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環環相扣
明動卻露出了笑容,擺擺手讓兩人不要擔心後,收拾好桌子的藥粉,便開了門。門外是客棧的小二,其手中拿著由白布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東西。
此時天已大亮,陸續有客人起了床。這小二敲門並不突兀。
“客人,這是路淵城快馬加鞭送來的東西。”小二遞過了手中之物。
明動點著頭接過,隨後從拿了些錢財遞了過去。
待小二歡天喜地的離開,古柔落下元氣後,小圓迫不及待問道:“這是什麽?”
明動笑道:“你們看我身上少了什麽?”
兩人仔細端量了會兒,明動仍是荒漠商旅的裝扮,比起平時沒什麽兩樣。稍事,一人驚呼,一人輕呼:“秀刀?”
頓了頓,小圓嘀咕道:“難怪在你進門時就看著怪怪的,倒是忘了你回來拿走秀刀。”
“關心則亂,沒有注意合情合理。”明動嘿嘿一笑。
“這又是怎麽回事?”古柔回到了座位上。
明動道:“有了事前,怎可能沒有事後。那群人心思細膩著呢,總得把事做的天衣無縫才行。不然在子時我就回了客棧。”
“我回來拿秀刀的身份是商人,而且從前兩日我們無疑間透露的東西來看,我還是位煉體者。一個煉體者拿刀本身就很怪,就算有煉體著拿武器的,你說,怎有修者不把武器隨時帶在身上的道理。所以,我不可能就這麽拎著刀出去,也不可能拎著刀回來。故在我從小圓手中拿到秀刀時,我將他裏三層,外三層包裹起來,看起來更像商貨。”
小圓疑道:“那為何不這樣直接拿回來。聽小二的話,似乎從路淵城送過來的。”
古柔笑著接話道:“他日後再拿出秀刀,便有了個名正言順的理由。”說著看向明動:“你的膽子倒大,不怕被人截了去。”
明動道:“不是膽子大。是秀刀除了鋒利別無其他特殊的地方,不像一些刀,將元氣灌進去後便有玄妙的事情發生。除非像你一樣的天符師,可能查探到秀刀內符陣,不過話說回來,天符師怎會對一把刀感興趣。”
古柔笑眯眯看去。
明動苦起了臉:“確實有賭的成分。但這樣做百利而無一害。”
古柔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的確百利無一害。我想這個東西應該已被人查過,如此他們又多了一條線去調查?隻是你是以什麽身份去的路淵城。總不可能借著秀刀能抹去氣味,憑空出現吧。”
“的確是憑空出現。但有身份。”明動輕笑:“還記得我方才拿出了三包藥粉吧。”
古柔恍然。
明動續道:“我用第三個身份將秀刀寄出,而後在與第二個身份出現過的地方接觸,再以第二個人的身份入城,在換成商人的身份回了客棧。”
細細一想,古柔便清楚了裏麵的門道:“那你商人的身份如此晚歸,又用了什麽法子。”
明動神秘一笑。
古柔暗呸一聲。
小圓看不明白,隻能目露疑惑。
明動不好明著說煙花之地,便道:“逼問三人隻用了一個時辰。之後憑借秀刀能抹去氣味,我以不明人的身份出現在清丘城。跟著找了偏僻的地兒變成成商人裝扮去喝酒。至此我商人身份便有了夜不歸宿的理由。再之後,我將陪酒之人弄暈,便溜了出來。再以不明人身份完善細節。其實這個過程我是最怕的,因為我在去喝酒時,沒把秀刀與不明人的衣衫帶在身上,所幸有驚無險。幾重迷煙,就算能確定是我做,也要很久。其實這多虧了任大夫。沒有她告訴我如何製作藥粉,也沒今日的作為。也多虧了你。”
古柔笑著抿嘴:“善後的事兒應該萬無一失了吧。倒從沒見過你如此小心。”
明動想了想,回道:“萬無一失不敢保證。畢竟我也才上道。但可保證,沒有意外發生,至少能拖到比武招夫後。”頓了頓:“當時你若在場,聽了那三人說的話,也會如此小心。”
“的確,你僅是停留了一會兒,便來查探。足以可見那些人的心思。”喝了一口茶後,古柔笑著問道:“對了,你提到了意外?”
