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試探
明動愣了半晌：“拜訪千城主為何是一喜？再者我們沒理由去拜訪她，她也沒有理由接見我們。古小姐，有些聽不明白？”
“明動，你認為趙墨在清丘城的可能性有幾城？”古柔拍了拍桌子，示意坐下說話。
明動略微思忖，道：“九成。拋開千城主與趙墨隱晦的關係不談。單論伶倌出現在清丘城便有九成。你用符陣將軍府封印後，以伶倌二人的本事，不可能追蹤我在清丘城，也不可能知道我在清丘城。那他們的目的就很純粹，跟隨趙墨。而唯一琢磨不定的，便是伶倌與天南家的關係。”
“這個，小圓最有話語權。”古柔側目道：“小圓，當時青裏青也跟了去。不用說具體，你大致的印象覺得他們關係如何？”
兩人同時看來，小圓自得拿出風範，故作高深的回憶了一番當日的情景，道：“關係如何不清楚，但有些意見不合。天南杏表現的很急想一口氣得到明動的下落，而青裏青萬般阻攔似乎想硬取，有可能是一人白臉一人黑臉，也有可能是年輕與老成。”
古柔微微點頭：“明動，第一日你可曾見到過伶倌兩人？”
明動心驚，隨後托腮道：“我明白了。雖還說不準他們的具體關係，但應該不會很好。這不是舊謀，應是恰巧碰上了，順勢合作。而且我也想起來了，天南家兩人不知道伶倌兩人的身份。如此說來，趙墨定在清丘城。”
“趙墨已來了清丘城兩日，為何一點動靜也沒有。”古柔循循善誘：“他們失蹤了三位手下便有了如此多動作。而失去了池心這個頭頭不可能一點風聲也捕捉不到。當然也有可能過於隱蔽，沒透露出半點消息。但從頭細想，他們隻有四個頭頭，還分出一人來調查三個手下的事，這可否.……過於清閑了。”
明動眉目一動：“古小姐是指？”
古柔道：“他們因實力的緣故拿趙墨沒轍。卻不合理。”
“的確不合理。從得到的消息來看，青龍有四人，白虎有五人，九人怎會拿趙墨沒轍。趙墨的確實力高深，但池畢吃池參我們見到過。這兩人僅對付一人，絕不會落了太多下風，興許還能與趙墨持平，畢竟兩人聯手便是另一個趙墨。”明動嘖嘖稱奇，跟著猛驚道：“池畢他們沒有出手。”
古柔滿意點頭：“而且，你可發現。不管在竹城還是清丘城，我們遇到的青龍兩人，都沒有直接動手，更傾向於用謀。而最初遇到的白虎之人，不管怎樣動會動手一番。我猜，青龍和白虎是行事風格完全不同。這興許便是，青龍，白虎，玄武各取一名的緣由。”
明動深以為然的點點頭：“當初在詩音山碰到的幾個玄虛星宿的修者，除了池牛以外，池壁，池室，池危都是刀劍修者，更注重於正麵交手。而池婁這人與池畢，池參一樣，功法詭異，似乎傾向於……暗殺？不經意便著了道兒的那種。”最後半句的語氣有一絲不確定，頓了頓，續道：“尤其是池婁。當時我見她殺人，完全沒有一點頭緒。我想她殺的那人，至死都沒想清楚怎麽死的。”
古柔莫名說了句：“可惜林姑娘不再青州。”
明動識趣的不接話。
古柔瞥了眼明動，繼續說道：“回到之前的話題。青龍和白虎可能沒有想象中那麽合得來。”
明動目露思索道：“的確，若合得來，怎麽也該聯手先救出池心。不過這與千城主有何關係？”
古柔提醒道：“還記得我們在千語城打的注意嗎？”
明動雙眼精光一閃：“將計就計，將池家想在青州立腳的算盤敲碎。”
古柔道：“你說要做這事是池家，青龍，白虎？”
明動明白這三者的區別，卻一頭霧水。
