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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奇怪的圖案

  從葉家村歸來,葉氏顯得容光煥發,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那笑容一看就是直達心底的那種。葉楓明白,那些橫亙在她和葉家二老之間的冰山消融了。


  有時候,矛盾雙方並非不願意去解決問題,而是需要一個契機。


  時機一到,春天也就到了。


  陳繼興也頗有些興致,大概是因為第一次回葉氏的娘家,葉家人的友好程度超出了他的預想。老實說,他可是做好了一句話都不說的準備的。


  且不說幾個小姨子,葉老爹對他那可真是熱情周到。陳繼興的爹去世的早,劉老太太又和葉氏合不來,所以葉老爹和林氏的熱情讓陳繼興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情。


  趁著年後無聊,葉楓拉著陳繼興去了幾次林子。林子裏大多是落葉樹木,使得整個視線好了許多,倒是地上積了厚厚一層樹葉,一踩上去便瞬間碎了。


  掉了樹葉的樹更易於觀察樹姿樹型,但卻比觀察常綠的樹多了一道工序,那就是確認其是否活著。葉楓便用指甲掐了樹枝上的樹皮,若是綠色的自然是活著的,若是幹幹的那就隻能當柴火了。


  這樣下來,到底是尋到了五棵柏樹,六棵鬆樹,這兩種樹拿來賀壽最是應景的。


  柏樹倒也罷了,鬆樹若是培養好了,那可真是美。


  陳繼興背著背簍在前麵帶路,看天色也該回家了。走著走著,葉楓便聽他興奮地叫道:“快過來看看,這是不是咱家後院那種樹?”


  葉楓趕忙上前,見他指著不遠處的一棵樹,眼裏全是驚喜。待到走進一看,可不是紅果樹嗎?

  雖然沒有任何造型可言,但這棵樹比後院那棵紅果樹更粗大,樹齡更長,非常適合做造型。


  葉楓便道:“是啊,姐夫,這棵就是紅果樹,而且比咱家後院裏那棵更好。”


  聽到葉楓的確認,陳繼興興奮的不行,這可是他第一次發現“有經濟價值”的可塑植物,當即放下背簍,和葉楓一起把樹周圍的落葉清理幹淨了,這才開始挖。


  等樹挖出來,處理好,二人又順路去看了看年前綁好的杜鵑。見一切完好,二人這才快步趕回家。


  不得不說,有陳繼興跟著就是方便,所有的樹都讓他背著,還健步如飛的。


  葉楓全程空著手,清閑自在。


  這日,閑來無事,葉楓便帶著千言去了城裏,想去買些骨頭回來燉湯喝,順便將骨頭做成營養土。葉氏想了想,反正這兩人這段時間沒少去城裏,是極熟悉的,而且大牛幾個也要去,因此也沒跟著。


  買完肉和骨頭,葉楓還沒說出自己的想法,大牛便道:“現在還早呢,我們去上次的茶館喝茶吃糕點吧。”


  而實際上,他又想看那些稀奇的表演了。


  大牛一說,千言也非常讚同,拍著手說好。見陳千山也不拒絕,葉楓隻好帶著幾人去了茶館。及至到了,果見人聲鼎沸,各色表演已經開始,熱鬧非凡。


  葉楓趕忙付了錢,又給每人叫了一碗茶並些糕點,又囑咐了幾句,這才離開。


  這次進城,他是有正事去做,帶著幾個小孩子總歸是不方便的。


  說起來最近進城的頻率還是很高的,他已經知道城裏最好的珠寶鋪子便是珍寶齋。且據說這珍寶齋童叟無欺,貨真價實。


  雖然他自己不懂玉,但珍寶齋作為縣裏珠寶業的龍頭,想來眼光自然不錯。


  如果讓鋪子裏的行家幫忙看看自己這玉玦的質地、手工,也許能探出與自己身世有關的情況也未可知。


  這個想法葉楓已經想了很久,但前段時間過年,家裏又是做廚又是賣砧板的,事情多,根本抽不出身。且那段時間也正是珍寶齋生意爆好的時刻,所有小廝包括掌櫃都忙的腳不沾地的,他又不是去消費,想來人家也沒時間搭理他。


