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套路

  因為了悟高僧的介入,衾嫆克親不祥之說不攻自破,衾老夫人大概是大受打擊和顏麵盡失又心虛的緣故,回去就臥床稱病,並命她身邊的嬤嬤給衾嫆送了好些珍貴的首飾去。


  至於那道士,被衾瀟關著,一開始還什麽都不肯說,後來衾嫆讓魏贏過去嚇了嚇他,立即老老實實交代了。


  這一交代,就將容小蓮對衾嫆懷恨在心想要他潑髒水在他身上的事給抖露了出來。


  容小蓮哭訴說,是老夫人堅信衾嫆不祥,暗示她做出點動靜,她沒想到道士會做這麽狠。


  道士和容小蓮各執一詞,老夫人又閉門不出,衾瀟怒不可遏,沒想到自己的長女在這個家裏這般不受自己的母親和繼室的待見。


  大抵是氣得狠了,對容小蓮溫柔美麗外表下竟藏著這樣惡毒的心思的麵目也感到難以置信和打擊,這次倒是沒有被容小蓮的眼淚蒙蔽。惡狠狠地訓斥不說,還直言讓她向衾嫆道歉,若是再犯,便將她送回護國公府。


  這一狠話可是直戳容小蓮的死穴了,她當初趁著容老夫人痛失愛女身子狀況不爽利之際耍了心思嫁給衾瀟當了繼室,這麽多年容老夫人毫不避諱對這個庶女的不喜,以至於容小蓮再怎麽八麵玲瓏也無法徹底融入貴婦行列中——


  誰會喜歡一介庶女上位,不受母族待見的命婦?

  於是,容小蓮灰溜溜來找衾嫆賠不是,卻吃了個閉門羹。


  最後,衾瀟更是毫不留情麵地讓容小蓮去容月的靈位前罰跪反省。


  雖說鎮國公府的下人們並不清楚發生了何事,但當夜事情鬧成那樣,死雞被傳得神神道道的,衾瀟又叫容小蓮去祠堂禁閉,一來二去的府裏就傳揚二夫人是不祥之人……


  衾嫆知道這傳言時,隻是輕輕抬了下眉梢。


  “爹, 女兒這棋藝著實拿不出手,然馬上便是外祖母的壽宴,我還想在眾人麵前露一手呢,可這……”


  父女倆在對弈,衾嫆咬著唇,看著眼前被吃得大本營都要不保的黑子,抬眸委屈兮兮地對衾瀟提道。


  容老夫人的壽宴在一月後,衾嫆一月前便開始著手準備壽禮,衾瀟聽她這話,不禁驚訝,“就你這臭棋簍子,還想當眾丟臉?”


  他的語氣太真摯,神情也帶了嫌棄,竟叫故意為之的衾嫆有些氣悶,她扯了扯嘴角,哀怨地瞪著衾瀟。


  “不下了!”


  她將手裏的黑子往棋盤上隨意一甩,直接將原先的棋局打亂了。


  衾瀟急得站起來,“你你你,你這丫頭!棋藝差就罷了,怎地棋品更差!”


  他心疼地看著自己好不容易布的一手好棋局被寶貝閨女毀於一旦,兩道眉都揪在一起。


  衾嫆揚唇笑,“你又不是端王,和他那般光風霽月、溫文爾雅的人下棋,女兒是不敢造次的,爹爹嘛,反正我棋藝差是你不會教,棋品是你慣的!”


  她突然提起楚漓,叫衾瀟愣了下,隨後看著衾嫆,並沒有瞧見小女兒家的愛慕和崇拜,心下稍安,隨即故意板著臉訓她。


  “壞丫頭!端王麵前你自是不可這般任性妄為。不過端王確是下的一手好棋,就連爹都不是他的對手——也委屈他了,同你這般水準的丫頭下棋。”


  衾嫆:……


  要不是心中有盤算,衾嫆真的有點想掀棋盤打親爹了。


  “是嗎?”她故意抱著手臂,冷哼哼,“那你叫他來,讓他教我下棋!”


  衾瀟佯裝怒瞪她,“你這丫頭,怎可這般無禮,他可是皇子!哪能教你一個黃毛丫頭下棋?”


  衾嫆卻走過去,拽著衾瀟的胳膊搖啊搖,“不嘛不嘛,我就要這京城棋藝最好的那個教我!哎呀爹——你就允了女兒這個小小的要求吧,他又不受皇上喜愛,一個……殘疾王爺,我們鎮國公府肯請他就是抬舉了……”


  “住口!又胡說!”衾瀟前半段聽得還有些動搖,後麵衾嫆故意詆毀楚漓的這段卻叫他聽得眉毛高擰起,他是不希望女兒同楚漓這樣的皇子走得過近,但她這般頂撞輕賤,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拋開身份處境,他很欣賞楚漓這人,年紀輕輕,氣度眼界還有為人處世都很出挑,行事低調不卑不亢,不爭不搶,比起惠王的眾星捧月,他便顯得像是蒙塵明珠般令人惋惜了。


  衾嫆也不想這般說楚漓,可她想不出什麽法子能光明正大地將楚漓請到鎮國公府,給他醫治雙腿。


  這府裏也不知有沒有楚唯的眼線,唯有這般,既順理成章又可暗度陳倉。


  “那爹不同意的話,女兒就想辦法去找惠王殿下好了!”


  衾嫆話音未落,衾瀟便變了臉,語氣也嚴厲了幾分,“不行!惠王是什麽人,你怎麽還對他不死心!姣姣啊,聽爹的勸,你還小不懂,惠王這樣的男子雖說出眾,可他絕非你能駕馭的良配啊!你乖乖聽爹的——行,爹就厚著臉皮幫你請下端王,若是他不介意,便允你這個要求,如何?”


  見衾嫆背過去不說話,雙肩輕顫,衾瀟忙亡羊補牢地“退而求其次”地答應她前麵的“不合理”要求。


  畢竟比起楚唯,楚漓的存在感和危險性小太多了。


  惠王一派一直有心拉攏他,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傻迂回婉拒,若是叫惠王同姣姣接近,他不敢設想,貴妃和惠王是否會利用姣姣這層關係,來迫使他站隊。


  衾瀟沉浸在自己的擔憂中,卻不知道衾嫆哪裏是委屈啊,她雙肩顫,分明是忍笑忍的!


  極力憋住,衾嫆眸子裏明晃晃的狡黠機靈,她抿了抿唇,待笑意收住了,才動了動腮幫子,轉過身,故意噘著嘴,帶些失望和勉為其難似的點頭。


  “那好吧,這可是你說的。要是這點你都做不到,那我——那我還是自己去爭取下惠王殿下好了!”


  她下一劑猛藥給自己的糊塗爹,果然一聽到楚唯的名諱,衾瀟激動得跳腳,“不行!想都不要想!”


  他現在就去找楚漓!


  目送衾瀟急匆匆的背影,衾嫆抬手捂住嘴實在忍不住,過了許久,一個人坐在那笑了起來。


  她這個爹,怎麽就這麽好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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