古柔道：“比武找夫與池家在立腳有關。可惜不知道青龍和白虎誰先潛伏在清丘城，這便是拜訪千城主的原因。問一下，這個主意是誰給她出的，便有了眉目。”
話落，明動露出古怪之色。
古柔挑眉：“怎麽，有異議？”
明動搖頭：“誰先潛伏在清丘城我不清楚，但青龍的有個頭頭一直沒離開過清丘城。”頓了頓麵掛苦色：“古小姐你太高看我了，我那能想那麽遠。”
前半句古柔唇角輕挑，後半句莞爾。
明動摸了摸鼻子：“這些事與千城主有何關係？”
古柔笑道：“你就不奇怪比武招夫這事嗎？”
明動疑道：“不是艾連容失蹤後，為穩定青州局勢，以比武招夫再選一個散人嗎？”
古柔輕笑：“青州本是好鬥之地兒，他要穩定什麽局勢呢？讓九城十八寨像四國大城一樣緊密？”
話落，明動虎軀一震：“你是說比武招夫是讓九城十八寨互相殘殺。這是池家出的主意？池家與千城主是一路的？”
古柔輕輕抿嘴後，道：“去拜訪一番千城主不就知道了嗎？你說像千城主那樣慢條斯理又靜靜吃飯得女子，會讓九城十八寨相互殘殺嗎？這裏麵，有個極其關鍵的點，艾連容是否還活著？”
明動若有所思問道：“如何才能讓千城主接見我們。”
古柔收起了笑容：“辦法很多，比如我以古家的身份進去，比如借刀。”
前半句肯定是說下，後半句為真。明動驚道：“借刀？”
古柔賣了個關子，道：“接下來的話，小圓你也得仔細聽。”
……
天南杏所在的客棧內，此時一位瘦如竹竿的男子靜靜端坐，其手指時不時在空蕩蕩的桌子劃過。
從天南杏兩人沒離開客棧來看，他們沒有得到明動的下落。那意味著那姑娘還會來。從時間來推算追蹤，的確是個好主意，隻是有些麻煩而已，以她的腳力，能去那些地方呢？男子盤算間，看見一位姑娘客棧外走來。
他的瞳孔猛然一縮。這姑娘警惕的掃了眼大堂，兩人對視的瞬間，姑娘的眼神明顯一滯。但很快恢複如初，姑娘快步朝二樓走去。
來了嗎？瘦弱男子微微眯眼。
姑娘敲響了門，並道：“是我。”
與聲音落下的同時，房門打開，初選一個清秀的少女一個胖胖的少年。兩人正是天南杏，天南垣，他們嘴唇有些哆嗦的看著姑娘。
“跟我來。”姑娘淡淡說了三字便轉身離去。
終於將姑娘等來了，天南杏欣喜的相視一眼，便趕緊跟上。
值得一提，兩人並未去知會伶倌與青裏青。
待三人離開客棧，瘦弱男子同時跟上。
很快，三人來到了仍熱鬧的千城主府邸，府門大開，但無一人貿然進去。
“這是？”天南杏看著姑娘的背影，下意識問道。
姑娘沒有轉頭，輕聲道：“他就裏麵。”
話音一落。
連括跟來的瘦弱男子皆是一震。而後者很快回神輕輕搖頭。明動絕不可能在千府內。
而天南杏沒有過多的情報，半信半疑道：“真在裏麵？”
姑娘清笑：“進去查探一番不就知道了。”
“這.……”天南杏兩人麵露難色，這千府能隨意進嗎？但很快難色被堅決取代。
兩人咬了咬牙，道：“你跟我們一起進去。”
姑娘點點頭：“本該如此。待會見著明動，你們也該履行承諾。”
“當然。”天南杏朝天南垣打了個眼色。後者快步朝千府大門走去。
這一幕引的眾人側目。天南垣體胖心寬，波瀾不驚停在看守大門的門衛前，道：“天南家前來拜訪千城主。”說著從懷裏拿出一柄袖珍小刀。
門衛認不得這把小刀，但聽說過天南家。機警的掃了眼胖少年道：“少俠稍等。小人這就去通報。”
沒過多久，門衛回來做出請示：“城主有請。”
天南垣朝天南杏和姑娘招了招手。
門衛也沒有阻止，隨後便帶著三人入府。
府邸清雅，飄著好聞的幽香，但三人都無暇於此。繞了約有半柱香，門衛將三人帶到一處庭院便彎身離去。
