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瑞雪兆豐年
待齊眉提著一袋東西回來，明動才回神笑道：“齊小姐，你之前講的，是你自己琢磨的，還是看來的。如果自己琢磨的，齊小姐定深藏不漏。何不漏兩手？”
齊眉哭笑不得坦言道：“看來的。這些修煉之法都是蠻荒祖地不要的。”
“不要的？”明動瞪直了眼。
齊眉平靜道：“麒麟一族的關係還沒與蠻荒祖地好到可以借他們功法一看。不過前四個階段應該差不了太多，而且是我去粕存精，可以安心照著法子練。”
“齊小姐都自誇了，定不會差。”明動摸腮道：“正愁此事一完沒地方去，早就想看一看傳說的三絕地到底如何了得。對了，第五個階段呢？”
“第五個階段便是方才講的，捏元氣。既然你要去蠻荒祖地，我就不說了。”見明動麵露難色，齊眉淺笑：“而且你離第五階段太遠了，這期間可能要十年八年，這個時間興許你有了自己過人的領悟。如果與你說了，興許會擾亂你的領悟，得不償失。”
明動一愣一愣，分不清楚齊眉是善解人意，還是真有這麽一會事，一時語塞。
“我記得你還是天符師。”齊眉將手中的獸皮袋遞了過去：“你應該有辦法拿著這些骨頭。”
明動訕笑道：“我是天符師，不過一直沒時間重拾符陣。又不過呢，我有辦法保存他們。”說著摘下掛墜，隨手一捏，亭亭玉立的小圓出現在雪地上。
小圓朝齊眉行禮之後，也不含糊，抓起口袋便往嘴裏塞，隻是背著齊眉，畢竟太不雅。
荒漠修意的蠻獸在能化人形後，也能隨意變換大小，但不能變成掛墜之類的。齊眉覺得好奇，看著小圓的背影目不轉睛。
明動摸著腦袋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她是什麽？據我猜測，她應該是先天之靈。而且是比較奇特的先天之靈。”
齊眉半信半疑的收回目光：“當初在千蟲一族那個小姑娘便是她吧。”
明動點頭：“本想將她放出來與我們同甘共苦，但遇到金鱗，隻能讓她同甘。”怕齊眉與古柔的心思一樣，便指著冒著熱氣的潭水道：“這事兒她也答應。隻是這次她想試試在冰雪中泡溫泉以及滑雪，我尋思著也沒危險，就將她放出來了。”
明動見齊眉啼笑皆非，訕笑道：“她就是貪玩，對了她叫小圓。小小的小，圓圓的圓。”
“才不是哩。”小圓嘀咕：“還不是你教的。”
齊眉看了眼朝小圓擠眉弄眼的樓石，又看了得意點頭的小圓，合起了雙手望著明動：“對於修煉的法子，你還有什麽不清楚的嗎？”
“有。”明動點頭：“在這之前，我想問問那些骨頭怎麽回事？”
齊眉道：“獸骨。如果用來打造武器可與你們人世間刀榜十二的拔牙媲美。”
明動驚神抱拳，道：“多謝了。”
齊眉躬身，沒說客套話。
明動思忖片刻道：“之前我用元力扔雪球，為何沒弄碎雪球？”
齊眉道：“好比你扔水袋，和仍水袋。而起隻有三丈，元力不多。如果扔五十丈，雪球出手刹那就會化為碎渣。”
明動恍然，再問：“第四階段可否與前三階段合在一起修煉。比如練累了，就雕雕獸骨。”
齊眉猶豫道：“對你而言不會練累。隻會是心煩意燥，而此時去練第四階段，連事倍功半不及。如果你們克服浮躁，或者閑來無事，比如喝茶的時候，可以直接練第四階段。不過我可以告訴，把基礎打牢了，會越練越快。挑著練隻會丟芝麻撿西瓜。”
明動躬身道：“受教了。”
齊眉點頭走向旁邊的空地：“你心裏有個底兒，才會少走彎路。我將一二三階段演示一遍。我沒有元力就用元氣代之。明動，你看好了。”
這一刻齊眉宛像嚴師。明動心裏一暖，拋開雜念。小圓好奇，樓石想看，各自屏氣凝神。
齊眉打的拳法乃蠻荒拳，女子卻有剛猛姿態，仿若鳳舞九天。從被攪得零碎的風雪看，應該是最重的力道。
拳影錯錯，氣鳴風嘯，加之一席白衫，在雪山之頂仙姿縹緲。
小圓看呆了，眼裏全是豔羨。
明動和樓石則下意識雖齊眉的動作比劃起來。
連打十套拳法，從悍獸出世到仙人起舞，如同一片又一片的雪花，層次分明。跟著齊眉分以十種不同的力道，扔出百個雪球。在百丈，九十丈……十丈處分別落下十個雪球，而同一位置的雪球絲毫沒有偏差。而且一氣嗬成，絲毫沒有停頓。