  而這段時間非常清閑,便想著趁今天方便趕緊去打探一番。


  隻是,葉楓不知道的是,偏偏這日葉掌櫃有一筆大生意需要洽談,因此吃過早飯便急匆匆離開了,隻留下自己的遠房侄子名喚柯指南的守著鋪子。


  至於其他夥計,由於現在還是正月裏,所有大都還未回來。不得不說,在這方麵珍寶齋的夥計還是很幸福的,又有工錢拿,還能在家裏與親人待在一起,算得上帶薪假。


  離開之前,葉掌櫃到底是有些不放心,畢竟鋪子裏也就他能約束這個侄子。因此,隻語重心長地說道:“指南啊,今天叔叔要出去一趟,晚間方回,記得切不可與顧客爭執。有什麽不懂的就問問其他人,萬不可自作主張。”


  想了想,又補充道:“字也不可丟下,繼續臨寫,晚間我可要檢查的。”


  “叔叔,我省得,你就放心好了。”柯指南聽話的說道。


  這柯指南腹中空空,腦中並無半點墨水,原是在鄉間務農。


  葉掌櫃念其可憐,且這孩子的出生年月,竟與他那無緣見麵的孩子一模一樣,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於是便愛屋及烏,遂將其帶回鋪子,悉心教導。隻盼有一日能有大出息,也算是一種安慰。


  說來也怪,這柯指南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在鄉間的時候幾乎沒人敢惹,整日裏追雞逐狗,惹是生非的。如今見了葉掌櫃卻是十分尊重。


  所以,二人雖為叔侄,卻是情同父子。


  葉掌櫃見他雖然資質較差,但勝在勤奮,加之對自己也是發自內心的尊重,也就更加憐愛他。


  其實,店裏的老人有的是,但獨獨讓他守著鋪子,也是誠心要鍛煉他的意思。


  葉楓進店的時候,這柯指南正似模似樣地臨摹字帖,這原是葉掌櫃要求的。


  在葉掌櫃看來,柯指南以後是要做掌櫃的,既然是掌櫃,怎麽可能不會寫字,又或者,寫出一手“狗刨式”的字來。


  因此才在臨出門的時候,也不忘布置了幾篇字,要求他仔細模仿了來,並說自己回來要檢查。


  葉楓一進鋪子,便見著一個比自己稍微年長的不過十一二歲的少年正認真臨帖,心裏對這個鋪子越發的有好感。


  一個小廝都知道都一有機會就臨帖,想必老板不會差到哪裏去。


  也難怪葉楓要將柯指南認作小廝,他那氣質長相實在是不像讀書人。


  因見鋪子裏再無他人,葉楓便上前學了人作揖道:“這位公子,我這裏有塊玉玦,是我的傳家之寶。還請公子行個方便,幫忙鑒定一番,不勝感激。”


  葉楓認定了這柯指南是懂些業務的,又或者,即便不懂,像他這般懇求,他應該會讓鋪子裏的行家出來幫忙。


  葉楓自認為禮數到位,哪知道柯指南隻拿眼睛斜斜地瞧了一眼,便不再言語。良久,隻說了三個字:“拿來吧。”


  在柯指南看來,葉楓根本算不得顧客,是不在他尊重的範圍之內的。且大過年的,不來光顧倒也罷了,反而還是個上門來求助的,這也太不講究了。


  嚴格說起來,葉楓可是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他這種傲慢的態度讓葉楓很是不滿,名鋪子又如何,就這種服務態度,遲早得關張。但因眼前也是自己有求於人,倒也強忍下了。


  因鄭重地從胸口掏出玉玦,輕輕地往柯指南臨摹字帖的案上放。


  哪知道柯指南正在臨摹一個“以”字,拿著筆扭來扭去,正好碰到玉玦。葉楓的手突然之間被毛筆打到,加之天冷,手一滑,這玉玦便“噗哧”一聲掉進了硯台裏。


  瞬間,硯台裏的墨水便潑了出來,濺得到處都是。這一濺,將柯指南先前臨摹的字帖也弄得髒兮兮的。


  柯指南一看自己辛辛苦苦臨摹的字全部毀了,葉掌櫃回來肯定是無法交差的,少不得又有一番責問,因怒道:“哪裏來的叫花子!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也是你能來的。還把小爺的字全部弄髒,看我怎麽收拾你!”


