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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勢漸起

  子時時分,明動回到朱府,朱家仍是燈火通明。明動故意多瞧了幾眼看門的小廝,見小廝沒有任何異狀,明動心了有底兒。


  快速回到五岩小院,安撫了朱青一番後,明動便往朱墨的院子走去。


  此番兩位高手並未攔門,到了朱墨的書房,早有等候的朱墨立即起身:“岩兒,沒事吧。”


  麵對客套話,明動自是客套答之,並胡扯一番,為何會被軒轅長歌帶出府,以及發生了什麽事情。


  朱墨聽完才重新回座:“岩兒,坐下來來說話。”


  明動瞧了眼那擺放端正的木椅,猶豫下還是坐了下去,而朱墨沒說話,他自然不好開口。


  好在接下來朱墨也沒打什麽玄機,直接問道:“岩兒,軒轅長歌來你是為何事。”


  明動知道有些話早被朱府聽了去,故毫無隱瞞的道出,隨後補道:“我與軒轅公子,說此事我做不了主兒,得先問問家主的意見。”


  朱家隻聽到前半段,而後半段則被軒轅長歌用元氣攔住,而從當時的對話看,後半段應是軒轅長歌在說自己的打算,但此時朱墨不好直接詢問,便問道:“岩兒,對此事你怎麽看?”


  明動故意露出惶恐的神色,且未回答。


  朱墨笑道:“岩兒,你盡管說就是了。後麵有個朱家替你撐腰。”


  “撐腰”二字讓明動心神一動,沉思片刻道:“我覺得可行。”話及一半,那朱墨接話:“怎麽可行法。”


  明動心笑一聲,麵色平靜道:“軒轅公子自己說與鄭家仇怨很深,而他打聽到方家與鄭家關係親密。所以他打算以何曉那事為理由,直接將鄭家牽扯進來。”頓了頓,露出擔憂的神色:“他還說,要親手滅了鄭家和方家。”


  “在雲海國滅了鄭家和方家?”朱墨皺著眉玩弄起大手。


  明動垂眉:“這是軒轅公子後麵與我講的事兒。這也是我最擔憂。我怕朱家被牽連進去。畢竟軒轅長歌對雲海國來說隻是過客,但朱家的根卻紮在雲海國。我覺得會吃虧。”


  “那岩兒方才為何又說可行。”朱墨老狐狸般的話,對明動是好事。


  明動道:“軒轅公子說他要報複方家和鄭家,要全方位的。他雖未講明白,但我聽的出來,他的意思是讓我們在生意和人脈上找方家和鄭家的麻煩,不用摻和與性命有關的事兒。如果軒轅長歌公子沒有設圈套,可以答應軒轅長歌公子。但就怕.……”


  朱墨擺手阻止明動繼續說下去,他思忖片刻,道:“除了這些,還有什麽嗎?”


  “沒有了。”明動低下頭,點到為止就可以。畢竟朱家與亂世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上麵的話足夠亂世或朱家抓住機會。


  至於朱家和亂世要怎麽做,明動很想循循善誘一番,但礙於五岩這身份隻能憋著。


  朱墨道:“岩兒,之前我聽說你為了方家利用了軒轅長歌,可有這麽一回事。”


  明動笑著點頭:“還是瞞不過家主。何曉的事兒,的確是我在扇風點火。隻是我沒想到會把鄭家引出來。不然我已經鏟除了方衡三人。”


  朱墨道:“那岩兒對軒轅長歌用意的真假是怎麽想的。”


  明動搖頭:“不敢評斷。”


  朱墨笑道:“且說說。”


  “他是修者我看不準。”這個問題可以回答,但一旦回答就會陷入修者之間的事兒,到時真的五岩回來可處理不定。所以明動對修者的問題能避就避。


  朱墨有意無意道:“對了,軒轅長歌多久會動手。”


  明動煞有其事道:“他叫我在明後日必須給他答複。不然他就要找朱家麻煩。”頓了頓,小心翼翼道:“我是不是害了朱家。”


