見此,有些疑惑道:“你還有何事?若沒事,可別擾了老子的雅興。”
小二露出惶恐之色,道:“那,那……”說著咬了咬嘴唇:“小人將客人的衣裳弄髒,讓那小廝知道了,定會給小人穿小鞋。客官,你看……”
原來是為這回事,明動不以為然道:“你放心,老子就說自己醉了,把酒往頭上淋清醒一下。”
“那有用酒醒酒的說法。”小二先是小聲嘀咕,跟著似下定決心般,道:“客官,你看這樣行嗎?小人也知客官來自西北荒漠,聽說那邊的人都不習慣當眾換衣。這樣,小人私自給你開間客房,客官在裏麵將衣衫換了。”頓了頓:“客官,算小人求求你。破財可比丟了飯碗強。”
那“西北荒漠”一詞,明動倒不驚訝。此時他用衣布將腦袋牢牢裹住,同時延伸下的不料將雙頰遮擋住,隻露了眼睛鼻子嘴巴。西北荒漠的風沙大,這無疑是對付風沙的最好裝扮。而他最初便是打算裝成西北荒漠的商旅。而其他的話則令他起了另外一個心思,似乎不用冒充小二去查探。
明動微微沉吟,道:“你這小廝倒是眼尖,也機靈。隻是給老子開個什麽房,莫不會最差的人字房?”
小二詫異之下是臉紅。
明動笑著續道:“老子也不為難你。不要你這小廝出錢,老子有的錢。那人字房老子待不習慣,你給老子看看還有沒有上等的客房。”
“好哩,客官,請稍等。”言罷小二離去。
這時另一位小二端著酒回來,明動心不在此,隻是沉聲重“嗯。”那小二見此,自是喜不自勝,也沒多想。
另一邊,小二來到櫃台,說明來意並拿出一個脹鼓鼓的荷包後,櫃台後的人從難色立即轉為喜色。
安排好房間後,明動便隨著小二上了四層。期間他盤算著如何誘導小二帶著他在四層轉一圈,卻不想,小二仿佛看穿了他心思一樣,真帶著他在四層轉了一圈。而經過青裏青房間時,明動趁機用死氣偷看了一番,仍在的兩人讓他心下大定。
待至自己房間時,小二說道:“這忙的竟有些迷糊了,忘了安排的房間在哪裏。”說著替明動推開房門,並道:“醉月樓內有給西北荒漠換洗的衣衫,客官稍等一下,小人這就替你拿來。”說完在明動的輕嗯聲中掩上門,跟著他快速小樓,匆匆朝後廚走去。
“你這包打聽有些厲害,這麽快就證實完了?”
“沒有。這不想起家裏燉老母雞的火還沒熄,回去看看。可別為了飯口,家沒了。我去去就來。”
對話後,小二出了後廚,急速在街上狂掠,速度遠不是常人能比。很快便進入一座府邸,從堆滿衣櫃的櫥櫃中隨手拿出一套衣衫,跟著用剪刀修剪了一番,又灑上了一些粉末,便匆匆出門。
明動默默偷聽間,響起了敲門聲。開門是那小二有些潮紅的臉頰。將衣物遞去並解釋一番為何來遲的緣由後,又掩上了房門。
隨後小二並未下樓,而是來到了另一間外的小二身旁。沒有說話,另外一個小二便端著酒朝明動的房間走去。
而這小二用手輕輕敲打起房門,若細細聽之竟與下樓的聲音一模一樣,而且連漸行漸遠的調子也模仿到了。
明動曾經鬥著鬥著衣服就沒了,久而久之便練出來快速換衣的本事。方在整理衣衫,心想這小二果然精心選過不然怎會如此合身時,又傳來敲門聲。
明動微微皺眉後,還是開了房門。是另外一個小二,他還沒說話,小二便道:“客官,這時之前那小二吩咐送來的酒。他因要去備酒給其他房間送,便讓小人來了。”
這話對明動而言不奇怪,但說話的小二十分奇怪,不過奇怪很快便被懷中鼓脹的荷包淹沒。
再次心讚小二的心思後,明動笑著接下酒水關門。
隨後兩位小二一起朝樓下走去。
“怎樣?”待至偏僻角落,最初的小二問道。
“他開門時已換了好衣衫。並未看起他的相貌。”另外小二回道:“我倒好奇,你這包打聽怎麽不去自己看呢?”