明動自認做不到，由衷佩服和臉紅，畢竟齊眉是修意者卻對煉體者的功法造詣如此深。
微微停頓，齊眉再扔雪球，這一次隻有三丈，亦是絲毫不差，手不停歇，隨著天地慢慢變色，百個雪球終於拋完，很準，很快，很穩。
齊眉並未展示第二個階段，直接來到了第三個階段。
明動不覺齊眉在敷衍，畢竟從齊眉之前讓粗糙的雪球變成圓潤的“玉石”來看，她對元力的控製已到登峰造極的地步。
而分辨自身力道與用元氣一樣，極為容易。就看風雪被攪動的情況。齊眉早已落好符陣，鵝毛大雪落下的頻率沒有任何變化，顯然是讓明動看得清楚。
而明動隻需牢牢記住覆蓋在齊眉身上的元氣，待會在她扔雪球對比即可。這不是難事，隻要心細即可。
結果與第一階段一模一樣，而元氣與自身力道的轉換，就像呼吸一樣是那麽的自然。
齊眉收勢，轉頭：“該你了。”
明動眼裏精光湛湛，他早已調整好氣息，早已躍躍欲試，躍身與齊眉擦肩而過的瞬間，咧嘴一笑。
待落定後，手起拳勢，隨著動身，連小圓這個外行人都眉頭一皺，嘀咕道：“這動作未免太僵硬了。”
興許同是女子，齊眉側頭淺笑：“他應該是不常練。”
小圓心想也是，不過話到嘴邊卻成了：“齊姐姐，你是不知道，他懶得很。絕不放過偷奸耍滑的任何機會。”
齊眉一怔，但見小圓眼裏滿是溫和的笑意，便釋然不再說話。
小圓終究是外行人，很快沉迷明動虎虎生風的氣勢，時不時的吆喝鼓掌，像極了江湖好戲的看客。
齊眉則摸出筆和紙，以雪當墨記載起來，無字卻有形，明動的一招一式盡在那一紙的符陣中。
明動呢則心無旁騖，一來可以修煉蠻荒拳，二來還可以切身體會自己的力道，簡直兩拳齊眉。
打完蠻荒拳，便是扔雪球。明動有了停頓，微微思忖後，才開始練起來。此時他腦中的詞便是應該，有很多事他都不太確定。
當百個雪球參差不齊的落在百個位置後，明動有了苦笑，果然跟齊眉差太多。而在扔三丈遠時，他心裏嘀咕著，按這個力道應該是了。
然而雪球到了四丈遠，至此他明白為何要多一個扔三丈的過程，這是讓他對自己的力量有更快的清晰認識。而就此推斷，前麵的雪球的距離與實際有很大的偏差。
明動大笑一聲，動作不斷，直到百個雪球有三十個落在三丈周圍，齊眉才叫停。
明動意猶未盡，接過已至身旁齊眉遞過來的一張紙。
“這裏麵有你的動作，看了以後仔細琢磨，再接著連。”齊眉留下聲音回到原地，一如既往的幹脆。
感知到上麵的元力，明動狐疑將元氣渡入。登時紙上出現了一道由元氣凝聚的小人，而這個小人一板一眼的打著拳。
明動反應夠快，稍事認出這個小人的動作乃蠻荒拳，再聯想齊眉說的話，恍然暗道：這個小人應該是我之前打拳的樣子。
而越看越發篤定，也明白了齊眉的用意，如此就能快速看出自己的遺漏和破綻。默默感激一番，便沉迷其中。
修煉是時間之說。明動覺得心煩了，便拉著小圓將其捏成滑板從雪山滑下，當然禮尚往來，他也會板直了身軀，任由小圓當作滑板使喚。樓石有模有樣，踏劍而行，奈何從未經曆，近乎連滾帶爬跌落山腳，自是惹得小圓沒心沒肺的笑。三人玩累了，則去熱騰騰的潭水中洗滌疲勞。
而齊眉則平靜的坐在雪中，看書與寫書。
在明動和樓石修煉的時候，小圓則跑去齊眉身邊，好奇的看著和說說閑話。偶爾在書中見得關於明動小動作的記載，不由笑罵明動笨蛋。
齊眉知道小圓好吃，就隔六個時辰準備酒菜。此番她沒說，已經吃了。
其樂融融日子就這樣過了七日，直到這天有尊者上山，告知齊眉火虎一族那邊有動靜了。
明動隨手扔完最後一顆雪球，與齊眉道別。
小圓帶著數不盡的好酒回到了熟悉的胸口。
齊眉從禦雪離去的兩人背影上收回目光，先看了眼最後一顆還未沉下去的雪球，三丈遠，絲毫不差，再看向逐漸深厚的冰雪，裏麵掩藏了很多痕跡，也掩藏了很多事。
她提起筆，在光潔的紙上寫下。
瑞雪兆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