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逃跑計
天南外。
小巧的符筆在古柔玉指間急速翻飛。此時她汗如雨下,周圍是絢麗的元氣。赤橙紅綠青藍紫勾勒出山,點綴出河,生出了話,種下了樹,砌成了牆,蓋上了瓦。
這是一幅畫卷,這是古家的畫卷中有一行小字。
讓古河叔叔前往天南家。
符筆成了畫筆,畫卷成了書信。
古柔振臂一甩,為畫卷添上了最後一筆。
畫卷消失,古柔收筆,卻來不及歇息,朝另一邊等候多時兩位女子微微點頭示意。
“希望我們沒打擾到古小姐。”一女子舉在奇怪的白傘信步走去。而另外一女子則收起了手中的沙盤。
古柔瞧著一傘,一沙盤,詢問道:“風大將,藍大將,你們在找小女?”
舉傘女子道:“我們在找明動,明大將。他不好找,便來找古小姐。”
古柔知道沙盤是通過殘留的元氣追尋修意者,盡管修者用的元氣相同,但招式的不同,會讓殘留的同種元氣也有區別。而落在沙盤中便會呈現不同的顏色。顏色很淺,隻有使用者方能看出其中的區別。
古柔知道,有六位大將從天瀾入了青州。其中便有藍羽和鳳蘭,這兩人是為尋找靈半夢。有兩人緝拿艾連容,剩下的狄思和顏飛則是找明動。
這些消息是古虛告訴她的。
用沙盤的大將名作藍羽,是通過元氣招式追尋的高手。
而明動的意魂極其特殊,能用世間所有元氣,而明動一直變換著元氣趕路。藍羽不知道此事,便認為突然改變的元氣不是明動留下的,便有了明動難找的說法。
而那把奇怪的白傘則十分玄妙。簡單來說,就是一個能將使用者“變成”世間的元氣的符陣,用於隱藏行蹤十分了得。
這兩位在一起,倒是隱秘追尋的不二人選。
古柔想了想,道:“看兩位大將的來向,應是從天南家出來。”
鳳蘭道:“我們一路追尋,古小姐曾出現在天南家,我們便跟了進去。古小姐一出來,我們也跟著出來。”
應是當初落下符陣讓明動和天南杏說話留下的痕跡。古柔如是想著,並道:“明動在天南家。之前我的確與他在一起,可後來分開了。眼下我也不清楚他具體在哪裏。”
頓了頓,古柔續道:“不過兩位大將要找他,可以找天南孤。”
鳳蘭道:“古小姐,這是怎麽一回事?”
“說來話長。”古柔輕歎了口氣,笑道:“兩位找明動是為何事?”
這句話本不該問,卻不知為何就問了出來。說完古柔有了一絲會意。
鳳蘭沒有隱瞞道:“狄思,狄大將拖我們帶一句話給明大將,說他已經回了軍府。讓明大將不要去找他,不然可能落入了他人的圈套。”
交代這事時,狄思就直言,可以先告訴古柔,在與明動說。狄思覺得,明動容易氣血上頭壞事,相比之下,古柔率先知道反而會好一些。
而當日狄思看得明白,古柔想害明動,後者早就成了一堆骨灰了。
之所以要特地交代此事,是因為那日明動不惜與古柔大打出手也要跟著狄思離去。
“原來如此。倒是有勞兩位,以及狄大將費心了。”古柔躬身行禮,琢磨著如何讓兩位大將幫忙。
這是巧事,卻也合情合理。狄思想自己找明動說回歸軍府的事兒。然後明動為瞞著與伶倌同行的青裏青,便封印了軍牌。而明動隱藏行蹤的手段連池家都騙過了,狄思有過嚐試自是沒轍,便將此事托付給擅於元氣追尋和藏蹤的藍羽和鳳蘭。
鳳蘭藍羽回禮,前者道:“那此事便勞煩古小姐告知明大將。”
見兩人有告辭的意思,古柔急忙道:“兩位大將請稍等。”見兩人目露疑惑,古柔正色道:“小女聽明動說,他被陷害了。為何軍府不責令讓他返回軍府。”
鳳蘭道:“此事理應由文書大人作決定。而且我們在青州也聽到了一些事情。將這些事帶回去,應該能令明大將擺脫嫌疑。”
古柔暗歎:用了應該,看來此事不會就此作罷。頓了頓,說道:“小女想起兩位幫一個忙。”
古柔指向天南家:“明動應該被困在天南家,小女想請兩位大將幫忙救出明動。”
鳳蘭和藍羽同時皺眉。
古柔解釋道:“明動被冤枉偷走了天南家刀譜。兩位興許不清楚,狄大將應該清楚。天南家丟刀譜的時間,明動和狄大將恰好躲起來養傷。在時間上根本對不上。”
不用說半句,鳳蘭和藍羽也會相信。隻是出了明動被陷害殺了大將一事兒,還是說明白好些。
古柔繼續說道:“小女和明動之所以入天南家,便是得知了消息,想將此事澄清。畢竟被天南家惦念著,誰都不好過。但期間發生了很多事,導致明動被留在了天南家。”
並未詳說細節,而鳳蘭和藍羽也沒追問,直言道:“該怎麽幫忙?”
