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使命
無論陰謀,還是陽謀。明動從不指望在老人口中得到半點有用的東西,輕輕一笑避開相應的回答:“風月草被前輩服用了?”
“我知道你為什麽要風月草。”中年人伸手:“我可以替你把把脈。”
明動看著光潔卻殘缺的手掌,眉目輕挑:“做什麽?”
中年人平色道:“讓你相信,我服用了風月草。也讓你清楚,你不得不殺金鱗。”
“我相信前輩服了風月草。”明動伸出手臂:“我隻是好奇,風月草有什麽藥性,或者前輩是否參透藥性。”
中年食指和中指放在明動的脈搏,微微眯眼。突然明動體內的二氣受到牽引,不再曾追逐之勢,竟像藤蔓一樣擰在一起。
非要形容便與明動曾看到的那方力量世間的二氣如出一轍。
二氣至丹田蔓延,遊走煉體,修意兩條經脈。不多時,明動經脈和周身穴道被經脈充斥,無一空隙。而二氣也不爭鬥,穩如磐石。
他動容了,二氣擰成藤蔓乃曾經猜測,如今化成現實,如果能讓二氣繼續保持這樣,不管是風旅,還是判陰陽都有進展。理論上的東西,他已經琢磨得十分透徹,唯差一把火。
這把火顯然來自風月草。
不過明動有些疑惑,藤蔓乃天啟花帶來的感覺,為何風月草如出一轍,莫非這裏麵有什麽關係。
中年興許想要吊明動的胃口,令其淺嚐便收手:“世間有三株半起草。你說的風月草便是其中之一。隻要得到一株,對修行都大有益處。”
明動知其意,笑道:“放心,金賊與我本有間隙,我與他遲早會有一個了解。”頓了頓,好奇道:“什麽叫三株半?除了風月草,還有兩株半是什麽?”
中年微微詫異,世人都知,他怎不知:“天啟花,龍涎香為整,花為半。”
明動隻聽懂了個天啟花:“龍涎香和花是什麽?”
“龍涎香在祖地,花即是世人的花。”中年不願就此糾纏,簡單解釋後便下到逐客令:“叫上你的人立即離開。金鱗沒死之前,膽敢在進此地,我寧願讓心語和心夢隱居,也不會交出風月草。”
晏歸來服用風月草可能就防著這一出兒,如今有了底氣,倒可以暫時主宰一切。明動瞥了眼峽穀腹地,道:“他們真是你的孩子?”
話落,中年人探手拿出玉簫,頂在明動額頭,滾燙的鮮血從血洞溢出,染花了明動的臉頰。
明動慢悠悠用手指撇開玉簫,道:“關心則亂。倒是可憐。”
“你也可憐。”中年收起玉簫:“離開吧。”
明動聳肩,呼喝一聲:“撤。”
因有中年人的幫忙,這一聲傳得極快。不多時,衣衫襤褸的林貝貝三人落在明動身旁。
明動最後掃了眼中年,便朝峽穀外掠去。
中年看得幹脆的四人,嘀咕了一句:值得托付嗎?消失在原地。
峽穀外,青裏青才苦笑著開口:“又失敗了。對了明動你那邊怎麽回事。”
明動簡單解釋道:“能用元氣就讓我身子步入沱一境,我不是他的對手,比想象厲害。”說著深呼一口氣道:“不過他說了,如果我們將金鱗殺了,就會歸還秘書,也會將我的東西歸還。”
林貝貝一如既往的琢磨著功法。
青裏青輕呼:“借刀殺人。”
明動搖頭:“他的目的我拿捏不準。不過我遲早會與金鱗交手,興許是因為神行?”自從知道金鱗對他起了殺意,他不是很確定最後一句話。
青裏青道:“你和金鱗的事兒,我和林大將聽說了。此事我們會摻和,不過明兄,你有幾分篤定晏歸來的話。”
“十分。”明動道:“這裏麵摻雜了很多事.……”
青裏青擺手:“明兄,我們隻是拿回秘書,其他事兒一概不會過問。林大將也是這個意思。所以說說接下來怎麽辦最好。”
明動汗顏,他隻是不忍心隱瞞,想要解釋一下。微微整理心情,道:“那就多謝你們了。”
青裏青怔道:“明兄,你太見外了。這事兒本與我們有關係。”頓了頓,笑道:“我和林大將清楚,直接奪秘書是行不通了,還能有其他的法子,自是願意試試。”
明動看了峽穀,點頭道:“金鱗實力高強,加之荒漠池家,微生家,端木家都在。我們如果直接動手,恐怕會落入三家的圈套。而我們可以反借三家之力,找金賊的晦氣。”
青裏青麵露難色。
明動知其難處,軍府做事向來不會繞彎子,青裏青肯定想直接去找金鱗:“我曾與金鱗有過兩次交手。第一次,聯合我樓兄和還未離去的古小姐,險些全軍覆沒。”
青裏青瞧了眼樓石,知道此子了得,不由驚訝道:“如此厲害?”