“古小姐倒是心細,我擔心五毒能從藥粉的味道有所推斷。”明動想起了交手時,那男子用了毒。
古柔輕咦:“五毒?”
“我之前提過白榆與池家有合作。”說著明動眉目驟凝:“倘若與池家合作的五毒不止一人呢?白榆曾提到了一事兒,五毒中有一人修了人鬼的功法,這人的心便不在純粹。”
古柔知其所指,玉指一顫。
微微沉默,明動舒展眉頭:“但反過來想想,若是這人在,我們早就被發現哩。”
這時,小圓開口:“毒,不怕我能解九成的毒。”
古柔與明動相視一笑。
明動道:“對了,之前伶倌的事兒還沒說完。古小姐你有何猜測。”
“猜測僅是猜測。可以肯定,青裏青是著了紅塵的道兒,才與伶倌在一起。”古柔避重就輕。
果然明動沒有問她是如何判斷出來,問道:“意思說,現在青裏青聽伶倌的話。”跟著皺眉:“據玉如意信上說,伶倌被困佛門多年,且一直手隻身一人,沒有情報,她是如何找到青裏青的?連我都不敢保證能找到青裏青。”
古柔道:“對伶倌而言不難,隻要她與青裏青的傀身有過照麵,她便能找到本傀。”
在詩音山發生過用紅塵找到本身的事兒,當時明動處於癲瘋,並不清楚這事兒。而小圓也隻說事情的大致走向。
“隻是他為何會找青裏青?”說著古柔看向明動。
“軍牌的緣故?”明動挑眉。
古柔道:“這便回到了你最初的疑惑。他如何得知青裏青能通過軍牌找到你。”聲音很輕,但話意很重。
明動若有所思:“莫非說,她與池家有勾結?”
古柔搖頭:“不會。不管是自身的緣故,還是池玄夕的緣故,她都不會與池家搭上關係。她的性子我十分清楚。而從她與青裏青在一塊來看,她不是因個人性情來青州。”
“你說的性子是指?”明動隱約覺得抓住了關鍵。
古柔道:“她喜歡獨來獨往,不喜聽人號令。”
明動微微張嘴:“那她.……”
古柔點頭:“妖鬼。”
明動想起了雪大哥與妖鬼曾一同出現。莫非.……
“不管怎樣,還是多一些防備。不過爺爺曾說,妖鬼還有兩劫未渡。這段時間,她不會隨意現身,三神鬼可得罪了不少人。而且爺爺還提過,有些無緣無故的消失的人會被迫現身。這些人大部分是微生家,他們可對妖鬼很恨之入骨。”
“為何?”
“微生家,千年難遇的奇才微生浮世毀了妖鬼手裏。”
明動想起林貝貝的話,訝然道:“可是他們有不倫的關係?”
這下輪到古柔驚訝:“你怎麽知道此事兒的。”
明動摸了摸鼻子。“道聽途說。”
而難得古柔提起題外話,明動趁勢問道:“對了,你剛剛說的被迫現身?”
古柔笑而不答,當真是糾纏不清的幾輩人。
“吊人胃口。”明動配了下嘴巴。
古柔笑道:“總之,從當前來看。要對付的有四波人,池家,趙墨,伶倌,鍾元。池家就按我們在千語城說的半。趙墨這人實力過於高深,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伶倌隻能見招拆招。倒是鍾元,若出現可直接動手。當然還要注意,端木家與天南家。算起來,你我何時惹上這麽多人呢。”
說完猛然看向明動。
這一看,令明動有些哭笑不得:“古小姐,這些人的確與我有關,也的確連累了你。但不至於這麽看我吧。”
“你分明就連累了古姐姐,她這麽看你也是理所當然。對吧,古姐姐。”小圓憤然接口。
古柔愛憐的摸了摸小圓腦袋:“小圓,你說結果重要,還是過程重要。”
“古姐姐說的話我聽不懂哩。但我知道,沒有過程,何來結果。”小圓眯眼。
“對了,小圓嘴巴饞了沒?”