庭院內花草濃密，其正中坐著位氣質典雅的女子，正泡著花茶。女子正是清丘城城主，千幻。
“晚輩，天南垣。”
“晚輩，天南杏。”
而姑娘隻是輕笑看著躬身行禮的天南家兩人，沒有任何動作。
千幻美目掃了眼三人，在姑娘身上微微停留片刻後道：“三位，過來說話。”
待三人落座，千幻將袖珍的小刀還給了天南垣後，溫聲細語道：“天南石前輩，可還安好？”
天南杏有些緊張的回答：“祖爺爺身體尚好。”
千幻訝然道：“兩位是他的曾孫？”
“是。”頓了頓，天南杏神色正經的續道：“千城主，晚輩前來拜訪乃有要事。這就開門見山說了，明動可在貴府內？”
千幻微微皺眉，隨後想到天南家的作風一向如此也就釋然，淺笑道：“他不在府內。”
問得直接，答得也直接。
天南杏皺著眉頭看向姑娘。
看得這一幕，千幻露出思索之色。
姑娘適宜開口：“晚輩看到明動入了貴府。”
這一句話很輕，卻像一記重手掐住場間的空氣，有些窒息，有些泛冷。
天南杏兩人未料到姑娘會如此解釋，一時間皆是無言。
千幻作為府主，自是不會讓冷場出現，輕笑一聲：“明動不在府內。如兩位不信，盡管搜查。”
天南杏聽得出這是客套話，但她不知該作何表情表達自己的想法。隻能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
姑娘再次開口：“千城主作為天符師，他們也查不出什麽東西。”
又是一記重掌，讓場間的氣溫再降。
“姑娘真看到了？”千幻起身。
“真看到了。”姑娘紋絲不動。
“有這可能。如此，就讓我來查查。”言罷整個千府元氣大作。尚有修為的人均能感覺到這個變化，紛紛朝這邊看來。
天南杏不可思議看著說出手就出手的千幻，卻沒注意到姑娘正擺動著手指，其軌跡很像劍招。
千幻的神色終於有了一絲變化，感知裏她的符陣不斷被迫，且是一瞬間的事。莫非姑娘說對了明動真在府內，不可能，他沒有如此厲害，難道是與他一起的古柔？
心想之餘，她摸出了一支深灰色符筆。妙筆連落，元氣已玄妙的軌跡流轉起來。
客棧內，古柔收回目光，兩人動身。眼下肯定有許多人去看戲，多他們一個不多。
這邊，小圓忽然笑道：“千城主別費力。據我所知，明動有特殊的手段破符陣。你是找不到他的。”
話落，千幻停手，此時她不得不信這姑娘的話，她隻知破陣被破，卻不知為何被迫。她感覺不到對方的任何一絲元氣。
“我說過他在府邸內，你們兩個可以試試。”姑娘麵色平靜的看著天南杏兩人道。
聞言，兩人不由看向千幻，征求她的同意。
“你們試試吧。千府眼下還有四人。”千幻緩身坐下。
兩人大喜，天南垣正欲動手之際，忽聽姑娘的聲音。
“等等。”姑娘見三人疑惑看來，笑道：“有一事我要與兩位說明白。”
“說。”天南杏嬌喝一聲。
姑娘慢條斯理道：“方才千城主動手，肯定驚動了明動。若跑了，你們沒找到。那懸賞之事可否作數。”
“作數。”天南杏咬牙。
姑娘微微一笑，作出請示。
這時明動與古柔抵達千府外。而此時府外元氣極亂，想必有很多都查探府內發生何事。兩人相覷一眼後，便各行其事。
天南垣提刀，他本是修得滾刀，在此時卻如浮雲，輕飄連綿。他著實怕毀了府邸。修者的元氣很快，僅是片刻便席卷府邸。
而刀氣起時，小圓不著痕跡的朝某方掃去。
而突入其來的刀氣令府外的眾人起來念想。
“會不會是千城主出事了，要不要進去看看。”
“極有可能。但千城主沒發話，我們不能進去。”
“你們發現沒有，千城主的元氣不見了。這意味著她是不是已經發話了。”
