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通緝犯?
紫煙閣某座安靜的小院。
一位書生模樣的少年與一位紮著馬尾辮的少女正趴在小院中的假山旁,逗弄著池中的魚。此時正值深冬,大雪飄揚,卻染不白那汪清澈的池水。
假山位於小院正中,往南延伸三尺便是一扇由紅木打造門。
這時門外傳來輕微敲門聲。
少女抬頭,用胳膊肘抵了抵玩的不亦樂乎的少年下肋,小聲提醒道:“公子,有人來了。”
少女穿著厚厚的棉衣,少年不覺得痛,反而有些癢,便咯咯直笑。
少女輕哼,少年識趣的開始整理單薄的衣衫,朝假山後走去。豁然開朗的視線裏,東西兩側皆有一方長滿雪梅的花圃,與白雪相應,倒是好看。
而花圃周圍零星的點綴著幾株高大的銀杉,仍盎然著生機的杉葉捧著沉澱的白雪,如有為微風過,不堪重負的杉葉就會輕輕搖搖沉澱,要沉澱的白雪就化為風雪了哩。
而小院正北方是一座樸素的房屋,在風雪中言不盡的寧靜。
房屋無門,入眼及時一張寬敞的案桌,案桌下鋪著毛絨絨的地毯。再除了案桌後的一扇屏風,房屋內便別無他物。
而屏風上什麽都沒有,但仔細看去,屏風似乎有屋外的風景,好似一麵鏡子。又或者說,因人而異,想山看到的便是山,想水入目則是水。
畫由心生。
少年輕輕踢掉布鞋,徑直走到案桌後端坐。少女則仔細的拍掉了身上的雪花,才立在少年身後。
“請進。”待少年覺得兩人都是待客的姿勢,才開口輕呼門外的人。
輕微的推門聲以及輕微的腳步聲,似乎都怕擾了小院的清淨。
“進來坐坐?”少年望著站在雪中的小廝,笑著邀請。
“不必了。”消失微微搖頭。
少年也沒執意,微微沉吟後,道:“秋水嶺和白水湖。”
小廝沒有任何停緩,道:“我要具體答案。”
少女有些生氣。
少年則不以為意,道:“商天行和雲遠這對師兄弟啊,可不好找。”
小廝道:“你要我做的事,也並不好做。”
少年肯定的點點頭,卻說起了其他話:“雲遠與十人打賭輸了,他自願隱世十年,以他的修為,再給我十年時間,我也找不到。”
小廝立即道:“商天行呢?”
少年眼裏閃過勝利的喜悅,卻故作模樣的沉思了半晌,才道:“商天行作為雙符之一,如果他也是隱世,結果與雲遠一樣。不過呢,好在商天行是被囚禁。又不過呢,囚禁商天行的另一位雙符。這樣就與商天行自己隱世差不多了。”
“盡管世間有很多地方能囚禁商天行,但好在能容下十人的地方不多。滿打滿算差不多一百個。”少年慢條斯理。
少女則心頭默念,騙子。
小廝抬頭:“秋水嶺和白水湖,是吧。”
“是。”少年鄭重點頭。
小廝沉默片刻,道:“荒漠的事情超出了意料。”
“出了什麽意外。”少年皺起了眉頭。
“消失已久的晏歸來突然現身。”小廝說的很慢:“而且我已完全不是他對手。”
少年道:“不打緊,晏前輩本就厲害。後麵呢?”
小廝道:“他幫了明動。我沒拿到那東西。其他的事兒沒有意外。”
“可惜了。”少年輕坦,跟著好奇道:“那可曾看到了那東西。”
小廝道:“沒有。晏歸來將東西拿走,我便看不清楚了。還有他說的每句話,我都聽不清楚。”
少年想了想,道:“你似乎沒說那東西最後被晏歸來拿走了。”
用了最後,自是指結果。
“晏歸來死了,被明動殺了。”小廝道:“而在他死前,似乎捏碎了一個東西。”
少年沒有懷疑,道:“金鱗最後的實力如何。”
小廝道:“一箭的餘勢貫穿整個荒漠。”
少年麵露尷尬:“這麽厲害,我這不是讓你送死嗎?”
小廝平靜不語。
少年更是尷尬:“倒忘了有晏前輩。”仿佛越說越尷尬,他臉漲得通紅:“晏歸來與金鱗交過手吧。”
小廝道:“看不清。”
“那應該是了。”少年拍手。
小廝道:“如果沒有其他事了,我就走了。如果要我將明動抓回來問個清楚,我隻要一個地名。”
少年猶豫片刻,道:“不必了。你去抓明動太大材小用。”
“不一定。”小廝心想著轉身消失在白雪中,卻留下了一張紙。
少女伸長了脖子,東張西望。
少年似看到其動作,笑道:“他走了。”
少女俏皮的吐吐舌頭:“我越看他越嚇人,小書感覺一個眨眼,可能就死了。”
“你可死不了。”少年怔了怔,笑道:“不過他的確嚇人,五簽都很嚇人。”說著回頭拌了個鬼臉。
少女嚇了一跳,不由揚起粉拳,猶豫片息,最終放下拳頭,好奇道:“公子都沒多問,好像不關心那邊的結果。”
少年仰頭:“結果都定了,有什麽關心了。”
“公子你撒謊了喲。”少女眨巴著眼睛;“小書剛剛看到你說話時,一直在腿上比劃。小書目力十分了得,你就是在寫那幾家的名字。”
少年板正了臉,絲毫沒有承認的意思,反口道:“你不覺得很有意思?”