  說完,便從書桌前走了出來,張牙舞爪地便朝葉楓撲了過去,想著要結實地胖揍葉楓一頓。


  正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葉楓看了看自己瘦小的身軀,再看看對方,牛高馬大的,因急速地往後退了兩步,保持了一定距離。


  這才大聲說道:“我原不是故意的,再著也是你的毛筆碰到我的手,我的玉玦才掉進硯台裏的。這樣說來的話,錯也不在我。”


  柯指南哪裏管這些,一邊追趕一邊大罵道:“好個刁民,敢來珍寶齋起事,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份。今天我不收拾你,小爺我就不姓柯。”


  若葉楓卑微一點,主動承認自己的錯誤,他可能會就此罷手。但是,葉楓不卑不亢,有理有據地同他爭辯,倒激起了他在鄉間的那股痞氣。


  因不停向前追趕,要與葉楓拚命。


  二人的爭吵打鬧將偷懶假寐的店小二驚醒了,一看眼前的狀況,立刻睡意全無。


  上次也是這樣,這柯指南因和顧客發生口角,愣是不管不顧地和對方大吵起來。剛好這個顧客也是個難纏的,當下大聲嚷嚷,隻說珍寶齋店大欺客。


  一時間,圍了眾多的過客,指指點點,好不尷尬。


  最後,還是葉掌櫃出麵收拾殘局,送了那位顧客一份禮物,又向眾人解釋,方化解了危機。從那時開始,葉掌櫃但凡出門,必定教育小廝們好好看著柯指南,以免他惹是生非。


  這小祖宗,剛剛還有模有樣地臨摹字帖呢,怎麽一眨眼的功夫,自己不過是打了個盹,他就與顧客大吵大鬧起來了呢。


  當下,也不管誰對誰錯,強行上前拉了柯指南便往裏屋走去。早有其他的小二幫助葉楓將玉玦從硯台裏拾起,細細洗了,又賠了不是,方了了。


  這原是葉掌櫃的吩咐。


  不管柯指南和誰爭吵,也不要去管誰對誰錯,先把他叉走,再跟對方賠不是就好了。


  放在現代,這就是“顧客就是上帝”的理念,也難為葉掌櫃如何想出來的。


  見店小二個個懂禮,又急著陪不是,又幫他清洗玉玨,葉楓滿肚子的火慢慢地也就消了。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自己的態度也有問題,因此也就了了。


  葉楓重新細致地戴好了玉玦,這才鬱悶地走去茶鋪叫正在看戲的幾人。


  說起來今日也真是倒黴,不僅沒問出個所以然,倒是惹了一個瘋子。


  還是回家去吧,看見那些植物自己心裏才會開心。


  談完生意,掌燈十分,葉掌櫃方回來。原本談成了一筆大生意,葉掌櫃心裏還是十分開心的。


  隻是,一回來自然是聽說了早上發生的事情,心中便有些不滿,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因喚了柯指南上前準備教訓一番。


  要說打了打了,罵也罵了,卻不知道這柯指南究竟是怎麽想的,簡直是連一點上進心都沒有。剛剛,來他跟前的小廝明顯是在偏袒柯指南,隻說對方如何如何不講理。


  但是,以葉掌櫃對柯指南的認知,如何不知小廝的話半真半假。按照他的估計,那人的態度估計是有些直的,這才激怒了柯指南。但歸根究底,錯還是在柯指南。


  想到這裏,便有心要好好教育他一番。


  但見柯指南低著頭,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又有些不忍,心中的怒氣倒是先消了一半,隻說道:“我數次告誡你,不要與顧客發生爭吵,你就是不聽。退一萬步想,你便是吵贏了,又能得到什麽?這世上總有許多不平事,人也是形形*,若是你總想與之計較,爭個贏頭,豈不是要累死?”


