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石桌事件(一)
葉氏回家後便一直悶悶不樂的。
陳繼興去勸她,結果還被她說了一頓,弄得陳繼興一頭霧水,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說實話,葉氏今天的行為讓他多少有些意外和不解。他絕對想不到葉氏居然有膽量去和查五嬸打架,還是主動的那一個。
這倒也罷了,畢竟這事換了誰都是生氣,一時忍不住也可以理解。但是,葉氏這脾氣卻是怪怪的,一點就著,簡直換了一個人似的。
就拿前幾天來說,晚飯後葉氏說肚子不太舒服,他便自告奮勇地去洗碗刷鍋。哪知他不過是想賣乖,剛說了幾句,葉氏立刻就柳眉豎立,陰陽怪氣地說道:“喲,洗碗刷鍋就算是功勞了。好啊,那咱也來算算,自從我嫁到這個家裏來,我是洗了多少次碗,又刷了多少次鍋了……”
搞得陳繼興十分鬱悶,他隻是想開個玩笑嘛,哪裏知道葉氏就當真了,還發這麽大的火。
因此,一家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了葉氏的不快。想到葉氏的頭發被查五嬸生拉硬扯下一小撮,又流了血,那頭皮自然是受傷了。
這年頭又無什麽疫苗,於是,在葉楓的堅持下,葉氏又去毛大夫那裏做了簡單的處理。
毛大夫看了,說不過是皮外傷,也不知道用了什麽草藥搗碎了給葉氏敷上了,大家才放下心來。
休息了幾天,好在家裏幾畝地的小麥基本上已經成熟了,在太陽下搖搖晃晃的,散發著金色的光芒。
葉氏去地裏看了好幾次,又見陳繼興準備好了所有的工具,想到這麥子一收,這地就是自家的了,心情這才有所好轉。
接下來的十多日, 經過一番辛勞,小麥全部曬幹了。揚塵過後,等租子一交,葉氏臉上的笑容更甚。當即就把倉裏存下來的去年的麥子拿去城裏賣了,買了好些吃的。
這還不算,又拿出了一些今年新打下的麥子,讓陳繼興挑著去了劉氏家,準備磨成粉做些小吃食。也不知道怎麽的,她最近總是喊餓,也特別貪嘴。
就那前幾日農忙來說,她幾乎日日都要煮上四個雞蛋,一人一個。陳繼興先是有些心疼,隨即一想,反正地已經是家裏的了,哪怕是日日吃一個雞蛋也是吃得起的。且葉氏那日流了許多血,也正好補補。
這幾日農忙,她總是喊腰酸背痛的,焉知不是吃得不好、失血過多的緣故。
結果,當葉氏準備和陳繼興配合著推磨的時候,劉氏一邊大聲喊了陳千山出來幫忙,一邊笑著說道:“你可別跟我客氣,這小子最近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忙些什麽。但是,力氣卻是有的。再說了,沒有個長輩還在這裏勞動,他卻躺在屋裏偷懶的道理。”
聞言,千山隻好懶洋洋地道:“娘啊,我說了多少次了,我今天想歇歇,你老倒好,總是給我找活幹。你說,我是不是你親生的啊?”
