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有些秘密
出了商行,明動瞧了眼伶倌所在的方向,冷笑一聲便先去了朱家一趟,再往池牛的住處掠去。而在池牛客房等了半刻鍾,池牛便有絲急色的從凳子上冒了出來,看起神態應該是趕快來的。
“什麽事。”池牛沒有廢話。
明動也未廢話:“蘭州人在哪裏?”
池牛見明動更急,壓下心中的疑惑問道:“在客棧內待著。”
明動道:“哪家客棧。”
池牛道:“豐源客棧。”
明動眼眸微顫,心道:如果第四封信真是蘭州人送的,我能讓池牛幫我,他也可以讓其他在飛來客棧等著。
見明動陷入思索,池牛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明動早就準備好說辭,道:“我今夜要潛入朱家,看不能找到朱家與軍府的關聯。如果朱家會給軍府送東西,我便順著朱家這條線看能不能進入軍府。”
池牛側目。
“不過蘭州人好像發現了我這意圖,所以我才問他在哪裏。”明動瞧了眼半信半疑的池牛,繼續說道:“昨日淩晨我去了朱家一趟,已經將朱家摸清楚了。方才我又去朱家準備行動,卻發現朱家修者的位置明顯有了變化著什麽。而且我看了一會兒,一直在變。池兄與我皆是修者,應該清楚這位置的變化意味”
池牛若有所思接話道:“朱家在防備。”
明動道:“昨夜一宿都沒變化,偏偏是今夜,朱家肯定知道了什麽。可能與我無關,但也有可能與我有關。而我在雲海國最大的對頭即是伶倌。所以我才問你蘭州人在那裏,或者今日去了哪裏,與那些人有接觸。”
說完明動心跳到嗓子眼,如果蘭州人一直跟著,而池牛又一直跟著蘭州人,意味著池牛也知道我下午做了什麽。
池牛搖頭:“我今日一直在監視伶倌,沒有去跟蹤蘭州人。”
明動一怔,隨後靈光一閃,問道:“為何不去監視蘭州人?”
池牛道:“我本意是去監視蘭州人,但與我同行的那人被伶倌跟上了……”後半句他了謊。
而說到這裏,明動和池牛不約對視。
稍事明動率先開口,確定道:“多久的事兒。”
池牛道:“午時。”
明動再次確認:“伶倌是怎麽找到與池兄同行的人。”
池牛肯定不會說是自己與伶倌留了聯係的手段,因為他與伶倌曾見過一次,就是告訴伶倌明動要雲海之心,然後讓伶倌幫忙找雲海之心。
為何留下聯係手段,大有名堂。簡單來說,池牛要時不時找伶倌旁敲側擊雲海之心的眉目。而伶倌則要看池牛是不是在騙她。
所以麵對明動的詢問,池牛隻能含糊其辭:“她有辦法。”
明動沒有追問,反倒是強烈的喜悅湧上心頭,道:“看來伶倌已經知道你我的會麵。她可能也知道你在找中年人的麻煩,然後故意支開你,好讓中年人做事。如此推算,朱家有所防備,定是伶倌與蘭州人在暗中搗鬼。”
池牛怕露出破綻,隻能附和:“應該是了。”
“如果不出意外,伶倌很快就會打上池兄的注意。她能找到池兄嗎?如果不能,這幾日你就隻用跟著蘭州人,不要使絆子。避免被伶倌發現。”目前明動還猜不到池牛曾與伶倌已經有過照麵,而他怕伶倌找到池牛,對池牛說了信的事兒,從而讓池牛也摻和進李元同那邊。
池牛點頭,心裏卻沒答應。這些事情他做不了。
明動鬆了口氣:“今夜不管朱家有沒有防備,我要去試探。如果第三輪比武的規則可以不讓鎮守六十方比武台的大將回到軍府,便對我很有利。”
池牛驚詫,卻未阻攔。
明動見差不多了,便告辭離去。走出客棧,眉頭一下子擰成了川子,如果真是蘭州人送的人,此人未免太厲害了。
