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來叔
明動笑容滿臉回到了朱家，徑直去了五岩的朱府，屁股還未坐熱，朱青就扭著玲瓏的身子走了進來：“岩哥，有什麽開心事嗎？”
明動目不斜視笑道：“總算有了對付方家的辦法，而且此次不會出意外了。”
朱青好奇道：“岩哥，什麽法子？”
明動始終覺得岩哥和別扭，垂下眼簾道：“煽風點火，借刀殺人。我最近打聽到了，當初壞我計劃的人叫何曉，方家有意拉攏他。但是何曉最近有個朋友得罪了軒轅長歌。”
“可是趙虎？”朱青淺笑。
明動微感詫異，但麵色鎮定道：“就是他。”
朱青思忖片刻道：“岩哥，準備利用軒轅長歌和何曉的間隙將方家拉入渾水？”
明動輕輕點頭：“這次就不止是方衡三人，乃是整個方家。”
朱青皺眉道：“可方家並不蠢，知道何曉與軒轅長歌有仇，肯定會放棄何曉。”
明動搖搖頭。
朱青咯咯笑道：“岩哥，別賣關子了。”
明動正色道：“據我所知，軒轅長歌與鄭家有極深的恩怨。”
朱青神色一滯。
明動擺擺手：“青兒，這事兒隻是了眉目，做起會很麻煩。不用太著急。”
朱青忽而淺笑：“岩哥，青兒就得恭喜你雙喜臨門了。”
明動一怔。
朱青道：“明晚，爺爺要與嚴家吃飯，要岩哥一同跟著去。”
明動不由露出欣喜的神色：“青兒，多謝你了。”
“岩哥.……”朱青輕輕喚了二字。
明動大感頭痛，隨即靈機一動，道：“我得出去一趟，與他們說明晚不能去了。”在朱青的溫柔囑咐中，明動離開了朱家，打扮成麻二的樣子進了商行的雅間，開始思索如何將朱家的來叔抓出來詢問。
此事最好有池牛參與，方可不留任何馬腳，然而如今打死不能去找池牛，此事就極其難辦。
明動想要來叔親口說，但如此來叔肯定會記住明動，或者記住有人找他問話一事，這便會成一個極大的破綻而用惡鬼之術逼問來叔，得到的東西肯定是真的，卻不見得很多。
兩者都難，便折中，用對付五岩的辦法恩威並施，但這有致命的問題，來叔可不是五岩能比，消失個幾日沒有問題，而且已經雲海國根本沒有可用的人冒充來叔。
而冒充軒轅長歌的計劃裏，必須要把雲海國的情報盡數掌握在手中，方能不出意外。而一旦出意外，明動暴露事小，拖連樓石萬劫不複，畢竟計劃中是要冒充軒轅長歌，而冒充這個手段，至今池牛和伶倌都不清楚。最主要這次是嚴格意義上的潛入雲海，可不像之前是在伶倌和池牛的窺探中。
如果被池牛和伶倌知道他還在雲海，那雲海之心的事兒可就兜不住了。
總之來叔此事草率不得，得到情報在雲海國如魚得水，露出馬腳便是刀山火海。
傍晚時分，明動愁容滿麵的離開商行，來到池牛的住處，發現裏麵住了其他人，便搖著頭來到當初池牛和池牛碰頭的地點，試圖聽點什麽。
而這一等便是一宿，直到天色大亮，比武將近，明動才收回在小巷的目光，朝比武台走去。
今日他隻是麻二，故沒有多少顧慮。而今日是一二八進六十四，六十方比武台剛好。故今日的觀者看戲的少了些，仰慕多了些。
今日樓石的對手是位叫劉玉的男子刀客，其神色沉穩，負著的大刀熠熠生輝。
刀劍相爭言傳至今。觀者們早已不耐煩，恨不得馬上開始。
辰時如時而至。
樓石和劉玉同時躍上比武台。劉玉僅道了聲請字，率先發難。明動默默感知其刀法帶出的元氣變化。不久後，笑著離開。
劉玉不是樓石的對手，而樓石夠機靈應該會鬥滿六個時辰，每一次都險勝，至少在前麵不會惹人注意。
而明動要得就是前麵。隨後明動又去了三個比武台，並非去看那些個有名的人。而是去看當初不再預料排名之內的其他三人。另外兩人，一個是遠秋，一個是大富。這兩人都已經淘汰，而剩下三人則仍在比武台上。
當快速看完三方比武台，明動皺起了眉頭。這三人皆僅用半柱香就解決了對手，速度比起排行第一的蒼一還要快。這意味著三人的實力還在蒼一之上，畢竟三人的對手可比蒼一的對手要厲害。
