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平淡有奇
明動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竟躺在水麵上,大感驚奇,奈何頭痛欲裂,待稍微好轉,才查探這水為何物。
他先滾了一拳,柔軟的觸感令他舒爽的眉開言笑,既有棉花的鬆軟,又有水的凝實,跟著有站在起來走了幾步,步履平緩,絲毫不像踩在水麵上,又蹦躂了幾下,身子不沉,反而誰將他高高談彈起。
明動來了興致,一邊在水上奔跑,一邊朝潭邊看書的年輕女子呼道:“齊小姐,這水怎麽這麽奇怪?”
齊眉合書放於懷中,答非所問道:“你若能鑽進水力,便可從麒麟族地逃出去。”
明動一怔,險些踉蹌。這齊小姐前不久還殺字不斷,怎麽就突然說起了逃,莫非她在試探我?
明動輕笑道:“當真鑽入水裏,就能逃出去。”
齊眉平靜不語。
明動心想:不管她說的是否為真,且先試一試。當即猛然跺腳,然而不僅沒沉下去,反而被彈得更高。明動暗呼了得,自己這一腳不說踏個山崩地裂,至少可以碎頭。這水竟比石頭還硬?不對跺腳的時候,並未有堅硬的觸感。這水不是比石頭硬,而是比石頭更有韌勁,猶如似水非水,似土非土的沼澤。
當即明動蹲下,伸指朝水裏探去,越是小的東西,便越容易沉入沼澤。然而手指已經彎曲的不成樣子,那水巋然不動。之後連試幾次,依舊不行。
明動眼咕嚕一轉,有了注意,便呼問道:“齊小姐,這水能喝嗎?”
本是好整以暇的齊眉,嘴角一抽,還未回話,那明動便迫不及待的趴了下去,猩紅的舌頭往水麵舔去。
此等姿勢,像極傳說中的狗喝水。
這時齊眉才呼:“等等,不可。”
然而為時已晚,那舌頭一下子黏在了水麵上,細不可見的冰霜填滿了水與舌頭間的空隙。淩寒的氣息隻逼口腔,明動猛一激靈。而就是這一激靈險些讓他的舌頭從嘴裏斷掉。劇烈的疼痛令明動雙眼直冒苦水,含糊不清道:“齊小姐,我被黏住了。”
齊眉見得明動那又急,又狠,又痛的神色,心緒難明,歎了口氣後躍至明動身旁,道了二字,忍住。便探出食指和無名指夾住明動舌頭。
她雖為天符師,但出生蠻獸,手力隻是了得,瞬間便將明動的舌頭擰成了麻花,跟著猛然一提。
啵的一聲,舌頭與水麵分開。
而奇怪的是,並未有鮮血淋漓的場景,明動的舌頭除了疼,完好如初。
齊眉看著齜牙咧嘴的明動,平靜道:“這水能喝,但不是這麽喝。”
明動將舌頭吐在外麵,冰冷帶來的麻木令疼痛稍緩,“那該怎麽喝?”
齊眉道:“你我都做不到。”
“你不說,怎麽知道不能做到。”明動急眼,一來是真的急,二來是想盡辦法找事做,能拖延一會算一會兒。
他很清楚,一旦說出了惡鬼之術的秘密,不管真與假,都命不久矣。
齊眉不清楚眼前年輕人的心思,故皺著眉頭道:“你做不到。”
“放屁。”明動脫口而出,但立即意識到不妥,便可憐兮兮道:“齊小姐,這成了我臨時前的心願,我一定要喝上一口,才能死得瞑目。”
齊眉瞥過頭去,說道:“用手捧著喝。”
明動先愣後笑:“齊小姐盡會打趣,我手都插不進去,怎麽捧水喝,莫非趁水不注意?將手插進去。”
本是一句玩笑話,豈想齊眉一本正經答道;“該說稱水反應不及,隻要速度夠快便能將手插進去。”
明動瞪大眼:“齊小姐,越說越離譜哩。”
齊眉平色道:“這是實話。”頓了頓:“不過你真的做不到。”
明動不信,深吸一口氣,快到自己都沒反應便將手往水裏插去。然而結果未變,明動反而被彈力拋了出去,掉落在雪地裏。
齊眉走至茫然的明動跟前,若有所思道:“你真的想喝?”