小二笑道:“這不時間上來不及哩。”
“倒也是。我從未見過換衣如此快的人。”另外小二嘀咕一句後,笑道:“你放心,今個兒這事兒我不會說出去。若日後還有這樣的好事,記得再來找我。”
小二笑著允諾後,又投入到之前工作。而後,小二離開酒樓,回到那府邸。案桌前,他奮筆疾書。
一頁又一頁的紙上從他身前被放到另一側,而每一張紙上都有個人的肖像,若讓那美婦來看,這些人不正是醉月樓的客人嗎。
值得一提畫像中沒有明動,也沒有青裏青。
而後小二拿出一掌白紙,提筆寫道:並未具體查到古柔與明動出現在青丘城,但有了眉目。如要繼續查探,便將畫中之人的身份一一告知。妖鬼徒弟伶倌出現在竹城。
寫道這裏他的筆頓了一下,跟著繼續寫道:她可能與嫌疑人在一起,如有必要,盡快將此事告知白虎星宿。辰時回信。
落款:池心。
而後小二叫了一人,讓此人將這些畫像以及信送往青丘城後,他又出了門,仍是醉月樓。其中有兩位看不清楚相貌的人需要確定。
近乎一夜,青裏青兩人都沒在說話。這令明動十分頹然,而等都等了這麽久,斷沒有放棄的理兒,他不信這兩人將風月場所當家了。
而辰時過後,那邊終於有了對話。
“今日的行程?”是青裏青的聲音,中氣十足,這一夜應該都在修煉。
“我們那有行程,隻是走一步看一步罷了。”女子慵懶,卻飽含媚意。
青裏青道:“意思先去他們的客棧查探一番。”
他們是誰?明動挑眉。
女子道:“不必著急。他有軍牌跑不了。”
軍牌一出,明動心沉的同時有了底兒,但此時他一刻都聽不下去。有軍牌,那意味著青裏青隨時一查,便知道他在醉月樓。打草驚蛇是明動不願見到的。
至此他分不清這番話是禍還是福,但他知道必須立即離開此地。畢竟他曾離開過酒樓後,而且沒有理由在折返。而且其房內縈繞著若有若無的元氣,明擺著在提防。
念此,他推門而去,全然斷了去打探兩人住處,繼續偷聽的心思。以至於錯過了女子的身份,好在沒錯過接下來的話。
青裏青道:“總不能一直等著?”
“肯定不一直等著。但先辦法之前,又得去給那兩和尚提個醒。”
“你不是已經重傷了他們嗎?”
“這些和尚自愈能力了得,傷不了的。”
“那為何不直接殺了他們?”
