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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有人死了

  金色需要多久徹底消失,明動不太清楚。


  但若紫氣襲來,興許隻要片息。


  而那劍攜著紫氣來了。


  墨煙紫立在城頭與古柔並肩,雙目朝上看著被紫氣纏繞的白雲。


  “有誰來了?”古柔拱手。


  “有趙暗。”墨煙紫負手,目光好似落在四十多年前被一錘又一錘折磨的一男一女身上。修者的死法很多,卻唯獨餓死幾乎不可見,卻偏偏有了這樣的事。


  古柔已拿出符筆,並非要在今日報仇,而是要逼退趙暗。這是個暴虐的主兒,會將種種不順反饋給敵人。


  而現在趙暗自不會覺順利。


  白雲凝聚成明動的身影,伸手插在沂州之外的秀刀便落在了手上。


  遠方有元氣幻化的箭矢襲來,墨煙紫舉劍,一方世界籠罩沂州。箭矢穿山越嶺欲要刺穿這方世界。


  空氣蕩起了涼意,是說這方世界並太穩,有被穿破的危險。


  墨煙紫的實力在五千年前興許是最高的那位,但在五千年以後便消失在滾滾人煙中。


  天啟大陸的世界被打開,他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便無處可修行,吃的也是所謂的的老本。


  後起之秀太多,前人又何故堅持,不過是草草的一個“家”字而已。


  墨煙紫握劍的虎口已被那箭矢崩碎,卻已然握得很緊。他看的出上方的年輕人比他更不穩,他這前人自然就要承擔前人的責任。


  第二方世界開,沂州沒有破碎。


  而這方世界是為冰雪,雖不如二十一年前那位雪落人間,卻可獨得一隅。


  箭矢走進了不同的世界,自然就開始迷路。


  遠方伏遠很是不解,為何墨煙紫會站在明動那邊。在老先生的計劃裏,現在墨煙紫不是應該逼停明動,然後再取五獸嗎?


  沒有回答,就像戰場上的瞬息萬變,敵人不會回答,隻有靠自己摸索。


  然而有摸索的機會嗎?


  伏遠很清楚沒有。明動橫刀在兄眯眼看著更遠方拿錘子的胖漢。他的境界很不穩,可以說他現在沒有任何境界。


  金色參與他體內世界的構建,而如今金色褪去,就像一座房屋的木頭失去了水分,那房屋自然會崩騰。


  重建需要一定時間,卻非一朝一夕能完成。


  以往輕盈的秀刀,在此刻也變得無比沉重,他嚐試著舞刀,卻是得到意料之中的結果。他的動作很遲緩,就像一個糟老頭子去逛花街,那怕心有力也力不足。


  但曾經的經驗猶在。


  麵對那將所有力量匯聚一點的大錘,明動知道不能硬接,揮出少的可憐的元氣,鋪出一張極小的網朝大錘罩去。


  看似螳臂擋車,以麵打麵不是明智的抉擇。


  趙暗露出不屑的笑容,老將軍說的果然沒錯,明動果然實力大退。雖不清楚墨煙紫為何會站在明動那邊,但在趕來的路上已察覺到微生浮世已死。如此隻要殺了明動和墨煙紫,五獸依然在掌控之中。


  屆時九人分別馭五獸,在加上荒漠的麒麟,蒼狼,白鷹,靈猴四位尊者。便是萬年前的馭獸征戰,天下自然可取。


  值得一提,荒漠火虎一族被滅後,靈猴一族取而代之。而最初的打算是駕馭火虎,而非靈猴。


  因為理清思路便無所顧忌,隻需殺伐即可。


  然而當他以為大錘會無可匹敵時,他的手腕竟是顫了起來,他明顯的感覺到所有凝聚在大錘上的力道竟像腐朽的枯木一樣哢哢作響。


  就像是被白蟻吃空了內部,徒剩一副空殼而已。


  確實明動現在能動用的元力和元氣非常少,但他還有生死二氣。而二氣乃所有力量的根源。


  如今沒有金色,他的生死二氣已如那方世界一樣擰成了藤蔓,不分彼此,也不會有任何停止的轉換。


  生氣覆在元氣之上,是渾然天成。而在臨近慘案在將生死轉換成死氣,便成了最烈的毒藥。


  畢竟任何元氣都會在死氣之中消融,那怕是最為奇特的無也不能免俗。


  不過到底最後拚的是徹徹底底的力量,明動在元氣上處於極其大的弱勢,自是被勁力掃進沂州之動的海裏。


  趙暗見此再露獰笑,電光時間他也摸清明動隻是手段了得。就像一個小孩子擁有無可匹敵的劍術,但終究是小孩。


  趙暗再跨一步,眼裏的殺機不加掩飾的湧現。不管是明動還是接明動出手的古柔,都懷了他太多好事,也讓他挨了不少老先生的罵。


  比如曾經在殺那兩位古家之人時,為何不直接了當,非要活生生餓死,以至於讓古家和十人查到了線索。


  為何?


  沒有為何,隻是純粹的喜歡而已。


  讓修者死於最不可能的死法,豈不是人間爽事。


  就像現在,他已篤定能殺了明動和古柔,也不會將其殺死,也會像曾經一樣,把這兩個後人也活生生折磨而死。


  他掄起了錘子想要躍過古柔,欲將仍在海裏飄蕩沒有躍出的明動給敲得粉身碎骨。他做到了,古柔的符陣不是大錘的一合之將。


  他開始張狂的大笑,笑聲裏隻有四字,不過如此。


  但真是嗎?