“饞了。”小圓摸了摸肚子:“但我忍得住。”
古柔知道她為何說這句話,輕笑道:“無需忍。明動,你喝酒應該就已經飽了。我和小圓下去吃飯,你不用跟來,先琢磨,琢磨。待會我在與你商討。”
怎麽聽都有拒人於千裏的意思,明動隻能訥訥點頭,但他聽明白了,那說了兩次的琢磨。
……
某府邸。四人圍桌而坐。
上首池尾,下首是斷了一隻手臂的池冀。左右首分別是一胖一瘦的中年漢子,胖子叫池亢,瘦子叫池房。
桌上的氣氛有十分凝重。除了池冀懶洋洋外,其他三人均皺著眉頭。
“已經過了一夜。孔複,孫雨,朱苑仍下落不明,想來已遭到了毒手。”池尾的聲音極其低沉,有難言的心緒,亦有心急的疲憊。
“而且一點線索也沒有,能做到如此定是有備而來。會不會是以往的仇家?”接話的池亢,因身寬體胖的原因,他的聲音格外厚實沉穩。令場間的氣氛有所舒緩。
池尾道:“不會。他們不會得罪實力比他們高強的修者。這點他們還是懂。就算無意間得罪了高手,那高手也不會把事情做得如此滴水不露。”頓了頓,目露疑惑:“我們在清丘城待了這麽久,幾乎將清丘城排查幹淨了,也不像是其他勢力的修者。你們調查的如何了?”
話落,池房立即接道:“我調查的商人沒有任何特殊。隻是今早,有人給他送了一把刀有些可疑?”
“有何可疑?”池尾橫目。
池房答道:“據手下的情報來看。送刀之人並未入清丘城。”
池冀慢條斯理的打斷道:“肯定沒有入清丘城,不然便親自送了。”
池尾擺手示意池房繼續說下去。而池房平靜的看了眼池冀,說道:“那他為何如此篤定商人就在清丘城,還為何能確定商人住的客棧。畢竟這四日來,商人可沒有出過一次城,也沒送出過一封信。”
話落池冀冷笑道:“且不談是否有所遺漏。他不一定非要送信,托人口頭相告也行。”
池房目不斜視:“如你所言,口頭相告。”
池冀挑眉:“池房,此話何意。”
池房端直了那瘦弱的身軀,道:“有一件巧事。擄走朱苑的修者似乎與送刀之人有所交集,而前者與商人又在朱苑走過的路上一同出現過。未免過於巧合。”
“你也知道是巧合。用巧合來斷事,可不是青龍的作風。”池冀單手放在桌上。
池房道:“隻是說出了事實與猜測。”
“可以說事實,但別說猜測。”池冀冷笑。
“咚”,池尾敲了敲桌子,略微驅散了場間的火藥味:“池冀,你那邊的情況如何?”
“天南來信了。”池冀收回了單手。
池尾眼睛一亮:“那邊怎麽說?”
