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1來了,楚漓的眼睛能治
戚大將軍得知楚漓的眼睛看不見時,整個人都震驚了,許久都沒有開口說話。
他有些不忍地看了眼楚漓,隨後再複雜又心疼地看向和他十指相扣握著手的衾嫆。
隻覺得這個侄女的確是坎坷了些,這才新婚燕爾的,就遇到這樣的挫折。
但他見衾嫆神色間雖有些憔悴,但雙眸明亮充滿著希望,不見頹唐,又忽然釋然。
也罷,她一向是個有主見的孩子,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這些小挫折,也不能打倒了她才是。
再看楚漓,神色平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他的眼睛失明了。
他又心下感慨,不愧是吃過苦的,一點都沒有皇族嬌生慣養遭遇這樣的打擊,便會露出來的慌張和憤懣。
都是好孩子。
他心下這般讚歎著。
麵上便正色道,“我找最好的大夫,咱們用最好的藥,一定可以治好的。”
聞言,楚漓麵露幾分坦然和感激,“有勞大將軍了,隻是不必了,大夫我和姣姣已經找好了,正在來的路上。”
找好了?
戚大將軍下意識看向衾嫆,便見後者點點頭,麵上也有了幾分自信地回著,“是啊,就是當初解了澧城毒瘟疫之困的江湖神醫沈大夫。當初相公的腿也是這位沈大夫治好的。”
一聽說是神醫,還是治好楚漓多年頑疾的神醫,戚大將軍便放了心,點頭道,“那就好,那就好。需要什麽盡管同我講,姣姣啊,你們就多留些時日,直到王爺的眼睛好了再啟程吧。”
他這裏到底是安全,且需要什麽都方便。
衾嫆頷首,滿是謝意地說著,“我正是要同戚叔叔講這個事,在相公的眼睛好之前,我們夫妻二人,隻好繼續叨擾戚叔叔了。”
戚大將軍自然是擺手叫她不必說這些客套話,然後又吩咐下去,好生照顧伺候他們夫妻。
至於沈寄年,的確是在路上,但叫楚漓和衾嫆沒想到的是,來得如此之快。
次日傍晚,書語急色匆匆地進來,稟告楚漓和衾嫆道,“主子,夫人,沈大夫到了。”
沈寄年就到了?
衾嫆不禁放下膝上的針線活,立即起身,麵上滿是驚喜過望。
“這麽快?”
楚漓也緩緩起身,衾嫆見狀,立即搭把手去扶他。
“現下人在哪?”
他也是一臉意外,從沈寄年隱居的地方到邊城,不遠千裏,就算是跑馬,也不會這般快才是。
書語恭恭敬敬之中帶著幾分欣然之色,顯然也是高興的。
“就在前廳候著,聽殷老二說是他們本就結伴北上,不承想,路上收到了夫人的去信,這才快馬加鞭地趕來。”
原來如此。
衾嫆不禁覺著幸運,沒想到這般巧。
“走,去前廳。”
她挽著楚漓的手臂,小心地帶著路,時不時輕聲細語地提醒他腳下的路。
她說過,如果他看不見,那麽她就是他的眼睛。
一輩子都是。
就像是從前鮮衣怒馬的國公府大小姐略顯稚氣時說過的話一樣——
如果你無法行走,那麽我就是你的雙腿。
當年,她說的是真心話。
如今,更是絲毫不需要懷疑。
此時已經有些晚了,沈寄年坐在前廳,悠哉地喝著茶,而殷老二趕了一路上的馬車,屁股都坐得疼,便坐不住地在廳裏走來走去的晃悠。
晃得沈寄年眉頭褶皺。
“你能安分些麽。”
他姿態肆意安然地捧著茶盞,麵上絲毫不見趕路的疲倦,隻是略顯風塵仆仆。
他低頭看了眼有些褶皺的衣衫,眉心更是擰了下。
但他知道,先要看一眼楚漓的眼疾狀況,他才能放心去沐浴休息。
“我坐不住啊——”殷老二大咧咧地站在沈寄年麵前,他抹了一把臉,然後端起一旁他的那一盞茶,牛飲似的灌了下去。
“哎,這茶比不得嬌小姐從前國公府上的茶夠味。”
他咂了咂嘴巴,這般說著。
沈寄年不禁好笑,嘴角扯了扯,“你這粗人,哪裏懂得品茶?”