明動離開比武台，來到空曠安靜的街上仔細回憶三人的種種，但怎麽想三人都中規中矩，怎會突然就如此厲害了。
這三人絕對不是普通修者，明動隻能得到這樣結論，但這樣也好，可以替樓石將注意都吸引走。
念此，明動陷入了猶豫，要不要去試探這三人。仔細想了想，接下來一場比試，樓石還遇不上，便可以稍微緩一緩。
當務之急仍是來叔。
午時時刻，明動不知不覺來到了虎嘯山門，苦笑心想：看來下意識都要讓我鋌而走險嗎？良久明動搖搖頭，盡管五岩的身份利用得差不多了，但仍不能將其接回來，畢竟五岩知道樓石的事情。
那該怎麽辦？
明動尋目朝來往的行人看去，眼裏漸漸有了厲色。不管了，後日必軒轅長歌就得出手，再耽擱下去恐怕萬事蹉跎。
明動起身朝雲海國掠去，隨手買了蓑笠之後，便開始在朱府外打量，此時來叔正與人說著話。
明動趁此平複心境，待那人離開，明動毫不猶如潛入朱府。
朱府不比軍府，對明動來說遊刃有餘，又幸好來叔的院落極其偏僻，且沒有高手守護。想來是故意讓來叔不起眼，就算朱府遭遇襲擊，也不會有人注意來叔，便不會丟重大的秘密。當然這一切都是來叔的身份不凡。
明動腳底無聲，人無影，像幽靈一樣飄入來叔的小院。
此時來叔正在埋頭讀著案桌上的卷宗。明動如風一樣飄至來叔身旁，見來叔仍在埋頭整理卷宗，不由一怔。
這種人要麽是絕頂高手，要麽就是一般修者，或者是普通人。
明動小心翼翼的探出死氣朝來叔肩膀而去，當接觸死氣入體刹那，來叔眼裏湧現恍惚。
而明動端是一震，竟是個普通人，他心裏打起了退堂鼓，這普通人會知道些什麽？但轉念想到，來到來了，反正對方是個普通人，也費不了多少力。
但來叔真什麽都知道，那可能就要費些神，畢竟一個普通人掌管情報，沒點本事那能坐在這個位置上。
明動收回死氣，等了一回兒，見來叔隻是驚疑回頭，卻沒出聲，不由心定不少。至少遇到危險沒有大呼小叫，這等鎮定就難能可貴。
明動作出噤聲狀：“我不殺你，隻是來問你一些事情。”
來叔快速恢複神色，慘笑道：“高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一個普通人知道什麽。”
明動冷笑：“我既然能來找這裏，你會是普通人，還是說我會把你當普通人。”
來叔又是苦笑：“可我就是普通人。”
明動薇薇皺眉，道：“閣下剛剛是不是覺得神情恍惚？”
來叔神色一滯。
明動心道有戲：“我自有辦法讓你開口，而我一問，就知不知道你是普通人。”
來叔聽其猛咬舌尖，試圖來個咬舌自盡。
而一出兒無疑就是昭示了來叔並非普通的普通人。
明動輕笑按在來叔肩膀之上，那來叔隻覺有些生疼的舌尖竟不疼了，而他準備繼續咬舌時，卻發現已是動彈不得。
“在我麵前，你死不了。”明動眼咕嚕一轉：“我是藥門的人。”
來叔也是了得，見咬舌不成，立即死死咬住嘴唇，似乎死也不開口。
明動歎了口氣：“閣下是不是太低估了修者。”
來叔悶聲不語。
明動忽而一笑：“你可以低估修者，但你別低估我。”說著深吸一口氣：“如果是我逼問你，你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說了什麽。你是不是認為，我沒有逼問你，是我做不到。”
來叔眼裏閃過一絲亮色。
明動沉聲道：“你想錯了。逼問你會耗費我大量時間，我覺得沒意義。我們長話短說，有問有答，問到了我想知道的，我就立即離開。”
來叔小指顫了下，這自是瞞不過明動的眼睛：“先與你提個醒，我不是來問你朱家，也不是想對付趙家。”說著語氣漸寒：“如果你真不說，或者膽敢說假話，那我就滅了趙家。”
言罷明動收手：“我若非沒多少時間，豈會來找你。你是聰明，自己仔細想一想。”
良久，來叔終於開口：“你要問什麽。”
明動搖搖頭：“有人來了。記住我說的話，如果我得到了我想要的東西，我立即就走。倘若沒得到，那我就讓朱家在雲海不複存在。”頓了頓：“待會那人來了，你隻管回答，千萬別做小動作。我就算不在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來叔快速道：“待會我要叫一個修者來。”