池冀瞥了眼池房,道:“天南家世代相傳的刀譜丟了。值得一提,天南家家主並不在意此事。倒是天南石幾個老人很上心。天南杏兩人得到幾個老人授意私自出的天南家。後麵的情報不是天南家傳來的,乃根據蘭州情報推斷出來。天南杏兩人來清丘城是為調查刀譜的事情。”
頓了頓,補道:“至於為何與伶倌攪在一起,也有些眉目。昨日城外出手的圓德,圓寂高僧曾去過天南家。這意味著,伶倌也去過天南家。”
“你的意思?”池尾輕緩道。
池冀道:“天南杏兩人找明動。很可能認為是明動偷了刀譜。但從刀譜丟失的時間推算,不太可能是明動,畢竟他曾消失了七日。而從實力來推算,絕非明動。他還沒有那樣的本事從天南家拿走刀譜還不留一點痕跡。我猜,是伶倌去天南家得知刀譜丟失,便想著將此事嫁禍給明動。原因有二。其一在竹城伶倌和青裏青曾透露了鍾元的消息。”
“等等.……這事我曾與池心交流過,可能是為靈半夢。”池尾打斷道。
池冀輕笑:“的確有這可能,卻站不腳。首先,若為了靈半夢,為何要對趙墨動手。其次,他們在竹城散布謠言,為何在清丘城一聲不吭。”
池亢突然說道:“他們在清丘城一直蒙著麵,興許有難言之隱。”
池冀沉默了會兒,道:“在竹城他們也曾蒙麵,但入城時沒有,這裏麵定有玄機。池亢,你說這玄機可能會與靈半夢有關嗎?”
池亢默然。
池冀道:“靈半夢的消息,我們連一點頭緒都沒有,何況不擅長追查的他們。從種種事情推斷,他們散布謠言是為了明動。在回到之前的話,其二青裏青。”
“之前池尾兄曾推斷,青裏青在青州可能是為池蘭宇辦事,以他們兩人的關係,絕不會用紅塵九劫這個手段。昨日城外發生的事兒,我說的很詳細,而詩音山傳回來的情報,大家也十分清楚。青裏青有手段找到明動。於情於理,他都不該對小姑娘出手。唯一的解釋,當時他受紅塵氣機的影響,亂了心智。這麽說,三位沒有異議吧。”
其他三人各自點頭。
池冀繼續說道:“如此推算,伶倌與青裏青便非合作關係,而是強迫關係。還是詩音山傳回來的情報,青裏青有辦法找到明動。這應該就是伶倌給青裏青種下紅塵的目的。而唯一還不清晰的是,竹城那兩位打聽趙墨的蒙麵男女是不是明動與古柔。倘若是,一切就合情合理,伶倌找或者對付明動。”
“至於目的無從著手。畢竟在著之前,伶倌被禁閉在佛門。要調查此事,得查清楚伶倌第一個見的人是誰。”隨後池冀說的話,與古柔關於伶倌目的的分析如出一轍。
說完池冀微微後仰,輕靠板椅。
池尾沉吟了片刻,說道:“反過來想,明動真的在找趙墨。”
池冀眯眼,似忽休息一般沒有接話。
池尾了然笑道:“的確不管他為何要找趙墨。都與我們要做的事無關。”頓了頓:“池亢,趙墨那邊的情況怎麽樣。”
“入城以來,他便沒出過客棧。而從送飯小二口中得知,池心的手腳已經盡斷。”說著池亢露出痛恨之色:“我想飯菜是給池心吃的。”
三人都明白最後一句話的意思,一時間均沉默不語。
良久,池尾開口:“白榆怎麽說?”
池亢道:“他不做。”
池尾臉色陰沉起來:“白虎呢?”
“一定要明動的消息。”
“這群人。”池尾猛拍桌子:“趙墨要的消息查的如何?”
池亢單手撫桌,顫栗的桌子登時平緩:“冷無敵回青雲以後,那邊的手腳盡斷。”
“從軍府回來的,果然了得。”池尾冷笑:“池林呢?”
池亢道:“自南峰一事後,他便銷聲匿跡了。”
池尾道:“其他幾位人鬼的傳人呢?”
“也銷聲匿跡了。”池亢猶豫著道:“他們不一定能冒充劍三。”
池尾氣極反笑:“說到底還是白虎那些人,中看不中用,自己追丟了明動。”
池房恰時開口:“其實可以等等。池心乃煉體者,隻要能保住性命便無事。算算時間,鍾元也該到清丘城了。”
池尾反問:“萬一他不來了。”
池房接話:“他會來的。我已經修書給墨煙紫,讓他告訴鍾元來清丘城。”
話落,池尾沉默了良久:“代價是什麽?”