不用出麵,不用出手。僅是一封信,就可以試探出很多東西,而且還讓對手琢磨不定。
今日不管李元同去不去,送信之人已經得到了想要的。
關於送信之人的手段,明動已有猜測。無非就是送信之人將明動去過的客棧走一遍,而且不需要拐彎抹角的詢問明動送的是什麽信,而且送去哪裏,這些客棧之人不好回答的話。送信之人隻需說,我隻需送一封信跟我朋友“明動”之類去同一個地方即可。然後派人跟著。
盡管裏麵有很多細節,但明動深知蘭州人能想到這些細節,而且做到完美。不然那封信也送不到李元同那裏。
而明動送了十二封信,那送信之人亦是如此,而且每封信上的內容的一樣:“來飛來客棧取東西。”
之後的事情不用細說,如果有人去就當場問一問。如果沒人去,就登門拜訪。
良久明動歎了口氣,到底是伶倌能知道自己行蹤才能有如此手段。看來軒轅長歌三人得排在朱府前麵了。
而當明動尋了個偏僻角落,打開商行買的冊子找到軒轅長歌和晏家姐弟,愣是哭笑不得。
這三人竟然住在軍府。而且他還看到那個陌生又熟悉的莫輕也在軍府。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明動頭大起來,讓進軍府首先得擺脫伶倌,要擺脫伶倌就找到軒轅長歌就要入軍府。當然這隻是最下意識的想法。
明動細細捋了一番後,反而從中找到了轉機。如果能在軍府外與軒轅長歌碰麵,不僅可以讓軒轅長歌與伶倌交手,且能讓軒轅長歌作內應從而進入軍府。
明動越想越是欣喜,倒沒想到隨便去商行碰個運氣,竟可柳暗花明。當然前提是軒轅長歌會答應這兩件事。
對明動而言這不是很難,大不了到時候搬出明風。
如此明動邁著輕快的步伐朝朱府走去。
……
池牛坐在客房的凳子紋絲不動,待明動離去半個時辰後,一道高大的身影推門而入:“他找你什麽事兒。”
池牛將與明動的對話重複了一邊。
高大身影聽後,眉頭一皺:“伶倌既然已經有一次揭穿了明動的身份,為何不揭穿第二次,將他逼出雲海國。這件事還沒查清楚嗎?”
池牛搖頭:“沒查清楚。”
高大身影冷聲道:“當時你為什麽不然他摘下麵紗。”
池牛道:“他不會摘下麵紗。”
此話與明動說的截然不同。
高大身影道:“為何?”
“他就是為了我引出來。”池牛道:“他想與我合作將在雲海的事情辦完。”
“所以你這幾日失蹤就是為了他的事情。”高大身影咄咄逼人。
池牛道:“我以為你知道。”
高大身影道:“知道什麽?”
池牛道:“依明動性子如果不然他把事情辦法,他不會安然離開雲海國。”
高大身影道:“你很了解他。”
池牛道“我曾是池家的人,也與他交過手。不算知根知底,但能道出一二。”
高大身影沉思間。
池牛又道:“而且他有辦法進軍府。我們的確可以和他合作。”
高大身影看向軍府方向:“我已經不能再出手。”
池牛心裏了然,軍府雖然知道高大身影是誰,但高大身影幾乎沒出過手,所以軍府也不知道如何應對。
但此番高大身影已經連續四次出手,軍府理應找到了應對之策。
池牛道:“不需要動手了。我看明動也想安穩離去,不會貿然與軍府起衝突。當務之急是伶倌那邊。我們要摸清楚她是如何找到明動的。不然我們與明動合作,也可能被伶倌陰一道。”頓了頓:“其實伶倌不足為懼,主要是那蘭州人。”
高大身影道:“軍府求之不得我去殺那蘭州人。”
池牛道:“所以我來請教你,接下來要怎麽做。能讓蘭州不插手。”
高大身影道:“你沒有主意?”