明動先是一愣，隨後沉聲道：“想試探我的修為是吧，盡管來。你就藏在你這屋子裏，你看他能不能發現的了我。”
言罷朝入後堂的屏風後走去，跟著屏氣凝神，而他知道來人距離小院還有一會兒，便一口又一口念著來叔的動作。
來叔見絲毫不差，以為明動在看他，回頭一看，那有人影。而明動傳來的一句話，讓他心駭無言。
“你轉頭了。”
話落來叔端直著身軀，明動也不再說話。而等了半柱香，一位漢子走了進來。
明動用死氣目不轉睛的看著來叔的一舉一動，好在來叔一直端坐，說的話也非常直，沒有任何拐彎抹角的地方。
而待漢子要離開時，來叔有意無意道：“對了，最近有沒有人闖入軍府。”
明動驟然捏緊了拳頭。
而漢子則笑道：“肯定有，不過都被朱府趕出去了。”頓了頓：“來叔，您老放心。朱家在亂也不會亂到來叔你這裏來。”
話落，來叔心凜，對明動的實力有了模糊的認識。而明動則會心一笑，當時人助我也。
來叔擺擺手：“去吧，可能是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來叔我有些疑神疑鬼。”
漢子笑了笑，恭敬離去。
待漢子走遠，明動走出屏風，道：“還有懷疑的嗎？”
來叔搖搖頭：“你要問什麽？”
明動直截了當道：“你是不是知道很多情報。”見來叔沉默，明動輕笑：“此事對我而言最好問，當你神色恍惚，難以自控，我隻需問你是與是不是，你就會如實回答。”
來叔眸光一閃。
明動那不知其意思，道：“我問完你後，會用自己的手段再逼問你一次。而那時我隻需問你是否有撒謊，你就原形畢露。”
來叔到底是普通人，眼裏湧現頹然。
明動定了定神：“我今日就來問問上五家和下九家的恩怨。最主要還是上五家的鄭家，和嚴家。”頓了頓，補道：“我對你朱家沒有任何興趣，當然不代表我不問。”
來叔並未立即回答，而是反問：“你問鄭家和嚴家做什麽。”
明動道：“既然你都問到了，我當然是要借兩家的力，卻鉗製我無法動手的人。”
來叔細品此話，半晌道：“鄭家和嚴家，你要知道什麽。”
明動捋著思緒道：“鄭家在世家可是實力最強？”
來叔搖頭：“不是鄭家。”
明動皺眉道：“那是那一家？”
“嚴家。”來叔極其機警，能少說兩字就盡量少說。
明動道：“據我所知，鄭家一直仇視軍府，按理說應該實力最強，方能以不變應萬變，而嚴家親近軍府，有了軍府當盾牌，為何實力會最強？”
明動問得很細，自是要知道裏麵的緣由。
來叔微微震驚後，道：“你說的恰好相反。”
“此話怎講。”明動沉眉。
來叔道：“鄭家在表麵上仇視軍府，但暗地裏是軍府的狗腿。而嚴家看似欺近軍府，實則一直對軍府有覬覦之心。”
明動虎軀一震，腦海裏蹦出三個字，無間道？稍事定神道：“你怎知道這些？如果你都知道，豈不是意味著軍府也知道？”
來叔側目：“你要鉗製的人是軍府？”
明動知道有這一出兒，並未隱瞞答了是。
來叔沉吟片刻：“軍府知不知道我不清楚，但其他世家不清楚此事。”
明動冷笑：“意思說，你朱家比上五家還厲害？”頓了頓：“你可以避重就輕，但得說個所以然。”
來叔想了想，道：“你既然知道鄭家和嚴家的一些傳聞，也應該知道我朱家掌控了雲海國五成的民生買賣，怎會沒點手段。”
明動若有所思，最初他知道朱家掌握了五成的民生買賣，覺得裏麵大有文章，才會選擇朱家，今日聽聞，果然如此。
明動有意無意道：“那朱家呢？又怎麽回事？”
來叔平靜道：“閣下，請記住你的話。”
明動咧嘴一笑，突然有種感覺，自己在詢問這來叔，這來叔又何嚐不在打我的心思，也好，如此便會“坦誠相待”。
接下來便是長時間的問答。隻要不涉及朱家，明動基本上得到了想要的東西。最後惡鬼之術避不可少，確定無誤後，弄醒來叔。