“可不想驚動了那幾個老和尚。”
“那走吧。”
“為何要蒙麵紗。”
“我怕明動對你有意,追你而來,無意見發現了我。”
“有理。”
而後兩人也離開了酒樓。
而酒樓外守著一位小二,他看到明動離去,並未追去,而看到青裏青兩人時,眼神一動。隨後裝成路人跟去。
這追蹤的人原本還有明動,但有時候就是陰差陽錯。而離開了客棧,明動倒不著急,畢竟街上已有可人,自己出來閑逛並不奇怪。
優哉遊哉的行至一處賭坊,在裏麵廝混了一小會兒才朝客棧走去。他的秀刀能抹去氣味,這本是好事。但突然沒了氣味又顯得十分特殊,這對隱蔽行蹤而言無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故明動問到了古柔此事兒,好在古柔有符陣能暫時阻止秀刀內的符陣,這讓他們與常人一樣又有了氣味。又好在古柔的符陣在天棋中也有記載,這也是明動可獨行的緣由。
在賭坊內,他撤去秀刀上的符陣,從而他的氣味就此而斷,同時往身上抹了一些當初沒用完的藥草。
在離住的地兒尚有三裏處,明動又落了那個符陣。至此他就成了靠賣藥草為生的商旅,當然那身裝束也變了一變。
話說古柔,一夜未睡,雖心中有氣,但仍是擔心明動的安危,故明動踏入客棧時,她就已知道。
這時她已怒火中燒,打著查探消息的幌子,留連煙花之地,還是與男子。故在明動敲她門時,她一聲不吭。
有時候人就是奇怪,不僅念想多,而且分明知道了某事的結果,還去要弄明白這個結果,反而落的難受。
明動是想把青裏青出現在竹城的消息告訴古柔,讓她分析一番。而古柔的毫無回應,令他腹誹一番,這也太小氣了,不久知道你好女色嗎,何止於此呢。不過他眼下有沒有合適的措辭。
他倒沒想古柔可能還在睡夢中,那有修者見的敲門聲不理會的道理。而她沒應話,這不明擺著她知道門外之人是誰嗎。
一夜無睡,明動仍是精神抖擻,故而沒有直接回房,而是去了大堂閑聽消息。自從來青州後,這都快成了習慣。而且他還有個心思,古柔肯定也會來閑聽,屆時撞都撞見了,還怕古柔躲了過去。
而期間得想一個好點的措辭,令那事不在是事兒。
而小二在打探到伶倌兩人的住處後便回到自己的府邸。期間伶倌曾與兩和尚動手,但那蒙麵男子始終未動手。他並未想法子查探蒙麵男子的麵容,得看看回信怎麽說。
案桌上擺放著一個包袱。小二拆開包袱,昨日的畫像躍入眼簾,隻不過多了幾行字。小二仔細的閱讀起來,那眉宇間的神韻儼然與飽讀詩書的聖人無二。
至尾,一封信書信。隻見上麵寫道:不必理會伶倌與白虎星主的關係,繼續查探。若人不在竹城,立即前往銘星城。若人在,深查其目的及跟蹤。注意端木極與端木宜可能也在追蹤古柔。勿念他事。
落款:池尾。
看得端木極與端木宜六字,小二皺起了眉頭。
這時門外來了位小廝。
小二沒有抬頭,問道:“讓你辦的事兒,有眉目了嗎?”
小廝躬身道:“大人,有了,是這兩個人。”說著小廝從懷中摸出兩張畫像。
小二結果畫像一看,眼裏難掩驚色:“原來是他。”而後擺擺手:“這兩人你不必查了,我自會著手。對了,去吩咐其他人,注意有沒有端木家的人來竹城。事後,你先去歇息。”
“是”小廝告退。
小二將手中的紙揉的粉碎,而後提筆寫道:三位嫌疑人已去其一。與伶倌一起乃青裏青,而他們似乎在追查鍾元的下落。如繼續查探,把那人叫來。
短短一句話卻飽含深意。遠在青丘成的男子拿著這封信,神色莫名的喃喃自語:古柔與明動在找鍾元,伶倌與青裏青亦在找鍾元。青裏青與池蘭宇交好,而池蘭宇曾經找過明動,鍾元又與靈半夢有關。是池蘭宇麻煩明動呢,還是明動麻煩池蘭宇,還是根本沒有此事。那妖鬼的徒弟是為妖鬼做事,還是為自己做事,似乎隻要弄清楚這一點,一切的一切都迎刃而解。池玄夕星主,你也不要怪我們,隻怪你手下無能,才有如此多事。那就隻有請你出白水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