  “那有害朱家呢。他一個外人在雲海國對世家動手,本就是不講理。那岩兒不管做了什麽,都沒有錯。”朱家敲了敲桌子:“岩兒,你就答應他。”


  “是。”明動起身點頭。


  朱墨滿意的點點頭:“岩兒,你就做你那些該做的事情就心了。其他的事兒不用你管。朱家會管。”


  “是。”明動平靜點頭。


  “好了,岩兒先退下,你這幾日過於操勞,不僅是青兒看著心疼,連我作長輩的也不過意不去。今夜你就好好休息,什麽事都不用做,去好好陪陪青兒。”朱墨走到明動身旁,似打算送明動離開。


  明動最怕的就是家常閑語,身子一下繃了起來。如今倒好處理朱青,隻不過他今夜還有很多事要做,朱墨的話無疑就是鎖住了他的手腳。


  明動一邊跟著朱墨身旁,一邊心念希望今夜朱家別刻意派人來保護。


  到了小院門口,朱墨看了眼兩位高手,道:“對了,岩兒。此事一過,我會將南邊的生意也交給你。”


  明動對此無感,卻還是記在了心裏準備以後告訴五岩,之後又閑語幾句。明動回到了五岩的小院,看了眼在床上躺著的朱青,又瞧了小院周圍,見沒有高手潛伏,暗自鬆了口氣。先去與兩位丫鬟交代一番,跟著快速沐浴後以老辦法令朱青昏睡。


  最後在小院中靜默了一個時辰,見小院始終無人擾,才翻牆無聲離開了朱府。


  雨夜朦朦,明動化作幽靈快速雲海國穿梭,惡鬼之術不斷掃視著周遭,尋找著該尋找的人。


  一個時辰後,明動停在了安若語的客棧外,靜靜看了片刻後,快速離開,不多時來到了乾語的住處兒。


  與此同時,乾語心神不寧的睜開眼,掐指一算登時嘖嘖稱奇,好久不將這麽凶險的卦了,他起身走到窗攔,掐起了手指,他本以為算到凶從而來,然而一無所獲。他歎了口氣,隻能動指讓元氣微吟。


  明動清楚的看到乾語的動作,也看到元氣的變化,不由皺起眉頭,莫非被此人發現了。他敲了敲手指,心想:惡鬼之術不可能被人發現,除非對方也懂死氣。


  而從天瀾城一事來看,乾語明顯不懂死氣。那他散開元氣是為何?莫非就跟之前一樣,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預感到我要來,提前做好準備?


  念此明動隨意找了個無人的房屋潛入,裝作熟睡之人。他倒要看看,乾語到底有什麽本事。


  不多時,明動見乾語的客房內多了一人,不由鬆口氣,原來是在叫人。如此那乾語肯定是預知到了危險,這等本事倒是前所未聞。


  而乾語客房來的人乃吹牛,他凝身影平聲道:“你找我來做什麽。”


  乾語作了個禁聲狀,明動看在眼裏若有所思。


  乾語說道:“今夜和明日辰時前夕,我有大凶之兆,你就留在這裏。”


  明動目露駭然,這乾語連明日的事兒都卜到了?明日是四進二,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是竹劍和乾語交手,而明動的確準備在今日看能不能找到機會抓住乾語,以惡鬼之術逼問。如果不能就等到明日比武前期,直接將乾語偷襲成重傷,令其參加不了比武。


  很快明動恢複鎮定,暗道:如果池牛一直跟著那就棘手了,幾乎沒有機會對乾語下手。不過反過來想,池牛在乾語身旁,倒是可以會一會雪影。畢竟雪影是修意者,明動若不露出嚴重的馬腳,雪影就看不出明動乃意體雙休。


  而池牛見乾語作噤聲狀,就沒有開口的意思,默然點了下頭,表示答應了。


  乾語笑了笑,又想了想,解釋道:“這幾日我都不宜說話,給我這樣感覺的隻有安倀鬼,所以我在比武的時候,你去找雪影,讓他盡早將安若語逼出雲海國。我懷疑安若語就是安倀鬼的徒弟。”


