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燭影槍聲
夜幕降臨,天空中飄起了雪花。
湯原,這個地處小興安嶺東南麓的小城,今夜卻是熱鬧非常。
湯原河穀旅館大院中,駱霜晨與於楨交手過招,如上山虎遇到了下山虎,打得虎虎生威、酣暢淋漓。
人們不住地暗暗叫好,仿佛今夜沒有人來索要銀錢和糧食,大家是在觀看打擂一樣。
旅館老板白俄女人琴波瓦達爾娃手中拿著茶壺,目瞪口呆,自言自語地說道:“哦,男人,這才是真男人,太精彩了,不同味道的男人。”
馬車上二人爭鬥之時,突然於楨大叫道:“你小子夠狠的呀,看來是個練家子,咱家喜歡。”
“我可是酒還沒喝好呢,你這是不義之舉,我不能放過你。”
“我要是不帶點東西走,我哪裏還有臉在這地麵上混?你說說——”
駱霜晨飛起一腳,正踢在了於楨的後腰眼上,把於楨硬給踹下了馬車——“噗通——”
“媽個了巴子的,你小子也太陰了,趁我不注意下狠手——”於楨從地麵上來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左手撫著後腰向車上佇立的駱霜晨大叫起來。
“這位警官,我也是有日子沒有舒展筋骨了。今晚就到這兒,你呢也別叫了,不就是要點給養麽?看你在護衛山林的麵子上,我也不難為你,也請你不要再難為這些住店的老客了。你把方才搶到的那個懷表還給我的朋友,我是新京興森公司的,這是初步貴寶地,沒有帶來別的,隻有一些高糧米,本不想空車來拉紅鬆的,今天我做主,就都給你們了,你就都拉走,讓大家夥兒都安心睡覺吧,遠道而來都不容易,這樣可好?”駱霜晨說得入情入理,讓圍觀的人們都長舒了一口氣。
“行了,今天咱家就是在你麵前丟了份兒,為了兄弟們也值了,就是那輛汽車上的米袋子吧?”
“是的,都給你。但你一定要放過這家店裏的老客們——”
“好——好——真是好人啊——”人們都大聲叫起來,而且不約而同地鼓起掌來。
“我說朋友?你這大方起來,你得給我們留下個名號吧?”於楨大叫道。
“在下就是一個生意人,留下什麽名號?不值當的。”
琴波瓦達爾娃舉著手中的茶壺,向群人叫道:“我知道,他是日本人,叫田中畢一。”
“啥?你是日本人?可你卻把中國功夫使的爐火純青啊——”於楨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
“這位老板說得對,在下是日本人,可是我在中國出生長大,隻是做了一些生意,練武也是強身健體,防身自保而已。”駱霜晨心想你可於四炮,廢話真是多,他朝著魏長風使個眼色,“讓這位警官的手下們把高粱米卸下來吧,就當為帝國政府做貢獻了。”
“謝謝了——日本朋友,田什麽?啊田中……嘿嘿……”於楨飽含深意地看著駱霜晨,心想兄弟真夠可以的,來辦事也不忘記給我們送糧食,這納蘭真會辦事。
於楨招呼手下卸糧食暫且不提。
琴波瓦達爾娃也在向眾人嚷著:“都散了吧,早些休息。沒有喝好的,我這裏還有上好的高粱燒酒。”
駱霜晨拉起了林三常的右手,把要來的金色懷表放在了他的手上:“物歸原主了,你呀,遇事盡量別強出頭,亂跑個什麽,人們都不動,你自己向外走動,是招人注意的,有什麽事不能延後處理呀,走吧,林先生,我們繼續喝酒。”
“啊……啊……是的,謝謝田中先生幫忙,在下受教了。”林三常有些緊張。
三人陸續進了二樓林三常的房間,桌上的飯菜已經涼了。
駱霜晨對魏長風說:“招呼那個老板安排人把飯菜都熱一下,我是餓著肚子和那個警察打了半天,早餓壞了。”
“好的,先生,我這就安排。”魏長風應聲出去了。
琴波瓦達爾娃不一會兒進到了房間裏,差點兒要抱住了駱霜晨:“帥帥的先生,我太喜愛你了,你的功夫真是棒棒的,你要不是日本人,我就要嫁給你。”
“達爾娃小姐,你是過譽了。在下謝謝了。”駱霜晨想學著點日本人謙卑的樣子,但他心中卻是感覺有些說不出的別扭。
等到火炕上的飯菜重新熱了,上來之後。
林三常打開了話匣子:“田中先生,您的功夫真是了得,讓我都驚呆了,太漂亮了,您的功夫我怎麽叫不上名字來?”
“我這是自成一家,把源於琉球的唐手結合中國的內家功自創而成,沒有什麽名字。”就在駱霜晨給他懷表時拉他的手時,早已知覺林三常也是會功夫的,他不想與他交流這些,也不想自己的太極陰陽手在新京的名聲太紮眼。
“兄弟佩服。說心裏話,你們大和民族就是高素質的民族,你看把個滿洲國建成王道樂土,那個新京城治理得就像國際大都市。以前那張作霖當東北王的時候,長春哪有這麽好?我家就在奉天我是知道的,現在的新京比奉天氣派多了。”幾杯酒下肚,這林三常仿佛很感恩駱霜晨。
“人來到這個世上,父母和民族都是自己不能選擇的。至於做什麽,都是為生存使然,想生存的欲望就要選擇生存的方式,看你的作派不像是個小職員,你說你家在奉天,來這邊遠小城折騰什麽?要不是我們老板吩咐的,我此行本不願意帶你來,你這人說話總是說一半留一半,我不喜歡這樣的中國人,我倒喜歡那個來要給養的山林警察隊長。”駱霜晨把一碗白酒幹了。
“哦,嗬嗬,還是先生您更多些率性和坦誠。都是生活所迫,一言難盡啊。”林三常似乎也有自己的苦衷。
“喝酒,喝酒,不願意說就不要說。看你的樣子,也是個精明人,你要是不願意在什麽奉天煤運局工作,可以跟我幹,錢一定不會少你的。”駱霜晨把一隻雞腿夾到了林三常的碗裏。
“哎喲,謝謝先生。”他有些受寵若驚,“您請喝酒,我再敬您。”
就這樣二人你來我往,這酒就喝上興致來。
魏長風假裝說:“先生,以前您很少喝這麽多呀,您有些喝多了——”
“你少來,我……我沒有喝……喝多……林先生,我們再喝……”
林三常眼中略顯迷離之態,也裝作樣子回應道:“我們喝,您的酒量是大大地好。”
駱霜晨還邊喝邊用日語唱起了日本民歌,手中還不時地打著節拍,這樣的獨特的歌謠飄出了屋子,在小院中回蕩,讓其他客房中的客人心中陡然升起了莫名的哀傷,這是哪裏?為什麽這首日語歌謠聽起來是那樣的傷感?
夜漸漸深了,駱霜晨在魏長風的攙扶下,步履蹣跚,回到了三樓的房間裏,林三常卻沒有睡,他披著衣服摸索到樓梯口看到了駱霜晨房間的燭火熄滅了,他係好了衣扣,就要下樓,這時暗處有人把槍口抵在了他的腰間,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別動,哪裏走……”
隨之,兩聲槍響,瞬間,那些亮著燭火的客房瞬間也熄滅了。
雪在飄,下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