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小小的交手
端木彤被年輕人一驚一乍嚇了跳,筷子上滑溜的羊肉險些滑入銅鍋,待小心將羊肉方入碗中,才沒好氣回道:“什麽事?”
年輕人用牙齒輕輕咬著筷子:“你與妙姐跟端木鳳熟嗎?”
“怎麽問起此事來了。”端木彤本以為是大事,便更沒好氣:“熟,比這羊肉還熟。”
“是不是不太恰當了。”年輕人小聲提醒。
端木彤噗嗤一笑:“是不太恰當。對了,你問這個做什麽?”
“彤姐你就正經回答就好。”年輕人含糊道。
“很熟。”端木彤用筷子抵著純白的牙齒,仔細的想了一會兒續道:“鳳姑姑跟妙姐姐在端木家都屬於外嫁。外嫁在端木家並不常見,所以兩人的關係很好,在很早鳳姑姑還沒外嫁時,姐姐可經常去找姑姑說話哩。”
見端木彤有止不住的趨勢,年輕人趕忙打斷:“嫁給誰了?”
端木彤翻了個好看的白眼:“明知故問。”
年輕人嘿嘿一笑:“我隻是聽說了前半截,可沒看到後半截,所以不是很清楚。”
“你不知道?”端木彤顯然不信。
年輕人無奈:“可是嫁給了曾經的軍府大將冷無敵。”
“是。”端木彤瞪眼:“但你別說軍府大將了,現在冷無敵可是青雲的掌門。”
“呼,我清楚了。”年輕人重新動起了筷子。
“你還沒回答為什麽要問鳳姑姑呢?”端木彤不依了。
年輕人嗦著肉片含糊道:“有些事比你想的簡單。”
“嗯?”端木彤挑眉。
“這樣,待會吃完了,你去青雲走一遭,最好去了就別回來了。”年輕人抬眼,便看不到筷子上滾燙的肉,便被燙得直咧嘴。
“吃吧,別瞎想了,沒什麽大事,就是一些簡單的事。”年輕人提起了落筷的速度。
端木彤笑罵:“又沒人跟你搶,急什麽?”而她在看年輕人,後者已是一副萬事不如飯事重要的模樣。
別院外。上簽蹲在一顆高樹之上。
冬至有雪落他身,便讓不知道蹲了多久的他成了雪人。
無聲亦無息,隻有還露在外麵的兩個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有說有笑的年輕人和端木彤。
今日是個好機會,因為這是年輕人和端木彤半年內的第二次會麵,年輕人肯定會放鬆警惕。
因為任誰都下意識忽略就在身邊的那個人。
但要如何引開年輕人的防範是個問題。
好在他已經深思熟慮了很久,便找到了辦法。
現在隻需等,無需豔羨萬家燈火的吵鬧,因為事成之後,他也可以小酌兩杯。霜寒之後再以酒暖身,也算對得起今個兒的日子。
倒影無雙便在當下不值一提。
呼吸漸凝,別院內的燙快見底。
年輕人起身咧嘴:“彤姐,多謝款待了。”
上簽眼神漸無光,隻有無關才能騙過年輕人的洞悉。
端木彤示意年輕人別礙手礙腳打擾她收拾。
年輕人吆喝一聲“得命。”便信步走出了大堂。
起腳的瞬間,即是機會的降臨。
上簽動身,那雪人的殼子仍在,他就那麽從裏麵鑽了出來,不帶一絲飛雪,更不帶一絲寒風。
年輕人側目冷笑:“算你識相,知道等我吃完在動手。”他舞手起起雷,聲勢轟然壓下風雪。
這隻是虛招,上簽肯定的判斷,便沒有理會的躍身。
寒光乍先,順雪而行。
“這招我好像見過。”年輕人驀然抓向後背,然而手中並未意料**現匕首,他微微皺起了眉頭。
端木彤已聽得聲勢,見外氣機驟亂,不高興卻也隻能警惕。
在別人剛吃完飯就動手,實屬不道德,但確實是個好機會,端木彤沒有去評斷的資格。
寒光叨耳,年輕人耳膜有些刺痛,原來是在攻六識中的耳識,主意打得不錯。他心讚上簽之後,踏出風旅。
風雪是那般的輕盈,卻不及年輕人的萬分之一。
在端木彤眼裏年輕人消失了,但她有隻覺年輕人仍在原地。不說其他的緣由,年輕人絕不對讓門戶大開。
匕首在起舞,舞姿曼妙,以飛雪為影,竟舞自成曲。
端木彤隻覺好聽,卻不知這是上簽對年輕人耳識的攻勢之一。
年輕人悠然一歎,滾滾長音彌漫別院。
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匕首開始顫栗。
上簽捏住匕首的虎口考試破碎。
果然了得,上簽讚歎。一隻手不夠用,那便用兩隻手,他雙手握住匕首,便把匕首用成了刀,直呼呼朝年輕人麵門劃去。
“有幾道攻勢呢?”年輕人開始初推測:“應該有九道。”
得到答案,他便開始對著空氣連點九下,不留殘影,微剩芳華。
上簽感受到了年輕人的速度,而他又早料到了年輕人會用速度,所以他的動作並未停止。
匕首仍是匕首,不見其長也不見其短。但落在年輕人眼裏卻成了一把兩頭刀,各自飛舞旋轉,猶如風車一般。
如此年輕人的九連點則與風車撞了個滿懷。
年輕人的九點力不盡相同是為了破上簽的九刺,然而上簽用九刺,如此各不相同的力反倒被借了去。
不同的力點在雙頭刀上,使得起速度忽快忽慢。
饒是年輕人也感覺這忽快忽慢下竟有了別樣的旋律,看來仍是攻兒識。
年輕人如是故意判斷著,於是雙手合十直接朝上簽的雙手推去,他要刺穿了這所謂風車的根。
上簽依舊有料到,雙手陡然分開。
謔,那雙刀分成了兩把刀,不對應該說是本隻有一把的匕首成了兩把匕首,各自落在上簽的左右手中。
“又被看穿了。”年輕人再讚了得,卻是不動如山的辟出雙手,分取上簽的兩把匕首。
上簽絕不會與煉體者硬戰,而計劃裏也沒硬戰這一手。他的雙臂開始變得虛無,僅僅一瞬便憑空消失。
如此那兩把匕首就仿若自主的懸浮在了空中。
年輕人頗覺得眼花繚亂,不過絲毫不影響他雙手翻雲覆雨。
風雪在此時此地停歇。
那兩把匕首變成了孤家寡人。
上簽波瀾不驚,隻是平靜的控製著兩把匕首穿刺奇襲,那怕年輕人已斷了周遭的元氣氣機,也影響不到匕首的靈動。
年輕人眯眼思索:沒有元氣,上簽是如何控製匕首?