  見柯指南低垂著頭不言不語,葉掌櫃又道:“把今天臨摹的字拿了來,我要看看。若是字數不夠,你就再臨摹十遍方可睡覺。”


  柯指南隻心中叫苦不迭,若不是那窮小子幹擾,今日定是能臨摹完的。他寫字出了名的慢,葉楓走後,生了一回悶氣,又趕緊寫了,卻還是沒完成任務。


  此刻,也隻能接受懲罰了。


  轉念又想,若是加上那幾篇被那窮小子潑了墨的,其實自己是完成任務了的,反正又不是自己弄髒的,一起交上去也是好的。


  想了想,又把那幾頁被葉楓潑了墨的幾張紙一並交與了葉掌櫃。


  葉掌櫃原本也沒有想過真要懲罰他,不過是嚇唬嚇唬他,讓他知道進退。畢竟,相比剛帶過來的時候,他也算是很有進步了。


  因細細地看這些臨摹的字。


  一邊看一邊點頭,與之前相比果然是進益了,當即又有一種叫做“欣慰”的東西在心裏流淌。


  直到慢慢翻到最後幾張潑了墨弄髒了的,仔細看,也是能看出原來的模樣的。


  這原是柯指南早上起來最初臨摹的那幾張,因那時精神還算集中,還沒有不耐煩到抗拒,故而這幾張字比前麵的都要好。


  這倒是讓葉掌櫃越看越欣慰。


  待看到最後一張時,一個模糊的圖案吸引了他。


  很顯然,這個圖案是不小心印上去的,雖然不甚清晰,但卻這般熟悉,仿佛在哪裏見過似的。


  隻是,在哪裏見過呢?

  忽然,一個無比清晰的圖案在他腦海中形成,仿佛一道閃電瞬間擊中了他。


  這個圖案雖然不清晰,而且隻有半邊,但若是合起來,不就是自己十年前與顧惜惜一同設計的那個玉玦的樣子嗎?

  其中一塊,掛在當時還是嬰孩的兒子脖子上。而另一塊,則在顧惜惜手裏。唯一不同的是,顧惜惜那塊玉玨,上麵刻著一個“葉”字,其中的寓意不言而喻。


  先是錦囊,這回又是玉玦,自己的兒子一定還活著,而且就生活在這附近不遠的地方。


  退一萬步想,即便擁有這玉玦的不是自己的兒子,那對方多多少少也一定知道一些線索。


  當下,強壓了心中的激動,假裝平靜地問柯指南道:“今天我外出之時,知縣夫人來過嗎?”


  “沒有。”


  葉掌櫃又是一陣激動,又狀似無意般問道:“今天的字寫的不錯,與以前相比,也是越來越好了。不過,這圖案是什麽?怎麽這麽奇怪。”


  因指著那半塊玉玦的圖案問柯指南。


  聽到掌櫃非但沒有責怪自己,反而誇自己有進步,柯指南心中別提有多美了。因又聽到掌櫃問自己,便細細看了,可尋思半天,也沒有任何印象。


  葉掌櫃見他搖頭,也不死心,又命他細細回憶今日所見之人,以及所發生的事情。


  見過的人?