“微生家失蹤之人的下落。”
“他要這個幹什麽?”
“好像是他的書房先生要。”
“公孫玄?”
“是他。”
“那此事就這麽定了。”池尾咬牙,頓了頓,續道:“伶倌不用關,那是白虎的事兒。我們就著手孔複三人的事,此人的確了得。不查出去,定會惹什麽亂子。那商家來自西北荒漠吧。”
池亢點頭:“我對西北荒漠比較熟,我親自去會他。”
“好。”池尾額首:“池房,你仔細查一下那個知道明動下落的姑娘。從前兩日來看,她一直未展現實力。我懷疑她根本不是修者,乃江湖騙子。此次不查痕跡,從時間上著手。你知道怎麽做。”
池房允諾。
“池冀,你就等著鍾元來,由你跟他說怎麽做。我倒要看看,那人是何方神聖,今個兒,池冀替我看千幻。我去那宅子等他。”說完,池尾拂袖離去。
……
古柔和小圓正吃飯時,突然走了一個肥頭大耳,但麵向和善的胖子。說也奇怪,胖子看著笨重,腳步卻輕盈無比。
一步一踏間,毫無聲息。
還未近,便想起熱絡的聲音:“小姑娘總算找到你了。”
小圓登時目露警惕。古柔鎮定的拉了拉小圓衣角,笑道:“閣下是不是認錯人了。”
胖子疑惑的看了眼古柔,下意識嘀咕道:“你是?”跟著猛然拍了拍自己額頭,勁力下,臉肉急顫。
“你看我記性,都忘了說正事。”胖子樂嗬嗬的自嘲了句,看向小圓:“小姑娘,你不認得我了?”
小圓下意識搖搖頭。
“你看我這人。”胖子又拍了自己腦袋:“那日你們生意那麽好,怎麽會記得住我呢。鄙人姓沈,單名一個方字。”
小圓覺得這人很奇怪,但不好撫了對方的熱情,便道:“你找我有什麽事。”
“聽聞你們賣的藥草的確了得。鄙人便尋著也買一株。可等了兩日,也不見你們在做生意。這不,鄙人確實想要,便多方打聽兩位,一打聽到就尋了過來。不知姑娘手中還有沒有藥草。”
原來是來買藥草的,小圓輕輕一笑:“藥草還有。但放在樓上的。若閣下不急,待會我便給你取。”說著麵露深沉:“不過呢,藥草剩得不多了,還準備給自己用的,你看?”
胖子一怔。
古柔聽懂了卻沒接話,笑盈盈的看著胖子。
“我的意思,這價錢可得平時要得多。”小圓也不掩飾。
胖子再一怔,隨後訥笑道:“這是當然。荒漠內能長藥草地方本來就少,能長出來定是不凡,多要幾個價錢,倒也合理。”
小圓見胖子如此識趣,自是眉開眼笑:“可不是嗎?我和老爹的藥草可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摘得,自是上品中的上品,這次算你走運。”說著放下了筷子,便要上樓去拿。
這時明動快步走來,按下小圓肩膀,道:“飯還沒吃完,怎麽就要走了。”
古柔小指一顫。
小圓微微一愣後,得意的湊到明動耳邊低語。
明動聽完露出恍然之色,自歎一句原來如此後,便對胖子道:“閣下,不好意思。剩餘的幾株藥草得留著自個兒用,以備不時之需。”
話落,胖子露出失望之色。
“不過呢。”明動語氣陡轉,胖子眼睛一亮。
“我可以告訴你在哪裏摘采。隻是,這是鄙人的不傳之秘。閣下你看。”說著明動露出與小圓方才一模一樣的神色。
這次胖子看懂了,急忙點頭:“好說。”同時從懷裏摸出一個脹鼓鼓的荷包。
明動沒有去接,而是猶豫了下,道:“看來閣下也是性情中人。這樣,我們坐著說如何。”