  明動聞言細想後身子不由顫抖。他倒不認為安若語是安倀鬼的徒弟,畢竟安倀鬼很明確的說了有惡鬼之術的當世隻有她和他。他驚詫的是,乾語連不能說話都卜到,如此看來,想偷聽乾語和池牛說話也不太可能。


  明動突然覺得乾語比曾經經曆過的對手都難對付。拋開乾語是不是將那種能將萬事算盡的聰明人,就從那對潛在危險的預知,可就比泥鰍還滑扭,毫無入手點。


  所幸的是乾語的注意在安若身上。如果在明動上麵,那明動就會陷入兩難的境界。原因簡單的點說,明動不可能一直跟著乾語,離去後,那乾語掐指一算,突然發現可以說話了,那豈不是就會猜測,暗中是不是還有一個與安倀鬼同樣的修者。且不談明動身份被乾語發現了如何如何,至少會引起乾語的注意或猜疑。


  而乾語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這便不是好事。


  明動在靜靜呆了一會兒,見乾語和池牛果然默不作聲,知道繼續呆下去沒有意義,便悄然離去出了雲海國。


  修煉到天色微涼,明動悄然回了朱家。瞧了眼還在熟睡的朱青後,便用惡鬼之術感知朱顏的動靜。


  約在辰時,朱顏從打坐起身,洗漱了一番後,便徑直離開了朱家。朱顏前腳沒走多久,明動跟著離開。


  繞了一上午,直到四場比試徹底結束,朱顏朝嚴家走去。而今日比武結束的如此之快乃情理之中。


  而今日淩晨,明動與朱墨交談之後,他看到朱墨找了朱顏,也聽到朱墨向朱顏交代的事,即是去慫恿嚴家。而他知道,朱顏不會在夜晚動身,畢竟他就常幹這事兒。


  大晚上的到處跑被人看到了,定會起疑,白天就不一樣。此時朱顏進嚴家就有合理的解釋。


  明動無需跟緊嚴家,用惡鬼之術就能看到和聽到一切。朱顏找的人,明動認不到,但他聽得明白朱顏和那人的對話。


  果不其然,朱顏拿出了軒轅長歌大談讓嚴家動手。那嚴家人從始至終沒說一句話。最後朱顏補了一句:“距離最後一日,隻有兩日了,我希望嚴前輩早日做決定。我朱家會站在你們這邊。”


  見朱顏離開,明動牢牢記下那嚴前輩後便施施然跟上朱顏。可惜的是朱顏繞了一下午回了朱府,並未去見那蘭州人。


  明動在朱府外靜默了良久,才起身往單於的住處掠去。如今他雖知道很多事情,但有個致命點,他無法利用這些事情,而且他也沒有合適的人選來幫他。


  畢竟要利用這些事情,不可能用無足輕重的身份。而比武即將結束,他不可能本末倒置的去暴露身份,利用自己的身份去利用這些事情,令那些人打起來。


  隻能看能不能利用一下單於這一直飄然世外的人。明動戴上樓石的麵具,去掌櫃那裏傳了一句話,隨後找了個位置。


  值得一提,他中途送了一封信。


  不多時單於從樓上走下來,而單於大致掃了眼大堂,便往大堂唯一戴著蓑笠的人走去,落座之後,氣定神閑道:“閣下是誰。”


  明動自是不能用自己的口氣說話,隻能學著樓石,悶聲悶氣道:“明兄說,俺有問題可以你來找你。”


  那單於細細琢磨了此番一番,驚詫抬頭:“是你。”


  “是俺。”明動故意掀起了麵紗,並落下劍氣。


  單於笑盈盈道:“原來你們還沒放棄。”


  明動深知蘭州人的話永遠不要全部聽進去。便故意沉默了片刻,道:“俺要殺伶倌。”


  單於笑意不變:“你先告訴你口中的明兄如何了?”


  明動沉默不語。


  單於喝了一杯茶後:“你要怎麽殺伶倌?”