“很厲害。”接話的是林貝貝:“飛龍在天四位將軍聯手都斬不了的火鳳,卻被他一箭射殺。明兄的話我十分讚同。”
明動點頭:“青兄,林大將可知道三家為何來荒漠嗎?如果能從目的入手,暗中作梗,興許會快很多。”
“這事不歸我們管。不得而知。”青裏青目露思索:“要不要我回雲海軍府一趟,先查探消息。”說著看向明動,四人中就屬明動還算有點子。
明動臉微紅:“可以,順便將荒漠的事兒帶出去。金鱗來荒漠這麽久,軍府一直按兵不動,我覺得軍府也有事發生。”這算是對蟲七的承諾:“來回需要多久?”
“快則一日,慢則三日。”青裏青不太確定道。
明動沉思一會兒,道:“我的打算是,我們各自行動,分成三隊,分別查探微生家,池家,和端木家。林大將,你對功法在行,可有什麽好的建議來分配。或者說,分成三隊會不會一事都做不了。”
言外之意,萬一各自為戰卻各自淪陷,屆時就麻煩了。
林貝貝道:“隻是查探,這個辦法很好。青兄被池蘭宇留了東西,不懼紅塵,加上他可用元氣化愧身,而微生家都是修意者,所以他去查探微生家最好。我對端木家很熟。剩下就是池家。”
“池家?”明動心喜:“恰好我與池家還有事沒結清,池家就交給我和樓兄。對了,池家有個人叫池畢,他能冒充我,你們要小心了。”
“放心,有軍牌。”林貝貝道:“我們就用軍牌聯係。一天一次會麵,如何?”
青裏青又想起利用軍牌跟蹤明動的事兒,臉一紅。
明動沉吟道:“這事兒不能草率。三家極其了得,必須商定好細節。”
“沒想到,詩音山是我們,在荒漠又聚到了一堆兒。”青裏青發出不適宜的感歎。
明動莞爾:“詩音山隻是楔子,荒漠的事兒與詩音山肯定脫不了幹係。”
……
蟲八春風得意來到麒麟族地,自不與明動為敵後,似乎好事連連,先是毒被解了,接下來荒漠又會歸於平靜。
他吹著口哨來到那片不該荒漠有的樹林,要找被擄走的麒四對千蟲族來說極其簡單,畢竟世間沒有那麽多像明動那樣,既能掩去氣味,又能掩藏身形的修者,隻要按部就班,一個蟲子一個蟲子跟著問,麒四的下落就是嘴到擒來。
然而還沒開始行事,他就察覺了一絲危險。
此時正值傍晚,樹林黑漆漆的有些壓抑,加上不斷有涼風吹過,說出的妖異。那些晃動的樹葉,好似惡鬼的手影,正在索命。
正如明動曾說,蟲八是越活越膽小,不由打起了冷顫。他的心思也不敏捷,一時間竟呆住了,恰好因此反而成就了後事。畢竟如果什麽事情都不知道就跑,必有妖。
“閣下,好像是千蟲族的尊者。”樹林想起清冷的質問。
蟲八猛吸一口涼氣:“你是誰?”