與軍府共事就是直接。古柔沉吟道:“眼下小女也不清楚天南家發生何事?兩位途徑天南家,可知發生了什麽事?”
鳳蘭搖頭道:“我們也不敢在天南家多待。見你出來,我們便跟著出來,並未留心。”
古柔沉眉道:“天南家已經知道了小女與明動有瓜葛,故小女不能再入天南家。兩位如不著急,可先等一等。”
鳳蘭和藍羽也未多問,各自點頭。
明動方一睜眼,壓抑已久的疼痛便如潮水湧來。明動艱難撐地,在像小狗一樣半趴著,疼痛才稍緩。
也不知那個啞巴砍了多少刀,才會令煉體者也感覺到痛。好在沒有被奪命,也沒被廢其修為。隻要有生氣,再重的傷勢也隻是紙糊的老虎。
此時明動有些想念小圓,要是以往他就昏迷傷勢也會慢慢被小圓恢複。眼下還得靠自己來。
明動心念一動,生氣便如涓流滋養全身。此番他沒有先去管留在體內的刀氣。不管怎樣都這麽慘了,怎麽也得先舒爽一番。
漸去的疼痛令他輕吟不止。
他這才有空打量周遭,見是山洞,而天南孤也不在,之前的陰霾一掃而散。他想起池畢險些成功將鍾元帶走那一出。自己何不也遁地離去,這樣必定能消失的無聲無息。而天南孤乃純粹的刀客,就算發現了要追,地下可沒有多少刀氣給他用。
而自己的悲意可是能使用時間所有元氣,堅硬的土地在他眼裏跟水一樣,但前提是把體內的刀氣逼出去。
感覺疼痛差不多了。明動驅使著死氣驅逐刀氣。而在這時,山洞內突然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
明動耳力過人,知道有人進來了。暗罵一聲,便趴在地上裝死。此時他不敢用死氣驅逐刀氣,不然那個啞巴回來一查,不僅會露餡,還會打草驚蛇。可不能讓那啞巴知道,自己在重傷之下還有驅逐刀氣這一手。
明動將死氣聚於雙眸,登時緊閉的雙眸一片光明。而看到那走的人時,心沒由來一跳,怎會是一直琢磨不透的伶倌。
明動趕忙壓下心跳。
伶倌半蹲於地,用手探了探明動鼻息,微微皺眉後便起身離去。
什麽事都沒做,一句話也沒說。
明動目送著她離去,至到看到她與守在洞口的天南孤麵對麵。
明動心又是一跳,幸好伶倌來了,不然傷糊塗下,險些在那啞巴眼皮底下耍花招。
而這一看,他心裏有了大概,難怪方才咋聽之下沒發現天南孤,原來洞口有濃厚的刀氣。不過有了疑惑,伶倌與天南孤這樣對站,與熟人一樣,而且伶倌張開了嘴,似乎在說話。
明動趕緊將死氣移至耳朵上。
清晰的對話傳來。
“他這樣昏迷,我怎麽跟他說話。”這是伶倌的聲音。
天南孤道:“他很厲害。阿叔不得不這樣做,不然他會逃走。”
他應該是在說我,被天南孤讚厲害,不由讓明動得意揚眉,隻是阿叔這個稱呼怎麽回事?
伶倌道:“下次我進去前,你先弄醒他。”
天南孤道:“好。”
之後便是離去的腳步聲。這麽就完了?明動有些失望。不過照此對話,天南孤和伶倌的確認識。
莫非天南家與妖鬼有勾結?明動身子猛然一顫。
這時腳步聲愈來愈近,明動趕緊恢複昏迷狀態。天南孤不知明動已經醒了,卻不給他細想的功夫,宛如屠夫一樣落下柳葉刀。
仍是不偏不倚的割開刀疤,仍是以刀氣封住經脈。
明動感覺得到柳葉刀落在哪裏,不由疑惑:這等折磨人的手段會出自天南家?而在真正昏迷之際慶幸的道了句:幸好沒用死氣逼出刀氣,看來隻得再尋機會了。
山洞內恢複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