  明動道:“她現在重傷,俺能輕易殺了她。但她有高人幫忙,俺不知道如何應付這些高人。”


  “你說的高人可不會是我吧。”說著單於輕笑著自我否定:“當然不會是我,像你這樣的人可不會把我當作高人。說吧,你知道些什麽事情。”


  明動見單於難得直接,心念一動有了日後與單於說話的方法,道:“高手好像是青藍城。但俺不太確定,因為俺去殺伶倌的時候,她已經料到我會去。”


  明動隻能這麽說,他隻希望單於能聽懂。


  而單於豈有聽不懂的道理,沉默片刻後,道:“我知道了,兩個時辰後,你再來這裏找我。”


  “好。”明動幹脆的起身離去。


  單於看著明動的背影,思索了半晌,留下茶錢後,離開了客棧。


  遠方明動悄然跟上,其實他心裏很疑惑,按理說自己離開了雲海國,那單於就無法驅虎吞狼,為何還會留在雲海國。還是說,單於料到我會回來?可根據是什麽?蘭州人士都是謀而後動,絕不會僅憑一個憑空猜測就去做事。莫非我還留了一些破綻?

  念想間,那朱顏和另一位姓於的蘭州人的對話湧入腦海。明動下意識敲打起手指,莫非單於還想利用雲海國去亂了亂世的陣腳?然後救出茶解語?

  不知不覺,單於經過繁瑣的手段約出了伶倌,而見麵的地點乃另一家客棧。明動見伶倌是婦人的模樣,輕笑不語,看來伶倌還是怕軍府,倘若我此時去拆穿伶倌,豈不是有一場好戲。


  明動掃了眼潛伏在單於周圍的大將,還是決定不用這辦法。畢竟軍府突然動手,那單於首先想到的肯定是明動,事後在推敲推敲,明動冒充樓石便不是好事,乃壞事了。


  於是明動定神準備偷聽。


  伶倌看了眼單於,不怒不喜道:“你來有什麽事。”


  自從明動不在雲海國後,伶倌就沒來找過單於,而單於知道伶倌是嫌他有些礙事了,用俗話就是有事才上門,無事各掃門前雪。不過單於不太為意,笑了笑:“我來肯定不會是說我的事。”


  而明動聽得伶倌的口氣,還有更多的想法,看來當初給伶倌扇一些耳旁風還是有些用的。


  伶倌難得平靜:“有話直說。我不想打啞謎。”


  單於似乎不太著急,也不怕伶倌殺他,招呼小二讓其上一壺好茶後,才緩緩笑道:“剛才姓樓的來找我了,說要殺你。讓我想個辦法。”


  不僅伶倌一怔,連明動也是。而明動知道的要多一些,心想:單於莫非要來個欲擒故縱?

  伶倌則不會想太多,輕笑道:“這不正合你的意嗎?”


  明動先是一愣,跟著露出笑意,他明白了單於想到了什麽,接下來會做什麽。這單於果然是老狐狸,一句話就把伶倌的心思套了出來。


  “伶小姐,何來合意之說?”單於神色自若。


  “你心知肚明。”伶倌懶得費口舌起身欲走。


  單於敲了敲桌子:“你就不想知道明動的下落?”


  伶倌凝目:“你又打什麽算盤?”


  單於笑道:“的確,你在蘭州人殺了我。我的確看不過去,但說到底那年輕人的死因都是因為你們兩方的爭鬥。所以我就算對伶小姐有心思,也會拉上明動。僅你一個人,我懶得出手。”


  明動皺眉,單於的話超出了預料。


  “這話稍微中聽。”伶倌笑意滿麵的坐下,見單於不說話,笑道:“你也清楚。對蘭州人,任誰都會留個心眼。”


  單於搖搖頭:“這些事我比伶小姐清楚。自我與伶小姐見麵便是與虎謀皮,隻是我想明白了,明動也想明白了,伶小姐似乎沒想透徹。”


  “望閣下說的明白一些。”伶倌笑意連連:“你是想告訴我,最後我們三方鬥,誰能勝出各憑本事嗎?”