胖子看了眼小圓和古柔,麵露難色。
明動露出了然之色,看這古柔道:“妹妹,你帶小圓回房去給我拿一株藥草,相請不如偶遇。這株藥草,算鄙人今個兒做東。”
胖子聽完連忙擺手。
待古柔拉著茫然的小圓離去後,明動露出不高興的神色:“閣下,是不給麵子了。”
胖子一怔。
明動臉色一變,用熟絡的語氣道:“商人走南闖北不久為多結交幾個朋友嗎?閣下可不要撫了鄙人的好意。”
胖子幾經猶豫終是點著頭,坐了下來。
明動斟了兩杯茶,遞去一杯後,道:“閣下怎麽稱呼。”
“姓沈,單名一個方字。”胖子答道。
“原來沈方兄,鄙人姓錢,恰好也是一個單名,莫子。待會,便稱你沈兄,可好。”明動抿了口茶。
“甚好。錢兄。”胖子亦抿了口茶;“看錢兄說話中氣十足。可是常年服用此藥。”
明動點頭又搖頭。
胖子詫異道 :“錢兄,這是何意?”
明動笑道:“沈兄有所不知。錢某乃修者,不然怎可能在危險的西北荒漠采摘藥草。不過錢某能成為修者,多虧了這些藥草。”
胖子露出恍然之色。
明動續道:“沈兄,肯定有所疑惑。錢某分明是修者為何要靠賣藥草為生。說起來,還是錢某忘不了本,以前摘草藥習慣,久而久之也就忘不了,便會時不時去采摘幾株。”頓了頓,莫名輕笑:“也不怕沈兄笑話。我那調皮的小女,就喜歡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作為人父,總不可能去槍,索性做齊了藥草生意。”說完自顧自的喝了口茶,臉上滿是回憶往昔的感慨。
胖子似乎深有感觸,輕輕歎了口氣。
而同時房內。古柔急語:“小圓,我與說你一件事,你一個人留在房內,我會留下符陣保護你,記住不要外出。待會可能有人會找你說話,記住什麽都不要說,也什麽都不要做,隻用打開房門。我會立馬回來了。你要裝作神情慌亂的樣子,知道嗎?”
小圓一頭霧水,但還是點了點頭。
古柔輕笑:“回來再跟你解釋。你先給我一株藥草。”
古柔回去時,明動與胖子正聊的火熱。
古柔咳嗽了一聲,道:“小侄女有些不舒服,她要休息一會兒。哥哥,這時你要的藥草。”
明動轉頭看了眼神色平靜的古柔,點著頭接下藥草後,趕忙遞給胖子:“沈兄,你可得拿下,不要撫了我的好意。”
胖子也沒推辭,手腳利索的接過藥草。
明動露出大喜之色,道:“如此,你我便算是朋友了。沈兄可否喝酒。”
胖子會意,拿出一串銅錢道:“這頓我請。錢兄給我一個麵子。”
明動笑道:“那時當然。”
胖子回頭吆喝:“小二,酒來。”
趁上酒之際,明動看著那藥草,笑眯眯道:“說起這藥草。饒是錢某乃修者,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頓了頓:“沈兄,可曾去過西北荒漠。”
胖子亦笑眯了雙眼:“有幸去過。”
“甚好。待會可就有話談了。”明動回憶了一會兒道:“沈兄,也清楚。西北荒漠很大,裏麵的蠻獸也很多。但有名的還是那五族,麒麟,火虎,蒼狼,千蟲,白鷹。麒麟族位於正中,其他四族分處四方,其下又有許許多多的蠻獸。說西北荒漠空曠也不盡然,差不多一裏便可見一隻蠻獸。說來慚愧,錢某也不敢深訪,隻能去實力最弱的白鷹族采摘藥草。而白鷹族聞名的有八座險峰,錢某就是在那八座險峰外的枯元山摘得這株藥草。