什麽茶都是一口幹,哪裏品得出來好壞。
被他促狹的殷老二不服氣地拍了拍胸口,“話可不是這麽說的,沈大夫,我好歹是跟著嬌小姐吃香喝辣的,養刁了胃口的江湖好漢,到底是和那些粗人不大一樣。”
沈寄年不置可否,衾嫆對於底下人的闊綽,那是有目共睹的。
“喲,殷二哥這話說得我喜歡聽。”
衾嫆一聲笑落下,隨後夫妻二人緩緩走進門來。
殷老二立即興奮地攏過來,笑嘿嘿地拱手,“好久不見啦,嬌小姐,還有端王爺。”
楚漓看不見,卻能順著他的聲音方向,看過去,嘴角勾了勾,“好久不見。”
沈寄年緩緩起身,衾嫆領著楚漓走過去。
對方看了眼書語,“端盆水過來,我洗個手。”
沒有立即給楚漓摸脈,但是在他黯淡無光的眼睛上定睛看了看。
“這是,徹底看不見了?”
他眯著眼,問眼前依舊雲淡風輕絲毫不見慌張抱怨的楚漓。
楚漓緩緩搖頭,“前兩日還可以看見些黑影,如今,是看不見了。”
聽著這話,衾嫆心頭一酸,喉頭咽了咽,咬著唇,沒有說話。
不多時,書語端著銅盆進來,沈寄年挽起袖子,洗了洗手,擦幹淨水珠。
然後讓楚漓坐著,他居高臨下地望著他的眼睛,“往上看。”
楚漓嚐試著將眼珠子往上滾了滾。
沈寄年伸手扒拉著他的眼皮子,仔細看了看眼珠子的情況。
隨後把脈。
然後抿著唇,聲音微沉,“是頭部撞傷的淤血未清,堵塞了壓迫了眼球,所以導致的失明。”
衾嫆心裏一咯噔,忙追問,“那,可有法子醫治?”
沈寄年見她這模樣,語氣依舊很淡,隻是聲線緩和了些,不至於那麽陰沉冷淡的。
“有是有。”
先是眼前一亮,但衾嫆知道以沈寄年的本事,這三個字後麵……恐不是什麽容易之事。
“就是費時間。”
結果卻聽他來這麽一句。
“不妨事,隻要能治好,時間我們有的。”
衾嫆鬆口氣,不禁瞪了眼沈寄年,“你一口氣不能說完?嚇死我……”
楚漓不禁握著她的手,“姣姣……”
沈寄年卻不以為意,對於衾嫆的態度,他向來是習慣的。
一邊將袖子放下去,一邊語氣波瀾不驚地道,“你們是有時間,我可時間不多。”
這女子每次都是,需要他醫治她相公便捧著些,一旦將他誆騙過來了,那就又是一個態度了。
但他已然習慣,也比較喜歡這種不是眾星捧月的氛圍。
“所以,你最好多花點心思,想想怎麽讓我住得舒心有樂趣。”
他將藥箱背起來,自顧自地提著,“首先,我的房間安排好了麽?我要沐浴。”
衾嫆:“……安排好了,這就讓人帶你去。”
殷老二“哧”地笑了一聲,對衾嫆道,“嬌小姐你就聽他裝吧,他啊,覺著他那個山頭上枯燥無味,讓我帶他來尋你們的,怎會住不下去?”
已經走出去老遠又折返回來的沈寄年,“殷老二,你媳婦的藥還沒喝完。”
意思是,病還沒給你媳婦兒治完,別惹他。
“……”殷老二立即閉嘴了。
衾嫆卻是驚奇,“咦,殷老二,你成親了?”
“咳咳咳,此事明日再說,明日再說,我先去伺候沈大夫,務必讓他舒心!”
殷老二一大老爺們的還有些難為情了,腳底下抹油似的衝出去追沈寄年了。
“……”
這可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見了。
不過,沈寄年的話,到底是給了衾嫆一劑定心丸,她和楚漓這夜都睡得踏實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