紛亂嘈雜的議論聲掩蓋不住朝千府內移去的腳步聲。
而千幻注意到府外的情況，符陣被迫她隻能去門口說明情況，正欲動身之際。
天南垣忽道：“千城主可否收回符陣。”說完見千幻滿目疑惑，心裏咯噔一下：“府邸果然還有人，而且是天符師。晚輩的刀氣全部往那符陣裏去了。但這人出府了，可能與明動同行的古柔。”言罷就往府外追去。
姑娘恰時說道：“據我所知，明動乃刀修，怎可能是天符師。莫非府邸還有其他人。”頓了頓：“看來千城主並不知道明動在府邸。兩位待會沒追到，也要履了承諾。我在城外東南方三裏等你們。順便告訴你們一聲，我還有找到明動的法子，不過得加錢了。”
言罷就要離去。
“等等。”千幻輕呼。
姑娘疑惑回頭。此時天南杏兩人朝姑娘應允一聲便追了出去。
千幻問道：“你真看到明動入府？”
小圓意味深長的笑道：“不是明動，還會是誰？”
“姑娘到底是誰？”千幻有了疑色。
“我就是要懸賞的普通修者而已。”小圓負手：“不過有一事，前輩說的沒錯。明動的確不在貴府內。”
千幻道：“姑娘是為何意？”
姑娘道：“我隻是想看他們為了明動會做到何等地步。倘若連千府都不敢進，我怎會相信他們。”
千幻沒有接話。
姑娘道：“你怎麽不問問我，到底知不知道明動的下落，或者旁敲側擊一下。”
“姑娘請吧。”千幻臉上有了一絲疲色。
姑娘點頭信步離去。
而府外古柔看得姑娘的身影也跟著離去。明動則一直傾聽府邸動靜，直到府邸符陣在起，直到千幻出了門才慢悠悠離去。
姑娘也未刻意隱藏蹤跡，大搖大擺，麵目含喜。在城外等了約半個鍾頭，天南杏兩人才姍姍趕來。
“追丟了？”姑娘輕聲笑問。
天南杏兩人苦笑著點頭。兩人出了府外便見人山人海，而修意者隻能元氣掃視，但場間的元氣極亂，根本無從下手。待元氣稍微安靜在查時，那還有明動與古柔的影子。
至此算是追“丟”了。
沉默了片刻，天南杏開口問道：“姑娘之前說還有法子追到明動，不知.……”
姑娘道：“的確有辦法，不過兩位可否先落下元氣謹防他人聽了去。”
兩人會意點頭，而後刀氣落下。
姑娘道：“你們替我殺一人或者幾人。”
兩人皆是一怔：“姑娘何意？”
姑娘笑道：“兩位不是煉體者，可能不清楚。一直有人跟著我。”
兩人一驚，卻也釋然，關於追蹤兩人的確不擅長。微微猶豫後，天南杏道：“怎麽替你殺人？”
“很簡單。”姑娘負手：“兩位殺我。”
“殺你。”天南杏嬌軀一震。
姑娘淺笑：“當然不是真殺。隻用動怒將脖子架在我脖子上。誰來救我，你們就殺誰。兩位可能有所疑惑，我跟你們在一起，已是水到渠成的事兒。但兩位有所不知，青州除了殺人越貨，還有殺人越人。若有人暗中將我殺了冒充我，你們也發現不了。隻有沒了後顧之憂，我才能隨兩人一同去天南家。”
此番解釋合情合理，兩人深表讚同。頓了頓，天南杏道：“想法雖好，但有一絲不合理，我們該以何種理由殺你，過河拆橋？若是過河拆橋，覬覦懸賞的人也會斷了想念。”說著天南杏自己有答案，輕坦道：“原來如此。姑娘當是聰明。”
姑娘輕笑：“其實這裏麵有很多不合理。不過待會你們照著我的話說，這事兒便合理了。”頓了頓：“在這之前，我問你們一事。”
“姑娘請講。”
“昨日與你們同行的蒙麵男子呢？”
天南杏想了會兒，道：“今早好像有人來找了他們，他們便出去了。”
姑娘若有所思的點頭後，便與兩人低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