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皮鞋廠
在樓下，兄弟倆和早攤攤主已經在一樓觀看著那些婦女做皮鞋了，這裏的皮鞋都是靠的人力一雙一雙的做出來的，款式落後，產量低。
左巍看著堆積在一起的皮鞋，在看看老板安於現狀的樣子，就知道這些皮鞋的銷量也高不到哪去。
“小兄弟，這都是我們的皮鞋，一針一線趕製出來的。”廠長拿起一隻鞋，擰來擰去：“你看這鞋底，怎麽穿都不折底，你再看這料子，純牛皮的，在看看這手工，真叫密不密，都是上好的皮鞋。”
你個廠長，信你個鬼啊，良心壞透了。
左巍雖然也不是內行，但是他前世作為遊走在商場上的詐騙犯，對於穿著也是有講究的，他記得前世花了一萬塊大洋買了一雙好皮鞋，店員給她介紹過， 牛皮的皮脂緊致，紋理清晰細膩，再看看鞋廠的鞋，紋理粗大，分布不均勻，別說不是好牛皮，連牛皮都算不上。
“廠長不太對吧，這也不是牛皮的啊。”左巍摸著皮鞋紋路，一點不柔軟，生硬，不管是什麽皮，後期的處理都粗糙。
“這咋不是呢，你看這皮子，多好的牛皮。”廠長撫摸著皮鞋。
左巍仔細瞅瞅，皺皺眉，又看看鞋的外形就是不說話。
廠長在回到自己產的是什麽鞋，左巍越是不說話說明他看出來點啥了，虛心的廠長自己在心裏跟自己計較。
左巍看了許久，廠長自己的內心防線繃不住了，重重的咽了口唾沫之後，小聲說道：“這個不是牛皮，是假皮子。”
左巍點點頭：“我就說不像好皮子。”左巍裝模作樣的摸摸鞋麵：“手感都不一樣。”
“但是做工可是好做工。”廠長說道。
“款式在這擺著呢，你說個數吧。”左巍問道。
“三塊一雙，咱之前說好的最低價。”廠長說道。
左巍皺皺眉，繼續打量起了那隻鞋，五官快扭成一團了。
廠長看左巍不說話，心虛的問：“到底咋樣啊，您到也給個話啊。”
左巍放下鞋，看向廠長：“我們既然大老遠來了，是真心想要，您要是不真心批發給我們，我們就走了。”
“我這還不是真心批發？我真賺不到幾個子。那你說多少？”廠長問道。
“兩塊吧。”左巍張嘴就要吃掉一塊錢。
廠長簡直瞪大了眼睛：“兩塊錢？我這材料，這人工都是要錢的。”
左巍瞅著隨意堆在屋子裏的小鞋山：“鞋的做工不錯，但是款式太老舊了，市麵上年輕人都看不上，你這些鞋，我說實話，我賣不賣得出去也不好說呢。”
廠長明顯是不善於與商人打交道， 沒說兩句話就露怯了。“那你這價格也太低了，我們廠子批發最低的也兩塊四啊。”
最生意最怕的就是別人還沒說兩句話，你就把底給人家透了。
“兩塊三，都是爽快人不講價了，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左巍說出一口價，本來想給兩塊五的，又省了兩毛。
廠長本來還想張嘴要要價，發現自己也無話可說，自己把自己的話說死了。
“這是我最賠錢的一樁買賣，兩塊四剛剛穩住本錢……”廠長開始像個嘴碎的老娘們一樣絮叨。
左巍將手中捧著的熱水遞給廠長：“看老板的樣子很為難，我們做生意的大老遠的跑一趟也不容易，連中午飯都沒顧上吃，還白跑一趟。”
廠長接過水杯，左巍轉身準備要走。
街邊小攤上賣東西講價，還得走上幾步攤主才把你喊回來，左巍還沒走到屋門口呢，老板就按捺不住了。
“你要多少？少一百雙我可不批發。”老板的語氣生怕錯過了一單生意。
“一百雙哪夠，三百雙。”左巍說道。
“三百雙，你能拿得走嘛？”老板驚歎道，對他來說這可是大生意，平時有村裏來的小商小販，三十雙他都批發給人家。
左巍學著老板驚歎的眼神：“你這離縣區這麽近，都不找個車給我送到班車上嘛？我這貨量不搬空你的廠子，也剩不下幾雙了了吧。”
廠長不好意思的鬧鬧後腦勺，“送，肯定要送。”
左巍將準備好了的錢拿出來，廠子裏的婦女負責配對在一起，直接裝在大麻袋裏，連個包裝都沒有，足足裝了十個麻袋。
廠長所謂的幫忙送貨，就是找來一輛板車，靠人力往縣城裏拉。
好在隻是郊區，要是哪個深山老林裏，沒個三五天還想走出來。
一輛板車，靠著一堆人力去推。
左巍看這蝸牛一樣的速度，猴年馬月能趕上回去的班車，自己找了輛三輪車，趕到汽車站。
在車站內找到下午回華茂市的班車，跟著司機商量走貨，就那十袋子，張嘴就要五個座的錢，簡直是吃人不吐骨頭。
奈何隻有這麽一趟車，左巍總算明白了，在哪占了點便宜，肯定會在哪找補回來。
班車接貨也就是一腳油門的事，在半路上接到了貨，班車太小，在車頂上放了五袋子，在車子行李艙放了兩袋子的皮鞋，頂破天了也就占了兩個位置。
午飯就在車站門口買了四個煎餅湊合了，下午一點鍾班車慢慢悠悠的朝著華茂市開去了。
兩個多小時的路程，開始上車人不少，漸漸地，車上也沒有幾個人了，等車子到達華茂市，車上隻剩下四五個人了。
下了車，找了五輛三輪車運回出租屋，一路上運費二十塊。
到了哥倆的小出租屋，已經是下午五點鍾，左巍把彪子不用的報廢三輪車推了來，還把哥倆洗好晾曬的床單鋪在三輪車上，將一袋子的皮鞋倒進車裏，還覺得不夠，又倒了一袋子。
四個人就推著一輛破敗的三輪車晃晃悠悠的來到了人流密集的十字路口。
這個年代就是不受約束，要是放在三十年後，你想再十字路口旁邊擺攤，沒收你丫的，連哭的地方都沒有。
這個點正是下班的高峰期，東臨自行車車場，廠子裏少說也有幾百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