明動巴不得齊眉找話問,一下子坐了起來,正經道:“當然想喝。”
“那好,你先……”聽到這裏,明動心提到嗓子眼,她該不會說:“你先告訴我那門功法。”如此這水不喝也罷。
而齊眉的話令他從深淵飄至雲霄:“你先嚐試著捏一個雪球,然後朝潭水扔去,何時能令雪球躍過潭水還不化,我便教你下麵的。”
“齊小姐是要當我師傅?”明動張大了嘴巴。
齊眉搖頭:“我也想喝。隻是你我都辦不到。”
明動啞然道:“齊小姐這話會不會太矛盾了。”
齊眉道:“我再陳述事實,卻不影響過程。你可嚐試,也可以不嚐試。”
“當然要嚐試。”明動急呼:“不就是扔一個雪球穿過寒潭嗎?簡單。”當即明動捏出一個雪球,隨手高空一拋。
齊眉瞧著這投機取巧的一拋,笑而不語。
明動本以為雪球會穩穩落在寒潭對麵,豈料雪球僅在半空便軟弱無力的掉落,而且還未臨近水麵便莫名消失不見。
明動不信邪,此番猛提口氣,悶喝一聲,用盡全力將雪球朝遠空扔去。僅是比之前遠了幾分,便再次落下消失。
這時齊眉左右手各拿一個雪球同時扔去。其中一個與明動一樣,盡管沒落至對麵,卻飛得更遠。而另一個則貼地而行,在經過潭水的瞬間消失。
齊眉拍了拍手:“你連我都不如。不過你傷勢恢複的不錯。”跟著指著水麵,道:“看到我方才扔的嗎,這才是正確的。”
明動會意,卻是心想:我傷勢早就恢複了,她那句話什麽意思?又在試探嗎?
“不過呢,你還是先練練把雪球扔到對麵,在照著我的做。記住了,待雪球能貼著潭水到對麵,我猜會教你後麵的。”說完齊眉便不再理會明動,坐在了雪地裏看起書來,留著若有所思的明動,頗有一番高人的風範。
明動見其並未追究傷勢以及惡鬼之術,不由鬆了口氣。既然如此那就一直做事,不給她詢問的機會,想著明動捏起了雪球扔去。
起初他隻是以此拖延,但隨著時間推移,他強脾氣一起,較起了真。而令他心裏沒有放棄的是,他越扔越遠,而且每一次都感覺血肉顫栗會留下難言的舒坦。
那風雪不再寒冷,反而在替他呐喊助威。
齊眉也從專注慢慢開始分心,著實是那隱現的破空聲太刺耳。她見明動的動作越來越快,有了詫異。直到明動扔出的雪球已與她差不多,她終於合氣了水。
她清楚自己的力量在沱一境,這也意味著明動回到了沱一境。他修為沒被毀?她猶豫了下,沒有追問,起身準備往山下走去。
明動餘光見此,停止了動作,望著背影呼道:“齊小姐,你要去做什麽?”心裏補了一句,不會突然改變了主意,準備去請示一番,在強行逼問,在下殺手。
當下的確是驚弓之鳥。
“我去給你拿一些吃的。”齊眉停頓了下,轉頭道:“放心,你在這裏很安全,沒人可以在這裏出手,山的主人也出去了。”
明動倒沒細思最後一句話的意思,隻關心他心裏所想,道:“齊小姐,你給我透個底兒,我還能活多久,不然整天提心吊膽,做什麽事兒都沒興致。”
齊眉瞬間明白明動在想什麽,沒有隱瞞道:“直到山的主人回來。短則三日,長則遙遙無期。”言罷消失在風雪中。
明動琢磨後咧嘴一笑,似乎自己的命是由那風韻猶存的女子說了算,而且似乎女子出去了。那豈不是可以趁機逃走?
明動開始盤算此事,直到齊眉回來,才裝模作樣的重新練了起來。
齊眉將一個精致的盒子放在了大汗淋漓的明動身旁,便又自顧自坐在雪地裏看書。
明動好奇打開一眼,登時食指大動,有酒,有肉,有果子。原來齊眉是拿吃的去了。
明動猶豫了下,輕聲道:“齊小姐,要不要一起吃?”
齊眉簡單回應道:“我吃過了。”
明動可不想簡單,道:“我每日都可以吃嗎?”
齊眉輕笑道:“可以。你們世間的死囚在臨時前都會吃上好東西。”
明動心頭大定,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齊眉有些奇怪為何此番明動沒有打趣或者擠兌,抬眼看去,不由莞爾。
酒足飯飽,似乎是酒菜的原因,明動再扔雪球隻覺力量大了許多。生死二氣仍時不時爭鬥,但明動感覺得到不斷有二氣往血肉躥去。
不過他隻當是二氣是為抵禦寒冷。
一臉三日,明動便在扔雪球中渡過,當然還會琢磨齊眉去回的時間,打算趁這個時間遁走。
當下意魂才百來絲,鑽地行不通,隻能憑借腳力逃跑,故他曾向齊眉提過去山下轉轉,從而在暗中確定最安全的路線。
不想齊眉拒絕的很幹脆,直言隻有山中安全。
明動實在不敢恭維安全二字從麒麟一族說出口,卻是無奈。
而第三日,明動在惶惶中渡過,畢竟齊眉曾提起山的主人可能會在三日後回來。所幸,齊眉再次提酒菜回來時告訴了他一個消息,說:山的主人一時半會回不來了。
明動決定明日,也是第四日下山探查。
值得一提,雪球快扔至寒潭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