不得不說,劉氏這話說得極其好聽,既尊重葉氏又順帶誇了自己的兒子。葉氏聽了自然高興,不知道為何總是喊累,既然對方這麽熱情,也就沒有推辭,坐在一旁跟劉氏嘮嗑。
劉氏見葉氏說話大大方方的,沒有尷尬,也就不去計較陳千山剛剛的無禮了。
陳千山原本是有些不樂意的。自從他大哥娶了婆娘、二哥定了親,劉氏便日日催促他,還跟他講那挑花眼的道理,聽得他都有些不厭其煩了。
現在倒好,剛收了小麥,鄉廚又無生意,他正好躺著休息幾天。他娘倒好,也不知道把人招進院子裏來磨麵。這倒也罷了,還讓他幫忙。
說白了,還不是想讓他露露臉,誇誇他勤勞能幹,樂意助人什麽的。完了,肯定是讓對方幫忙介紹姑娘。
他已經跟劉氏說了不下十幾次,他已經有心上人了,且對方也貌似有意於他的,就差捅破那層紙了。但劉氏就是不信,隻當他是眼光高,看不上鄉下姑娘,妄想著娶城裏的。
結果,一出屋子便看見是葉氏倆口子,瞬間熱情了不下百倍,喊葉氏的時候更是樂開了花,滿臉堆笑,葉氏甚至看出了討好的意味。
這就奇了,明明應該是她和陳千山討好劉氏才對,畢竟又是免費用人家的石磨,又是讓千山幫忙磨麵的。
劉氏更是誇張地笑道:“怎麽,現在舍得出來了?古裏古怪的,剛剛還是一副不樂意的樣子。我跟你說,千言娘是外人麽?要不是她幫忙,你小子哪有今天!笑什麽笑,還不跟著你叔好好磨麵!”
說著說著,劉氏自己就笑了。
見狀,葉氏也笑了,說道:“誒,你罵他幹啥,這孩子多好啊。你不知道,我們做廚的時候他可勤快了,壘完灶,還要幫著我們做這做那的。對了,有件事你肯定不知道。”
說著便不再言語,微笑著看著劉氏。
等到劉氏問了,葉氏這才笑著說道:“他啊,還會切菜呢。我記得有好幾次了吧,他都在幫我娘家妹子切菜。你還別說,切得可均勻了。要不怎麽說還是你教得好呢!不是我誇你,你看你家這幾個兒子,個個都是拿得出手的。”
聞言,劉氏自然是得意得分,臉都要笑爛了。
隻是,正在前麵拉磨的陳千山卻沒來由地有些緊張,因為他知道,劉氏很快就能反應過來。
果然,得意了不過一小會兒,劉氏像是忽然反應過來般意味深長地看了陳千山一眼,這才貌似無意地問道:“說起來,你那娘家妹子今年多大啦,可是許人家了?”
說完,便偷偷那眼睛瞟陳千山的反應。
陳千山不期劉氏竟然這般聰慧,一下子就露出了馬腳,因為他一邊推磨,一邊往這麽瞟,還豎起了耳朵,想聽葉氏的答複。
“她啊,還沒定人家呢,年齡麽……”想到旁邊還有兩個男人,葉氏便低聲在劉氏耳邊說道:“比你家千山要小上個四五歲。”
怕葉氏懷疑,劉氏趕忙換了話題。倒是陳千山,非常好奇葉氏最後在劉氏耳邊說了些什麽。不過,聽到“未定親”這三個字時,嘴巴早就裂開了。
那傻樣,早就被劉氏看在了眼裏。
磨好麵粉,葉氏拿著瓢給劉氏舀了幾瓢,估摸著夠他們一家人吃一兩頓了,這才拿袋子裝了,讓陳繼興挑著回家,當晚便在做了不少新鮮吃食。
隻是,這一次,葉氏並沒有主動提拿些麵粉給老宅。想了想,陳繼興便“偷偷”拿了幾斤過去。對此,葉氏隻裝作不知道。
反正她最近心情不好,不會主動去老宅獻殷勤。至於陳繼興,他要去就去,她是不會幹涉的。
這日,離午飯還有一個時辰左右,葉楓修剪花木、做造型完畢,從後院出來洗手準備休息。
想到前幾日葉氏進城買的茶葉,正想著要不要泡杯茶喝,結果就見陳繼興抱著一個石凳子“哼哧哼哧”地進門來了。
待放好石凳,他立即就轉身出門去了,話都沒來得及和葉楓說。
不一會兒,就在葉楓還沒弄清楚怎麽回事的時候,陳繼萬和陳繼興便合力抬著一副石桌進門來了。接著又是匆忙出門。