  墨煙紫仿佛看到了結果,便不再擔憂兩位後輩。他眼裏有紫氣升騰,目光直落遠方的伏遠。他有諸多疑惑,比如為何千年之久的手癢卻抵不過公孫玄的幾句耳旁風。


  伏遠微微皺眉後,灑然一笑,沒有說話卻勝過有聲。我所經曆的磨難不過都是你一手釀造而成,若非你攜五獸臨事,我豈會顛沛流離。


  都說冤有頭債有主,你就是那所謂的頭主,收留隻不過是心中有愧的假仁假義罷了。


  之談結果確實如此,但結果往往都能被經過而改變。


  墨煙紫露出了失望之色。


  他這一生隻是在找回家的路。


  修者本該自強,而非怨念。


  伏遠拉弓射箭,反正恩怨遲早都要了解,而現在更是絕佳的機會。


  然而箭未出,弦已斷。


  凝聚到極致的元氣在頃刻之間在弓把間炸裂。


  伏遠倉促的往後急退,餘波很深。


  他仿若一葉扁舟。


  好在這扁舟夠硬,伏遠受的傷並未多重,當他在抬頭時,已無往昔的從容,這一瞬間他想了很多,當然盡是為何會出現弦斷的情況。


  他也想明白,抿嘴一笑,沒有開口,卻是在對那襲紫衣說道:“毀一方世界才能阻止我拉弓,你也隻能到這裏。”


  然而在下一刻他笑不出來,瞳孔裏除了那襲紫衣,還有一片海,海上站著趙暗和明動。


  此時趙暗的大錘落在了明動的腦袋上,但大錘攜的元氣卻在離明動腦袋還剩一根發絲的距離停了下來。


  明動拔出秀刀緩緩將趙暗捅了個通透。


  元氣不多,這一捅對趙暗來說連皮毛之傷都算不上。


  頂多算是撓癢吧。


  明動抬起年邁的腳踹在趙暗的腳踝之上。


  仍是不痛不癢,卻偏偏讓趙暗跪了下來。


  不算太響,但沂州應該聽得道。


  伏遠眉頭緊皺,在墨煙紫在出手之間當即立斷改朝明動攻去。


  “救走吧,可別白白丟了性命。”明動紋絲不動的咧嘴。


  伏遠驚疑不定,此子在如此境界還能製住趙暗,到底是真的隻有如此境界,還是有所隱藏了。


  明動負手一副高深的模樣。


  墨煙紫的招式已出,是另一方充斥著火焰的世界。


  伏遠更是驚疑,他不敢再去殺明動,也不敢去觸碰明動,當即立斷將攻勢改為一直大手抓著跪地不起雙眼迷惑的趙暗朝遠方遁去。


  到這個時候支援的人來沒來,意味著不可能在來。而在一時間解決不掉明動和墨煙紫,就沒多少意義。


  隻是怎會在一時間解決不掉呢?

  莫非公孫玄和老將軍的情報有誤。


  此等猜測隻能留給以後。


  明動癱坐在海水之上,古柔落在其旁,兩人都不算追,除了如今的實力不濟外,還有要做的事已經做到了。


  墨煙紫向兩人拱手後辟出五劍分別斬向五獸。


  “去藥門吧。”明動胳膊搭在古柔的身上,兩人相視一笑後消失在海麵之上。


  沂州的人雖是疑惑,但在眼拙也看得明白是古柔和明動迎了。


  這一日,沂州有了闊別二十年一的笑聲。
……

  天瀾國之北。


  古虛站在齊眉旁邊,兩人十指緊扣,同道一字:“封。”


  同時青雲,池劍感知到赤金劍獸的氣勢急速消退,也知是大勢已去,輕笑一聲後便踏劍離去,如今能攔住的他的人還真沒有。


  藥門之北,青木神獸也在藥門的合力之下變得溫順。


  瀘州之北,火熙已是渾身浴血,當感知到那道磅礴的劍氣沒有任何猶豫立即遠遁。


  晏心語以樹林為陣,雙手結印,那隻時隔五千年出世但連一日都沒停到的火鳳就再次消失。


  言西拂袖,萬千符陣躍過千山萬水落向微生家。


  瀘州茶飯,桌上的飯菜已見底。


  魚憐珊起身,老先生知道結果已定,輕輕笑了笑:“我想知道最後具體怎麽樣了,隻用說說墨煙紫那邊就好。”


  魚憐珊笑道:“墨煙紫不是伏遠的對手。而你們隻去了兩人,還有一人是趙暗。”


  “趙暗?”老先生露出莫名的笑容:“怎麽輸的。”


  “先生你和公孫玄的情報並沒有差。卻犯了一個重要的錯,就是讓九人都服用風月草。雖是好藥,卻也是毒藥。”魚憐珊邊走邊道:“還要先生且莫忘了在荒漠,有一段時間你們無論如何都找不到明動和古柔。以風月草為掩護,在趙暗體內留一個符陣並不難。”


  “風月草之事盡管還是猜測,但也算是邊猜邊打。”魚憐珊在茶坊門口頓足:“於趙暗的局在很久很久前就布下了。”


  “原來如此。”先生慢慢趴在了桌子之上。


  其實所有的事隻有一件影響很重,微生浮世沒有與明動交手。若非事出突然,就算出現差池,也有時間來彌補。


  可惜沒有如果。


  待魚憐珊離去了良久。


  茶坊內才響起驚蟬:“有人死了,有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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