好一陣來叔才清醒過來，他心思過人，自是清楚應該是來人動了那所謂的逼問手段，他微微側目：“閣下，你還有什麽事情。”
明動反問：“你覺得我會有什麽事情。”
來叔神色淡然：“我不會將今日之事說出去。”
明動笑道：“我今日說的話，可一點作不了數。”
來叔神色十分平靜，在知道來人果然有逼問之術後，他就想得很通，正如來人所說，瞞不住的終究瞞不住，所以他沒有說話，而是閉上了眼睛。
“果然是聰明人。”明動拍了拍來叔肩膀：“我不會殺普通人，但我要你這幾日說不了話，可以嗎？”
來叔輕輕搖頭：“我必須說話。不然不用我說，朱家的人就會有所察覺。”
明動繼續笑道：“如果這幾日生了一場大病呢？”
來叔抬頭：“可以生病，但會有人來接替我。”
明動凝目心想：此人果然了得，竟料到我還會來找他，他這麽一說，無疑就是告訴我，隻要我還在這裏，你就可以問。但我一走，你就得又費一番功夫。
來叔平靜與其對視。
良久明動道：“這幾日我隨時回來，你恰好可以問問朱府有沒有變動，你應該琢磨出我是否在對朱家下手。”
來叔起身作出請示，明動知道又人來了，順著其意思離開了朱家。他先去找了趟何曉，交代一番事宜後，快速朝虎嘯山門掠去，幸好是定在明日，也幸好留了後手，不然真是悔之莫及。
此時軒轅長歌獨立虎嘯山巔，他知道今個兒沒有什麽趙虎的師父會來，他瞧著看戲的眾人，隻當又要落個笑話，心生憤然間，見扮作趙虎的明動急速掠來，大感詫異。不過他知道明動又來，定是有事，便提前做好演戲的準備。
果然那明動第一句話就是：“孫子，你還真信了，還真在這裏等啊。”
軒轅長歌怒笑道：“狗賊，本公子早知道你在噴狗糞，今日本公子就要將你抽筋扒皮。”
明動心讚冷笑道：“孫子，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有種就來殺我。”
“想引本公子入甕。本公子何懼之有。”軒轅長歌俯衝而下。
而這一出令看戲的眾人麵麵相覷，而後是眼神火熱，看著在一線天就打起來的軒轅長歌和趙虎，見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又歎了口氣，看來今個兒是不能看完整的戲了。
待裝模作樣鬥到沒人的位置。軒轅長歌急語問道：“發生了什麽？”
明動滾動著喉嚨：“好險。”因在雲海外，明動有足夠的時間把在雲海的一舉一動全盤道出。除了樓石，大富。
軒轅長歌宛聽天書，良久豎起了大拇指：“了得。”頓了頓：“意思說，明日你不去要進鄭家？”
“不去了，反而我要與鄭家為敵。”明動入鄭家的辦法簡單來說，就是讓軒轅長歌去殺何曉，然後他暗中出手幫助何曉，如此就能與鄭家和方家搭上關係。
軒轅長歌明了道：“見麵的辦法不變？”
“不變。”明動從懷中摸出五岩的麵具：“這就是我在朱家的身份。”
軒轅長歌再讚一聲了得後，道：“你能不能說下後麵的事兒，老是像這樣，萬一有個差池，我們毫無應對的法子。”
明動想了想，從懷中摸出另一張麵具戴上。
軒轅長歌猛然一驚。
“具體怎麽做，還得視情況而定，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明動收起麵具。
軒轅長歌擺手，灑然笑道：“不必了，至少我們心裏有個底兒。”頓了頓神秘兮兮道：“你是不是該告訴我樓兄是誰了？這都六十強，萬一遇上了，可怎麽辦。”
明動無奈攤手：“軒轅兄應該清楚樓兄的性子。萬一出了事兒，他沒有一點應對的辦法。”
“純粹的打手。”軒轅長歌挑眉。
“真難聽。”明動擺手：“軒轅兄，你先回去。日後我不會用趙虎的身份，所以你見到趙虎不要相信是我。對了明日的事情改到後日。”
“小氣。”軒轅長歌輕哼一聲，消失在原地。
明動則眯起了眼：“明晚，嚴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