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陰差陽錯
明動感知著追來的擎蒼和四位大將,倒吸涼氣。今日可不像那日把伶倌引向擎蒼,他沒留後手。
而他肯定不是軒轅長歌將大將引來,就算引來也不會多道難以處理。再想到伶倌方才那一番話,臉一下子陰沉得可以滴水。
池牛,又是你在搗鬼嗎?不過你會眼睜睜看著我落在軍府手中嗎?
明動冷冷一笑間,又感知到軒轅長歌追來,平靜下的心又亂了起來。很多事還在猜測,他無法肯定,便沒有出聲讓軒轅長歌先離開。
反正,池牛肯定不會讓他落在軍府手中。
那就先看看事態的發展。
然而他忘了一個人。
那就是與此時無關,隻與他有關的擎蒼。
凶猛的元氣倒流一般衝明動前方撲麵襲來。
明動冷笑一聲,起手判陰陽抽絲剝繭般化解浪潮般元氣。然而令他未想到的是,浪潮隻是虛晃。
一支由元氣凝成了箭,映入明動眼簾。明動瞳孔一縮,此時想避有些晚,但不得不避,因為元氣的餘勁會摧毀他的蓑笠。
迫不得已隻能改勢,微微屈膝。而這一個動作自是破綻打出。擎蒼尋得機會,豈有放過的道理。
虎身一躍,握著長棍便往明動腦袋上砸去,此次他要明動受傷。
而明動前有元氣浪,後有無盡的元氣,隻能咬碎銅牙朝側麵躍去,同時他以判陰陽化解前方的元氣浪,根本管不了後麵的長棍。
畢竟他不管元氣浪,他的蓑笠會被元氣的餘勁衝掉。
長棍不差分毫的敲打在明動擊鼓上,明動悶哼一聲。此番因為擎蒼的浪潮未盡,他攻擊明動就無元氣可用。
但長棍在明動的猜測是先聽之靈,如同樓石的石中劍,長棍內暗藏元氣。
明動隻覺背後被冰雪覆蓋,血肉因為寒冷而不斷顫栗。而背後因為元氣而皮開肉綻。
擎蒼見此覺得差不多了,再次揮舞長棍,猛吸一口氣後,狠狠砸下,就仿佛在錘鐵一般。
“當。”
明動仿佛聽到了這個聲音,而後眼裏足有千萬裏的鯤鵬衝來,遮天蔽日,氣勢滔天。但明動知道這是幻覺,這是六識被元氣封住了的後果。
不敢大意立即將死氣聚在六識,這駭人的鯤鵬才消失。
然而擎蒼的封六識隻是最基本的手段。名叫混日的長棍攜著如芒的殺氣破入明動體內,若非明動提前封住了六識,恐怕在擎蒼殺氣的侵蝕下,瞬間就會陷入神誌不清。
擎蒼見明動仍能動作,不由輕咦,而後目露殺意,長棍再落。
此次明動已能有還手的機會,回身一掌直拍擎蒼麵頰。
擎蒼似早有防備,長棍輕撩竟朝明動蓑笠挑起。
明動臉色大變,雖然他知道這是擎蒼在與他賭,卻無可奈何,他晃眼瞟了眼已經在不遠處的四位大將,心一橫,掌勢不改。
那擎蒼露出猙獰的笑容,也未躲閃。
恰時浪潮盡,明動猛然心驚暗道:他這是算好何時招式盡,才會近身的嗎?而感知擎蒼被元氣護體。
明動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
判陰陽以摧拉枯朽之勢破開擎蒼的護體,雖看起是好事,但明動心裏卻咯噔一下。
那記長棍突然爆發出強烈的元氣,殺氣彌漫其中,映紅了明動的雙眼。
擎蒼並未落下多少護體元氣,而是將元氣聚集在長棍之上。
如此凶狠的人,明動第一次看到,但此時他覆水難收,隻能都個魚死網破。
擎蒼的臉部開始塌陷,臉骨接二連三碎裂。眼看這腦袋就要被打爆,但明動的手戛然而止。一股心悸的力量從他體內開始蔓延。
明動在蓑笠碎裂的同時住的手,而並非他故意住手,而是擎蒼的殺氣往他神庭穴衝去與他的殺氣融合。
那本被壓製的殺氣再次無法無天,朝心脈衝去。
冰封之意和熱烈話意在他胸口蔓延。就像在荒漠一樣,他無法控製自己。但好在此時他心境未受影響,咬碎銅牙吃力的收手。