  單於見小二上茶,自顧自的斟茶喝茶,最後愜意的舒了口氣,才道:“姓樓的要殺你,似乎遇到了阻礙。我要知道這阻礙是什麽?”


  伶倌道:“你先說說怎麽找到明動。”


  單於道:“姓樓的都在雲海國,明動會離得很遠?”


  伶倌笑道:“這事我知道。以他的性子肯定不是讓樓石真殺我,而是將我逼出雲海國,逼到某個地方。他在伺機而動。”


  此話連明動聽了都嗤之以鼻,何況單於,後者思忖了片刻道:“我想讓你姓樓的消息告訴阻攔的人。”


  伶倌道:“你想做什麽?”


  單於道:“姓樓的一直得手不了,著急的會是明動。”


  明動皺眉,這是個辦法,但絕對不是最好的辦法。


  伶倌則笑道:“倒是好辦法。不過你大可不必理會樓石,何必繞個彎子。”


  “你覺得是彎子嗎?”單於譏笑道:“姓樓的都找到我了,他莫非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伶倌反譏:“指不定明動吃死了你要找我麻煩的心思。所以才會來找你。”


  單於道:“如果你這麽想,我興許能吃死你。”


  伶倌一怔。


  “好了,你自己想一想。我約了他兩個時辰後見。希望你快點告訴我,是誰阻礙了姓樓的。我好想辦法。”單於抿一口茶後便閉目沉思,他認為伶倌會想很久。


  然而伶倌眼咕嚕一轉,道:“阻攔姓樓的人,我也說不出名堂。”


  “什麽人。”單於似被打擾語氣有些重。


  伶倌道:“叫乾語。他前日來告訴我有人殺我。但我不知道他是誰。”


  單於道:“那你就先把姓樓的告訴他,記住還要告訴他姓樓的與明動有關。”


  伶倌問道:“你的意思,乾語和明動合不來?”


  單於答非所問:“青藍城呢?”


  伶倌道:“看來想瞞都瞞不住了。人鬼的傳人。你知道人鬼是誰嗎?”


  “我知道。”單於敲了敲桌子:“除此之外?”


  “沒了。”伶倌攤手。


  “我會幫你找到明動。”單於起身:“前提是我問什麽,你要說什麽。”


  伶倌笑臉相送,待單於走遠,輕輕令冷哼:“明動啊,明動,那日你來找我讓我小心單於,我就覺得你在挑撥離間。今日看來,你很早就去找了單於,果然是在挑撥離間。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比我還能拉攏單於。我還有底牌哩。”


  “底牌?”明動似乎回應的輕笑:“該不會是秀刀吧。”而後見伶倌離去,算了下時間,僅剩半個時辰,明顯不夠去跟蹤伶倌找乾語並偷聽。再者一去,那乾語肯定掐指一算,此時不宜說話。所以跟去隻是浪費時間,還不如去聽聽單於的想法。


  明動搶在單於之前回到豐源客棧,先行落座,等了不到半個時辰,單於恰好踩著兩個時辰的點回到客棧。


  待單於落座。明動悶聲悶氣道:“打聽到了嗎?”


  單於的回答沒有任何隱瞞,而明動知道這些,等單於說完,立即開口:“俺該怎麽做。”


  單於道:“接下來你直接去殺伶倌。”


  明動一驚。


  單於道:“你第一次殺不了伶倌,第二次依然殺不了。但第二次,我可以幫你看下,阻攔你的人是誰。到了第三次,你就應該得手。”


  明動沉思片刻道:“明兄讓俺小心你。”


  單於道:“他既然告訴你,讓你小心我。那應該也告訴了你。如何防備我。我想,他應該給你留了離去的後手。”


  明動沉吟道:“俺想親自會一會阻攔我的人。”


  單於抬頭:“明兄與你說了什麽?”