一連幾趟,一副石桌、四個石凳就這樣放在了院子裏。
與陳繼萬道過謝,葉氏便拿掃帚將石桌石凳打掃了一遍,又拿破布蘸水細細擦了。
這石桌石凳看上去有些年頭了,上麵灰塵多得很,石桌下麵還布滿了蜘蛛網。
見葉楓一臉迷惑的樣子,葉氏一邊清潔一邊笑著說道:“你忘了,去年你還說,要是這院子裏有一副石桌石凳就好了,喝茶方便,夏夜裏納涼聊天也方便。這不,昨天我才發現你趙嬸家附近那個破院子裏麵居然有這麽一副石桌石凳。我問了好幾戶人家,都說是沒人要的,我就讓你姐夫給抬回來了。”
葉氏這麽一說,葉楓倒是想起來了,陳千良家附近的確有兩間破舊的屋子。
房頂早就塌了,留下半人高的泥牆。院子裏雜草叢生,看著挺瘮人的,故而平日裏根本沒有人靠近。
原來裏麵居然還有這麽一副石桌。
“這戶人家是誰,這石桌真的沒有人要嗎?”葉楓覺得還是謹慎一點比較好。
畢竟這樣一副石桌,樣子雖然粗糙,但一看就是石匠精心打磨過的,總歸是值幾個錢的,萬一有人找上門來就不好了。
聞言,陳繼興便道:“這戶人家連我都不知道,反正打小那屋子就空著,沒有人住。若是有人稀罕,早就抬走了,怎麽可能等到現在。”
陳繼興這樣說,葉楓便放下心來。反正年代久遠,應該是不會有人要的。就算是這戶人家的親戚在這個村裏,也必然早就將之搬走了。
但是,一家人沒料到的是,葉楓居然一語成讖,真的會有人找上門來鬧事。為此,葉楓還損失了那盆他造型已久、美態初現的紅果樹。
要早知道這樣,一家人是怎麽都不會將這副石桌抬回家的。去集市上買,也不過幾百文最多一兩銀子。
而那盆紅果樹,少說也值二三兩銀子。
不過,有了這副石桌,泡茶啊休息什麽的果然是方便了不少。
這不,這日,因為小麥已經入倉,玉米也種下去了,花生也還需要幾日才能播種,連那八分的沙地也已徹底翻好,所以一家人都是難得的清閑。
加之從現在起十畝地就徹底屬於陳繼興了,大家的興致前所未有的高漲。葉楓倒也罷了,他覺得葉氏最近一會兒開心一會兒憤怒的,簡直可以稱得上情緒多變。
中午吃的依舊是白麵餃子,反正現在家裏有“存款”,今年的小麥也多收了三成,所以葉氏和陳繼興都覺得吃得起,沒有掃興地添高粱麵進去。
午飯後,難得的陰天,一家人便坐在石桌旁納涼,開開心心地聊天。
葉楓和千言便進屋泡茶去了。
想了想,葉楓還是隻泡了三杯茶。自己那一杯,他依舊是泡了薄荷葉。
這茶葉之前已經泡來喝過一次,大家都覺得味道不錯,獨獨葉楓,一喝就差點吐出來。對於他來說,這哪裏是茶葉,簡直就是一般的樹葉。
看來,這個時空的製茶技術還是很差的。隻是,葉楓也不知道如何炒茶,沒有辦法在這方麵發一筆橫財。
泡好茶,葉楓便拿了一個小長方形的木板放好四杯茶,端了出去。一家人圍坐在石桌旁,一人端著一杯茶,笑意盈盈。
時不時的有風拂過,擦過澡的身子一陣涼爽。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就在這溫馨無比的時刻,“吱呀”一聲,家裏的大門響了,隨即出現一個身影。
不對,是兩個。
隻見查五嬸一臉神氣地昂著頭走了進來,身後跟著村裏口碑一直都還不錯的白蓮花樊氏。
這樊氏為人最是溫和不過,幾乎沒與村裏的任何人紅過臉。教出的孩子雖然都是種地的,沒一個上過私塾,卻也是個個溫文爾雅的,不似其他人張牙舞爪,故而村裏人對她都是有幾分尊重的。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她的身段苗條又妖嬈,麵龐也柔美,迫得男人們的好感。
可是今日,這兩人怎麽走到一起了?
