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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天狼(二)

  豆大的冷汗從端木家額頭沿著刀削的臉頰滑落,他大氣不敢出,周身上下唯一能動便是顫抖不止的的雙手,他的瞳孔也近乎消失。


  拋開中年的實力不談,僅是對天氣丹簡短的述說,已是他不能及。至少他不知道已經奪取完天啟丹,當然前提是中年的話是真的。


  他想側頭看,然而僵住的脖子早已不聽使喚,所以他不知自己的處境到底如何,或者說待會要打該如何出手。


  “倒是挺辛苦的,千裏迢迢而來,又暗中等了這麽久,最後費了大代價卻途中他人嫁衣。”中年似乎在陳述事實。


  端木極心抵到嗓子眼,中年的前半句一絲不差,而最後一句話難以理解。終於他咽下了堵在喉嚨的那口氣,心道:在猶豫下去,定要被中年人嚇破膽,不如主動出手。念此他猛然揮刀。


  距離太近,加之猝不及防,那碎山河直勾勾刺穿中年人胸痛。


  端木極用餘光見此,腦中別無他想,唯有欣喜,而這時他另一隻手已抓住青燈。所謂斬草除根,端木極向來信封此話,當即健腕一翻,旋轉的碎山河誓要撕碎中年的身軀。


  然而一切都是鏡花歲月,他扭腕的瞬間感覺到了怪異,他隻是修意者,按理說要撕裂身軀,刀會反一些力回來,而他隻感覺刀的重量。


  這時一陣微風襲來,端木極下意識尋風看去,僅露半張臉的小廝出現在身側,而雙眸裏,那小廝握著一把匕首,刺去的方向乃青燈,似乎是要奪燈。


  端木極不由冷笑,世間很多,連唇角皆未勾起,他又感手腕傳來鑽心的疼痛。小廝砍掉了他抓著青燈的手。


  而在手與他身子分開的瞬間,那手變成了如墨的黑色,緊跟著黑色與血肉同時消失,僅剩森然白骨。


  吃痛下,端木極的雙眼變得無比清明,他看到了碎山河在中年的腰側,並未刺穿其胸膛,他不解如此近距離,怎會將刀刺歪。


  他亦看到小廝以匕首端著青燈掠去,而方向乃即將死去的金鱗。


  太多的不解湧入腦中,以至於讓他忘了自己的處境。


  中年人輕輕一笑,並未出手,而是半蹲在地,一手撫起明動,一手按住明動的天靈,掌聚青灰,從天地而引,拍入明動體內。


  這時端木極回神過來,眼裏是凝成一汪水的陰翳,他在揮碎山河朝那看似抽身不得的中年砍去。


  而刀在半空戛然而止,端木宜按住端木極的手臂,元氣攜音:“不要衝動,此人極其古怪。先奪天啟丹。”


  話落端木極精身,猛然朝小廝看去,那青燈已經落在金鱗胸口,而燈裏的青光怎在快速消失。


  恰好小廝看來,四目相對,端木極眼裏的陰翳消失,取而代之是渙散的迷茫。


  端木宜看到端木極的神色,卻見端木極一動不動,意識到不對,趕緊將端木極帶回端木家的陣地。


  而這個過程中小廝抬起了手。


  叮,仿若能刺穿耳膜的聲音令場間修者皆感恍惚。


  小廝抬眼看著滿目厭惡直勾勾看著青燈的端木清,罕見開口:“你的氣的確很克製我,但不是我對手。你要鬼燈(青燈),待會再來取。”說完輕輕揮臂,端木清便被拋至九霄。


  小廝朝中年人看去,微微一怔。


  明動休爾睜開眼,隻覺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舒坦,下意識心呼小鬼內視,猛然一驚。生死二氣不再狂躁,不僅不在丹田之內,而且竟分開了。


  其中生氣仿佛凝成一根結實的藤蔓,一絲空隙皆無的占據著修意那條外脈,而死氣一樣,不過在煉體的內脈中。


  而兩者分開,卻非絕對。在意魂所在的神庭穴,和元力所在的丹田兩處,兩根藤蔓擰在一起,僅這兩處像極了那方世界看到到生死二氣,如果將兩條經脈合一,興許便一模一樣。隨後嚐試著與二氣溝通,見二氣有所回應,才鬆了口氣,二氣仍可以按老辦法用。


  “風月草給你了。”


  聲音響起,明動才反應身旁有人,定神看去,是一位陌生的兩鬢斑白,老態龍鍾的老頭。


  但這聲音並不陌生,明動輕呼:“是你。”


  中年探手朝明動胸口抓去,明動並未阻止,而看到落在中年手心那片枯黃的葉子,再次心驚,隨後目露疑惑,這不是天啟花葉嗎?


