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6低落,功虧一簣恐還擊
衾嫆剛將晚膳備好,見過了時辰,楚漓還沒回來,她便打算命人備馬車,給楚漓送晚膳。
沒想到,剛要開口,外頭小桃稟報說,王爺回來了。
她微愕,楚漓昨晚歇得有些晚,一直在看那些卷宗,要不是她實在看不下去,說是要一塊看,他不想她跟著一塊通宵達旦,才放下的。
按理說,今天不會早歸才是。
除非是——
“相公。”
衾嫆意動,隨後身動,見楚漓沒有帶什麽公務回來,空著手麵帶幾分倦容地走來,不禁上前一步,將他身上的披風解下,遞給一旁的春花,後者將披風掛在架子上。
“今日可還順利?”
楚漓聽到她溫柔的聲音,一身倦色都好似被洗去了一般。
衝她露出熟悉的溫潤笑意,“還好,今日早些下值,回來陪你。”
衾嫆知道這會兒不便問什麽,便也不說,隻是挽著他手臂,和他說起這一天她在府上做的事來——
“我看西邊那個池塘有些淤堵老舊了,便讓管家找工匠修葺一番。還有咱們院子太冷清了,我就買了些花回來種著,你櫃子裏的一件袍子裏邊有個破洞,我給你補了下,用的雙麵繡,外邊繡了一片竹葉,這樣也看不出來了。”
她娓娓道來這一日的所作所為,楚漓光是聽著就覺得心中一片燦然。
這便是府上多了個女主人的好處了。
處處都充斥著生機和條理。
“辛苦你了,有些事不必你自己做,袍子破了不用自己補,針線活傷眼睛。”
他是知道她不喜歡做女紅的,所以,就算很喜歡很希望收到她做的刺繡衣物,也不想她為此做不喜歡的事,更別說女紅還傷眼睛。
“沒事啊,我如今的女紅也拿得出手了,不信?你看看——”
衾嫆麵容依舊明媚,沒有任何倦色苦色,她拉著楚漓到衣櫃前,將他那件天青色的袍子拿出來,指著手臂一處給他看。
表情多少帶了些獻寶似的期待。
一臉的尋求表揚。
楚漓不免失笑,低頭望著袖子上方手臂她指的那塊,果然多了一片竹葉,雖不及她畫的水準,可她似乎繡花不太擅長,這簡單的竹葉卻格外順手。
不過竹葉簡單,看起來確實也不難。
“嗯,的確進步了許多,我都差點以為這是本來就有的刺繡了。”
楚漓很捧場地誇讚道。
登時就換來衾嫆滿臉的笑容,她不禁眼角彎彎,“那可不,熟能生巧嘛,我這雙手可以握劍,亦可以拿針的。”
被她一本正經地自誇逗樂,楚漓抬手按了按唇角,將笑意壓下去。
煞有介事地點頭,附和:“嗯,能文能武,不讓須眉。”
他太過捧場,衾嫆又有些赧然了。
忙咳了聲,清了清嗓子,兩人入了內室,一幹婢女隨從便退了出去。
楚漓才笑容稍稍減些,歎了一聲道:“姣姣,線索斷了。”
衾嫆聞言,麵上的赧然之色立即褪去,正色地望著他,“怎麽斷了?”
他昨晚伏案審閱,那麽辛苦搜集的線索,居然斷了?
“楚唯做的。”楚漓苦笑了下,“我們還是低估了他,不,應該說,一旦我們也在明了,和楚唯對上,隻能是勢均力敵。”
就算他們麵前是上天格外眷顧多給的一世良機,楚漓也不得不承認,楚唯很優秀,他的謀略足夠當一位帝王了。
隻是,他太過自負,不將百姓放在眼裏,他眼中,隻有權勢,沒有人命。
原本楚漓棄了戶部尚書這條最有力的線索,寧可多費些時日,從不可計數的卷宗文書中找蛛絲馬跡拚接起來。
卻不料,好不容易串聯起來的線索,等他今天派人去查時,卻發現對方早就人去樓空,隻剩下個空殼子了。
看當時的情形,聽書語說是緊急撤退,很是倉促,卻撤離得幹幹淨淨,一點違法亂紀的證據都沒留下。
楚漓當即便明白,自己功虧一簣。
他還是在戶部當值到下值的時辰才離去,明知已經功敗垂成,卻還是不得不裝作依舊在認真整理和審閱卷宗的樣子。
直到出了戶部,上了馬車後,楚漓麵上方落下一層陰霾憂鬱之色。
楚唯動作太快了,豈不是昨晚戶部尚書一去找他,他便當機立斷地下令撤離了那麽能得利的一條線?
聽完楚漓的簡單描述後,衾嫆不禁繞到他身後,抬手給他按揉腦袋,指尖微微用了巧勁兒,叫楚漓頓時頭不那麽疼了。
倦色立消一半。
又聽她輕聲安慰:“就算勢均力敵,我們夫妻齊心,定不會輸給他。相公莫要因為這些煩心了,換個角度想,你這是斷了他一條財路。楚唯縱使抽身快,可後麵招兵買馬招攬人才豈是不用花錢的?”
衾嫆沒說的是,就現在李妃的下場,指望宮中是指望不上,再說李家,雖說不見得這些年沒有積蓄,卻也到底杯水車薪。
楚唯想要的東西,代價可不小。
所以她起初也覺著可惜可恨,但轉念便又覺得也不虧了。
“娘子所言甚是,楚唯肯自斷一指,雖是保住了全身,可斷指之痛,短時日內,楚唯必是愁這銀錢的。”
楚漓也沒有多失落,他也不過勞累了一天一夜罷了,既然楚唯將這事自己給處理了,那他接下來就可以好生放哨摸魚,多抽出時間來盯著春闈,以及陪陪姣姣了。
“隻是我了解楚唯,他既斷了一指,搞不好要給咱們找麻煩了。”
衾嫆一邊替楚漓按揉,一邊輕輕歎息一聲,略顯煩憂地說了句。
聽她說“了解楚唯”時,楚漓下意識眉心一蹙,但後麵她自然而然的“咱們”,又叫楚漓剛起來的小心思按了下去。
罷了罷了,都是前程往事,如今姣姣心中隻有他,人也是他的,還有什麽好爭的。
不過衾嫆的話,倒是給楚漓提了個醒,楚唯這人,不說小肚雞腸,但絕對是個遇強則強,且不服輸之輩。
今因他斷了一條財路,怕是已經著手準備怎麽打擊回來了。
想到此處,楚漓又不敢鬆懈分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