查五嬸倒也罷了,葉氏家與她幾番交手下來,她心裏自然不可能將葉楓一家視為朋友。
倒是這樊氏,葉楓來這裏後就從未見過她上門來。單獨一個人來倒也罷了,現在與查五嬸一同出現,怎麽看都是有古怪。
大家可以不給查五嬸麵子,但對於樊氏,還是要給的。於是,葉楓和千言都站了起來,問了好。葉氏也站了起來,拉了樊氏坐下。
至於查五嬸,她直接當作空氣處理了。不知道為什麽,一看見查五嬸,她就覺得頭皮隱隱作痛,身子也開始不爽利。這樣一來,心情自然也不會太好。
葉氏這樣,陳繼興卻是不好這樣的,原本他就是個好客的。何況他一個大男人,再坐在這裏也不合適,因此拉了葉楓進屋,準備再泡兩杯茶出去。
但茶杯一共就四個,所以葉楓隻好拿出兩個碗,放入適量的茶葉,倒上開水,這才端了出去。
要不是因為樊氏在,他鐵定不會理查五嬸。別的不說,單單是界碑事件就足以讓葉楓把查五嬸拉入黑名單。
但查五嬸就是查五嬸,在沒有任何人讓她坐的情況下,見陳繼興和葉楓一離開,她便立即圍著桌子坐下了。
待葉楓端上茶碗,立即接了過來,也不顧茶水還燙著呢,迫不及待地抿了一口,便陰陽怪氣地說道:“哎喲,我說陳呆子啊,要說你們倆口子現在可真是過上好日子了。大白天的不去幹活,倒像是財主一般坐在院子裏悠閑的喝茶。”
說完,迫不及待地又開始喝起來,想是路上走得渴了。
要說今天雖然是陰天,可溫度在那裏擺著呢。不一會兒,一碗茶便見了底。
她又隨手將碗遞給葉楓,繼續說道:“我活了這麽大歲數,也隻在一些喜宴上喝過茶罷了,你們倒是天天能喝著。再給我一碗吧,也算是沾沾鄉裏鄉親的光,多喝幾口。”
典型的自來熟,全然當以前的恩怨不存在。
葉楓心中雖然不快,哪裏有這樣喝茶的,在《紅樓夢》裏絕對稱得上飲牛了。
可是,也不可能因為一碗茶翻臉,隻好勉強說道:“嫂子你說笑了,我們也是口渴才買了一點回來。既然你愛喝,我再給你倒就是了。”
葉楓實在是懶得尊稱她。反正他是葉氏的弟弟,和查五嬸可是平輩,沒必要低聲下氣的,叫一聲嫂子已經是很給麵子了。
樊氏和葉氏親熱地拉著家常,見查五嬸抽筋似的頻繁給她遞眼色,樊氏心裏便有些惱火。她既然答應了上門來,自然是做好了準備的。
這查五嬸也太心急了。
想到若是自己再不出手,天知道查五嬸會使出什麽昏招來,樊氏一臉無奈。
“不行,絕不能讓她白白拖累了自己。今天這事隻要辦好了,跟自己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的”樊氏想到。
於是,在內心組織了一番語言,樊氏終於出手了:“嗯,這石桌坐著真是涼爽,這樣坐著喝茶更是舒服。可是,我怎麽看著這桌子凳子的這麽眼熟呢,倒像是在哪裏見過一般似的。對了,葉家妹子,你們家這副石桌是在哪裏買的呀?竟是這樣舒服,我都想買一副回家了。”
樊氏的話說得非常輕柔,先是誇獎了一番,接著又裝似無意地說石桌看著眼熟。最後,還故意問葉氏這是哪裏買的。
可以說,最後這話就是典型的坑人。
若是葉氏順著她的話說,說是在某地買的,那就真的是中圈套了。
剛好端著茶水出來的葉楓目睹了整個過程,不等葉氏開口便說道:“石桌嘛,天底下的不都一個樣。”