這個平日裏信手拈來的動作,在此時比登天還難。
他深知若不盡快將花意,雪意以及殺氣分開,後麵的事就由不得他控製。
擎蒼感知到明動體內亂竄的殺氣,那碎裂的嘴巴咧開,他仿佛在笑,因為他認為明動撐不過他殺氣與封六識的合擊,之後他會陷入殺伐的境地,如果他殺了人,便會落在軍府手中,一樣是死。
盡管沒能親手殺了明動,擎蒼覺得可惜,但這是在雲海國,這可惜就不算什麽。
他緩緩倒下,是因為臉上的傷勢。倒下前他抱著長棍混日,涓涓元氣滋潤著他的身軀。
明動艱難起步間。
背後傳來大將聲如洪鍾的聲音:“閣下,等等。”
明動豈會等他,但此時必須先示弱從而調理殺氣,便駐步冷聲道:“官爺,什麽事。”
“請閣下摘下蓑笠。”大將緩緩朝前逼去,因為他看到擎蒼的傷勢,能將擎蒼傷成這樣,那顯然前麵的蓑笠人絕非普通人。
而其他三位大將也從其他三方緩緩朝明動包去。
明動扭了扭脖子,感覺身子比之前自如了許多,在感知心脈之處,那殺氣已經與花意和雪意對峙,過不了多久應該會鬥在一起。
這種事以往發生了很多,所以明動很清楚,自然也就清楚不能浪費時間,笑著往前走去:“官爺,這裏有那麽多人看著。我生得太醜,不方便露麵。要不我們找個偏僻的地方給你們看看。”
“閣下請留步。”大將的聲音漸厲。
明動皺眉,亦喝道:“我說了不方便,又不是不給你們看。”
氣氛隨著這句話登時劍拔弩張。
恰時青裏青趕來,打著圓場道:“各位軍爺,那是我堂弟,他生得醜,不方便路麵。”而他餘光看到臉不成模樣的擎蒼,知道今個兒恐怕沒那麽善終。
果然大將根本沒有理會他,而另外四位大將也停了下來,登時場間彌漫著若有若無的殺機,隻要一個不對。
恐怕就是雷霆的攻伐。
“官爺,前麵來。”明動並未停步,卻沒有走太快。他還真不信池牛會放任他落在軍府手中。
“動手。”大將一聲喝,其他朝明動包去的大將,如虎如狼朝明動撲去。
這時,天空下起了大雪。
果然還是了。明動咧嘴一笑,大步朝前走去,而未走幾步,他眼裏閃過疑惑,而後是驚詫,再之後是欣喜,最後是若有所思。
這情緒的變動,並非有其他人來了,而是他捕捉到了伶倌能跟蹤他的蛛絲馬跡,全因這大雪。
而軒轅長歌見到大雪,先是一愣,跟著心道好機會朝莫輕打了個眼色,便起身追去:“堂弟,等等我。”
“好哩。”明動猛然大笑:“前麵來說話。”
然而大雪的主人並就是不然軒轅長歌與明動見麵,豈會讓他追去,一道雪牆憑空出現在軒轅長歌麵前。
軒轅長歌視若不見。莫輕的柳葉刀橫貫而出,朝雪牆劈去。同時晏心夢的三段劍氣,像三隻蒼鷹用翅膀攪亂了雪牆。
忽然莫輕輕呼:“又來了。”
軒轅長歌神色一滯,跟著目光陰沉退了回來,四人再次聚在一起。
而因軒轅長歌四人的攪和,其他三位大將的壓力倒少了許多,已破開大雪朝明動追了去。
而明動用天盤之術感知一切,尤其感知到池牛的到來,更是咧嘴一笑。回頭瞧了眼跟來的三位大將,道:“三位官爺跟我來,到了沒人的地兒我自會摘下蓑笠給你們看。”
說話之餘,運出意魂朝心脈的殺氣包裹去,若要印證那個猜測,就必須先穩住殺氣,或者先吞噬掉擎蒼的殺氣。
遠方立在陰影之下但沒人影的雪影看著跟著明動的三位大將,沒有出手。如果連三位大將都擺脫不了,明動豈能在雲海國蹦躂如此之久。
而明動此時想的並非擺脫三位大將,而是如何擺脫與池牛同行的人,即是他不知道的雪影,以及伶倌。
此時他並未走的太快,故意吊著三位大將,以爭取時間。不過時間終有盡頭,因為三位大將越走越快。而至一個轉角,名叫石野的大將突然攔在他的麵前,道:“這邊沒人了。”