  明動一驚,此人果然了得。腦子急轉:“明兄,讓俺借阻攔俺之手,殺了伶倌。”


  “挑起伶倌和乾語的矛盾?”頓了頓,單於解釋道:“單於就是阻攔你的人。”


  “是。”明動點頭,跟著直勾勾的看著單於。


  那單於思忖了片刻:“此事我會幫你。”


  兩人心知肚明,這“幫”是什麽,無非就是再拉人入水,到最後看看誰能突圍。


  而明動得的就是這句話,思忖片刻,道:“俺還要告訴你,昨日也發生了同樣的事情。”


  單於平靜道:“仔細說說。”


  明動故意語氣憨厚緩慢的將昨夜與軒轅長歌在雲海國外與青藍城和伶倌的事兒道出。而且添油加醋,把突然想到說成早有埋伏,是為誘殺伶倌。


  單於聽後道:“你確定昨日救伶倌的是池牛?”


  “是。”明動不太清楚單於對伶倌和池牛的事知道多少,他隻希望單於能將池牛的出現聯係到乾語身上。


  如此單於真想殺伶倌,就會想盡辦法查探池牛和乾語的關係,以及對付乾語和池牛那方,包裹雪影。


  單於抬頭看向明動,沉默了片刻,道:“我知道了。你準備準備,待會你直接去殺伶倌。”


  明動想了想,並未提醒單於伶倌受傷。以單於的心思應該猜的他。所以單於也該清楚,伶倌的傷勢一旦恢複,就再也沒動手的機會。


  走在大街,明動說出舒坦,有了單於這蘭州人的掩護,之後對乾語以及雪影動手,可就沒那麽捉襟見肘,以及偷偷摸摸了。


  這樓石的身份也該亮一亮了。


  與此同時,伶倌也找到了正在打坐的乾語。那乾語看著從窗而入的伶倌,明顯不喜,卻還是盡量心平氣和道:“伶小姐,你是不是認為我不然你死,是在幫你。所以你動不動就來找我。”


  伶倌嘻嘻一笑:“我這才是第一次來找公子。怎會動不動呢。”


  乾語不著痕跡的掐了掐手指,歎著氣道:“伶小姐,說吧,什麽事情。”


  伶倌正了正神色,道:“自然有事才來找你。還記得前日來殺我那人嗎?”


  乾語道:“怎麽了?不就是樓石嗎?”


  伶倌道:“的確是樓石。不過我想提一下明動。”


  乾語道:“你與他的事兒我管不了。再者他已經重傷離去了。”


  伶倌見乾語的語氣不冷不熱,耐著性子:“他重傷離去,怎會知道在我最虛弱的時候動手?”


  乾語道:“伶小姐,我知道的事情比你多。所以我清楚樓石來殺你的緣由。可又如何?伶小姐莫不是以為我日後對明動下手,要通過你來找她吧。”


  伶倌皺眉:“反正我已經來找過你了。”


  “伶小姐這話就蠻不講理。”乾語停頓片刻:“你把隱瞞的事兒全部告訴我。我興許還能幫你算上一卦。”


  伶倌笑道:“你都知道了還問我。”


  “具體點。”乾語突然冷聲。


  伶倌撇嘴:“樓石去找了單於讓我查探阻攔他的人,單於原話告訴了我,並讓我來找你。就這麽簡單。”


  乾語神色微變,良久說道:“伶小姐我不知道你什麽都知道,還是什麽都不知道。你來找我,明顯就是中了單於的計。那單於是跟著你的蘭州人吧。”


  伶倌見此,得意笑道:“對我來說。你們沒有任何一人是我對手,我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可惜的是我想不到太多東西,隻能東問問,西問問。”


  乾語起身:“伶小姐,我奉勸你一句。萬事不要靠別人,更何況是我。”


  伶倌笑而不語。


  乾語甩甩腦袋,心想:妖鬼的傳人怎會想不到太多東西,恐怕是不願意想而已。而細細想想,這女人的確沒有去細想的必要,畢竟要她目前要的東西並不多。


  走到窗戶後,乾語沉聲道:“伶小姐,你聽我一句勸。今日你就別回客棧了。不然.……”


  “不然什麽?”伶倌晃起了腦袋,本俏皮的動作卻與婦人的臉格格不入。


  “沒什麽。”乾語凝目回頭:“伶小姐,你比想象中聰明。”


  “就是鬥不過明動。”伶倌起身:“所以接下來怎麽辦?”