  想到這裏,柯指南猛地想起,早上是有那麽一個窮小子拿了個奇形怪狀的玉玦來求自己幫忙鑒定。這不,與這紙上的形狀倒是差不多,因一五一十說了。


  為了不被責罵,柯指南又故意隱去了發生糾紛的環節,隻說有個像叫花子般的小男孩拿了這樣圖案的玉玦來鑒定,想是準備當掉。


  而這圖案,想是不小心掉進硯台後印上去的。


  他推想的原也不錯。


  那玉玦掉進硯台裏,墨汁將之浸了個透。撈出來之後,又在柯指南臨摹字體的紙上打了幾個滾,自然有印記了。


  “那個……叫花子大概幾歲,長什麽樣?”柯指南沒看見的是,葉掌櫃說出“叫花子”三個字的時候,拇指都快要把食指掐壞了。


  “大概十來歲吧,模樣,模樣記不清了。”


  “那,那他說了自己住哪裏嗎?”


  “沒有。一個叫花子,自然是到處討飯了。哎,你不知道,那叫一個窮酸,全身上下沒有一處看得過去的,還有一股酸臭味……”


  “好了,你下去吧。”


  柯指南見葉掌櫃問這個圖案,原以為他會以此為借口罵自己淘氣;及至又問這孩子多少歲,長什麽樣,住什麽地方,越發覺得他會拖了自己前去賠禮道歉。


  每次遇到自己與顧客發生口角,次次都是以這樣的方式結局。卻不期問了之後,他便有些失神,後來也不見發火,便揮退了自己,便也覺得是自己想多了,便下去了。


  而此刻,葉掌櫃的心裏卻如被開水燙過一般痛苦。


  像叫花子?全身上下無一處是好的?渾身餿臭?當然了,他和顧惜惜都不在他身邊,他能過得好嗎?


  他是怎麽過的啊!十來歲,不剛剛好嗎?

  轉念又想,如果,如果這玉玦是被他人拾得,或者被人搶了的,那麽自己的兒子豈不是……想到這裏不禁打了個冷顫,不停在心裏安穩自己,他還活著,他一定還活著。


  當即將這張紙仔細貼身收藏了,隻是一宿不曾合眼,想著下一步該怎麽辦。


  第二天,便派人去尋了顧惜惜來,隻說有大單的生意需要她決斷。


  等到顧惜惜來到時,葉掌櫃已經來回踱步幾千回。見她進門,也不說話,直接從懷裏掏出那張印有圖案的紙來。


  顧惜惜在來時的路上便知生意是假,商討如何尋找兒子是真,因此也不敢怠慢,緊趕慢趕到了這裏,卻發現葉掌櫃隻給自己看一張紙。


  懷著疑惑的心情,顧惜惜細細看了那張紙,這一看,也是同樣的失魂落魄。


  十一年了,這半塊玉玦離開自己整整十一年了。就算化作灰燼,自己也一定認得。


  當年,是自己親手將之掛在他脖子上的。那細嫩的脖子,那張酷似自己的臉,那白白的小手……


  傷心處,一顆淚滴了下來。


  這淚滴到紙上,瞬間不見,模糊了一片。顧惜惜心疼得拿起袖子就去擦。仿佛身上這剛做的名貴衣物,不值一文。


  且拿袖子擦東西這種事情,她一個大家閨秀原是做不出來的。


  但這一刻,禮儀又算得了什麽。


  其實何止是衣服,哪怕是命,怕是也舍得的。


  因問道:“還有其他線索嗎?”


  顧掌櫃搖了搖頭,將事情的始末細細說了。


  兒子在命運的安排下,正與自己慢慢靠攏。自己隻要坐在這裏,慢慢等,總會相遇。


  這是顧惜惜此刻心裏想到的。


  抬頭,離開,不帶走一片雲彩。而人,已然換了另一副麵孔,端莊,冷豔。


  她顧惜惜,是知縣夫人。過往的錯誤已然無法彌補,但眼下的生活卻要好好經營,她原本就與葉掌櫃不同。


  何況,自己還是兩個孩子的娘。


  接下來的一個月裏,顧掌櫃半刻不敢離開珍寶齋,生怕就在自己離開的那一點點的時間裏,自己會像上次那樣錯過兒子的再次來臨。


  然而,就如同前幾個月自己在那個地方等牛車一樣,這個柯指南口中的窮小子,卻是再也沒有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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