“可是那遍地紅花的枯元山?”胖子接口。
明動回答:“正是。那山橫斷東西,從南北連綿千裏,從山腳至山頂的路大大小小少說也有百條。其中有一條,沒有紅花,隻有枯草。說也奇怪,這些枯草永遠都那個樣子,既然徹底化為塵埃,也不再次盛開綻放。”
“更奇怪的那裏竟有人為雕刻的石梯。”胖子笑眯眯道。
明動驚道:“原來沈兄也去過。錢某數了下,恰好九十九梯,差一步圓滿。可惜啊,可惜,也不知造梯是何等之人,嘖嘖。”
接下來便是你一句我一句。
而酒來之後更是交談甚歡,從西北荒漠的南談到北,又聊到東,在吹到西。不管有名的山川,還是無名的角落。明動都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
也不知過了多久,古柔神色一變,打斷兩人:“哥哥,有人進了小侄女的房間。”
明動一愣,而後騰身而起急奔而去。待至小圓放口,隻用了三息世間。此時小圓一臉驚慌,而跟著站著個一臉無措的小廝。
明動沉著臉,問道:“小伶,怎麽回事?”
小圓謹記古柔的話,隻作表情不說話。
“你做了什麽?”明動看著小廝,眼裏閃過殺機。
小廝渾身一哆嗦,慌忙道;“小人,小人……隻是。”
“隻是什麽?”明動咄咄相逼。
那小廝突然噗通跪地:“大人,小人錯了。小人錯了。”
這等動靜,自是引起其他還未出門的客人注意,紛紛探出頭來。
“你先回答我話。”明動一把抓起小廝的腦袋:“隻是什麽?還有你是誰?”
這時古柔與胖子也走了過來,同時來的還有掌櫃。畢竟的聲音太大,足以驚動整個客棧。
小廝隻是搖頭,一臉的可憐兮兮。
明動眯起了眼看向掌櫃:“他可否是客棧的小二。”
掌櫃被那明動眼裏的寒芒一刺,急忙搖頭:“不是,我不認識他。”
“是真不認識,還是.……”明動虎目一瞪。
掌櫃身子一顫,急道:“真不認識。客官,不信,可以問問其他人。”
明動輕輕點頭,雙手勁力越來越重:“既然不是客棧小二,為何要闖老子女兒的房間。”
這時,胖子低聲開口;“錢兄,他好像就是告訴我你們下落的那人。”
明動挑眉,手勁不由一輕。
胖子再道:“他應該也是想再買一株藥草。便這樣找了上門。”
這話不好接,明動如此心想。
而古柔看著那眼睛急顫,卻擠不出半字的明動,會心一笑:“沈兄,不見的吧。當時我們就在客棧,他既然都能打聽我們的下落,也該認識我哥哥。怎會繞道上來呢。必定是圖謀不軌。”
胖子眼裏閃過一絲精光,正欲說話。
古柔搶道:“沈兄,我有些懷疑。”
胖子不說話。而明動適宜開口:“什麽懷疑。”
古柔投去讚許的目光,道:“若是擺明了要做買賣,怎麽不找正主,要找次主呢。”
“你是說?”明動朝胖子看去。
胖子訥訥一笑:“錢兄,我這不方好看見侄女嗎?”
明動又看向古柔:“妹妹,會不會搞錯了。我與沈兄詳談甚歡。”
古柔欲言又止,半晌才道:“可能誤會了沈兄。不過這小廝錯不了,哥哥怎麽處理。”
“先看看是修者還是普通人。”明動在小廝身上捏了一陣,忽露冷笑:“還是個修者。再給你一次機會,說所謂何事?莫非是眼饞老子的買賣,想要從中作梗。但你一個修者眼饞什麽買賣。”
小廝不著痕跡的瞥了眼胖子後道:“我隻是認錯門了。”
“修者還會認錯門?”明動冷笑連連:“那你說要找誰?”