  “你回去,等著即可。我不會讓你死。”乾語作出請示:“而且你也死不了。”見伶倌開始挪步,乾語恢複了平靜笑道:“伶小姐,你該慶幸來的是我。”


  伶倌笑了笑:“閣下其實有所不知,如果我不是為了明動,來誰都不管用。”


  “我相信這句話。”乾語若有所思看著伶倌的背影,將伶倌出門,突然輕笑:“我知道伶小姐如何追蹤到明動的了。”


  門外傳來了笑聲:“那你得可給我保密了。你這麽能算,你應該清楚如果不保密,會有什麽後果。”


  餘音嫋嫋,許久不善。


  池牛緩慢凝聚出身影:“算到了什麽?”


  “很怪。”乾語怔怔望著窗外:“前日伶倌是殺局。但今日接下來,伶倌的卦隻是走下坡路,卻無任何殺機。簡單來說,前日與接下來命宮會被同一顆星侵入,卻是截然不同的區別。”


  池牛聽不懂,便轉口問道:“你方才說,知道了伶倌是如何追蹤明動的?”


  乾語側目,答非所問:“你是不是一直低估了伶倌。”


  池牛道:“我沒有低估他。”


  乾語道:“那就好。”頓了頓:“她在自己的體內留了一朵花,簡單來說,那朵花讓她隻能用五成的實力。”


  池牛一震:“你在紫煙閣,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明動體內不止有雪,還有花。”


  池牛點頭:“在很早的時候,大約兩年前。紫煙閣曾派人追殺過明動。那一戰明動本該被紫煙閣抓住,但到了最後,紫煙閣派的六人铩羽而歸。”


  “我調查過此事,他們戰鬥的地方有花意,很明顯是明動留下的。”乾語深吸一口氣:“所以這就成了紫煙閣停手繼續追殺明動的原因之一。而要殺明動要麽就是妖鬼出手,要麽就是就是找到花的影子。”


  “很可惜,妖鬼不知道明動體內有花。而唯一一次妖鬼與明動照麵是在詩音山,而那一次卻被匕首掩護過去了。之後妖鬼就一直被雪纏著,再難見明動。後麵她察覺到端倪,便不惜一切代價讓伶倌從佛門出來。”乾語說的很慢,似乎沒把池牛當作紫煙閣的人。


  池牛接話道:“從目前看來。伶倌已經調查到了,但她沒有跟妖鬼講。”


  乾語點頭,隨後驚歎:“如果那個女人還活著,那會有這麽多事。”頓了頓,回到正題:“而妖鬼不會相信任何人,連她兩個徒弟都隻信一半。所以就算我們知道,依然無策。看來妖鬼那邊是斷了。隻要把注意力放在雪影身上了。”


  池牛點點頭:“我知道怎麽做。”


  乾語搖搖頭:“其實接下來做不了什麽了。”


  池牛皺眉。


  乾語道;“方才伶倌來找我,我就算了一卦。雪影拿到雲海之心連一成勝算都沒了。這對我們是好事,但對你來說是不好的事。”


  池牛笑了笑:“不用著急。如今擺脫了池家的束縛,已是恩賜。”


  乾語歎了口氣:“很可惜,五簽並未繼承到師父的才智。不然應該能一石二鳥。算了不說此事了。”頓了頓;“回頭一想,伶倌似乎是好事。走,我們去告訴雪影,可以讓他動手了。不過在動手之前,得讓雪影去知會一聲青藍城,讓他去見一見伶倌。”
……

  竹劍負手站在窗戶旁,雙手輕拿著一封信,目視淅淅瀝瀝蘊藏著殺機的大雨。


  武寧有些無聊,側頭道:“竹兄,那明兄寄來的信隻有一句話,要想那麽久嗎?”