池牛搖頭:“我想不出主意來。而且我多數時間還是要看住軒轅長歌幾人,不能讓他們與明動見麵。”
高大身影知其所指,在他離開紫煙閣時,那個書生就說過,軒轅長歌幾人可能是在算計明動,如果讓軒轅長歌幾人與明動見麵,明動很可能死在雲海國,那他就得不到想要的東西。
而那書生還簡單了提了緣由,軒轅長歌幾人在金鱗死後曾在荒漠逗留了幾日,裏麵肯定有許多蹊蹺。
起初高大身影並未放在心上,但入雲海後由池牛打聽。明動曾與軒轅長歌幾人照過麵,而且第一照麵,軒轅長歌就將明動引入軍府的包圍中。
盡管最終明動兩人仍會落入軍府的包圍,但有人摻和和沒人摻和是兩碼事。
如此高大身影便篤行了那書生的話。
高大身影沉默片刻:“我抽不了身,雲海之心的下落仍沒有眉目。”頓了頓:“你不是說池家的人會來嗎?怎麽現在還沒見到。”
池牛側目:“池家的人來不了了。”
高大身影不怒自威:“為何?”
池牛道:“據紫煙閣傳來的消息,古柔出現在了蠻州。而且今兩日離開了蠻州,前往蠻荒祖地。明動的行蹤一直不明,不僅是池家,但凡對明動有意的勢力都去了蠻州。”
高大身影道:“意思說目前雲海對明動有意的人,就隻有我們和伶倌。”
“應該是這樣的。”池牛想了想:“亂世的人不清楚。”
高大身影毋庸置疑道:“他們不會來。”
池牛目露疑惑。
高大身影想起那書生的話,你放心,亂世的人不會來找你,因為不久後會有人去找他們。亂世等著此人呢。
他未作解釋,問道:“當初你與伶倌說,明動要雲海之心。為何伶倌沒有懷疑。”
“我想應該是明動來了雲海,讓她認為明動是要雲海之心。”池牛緩緩續道:“不過,明動應該是來養傷的。畢竟天啟丹丟了,來雲海療傷是最好的選擇。而且從打聽的來看的確如此,明動進雲海仍昏迷不醒。”
“而從他能從雲海牢獄逃出來看,至少傷好了大半,而且還有所突破。”池牛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那日在雲海中交手的人,你可知道是誰。”
“不知道。”高大身影凝聲道:“也不需要知道。不會是他們拿走了雲海之心。在我們入雲海國時,雲海之心已經丟了。”
池牛知道此事:“我是在想。以明動的修為破不了雲海的牢獄。會不會是那闖入雲海的人幫了他。如果我們知道是誰,興許能猜猜是誰拿走了雲海之心。”
高大身影道:“什麽意思?”
池牛解釋道:“能進雲海牢獄的絕非凡輩。這樣的人肯定知道雲海之心的存在。我個人覺得他幫明動是其次,來拿雲海之心倒是真的。隻是明動給了他一個進雲海的理由。我們知道他是誰,根據他的身份推測興許就有眉目。”
頓了頓:“他不見得與你一樣。但他肯定與你一樣,就這樣拿著雲海之心是出不了雲海國的,必須想個辦法將雲海之心煉化。而如今雲海的符陣沒有過多變換,意味著雲海之心仍在雲海國,也可能意味著此人也在雲海國。”
“你有什麽主意。”高大身影聽明白了,此人來之前雲海之心就丟了,而此人肯定也是在找雲海之心,就必定潛伏在雲海國。隻要找到此人,就意味著多一條找雲海之心的路子。
池牛道:“拿軍府大將開刀,一來可以打聽此人,二來也可以為潛入軍府做準備。”
高大身影沉吟了片刻,擺手道:“我知道了,我會去做。”
池牛知其意默然退去。
待池牛離去不久,高大身影跟著消失,卻未離開客房。
客房內寒意籠罩,而且很奇怪的是,沒有光芒透入客房,但客房內卻有影子。
而影子與寒意交織的地方,隱約有痛苦的聲音鼓蕩。
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