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一拳
眨眼間，破空聲臨近。
明動定睛瞧去，隻見十二位身著華衫的修者踏沙而行。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隻是些人都沒有頭裹麻布。
明動驚疑間，那一旁的漢子解釋道：“他們就是尊者。”
明動狐疑。
漢子繼續說道：“尊者會露出本來的麵容。我們商人之所以會是這種裝扮，一來是為抵擋風沙，二來就是與尊者區分開來。”
明動心念一動，既然如此，我若露出本來的麵容，會不會就成了尊者，或者蠻獸，如此豈不能進入蠻獸內部打探消息。但轉念一想，荒漠與外麵的交易至少有千年，肯定有人與我一樣的想法，而且肯定試過。那蠻獸間定有互相辨別身份的門路。
一計不成，明動又起一記，心想：倘若真有這個門路，隻要我知道這個門路，興許便有辦法。想著明動目光灼灼的打量著朝不同商隊走去的十二尊者。
明動見漢子的商隊已在著手準備，便識趣告辭，將酒壇扔給小圓，便站在了盤坐在馬車上的古柔旁，說道：“他們是蠻獸。”
此語用了元氣，老江湖的話還是得聽進去。
跟著明動把問到了情報詳細說了遍，這次沒用元氣。畢竟在別人的地盤，又在別人的眼皮底下，竊竊私語不太“禮貌”。
古柔看著眼睛一瞬也沒有變換的明動，笑問道：“你是不是在打什麽見不得人的注意。”
明動咧嘴：“看了再說。”
這時小圓嘀咕道：“看來以後不能叫藍大壯，得叫藍尊者。”
古柔莞爾，也跟著明動細細看去。
十二位尊者分別去了不同商隊，從這個架勢看，他們應該來自同一族。接下來便是無聊的交易時間。
從細節上看，漢子說的沒錯，蠻獸的確比人類爽快。而蠻獸給的東西，基本都是奇花異彩，和看著很普通的石頭。
約莫過了半個鍾頭，十二位尊者拿著東西離去。來的快，去的快，應該不是一次兩次的事兒。
整個過程，秩序也十分和諧。並未出現強搶豪奪之類的事兒。
期間，十二位尊者僅是看了明動三人，並未過來。畢竟三人的馬車上空空蕩蕩。
古柔若有所思的看著又各做各事的商人，問道：“你說他們屬於那一族。”
明動沉吟道：“不好說。除了五族，還有眾多小族。除非能撥下他們的皮子一看。”
小圓翻起白眼：“他們又沒惹你，你撥他們的皮幹什麽。”
明動笑道：“隻是就事論事給的一個答案，你激動什麽？放心，我不招惹這些蠻獸，會讓藍大壯在安心的安家。再者說，我也不一定打的過他們。”
小圓半信半疑嘟嘴。
明動不再理會，看向古柔道：“不過應該是一路的。”頓了頓：“待會應該還會有人。”
果不其然，隨著話落，荒漠在起風沙。
此番隻有四人，個個青發碧眼。
小圓見此，下意識輕呼：“藍大壯？”
明動古柔相視一眼，皆是心想：看來是蒼狼一族。
與之前一樣，仍是秩序和諧。四人拿了一些上好的綢緞便離去。隻是他們拿出的東西，令明動和小圓眼神一滯。
那些草藥怎麽與世外桃源的有些像。
小圓可憐兮兮的看向明動。後者會意搖頭，道：“再看。”
接下來，不斷有蠻獸來，拿完即走。直到第十撥，五位赤膊的壯漢，平靜終於被打跑。
五位漢子買的東西非生活之物。而是活生生的人。
商旅並未驚訝，顯然已是見怪不怪。
古柔皺起了眉頭。
明動則若有所思的看著走來的一位壯漢。赤紅的頭發，火浪的般的眉毛，充斥著一股戾氣。
這人三五步，便竄至明動跟前，直接說道：“你買不買？”
明動一愣，但見漢子目光灼灼的朝身後掃去，瞬間了然，道：“尊者，她們是鄙人的妹妹。”
鄙人一次說的極其別扭，而更別扭的是那鬆口又捏緊的拳頭。
漢子知道沒有東西可能是賣完了，準備回去，卻是道：“你沒東西，又不買人。來聖地做什麽。”
明動不動聲色道：“鄙人是來買東西的。”
漢子沉聲道：“買什麽？”
明動道：“奇珍異草。”
漢子沉默了片刻，忽而笑道：“我們有。你要出什麽？”
明動一愣，身上還真沒有其他好東西，總不可能以藥草換藥草。正不知如何回答時，那漢子道：“但不在身上。你若要，便隨我們回去。”
明動自若道：“俗話說，貨比三家。鄙人自是多看一看，才有選擇。”
漢子沉聲道：“那閣下可以先去我們哪裏看一看。”
這時古柔起身，落在了明動身旁，笑道：“哥哥就隨他去看一看。反正都要看，早看晚看都一樣。”