  曾在天啟鎮,明動服下天啟花葉從而突破意境,領悟悲意,自是對天啟花葉熟得不能再熟。盡管顏色不同,但如迷宮的紋路可是一眼難忘。


  中年怔怔出了會兒神,落下元氣問道:“你叫她什麽?”


  “什麽?”明動目光輕顫。


  以先天之靈鎖主天啟丹已是驚世駭俗手段,那讓天啟花成靈已無法形容。中年並未將此話說出,僅是歎道:“先天之靈的名字,或者你叫你擁有那顆天啟丹什麽?”


  明動臉色瞬間煞白,下意識用生氣輕呼小圓。


  無聲,隻有一片死寂。


  中年仿佛聽到了那生氣的聲音,輕念:“原來叫小圓啊。”


  明動隻覺胸口堵得慌,張口無言,不知不覺喘起了粗氣,雙眸緊緊看著那本該在小圓體內,卻不知何時落在膝上的秀刀。


  “別著急。天啟丹雖被奪走了,但小圓還能救。”中年人雙手將花葉合在掌心,一手泛著青光,一手泛著暗沉的灰。


  這句委婉卻肯定的話,讓明動驟然停下呼吸,雙眼如枯泉,掃向場間眾人:“怎麽救。”


  中年看著明動,渾濁的雙眼湧現黑紅之光,而紅又分豔紅以及暗紅,怪異無比。而三種顏色非他所有,而是來自明動。


  猶如黑夜下的光,真實但又要遙遠。


  中人輕咦,道:“得試一下,才能告訴你。”說完眼神不再渾濁,視線裏是明動側過來的臉,以及那雙不再空洞的眼眸,眸裏與方才三種顏色對應的火苗交織在一起。


  好純粹的殺氣,除了殺氣,另外兩種是什麽呢?中年人露出欣喜與憂思兩種矛盾的神色,無關明動,關乎他自己活著說其他人,稍事他雙眼恢複渾濁,淡淡道:“如果你不相信我,現在就可以帶小圓離開。”


  明動咬破嘴唇回頭:“多久。”


  “我死之前。”中年人的發絲一根又一根掉落,隨風遠逝:“我可以阻攔,但我沒理由阻攔。”


  明動低頭長大了嘴巴,似要將心裏的洪水一泄而空,然而隻有無聲的呐喊,他猛然抬起頭,眼裏隻有端木極與端木雪。


  天啟丹被奪,他隻會想到這兩人,從青雲開始,他就一直提防著兩人。而從青州照麵來看,他認為,如果不讓小圓外放生氣,這兩人是發現不了小圓的秘密。所以在麵對火鳳時,他可以讓小圓用仿生劍法挑開極火,但他沒有這麽做。


  他一直小心翼翼不暴露小圓,那這兩人憑什麽知道小圓的存在。


  “端木家的人取了天氣丹,被迫給了金鱗。”中年閉上雙眼,嘴唇已經幹癟的不成模樣。這話填補了明動眼裏最後的空洞。


  中年人皺眉,似乎感覺到了明動的消失,最後補了句:“我的時間並不多,意味著你時間並不多。”


  端木極清楚明動那最後一眼是什麽意思,眼裏滿是不屑。在青雲他不知道那擁有天啟丹的神秘人是明動,但在詩音山他有了懷疑。


  有了懷疑,自會深查,在他看來,明動隻是仗著有古柔才能在青州逃出生天,而如今古柔不在,明動僅是實力低下的大將罷了。


  就算他知道明動有天棋和天卷,仍會這麽想,那種東西豈是一朝一夕能參悟。同樣他亦有很多疑惑,為什麽在青州,那盞青燈時亮時不亮。


  如果在青州就確已定,天啟丹便已是他囊中之物,那明動順手就可以殺了。


  他的想法的確沒錯,在青州明動的二氣還不想如今這麽穩定,隻要用青燈吸納了小圓的生氣,可以說與小圓共生的明動也會奪走生氣。如此便是萬劫不複。


  可惜沒有如果。而對端木極而言,慶幸的是他仍有辦法奪回天啟丹,隻是稍微有些麻煩。所以他眼裏隻有起死回生的金鱗。


  方才在明動與說話間,端木極一直看著金鱗,或者看著青燈裏的青光流入金鱗體內。他清楚天啟丹去了金鱗的體內。隻要青燈不被毀,便有無窮無盡的轉機。


  隻不過端木清那小毛孩要毀了青燈,有些棘手。他亦清楚端木清為何要毀了青燈,與另一位叫端木雷的毛孩有關,這是微生家的家事,那就該以家事處理。


  所以他回頭看向端木彤,端木清與端木彤同脈,隻要鉗製住端木彤,端木清終究是毛孩,翻不氣浪。


  他陰森一笑,揮起碎山河抵擋明動的攻勢,同時提醒端木宜,不用管明動。


  然而話未出口,他的笑容瞬間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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