莫非是我氣機斷的不夠徹底?年輕人揚起了頭,應該是了,而之所以我覺得氣機斷的很徹底,那也隻是我覺得。
年輕人下意識想去捂耳朵,因為出現“我覺得”這種事,那應該是六識受了影響。
看來之前上簽的舉動並非一點沒用。
可那又如何?
年輕人振臂,雙手速度陡然暴漲。
匕首在快也不及他分毫。刹那間,他抓住了兩把匕首,也在而後將兩把匕首捏成了粉碎。
沒有金屬的質感,年輕人意識到自己別騙了。
果然隨著匕首的炸裂,年輕人不僅略微疼痛,且耳吟目眩。
想來連眼識與身識都跟著遭了殃。
年輕人覺得自己有些不能徹底捕捉周遭元氣的動向了,他想喘一口氣。
然而上簽不會給他喘氣的氣機。
上簽一個虎身前躍,整個身子凝聚成匕首的形狀,顯然他要把自己當做那攻殺的利器。
“硬抗嗎?”年輕人否決了這個想法,一旦硬抗六識還可能遭殃,一旦六識遭殃,他就得用修意上的本事了。
而修意上應該會被上簽克得死死的。
所以還是算了吧。
年輕人身化白雲。
上簽殺氣彌漫。
原來是想用殺氣侵蝕我的先天之靈,以此把我打回從前嗎?倒是好心思。年輕人一歎:“看來隻能硬抗了。”
白雲化身,指凝匕首,年輕人要用陌影的氣機先斬了這殺氣。
上簽見年輕人用上了修意的本事,且用了自個兒半個師傅的氣機,便知道機會已經來了。他身子突然化霧,朝年輕人手指上的元氣匕首湧去。
年輕人皺眉:這是要幹什麽?他想表達的是,你這上簽莫非是想送死。
上簽不敢與年輕人對視,他自己很清楚,在實力與心思他都不及年輕人,唯有克製的手段略勝一籌。
所以他要將這略勝一籌用到極致,那邊埋頭衝便是。
遠方,池蘭宇見此笑呼:“不錯啊,這都被上簽想到了。”
“可不是嗎?畢竟明動用的匕首是偷學我的,所以繞來繞去終究是我的,而上簽要用徒兒的東西豈不是理所當然。”男人得意,他仿佛看到上簽融入年輕人的指尖,跟著直搗明動的神庭穴,最後以意殺和意封毀了年輕人的所以意魂。
“但你忘了,明動的意魂很特殊。上簽過去恐怕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池蘭宇笑著反駁。
男人不可置否:“但你更忘了一件事。”
“什麽事?”池蘭宇挑眉。
“上簽用的匕首是我的。”男人大笑。
“哦,你要收回第十把匕首嗎?對你來說得不償失。”池蘭宇搖頭勸告。
男人跟著搖頭:“不,不,不。看來你並非無所不知。”
……
年輕人感覺到了有東西順著經脈往神庭穴鑽,不過他並不在意,如今除了紅塵,真沒什麽功法能在意殺和意封與他的意魂對抗。
隻是他不願意讓上簽看到更多東西,便放任了往神庭穴鑽的東西。
而且也該放任,不然怎會有下文呢?
上簽能借此窺探到年輕人的東西嗎?顯然不能。
神庭穴的意魂宛如刀山火海,來者連一絲慘叫都沒有便盡數湮滅。
不過上簽真是想窺探嗎?想,但他知道做不到,所以他並沒抱什麽期望。
他要的不過是那個看得目瞪口呆的端木彤而已。
而如今他有一半的攻勢去了年輕人體內,他又該怎麽去劫持端木彤呢?
答案是那個男人。
在上簽與年輕人就僵持間,一把匕首突然出現在端木彤身後,緊跟著匕首突然一分為二,一把化作了上簽,一把被上簽捏在了手中。
匕首落下,鋒刃在端木彤神靈穴的位置戛然為止。
若再進一分,那端木彤便會會飛湮滅。
而這個距離年輕人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阻止不了。
這時年輕人才剛剛側頭,來的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