  竹劍道:“我不是在想這封信,而是在想古柔的話。”


  “什麽話。”武寧叫罵道:“要是我早點知道古柔,我那會去挑戰。”


  樓石知道武寧說的在蠻州的事兒,憨笑道:“其實古小姐應該不是算計武兄,隻是恰好遇到了。”


  “你不懂。”武寧擺擺手:“被人耍得團團,氣不過。”


  “其實武兄對你來說是好事。”樓石依舊憨笑。


  武寧見樓石這樣,也憨笑道:“話是不差,但總覺的別扭。”


  這時竹劍回頭。


  武寧打了個哈哈:“竹兄,上上簽與我無關。”


  竹劍平靜道:“五簽來了。我們應該能順利離開雲海國。”


  武寧笑道:“竹兄,你也知道我是個粗人,就別說這些了。反正比武結束,你要跟我一起去祖地。”


  竹劍搖搖頭:“恐怕不能了。”


  “什麽意思?”武寧騰身而起,臉上一股少年的慍色。


  竹劍指了指樓石:“他和明動會去祖地。”


  武寧狐疑的看向呆愣的樓石:“竹兄,樓兄都不知道此事?”


  竹劍道:“樓兄不知道,明兄知道。不管多久,明動肯定要去祖地與古柔會麵。他們兩人可比我有趣多了。”


  武寧想了想,道:“你先說說,為什麽不能去祖地了。”


  竹劍道:“我太清楚。隻是得到命令,五簽來了雲海國。我就必須得回青雲一趟。”


  “命令?”武寧大感疑惑。


  竹劍平靜落座:“而且我必須得提防五簽。”


  這話武寧聽懂了一些,一時間有些黯然失神。


  竹劍不再說話。樓石也不知道怎麽開口。


  三人陷入了沉默了。


  而不知道過了多久,空氣中漸漸有了陰寒的氣息。


  武寧刷的起身,樓石和竹劍同時拔劍。


  另一邊。


  軒轅長歌四人正在客棧裏閑聊,忽感大雨驟寒,紛紛側目朝某方看去。


  軒轅長歌已經將明動可能要與雪影交手的事情告訴了莫輕三人,故莫輕三人僅看了眼,便收回目光。


  倒是軒轅長歌覺得不對,明兄明明說的明後日,盡管今天也是明天,但會不會太快了,而且他清楚明動的性子,能說話絕對不動手,至少在雲海國如此。


  念此他豁然起身:“莫兄,不對,我們得去看看。”


  莫輕疑惑道:“明兄不是叫我們不要插手嗎?”


  軒轅長歌將自己的推論道出。


  晏心語冷哼:“疑神疑鬼。”


  軒轅長歌尷尬的摸了摸腦袋,求助的看向莫輕,後者的話好使。


  莫輕沉吟了片刻,道:“反正沒事,去看看也可以。”點到為止,他知道接下裏軒轅長歌會長篇大論。


  軒轅長歌投去讚許的目光,道:“師姐,晏弟。我們來雲海的目的不就是了為了看明兄有多厲害。現在他敢與雪影交手,我們豈有不去看的道理。”


  見晏心語絲毫不讓步的架勢,軒轅長歌眼睛滴溜溜直轉,繼續說道:“師姐你大可放心。根據我這幾日與明兄的接觸,他可是守口如瓶之輩。而且師姐你也看到了,那樓兄的身份,最後都是我們猜出來的。”


  “不是因為這個。”晏心語冷哼。


  莫輕一聽就知道晏心語落到了軒轅長歌的圈套裏。


  “那師姐你大可放心。明兄早就跟我說了,如今他可是把池牛和雪影都捏在手裏,而且讓雪影和池牛動彈不得。不然明兄怎敢去與雪影叫板,而且是在雲海國內。”軒轅長歌眉發飛舞,唾沫橫飛,恨不得一口十句。


  晏心語看了眼安耐不住的晏心夢,歎了口氣:“這個節骨眼還是小心為好。”


  莫輕三人同時吸一口氣,等著晏心語鬆口。


  “去吧。”晏心語瞪了眼眼觀鼻鼻觀心的軒轅長歌,隨後隻能根三人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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