明動尋著石野的目光看去,果然小巷內空空蕩蕩唯有淅瀝瀝的大雨。
明動點點頭:“官爺,跟我來。”說話時他先用天盤之術感知了一番,沒有元氣波動以及沒有常人,而轉身之時又道:“官爺可否看看有沒有人跟來。”
話落眼聚死氣,因為隻有石野與他近身,另外大將還在轉角之外,所以他隻需看石野的動作。
而在石野朝另外兩位大將打眼色的瞬間,他沒入轉角恰好避開另外兩位大將的視線,同時不著痕跡從懷中摸出一張麵具,順手假意摘掉蓑笠的瞬間將麵具帖在了臉上。
因為他動作很快,石野在看向他時,他已經活脫脫的成了麻二,就是當初入雲海,樓石戴的那張麵具。
“沒人吧。”明動沒有轉頭,徑直朝小巷內走去。
“沒人了。”石野小心翼翼的跟上,他望著明動露出的腦袋若有所思。
待至小巷中央,明動駐步回頭道:“軍爺可否看清楚了。”他不清楚麵具能否瞞過石野,但此時心脈處有三種力量對峙,他做不到以修者的本事擺脫大將,隻能如此一試。
石野麵無表情,明動難窺得端倪,隻能繼續說道:“如果看清楚了,我能重新戴上蓑笠嗎?”
石野沉默片刻點點頭。
明動不知道是否瞞過去,但不影響他重新戴上蓑笠,以及說接下來的話:“官爺,既然看了,我就讓你幫個忙。事情很複雜,但簡而言之,關乎我的性命。”頓了頓:“官爺,不可能辦完事就擦擦屁股走人,置於我的生死不顧。”
“什麽事。”石野答應並非因為明動的話,而是明動能將擎蒼打成重傷。這樣的人值得軍府花些時間。
“沒什麽事。你們繼續跟著。到時候我假意擺脫你們。直白點,就是你們根本我見過的麵目,而是被我甩掉的。”明動輕笑:“官爺,此事可得麻煩你們。很多事你們都看在眼裏,應該有所猜測。”
石野沒有拒絕,而是道:“到時候我希望你來軍府一趟。”
明動手指輕顫,這話倒是了得,如果我不答應,意味著我有妖,而如果我答應,恐怕在軍府內會暴露這張麵具。而我答應了不去,顯然就是有鬼。
但此時因為有求石野,不得不答應,明動心讚一聲,軍府的大將果然厲害後,說道:“可以,到時我自會拜訪軍府。但我得把眼前的事情解決。”
石野沒有接話,示意明動可以開始了。
“軍爺應該是好手,應該無需提醒就知道怎麽做,才能以假亂真 。”明動補充了一句便不再耽擱起步朝外走去。
接下來便是逢場作戲的試探與迫問,追蹤與擺脫。石野是為煉體高手,自是深諳此道。而明動雖還不如池蘭宇那樣厲害,但今非昔比,已經對追蹤的門道駕輕熟路。
故在雲海國晃悠的過程,給外人看來的感覺就是充斥著危險,並未露出破綻。
而不知不覺間,心脈之處的殺氣雖未徹底安靜,但明動已經能使用殺氣了。
為何要說“用”,當然就是印證那個猜測。
之前提過,明動猜測伶倌能跟蹤,是因為他體內的東西。而因為字眼的問題,他就一直認為是自己的東西,而忽略了在他體內卻不是他的東西,比如雪和花。
啟迪當然是來自那熟悉又陌生的大雪,加之擎蒼的殺氣攻心。所有事情將像碎壇一樣,裏麵藏著的陰暗顯現而出。
不久之前他第一次再軍府看到大雪之時,心裏就有了一絲痕跡,但當時因為其他的事兒,他沒去細想。
而此次再見大雪,那絲痕跡就無限放大。
如果與池牛同行的那人是通過心脈裏的雪能追蹤到的,那是不是意味著伶倌也差不多。
如果真是這樣,就很好解釋。
他瞞天瞞地,就是瞞不住這兩人。因為他瞞的是自己的東西,而非別人的東西。而這讓他又想到另外一件事,當然這是後話了。
而要讓雪和花不露氣息,他隻能想到用殺氣遮住兩者。
值得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