明動琢磨著後半句話，想要在荒漠找一人，的確從蠻獸那裏問路最直接。這也是兩人的打算。
而古柔也告訴了明動，她來荒漠是為了找一個地方。
明動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擇日不如撞日。我們便隨尊者去看一看。”
漢子雙目含喜：“跟我來。”
明動看了眼馬車，有些心疼的跟去。
同行的還有五個外人，或精裝，或身段火辣。五人噤若寒蟬，但眼裏沒有一絲恐懼，想必早已將有些事情想明白了。
去的方向乃南邊。
路上漢子已向四人說明了情況，故沒有纏著問。而漢子有意無意的攀談，被明動一一敷衍。
因有尋常人，故沒有走多快。待至天明時，才來到一座充斥著火焰的山峰腳下，目光所及，隱約可見火紅的猛虎。
一路上明動已尋著在軍府看到的地圖，並不意外。此山頭在五族火虎的範圍內。這五位尊者應是火虎。
四位火虎領著買來的五人先行離去。而漢子則等他們不見蹤影，才道：“三位隨本尊者來。”
回了家，自是膽氣大了，直接用尊者自稱。明動煽動了下耳朵，將這刺耳的話語擠了出去。
熾熱的火焰令沒用修為的古柔沁出了細汗。小圓和明動則氣定神閑。
“三位是修者嗎？”行至半路，漢子突然問道。
明動脫口道：“是。”
修者這事兒瞞不住，至少在這火焰山，尋常人可寸步難行。但又何須瞞？不管情況怎樣，古柔都說了，在荒漠拳頭最大。
漢子沉吟了片刻，突然拍了拍手，登時響徹山峰的虎嘯此起彼伏，而後是不加掩飾的踏地聲。
明動古柔不為所動。小圓則摸向石中劍，但轉念想到古姐姐和明動都沒著急，我急什麽。便自若的放下手。
漢子轉身冷笑：“修者不該進入聖地，一旦發現便是死。”
明動不動聲色道：“修者也要吃飯，也會是商人。尊者的話，明某不太明白。”
漢子道：“明人不說暗呼。你是不是修者都得留下來。”
明動心念一動，道：“尊者，此話怎講？莫非你是看中了明某的寶貝。”
漢子驟然指向古柔：“本尊者看上她了。”
明動平靜道：“原來如此。尊者與我們說，這裏有奇珍異草，想必是將我們引來的吧。”頓了頓，輕問道：“那麽多人看到，尊者不怕壞了規矩？”
漢子道：“這裏是聖地，由尊者說了算，可不是你們這愚蠢的外人。”
明動負手，微微抬頭：“尊者為何要與我說這裏多。”
漢子喝道：“讓你死個明白。”
這時周圍已被通體三尺的火虎圍了個水泄不通。
平日裏明動見到的盡是心似玲瓏的狐狸，眼下突然見如此“耿直”的人，有些不適應道：“既然讓我死個明白，我也想問個明白。”
漢子猶豫了片刻，點了下頭。
明動忍不住莞爾：“與尊者同行的四位尊者，認為我是來做生意的呢，還是早知道你在打明某妹妹的注意。”
漢子無話不答：“他們早知道我在打你妹妹的注意。”
“看來此事不止一次了。”
“不止一次。”
“族內的尊者會理會這事嗎？明某是說，他們會過來看嗎？”
“不會。”
“尊者將我們帶回來的，所以他們不會來，是這個意思嗎？”
“當然。這是本尊者的仆人，他們不會過問。”漢子突然得意一笑：“你以為你打得過本尊重和這麽多兒郎。”
明動愣住：“這全是你所生？”
這句話不在計劃內，完全是因為震驚從而脫口。
漢子道：“當然。”
明動暗暗咋舌，道：“尊者是修意者，還是煉體者。”
“修者者。”漢子不耐煩道。
“什麽境界。”
“用你們的話說，意封境。”
明動視若未見，道：“你能化作人形，想來在族內地位不低。或者說，你們族內有多少能化人人形。”
漢子擺手：“不止一萬。”
明動垂眉：“那尊者動手吧。”
話落，漢子猛呼。壯碩的火虎前仆後繼，隻有勇沒有謀。
然而明動深知擒賊先擒王。如此近的距離，再之古柔聽到那一席對話早做好準備。水牢驟現，驅散了大部分燥熱。
明動暴起，鬼魅般竄至漢子身後，捏住漢子脖頸，緊跟著元力湧動，瞬間將漢子的護體元氣破開了一絲裂縫。
明動順著裂縫，重重落下一拳。
“碰。”
明動拳頭有些發麻，目露震驚，心道：好家夥，竟如此硬。難怪在青州，對手的修者見我有如此大力，皆認為我來自西北荒漠。
而漢子遭受這一拳，撲通跪地，連地都顫了三下。
明動一手捏住漢子的脖頸，指尖熒光湛湛：“讓他們不要動。不然你的萬千兒郎，可就沒了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