“我先問的話。閣下隻管回答是與不是。”那人的聲音漸漸泛寒。凍得蟲八牙齒咯咯作響:“是,本尊是。”
“踏破鐵血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尊者可否隨我走一趟。”恰時風起,樹枝搖晃,一道人影在樹影中顯現:“尊者為何來此地?”
蟲八瞳孔一縮,此人不正是擄走齊眉和帶走麒四那位用匕首的修者嗎,且不談其他,對世間人他就沒有好感,肯定不會實話實說,便道:“本,本尊來尋覓個躲難的地方。”
那人微微一笑,道:“倒是會找地方。尊者的氣味有些熟悉,昨日是不是來過?”
蟲八身子一顫,關於找與被找,追蹤與被追蹤,千蟲族頗有心得,他稍事一想,便知那人絕非猜測,而是質問。而這一切與樹林有關。
他猜對了,這些樹有記憶,對氣味的記憶。池家通過這些樹來確定明動是否會來麒麟族地,如果是,便印證了明動與齊眉有關係。
這便是池家留下這片樹林的原因。而真有關係,以明動的性子肯定會事無遺漏的查探,便會來到這片樹林。
但池家不知明動與齊眉早有暗號,明動在第一時間根本沒四處查探,若非蟲八指引,他根本不會來此地。所以機緣巧合下,池家得到了他們一直夢寐以求千蟲族尊者的蹤跡。池家知道千蟲族正在四處躲難,而這片樹林的確是躲難的好地方,便有池家在此等候千蟲尊者的事兒。
“昨日本尊來過。”蟲八答道。
“昨日與你同行的那兩人是誰?”那人走了過來,手裏的匕首寒光湧動。
蟲八身子一顫,這人明顯與明動有恩怨,而當下明動是他的吉星,他又拿捏不準這人是問還是試探,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好在那人再次開口:“可是明動和姓樓的少年?”
蟲八嘴唇一哆嗦,他是驚懼暴露,落在那人眼裏卻成了他懼怕明動。
故那人再道:“我聽說明動擄走了尊者,不知可否有此事。”
蟲八再不濟也聽出了擄字,眼咕嚕一轉道:“是,他擄走了本尊。但被本尊逃了出來。”說完心裏忐忑不已。不想那人笑呼:“甚好,我與明動有些仇怨,我可以幫你報仇。不過講究禮尚往來,尊者也要幫我一忙。”
蟲八咬牙道:“如果本尊說不呢?”
“你會死。”那人毋庸置疑道:“我可知道如何殺千蟲尊者。”
蟲八猛一哆嗦,突然戚戚焉,但稍事一想,我最有價值的便是知道很多消息,隻要有消息,就有利用之處,便不會死。不如跟著去了,反正該說的我說,不該說的我堅決不說。而且指不定能找到麒四呢。
隻是怎麽將這事兒告訴明動呢?他還指望著明動替其他六位尊者解毒哩,一定得討好。他活了萬年,稍事便有了法子,看了眼樹林道:“可以。不過這裏說話不舒服,我們離開細談如何。”
那人彎起唇角,從懷中摸出一些藥粉灑下,登時樹林像冰一樣融化,仿佛從未出現過。
蟲八心驚膽戰,這藥粉灑在我身上會如何?不過忌憚的樹林沒了 ,倒可以辦事了。他默默跟著那人走了一段距離,道:“我要取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那人隨口問道,顯然不在意。
蟲八鬆口氣,隨意來到了某地而,跟著嘰嘰哇哇用蟲語說了一陣。不多時一隻蟲子攜著一株尚可的藥草鑽出地麵。
蟲八裝模作樣,小心翼翼的拿起藥草揣入懷中,又小心的看向那人。
那人神色平靜,根本不在意:“好了嗎?好了就走。”
蟲八垂眉。
同時一隻蟲子從地下快速朝西南方鑽去。他肩負著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