“什麽有意思?”少年嘟起嘴,若有所思。
少年道“你想想這次荒漠差不多雲集了世間出名的勢力,那荒漠的結果會不會是世間的縮影呢?”
少女道:“咦,好像是這樣,那誰勝了?”
少年笑道:“談不上誰勝。紫煙閣幫伏遠取了最後一箭,公子我呢,也得到想要的東西。微生家,端木家,池家,軍府,反正都差不多。”
“公子有些煩哩。”少女掩嘴偷笑。
少年不服氣,但答不上話。
少女突然開口:“是不是與明動有關。”
“不是。”少年快速回答。
少女得理不饒:“公子又撒謊哩。方才談及明動時,公子分明猶豫了下。小書可看的清清楚楚。”
“好吧。的確是因為他。”少年頹然:“不過呢,撐不了隔夜。”
少女瞥嘴:“小書不信。”
少年笑道:“你把下簽說起明動的話重複一遍。最後一句。”
少女想了想,道:“如果要我將明動抓回來問個清楚,我.……”
“停。就是這句。”少年手舞足蹈:“下簽與我合作,每次都要把便宜占完,唯獨這次。”
少女疑惑道:“小書不太懂。”
少年搖頭晃腦:“如果他說我從池家手中奪回明動.……我是不是……”
少女驚呼打斷:“小書懂了。意味明動逃跑了,而且很徹底,與幾家沒有聯係。”
少年道:“差不多這個意思。”
少女皺起眉頭;“那公子,小書就不懂了。既然如此,為何不答應他呢,這是一個好買賣哩。”
少年道:“已經五日了,荒漠與軍府都已分出了勝負。你知道,明明對明動心心念的池家,為何一直沒有消息,比如去抓明動的消失。誠然不排除明動藏得深,或者池家瞞過了我,但比起這個理由,兩者都顯得蒼白。”
少女好奇道:“什麽理由。”
少年打趣道:“如果池家不用動手就能抓到明動,那小書認為池家會動手嗎?”
少女急道:“公子廢話哩。肯定不會動手,坐享其成多好啊。不過,池家不動手怎麽抓到明動呢?”
“好問題。我指的動手並非像在青州那樣費心費力。”少年起身:“小書你有所不知,明動已經成為軍府的通緝犯了。現在四國的軍府,都派出了大將去緝拿明動。隻用跟著軍府,就能找到明動,你說簡不簡單。”
少女沉吟:“公子說簡單,那就肯定簡單。”
少年道:“不服氣是吧。我再告訴你,軍府抓明動,是因為明動判出了軍府。而這一切都是池家做的。簡單來說,池家千辛萬苦終於讓明動不再受軍府的庇護,你覺得會沒有後手。”
“我想在荒漠,池家對明動的離開都是睜一眼閉一眼。還有就算軍府不去抓明動,明動也回不去四國,算是孤魂野鬼了。退一步講,他回了四國,也不可能那麽如意,反而可能是請君入甕。總之他之後會過的很不如意。他占了我便宜,但我知道他吃了暗虧,打平了哩。”說完少年便小跑到雪地上撿起那張紙,紙上有一把箭。
“小書準備一下,我們去見一見伏遠,順便欣賞一下雪景。”少年回頭揮手。
我才不要去那陰森的地方呢。少女猶豫,終究沒把此話說出口,笑呼:“馬上就來。”待準備好,一蹦一跳至少年身旁,輕輕拍了下後者肩膀:“公子,想什麽呢。可以走哩。”
“我在想,亂世有沒有參與荒漠的事兒。”少年下意識回答,而話及一半便被少女拖著消失在小院。
而遠在白水湖的池角恰好朝他身旁的年輕人答了一句:“亂世沒有參與此事。軍府那邊應該已經行動了,此次不會像青州那樣了。”這意味著當初他對齊眉撒了謊,如果那撥來自七州的修者不是出自亂世,那會是那家?
如果暗藏玄機,當初明動交代樓石去找那撥人的晦氣,會不會是自擺烏龍。
與此同時,荒漠某地。
兩位身著黑袍,頭戴蓑笠的男子皆半蹲在地,而他們身前是一個大坑,從流沙的成色來看,這個大坑剛被刨開不久。
而大坑底部,靜靜躺著一塊軍牌。
這塊軍牌屬於明動,卻是陰差陽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