“我找他。”小廝忽然看向場間的某人:“路峰兄,我們家主有請。”
明動尋著看去,見一臉茫然的某人,問道:“閣下叫路峰。”
那人點點頭。
明動放下小廝,輕咦:“莫非真認錯門了?”
小廝小雞啄米般點頭。
明動冷笑著看去:“我是商人,也是修者。這世間沒有那麽如此低級的錯,而且這又是在青州,今個兒要不是老子與沈兄相談甚歡,必定要去看看你的家主是誰。”
這時古柔說道:“要不現在就去看看他們家主是誰吧。萬一這人真心懷不軌,你看小伶……”
“這.……”明動麵露難色,跟著長歎:“算了。小伶被嚇得不輕,先安撫了小圓再說。”
古柔皺著眉頭道:“不過若這人跑了怎麽辦?”
“不管跑不跑,此事都沒完了。”明動冷笑,跟著麵色一緩:“放心,妹妹。哥哥不會就此擺手的。”
原來是一場鬧劇。很快該去的去,該散的散。而胖子見明動在氣頭上,便約了下次再見。
而恢複平靜後,房間內,明動和古柔皆露出了笑容。
小圓仍是一頭霧水,不由問道:“這到底怎麽回事。”
明動道:“很簡單。短時間內他們從那幾條線得不到線索,定會來查我這個商人身份。而不管查何人,都得從背景查起。而我們的確是從西北荒漠過來。他們就算查,也要查到西北荒漠的深處才會有眉目。這樣費力不討好。從竹城來看,套話是他們常用的手段,這無疑簡單方便,而分開套話更是妙中之妙。畢竟隻要有一處不對,便可認為是在說謊。”
“莫非這就是古姐姐帶我下去吃飯的理由。”小圓一臉不信。
古柔笑道:“的確如此,隻不過我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隻是我沒料真來了,還來的如此快。”頓了頓:“初時我看到胖子一點察覺都沒有,直到明動下樓,才有所警覺。”
明動道:“而此這次來的不是小角色。而是大魚。這人是那三人口中的頭頭之一,至於叫什麽便不得而知。”
古柔心驚:“難怪你會下來。”頓了頓:“看來你似乎不相信我。”
明動不知如何接話。而小圓十分懂事幫明動說了話:“後來呢?古姐姐要與我說了那番話。”
“這與明動無關。隻是我臨時興起的主意。”古柔愛憐的摸了摸小圓的腦袋:“小圓,你想。一個女兒出了事兒,作為父親的怎可能善罷更休。隻是讓明動有個能隨意出去查探的理由,就算日後明動惹起懷疑,他也有個借口。不管那人是誰,隻有有人敲門。這事兒都將被放大。”
“古姐姐,你真聰明。”小圓由衷讚道。
“說起來還是明動了得。起初我一直不解,為何明動會選擇西北荒漠的身份。今個兒才恍然,他直接將西北荒漠道了個遍。”古柔瞥向明動,似乎在說,怎麽還想藏著掖著。
明動笑道:“我在天瀾軍府的藏書閣待了接近三日。而且隻看各地的地圖。小圓當時也在。”
小圓重重點頭:“當時明動可認真了。”
古柔微怔。明動哈哈一笑,道:“其實選西北荒漠的主要原因還是蠻獸多於人。我不信,池家厲害到能插足蠻獸。”
“有理兒。”小圓又當了捧角。
古柔微微沉吟:“此事之後,他們不會懷疑了。而明動又能隨意出門了。算是雙喜,但想不想要三喜?”
明動小圓相覷一眼。
古柔道:“都垂涎千城主那麽久了,怎麽也得去拜訪一番。你說了,哥哥。”
而今個兒的清丘城格外熱鬧,有人來,有人去。當然這些人都不是青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