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男人和野人
海島之上。
男人慢悠悠的站了起來,因為壓在他身上的二十一把匕首已消失。他對麵,野人也重塑好身軀。
兩人對望,男人冷漠,野人平靜。
稍事野人再次開口:“你應該聽他多說說。”
男人的胡子揚起,似乎在笑,他沒有說話,幹脆的轉身欲要離開。
這次野人不再繼續“手舞足蹈”,而是朝男人的方向跨了一步。
男人當作沒察覺,邁開了步子,瞬間消失在原地。當他回到搖椅還落躺下時。
“轟”的一聲。
搖椅碎裂。
野人如影隨形的跟在了男人身後。
男人眼裏閃過寒光,他轉身揮手,那粗糙的厲掌朝野人脖子砍去。野人輕挪小步,突兀的出現在男人左側,揚起了右手。
男人似乎早有預知,斜身一滑出現在野人胸疼位置。男人彎著腰,蜷縮著身子,這麽乍一看,他自己就仿佛一把利刃,似要撞穿野人的胸膛。
野人渾身綻放出熒光,這是元力在護體。
男人似乎點都不驚奇元力為何可以護體,他眼裏有了別樣的色彩,那是孤獨太久終於有人與他說話的色彩。
盡管當下沒人開口。
男人想起了十年前野人第一次出現在海島上時,野人麵對他用出了修為,那是他第一次見野人的功法,也是最後一次。
男人有些緬懷,便不由的勾起了舌頭掃過濃密的胡子。而他的攻勢並未停止,他想看看這個野人在這十年到低是真的瘋了,還是在默默的修煉。
若是前者他會覺得無趣,盡管他已經不知道有趣是什麽東西了。
若是後者他會覺得剩下的十年不會在難熬。
男人撞在了元力之上,那元力猶如鏡花水月在瞬間支離破碎。
然而野人沒有躲閃的意思,他平靜的感知著元力的消散,平靜的感知著身子被刺穿的痛楚。
仍沒有鮮血從野人身上流出,仍是那碩大的窟窿。
“原來沒有長進,原來隻是隻是在發瘋。”正當男人如此無趣的想著時,野人的手落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男人突然有些出神,而出神的原因有來自他自己,也有來自野人。不過出神也僅是短短一瞬而已。
野人沒有在這一瞬間撕裂男人,反倒是被男人撕碎了。
野人的身軀砸向海島四麵八方,不過這些身體的碎片很快化成了白雲,亦很快的融合在一起。
男人終於坐下了,雖然野人比十年前多堅持了兩個呼吸,但太少了,還不夠他打個哈欠,所以他仍覺得無趣,還有搖椅也毀了。
他眼裏頗有屋漏偏逢連夜雨的無奈。
不過眼前的烤兔已經彌漫起了香味,這讓他再次有了活力。
而當他看著烤兔的雙眼還沒熱,野人在此出現了他的麵前。
仍是無言。
野人揮掌落下,這一次野人率先犯難。
可對男人來說“率先”並沒有任何意義。
野人的掌風落空。男人出現在他身後,手指如劍朝野人背心插去。
恰時一股風從野人腳下穿過,這是元氣在呼嘯。
男人眼裏閃過詫異,這人分明是煉體者為何能用元氣?
好奇心開始作祟,男人的出手有了半分猶豫。野人趁此抽身躍向男人的頭頂,緊跟著重腳一踏。
男人不屑的揚臉似乎要硬接著一腳,他不會把任何修意的功法放在眼裏,而煉體的功法更觸碰不到他。
然而當男人揚起臉的瞬間,男人感知到野人腳下的元氣竟沒有因為他的氣機而消散。
男人的心莫名顫動一下,這是熱血在澎湃,久違悸動如潮水一樣躥進腦海。男人本能的往左側躲了一下。
這是他第一次跺,他不覺得氣氛,反而覺得本該如此。
野人的腳又落空了,不過他早有料到,平靜的以腳點空。
這一次沒有元氣聚在野人腳下,因為在野人點空的同時,男人已抹平了野人周遭的元氣。
若沒元氣,那野人在下一瞬應該跌落下來。
然而事實並不像男人所想,那野人竟在沒有元氣的情況下淩空了,那便是能用元力禦空了。
“看來不是在發瘋。”男人眼裏出現了期盼,他期盼野人在厲害一些,以此他好消磨無聊的時光。
野人沒令他失望,野人腳下元力凝聚,竟讓空氣蕩起了漣漪。
此時男人回到了野人的腳下,他聚起手,掌心有暗湧,飄飄蕩蕩朝野人腳下凝聚的元力刀刺去。
“叮。”
那是兵器相撞的聲音。
但男人卻是元氣,野人是元力。
兩力相撞竟有了實質般的聲音,不說是何等的能耐,至少在世間並不常見。
男人掌心的元氣很穩,顯然他對元氣的控製已至登峰造極的境界。反觀野人腳下元力凝聚的刀就有些歪歪扭扭,顯然野人對元力的掌控還差些火候。
當然由此可見是男人占據了上風。
當然這隻是針對海島兩人相比。何以此說,緣由簡單,兩人的對撞並未對海島造成任何破壞,連兩人周遭都風平浪靜。
但在海島外卻是截然相反。
以海島為中心突然掀起了海嘯。
東,西,南,三方的海島被盡數湮滅,且在隨後露出無數魚兒的屍體。
而北方則是世間被淹三百裏。
兩人的氣機沒有泄露,隻有那一聲:“叮”露了出去。
如今還在北方沿海的修者都身懷要事,所以這些修者並未被海浪吞滅,也未被音波絞殺,隻是覺得心裏發慌,耳朵刺痛。
所以當海嘯去後,他們在看南邊唯一可見的海島,更是敬畏。
海島之上,野人已不再和男人正麵交手,而是采取了遊鬥。幾個回合下來,男人眼裏已是大放神光。
在速度之上,男人僅比野人快了一些。
而這一些並不足以支撐在短時間內“殺”掉野人。
不過到了現在,男人也暫時沒了“殺”野人的想法,這不正好用來消磨時間嗎?
隨著不斷交手,男人想明白了一些他不在乎的問題。
比如野人為何出現在此。
又比如野人麵對他可以不死。
還比如野人為何可以不吃不喝。
但這些問題都不重要,他最在乎還能“殺”死野人多少次。
這是有意思的想法,男人樂此不疲,他漸漸的從隨意進攻變成了有章法的進攻,也漸漸從有章法變得開始盤算。
盡管在盤算之下,那野人不是他的一合之敵。
人一旦忙起來,就會忘了休息,忘了果腹。
因為野人的不撓,男人連垂釣的時間都沒了,更別談去指點不斷來求教的修者。
隔年海島再來人,卻因男人氣不過野人的話,來人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便消失在海島之上。
三年。
四年。
五年。
……
歲月倉皇溜走。
有人在紫煙閣撓破了腦袋。
有人卻在海島之上春光滿麵。
在第十年當島上來第十個人時。
男人和野人不約而同的停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