可惜,葉氏還是太實誠了,直接說道:“這可不是買的,是前幾日我們在一處廢棄的院子裏搬回來的。”
算了,葉氏這樣說也沒錯,總比說是買的強。
與樊氏一點都看不出破綻的表情相比,查五嬸臉上的表情可謂非常精彩。
先是聽見葉楓的話,便知道葉楓在打馬虎眼,不準備正麵回答,那是暗喜的表情;待到聽葉氏說不是買的,心中一陣失落,看來最大的計劃失敗了,那是無比惋惜的表情;接著又聽到葉氏說是從廢棄的屋子裏搬出來的,便又開始歡喜,第二套計劃依舊有用,這是陰謀得逞的表情。
樊氏剛問話的時候,葉楓便心道不妙,也明白了查五嬸此番前來的目的。不得不說,她這次倒是真的是學乖了,懂得使用計謀了,而不是以前那樣簡單粗暴。
果然,葉楓剛坐到屋簷下,便聽樊氏驚訝地說道:“廢棄的屋子?你說的該不會是千良家附近那個院子吧?”
她這吃驚的表情弄得葉氏一愣一愣的,但仍然還沒有反應過來樊氏的用意,隻是機械地點頭說道:“是的,就是那個院子。怎麽了,這是有什麽不妥嗎?”
聞言,樊氏心裏暗爽,暗道這葉氏可真是蠢,問什麽便答什麽。既然這樣,她也不會客氣,誰讓葉氏故意跟自己作對,屢次跟自己過不去呢!
斯斯文文地抿了口茶說,樊氏恍然大悟地說道:“我就說嘛,我就沒來由地覺得熟悉,總覺得自己在哪裏見過這副石桌。你們說的那廢棄的院子啊,原是我大伯家的。”
說著又喝了一口茶,這才繼續說道:“早些年,他們一家子在鎮上開了鋪子,便把這院子搬空了。至於這石桌,則說是任我處置。你知道的,我們家原也用不著這個。這可真是緣分,放在你家這院子裏,倒也是好看。”
說完,便繼續喝茶。
她的任務已經完成,至於接下來怎麽表演,那是查五嬸的事,她隻需伺機煽風點火就行。
趁放下茶碗的機會,樊氏假裝擦汗,暗裏朝查五嬸點了點頭。
葉楓還在納悶樊氏說這番話的目的的時候,就聽查五嬸像發了狂一樣尖聲叫道:“什麽,你再說一遍,你確定這副石桌就是你家大伯那院子裏的那一副?”
查五嬸的女高音實在是厲害,又尖又細的,一下子傳出老遠,估計好些人都聽到了。
樊氏立刻像受了驚嚇一般,結結巴巴說道:“你怎麽了,這桌子的確是我家大伯的啊。”說完又望了望葉氏:“你說的那個院子就是千良家附近那個吧?”
葉氏又機械地說道:“是的,就是那個院子。”她也察覺出了事情不對了,但又覺得樊氏的話根本沒有威脅,也沒有什麽陷阱。
既然是樊氏大伯家的,又是任她處置,那就跟查五嬸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隻是,這查五嬸驚叫喚的,也不知為何。
得到葉氏的肯定答複,樊氏這才無辜地說道:“你聽吧,葉家妹子也說了,這就是我大伯家院子裏那副石桌。你幹嘛這麽大聲,倒嚇了我一跳。”
查五嬸等的就是這句話,既然葉氏當著自己的麵承認了,那事情就好辦了。想到她馬上就可以出一口惡氣,查五嬸隻覺得神清氣爽的,無比得意。
接著,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查五嬸正式開始演戲。
隻見她往地上一坐,兩條腿一蹬,兩隻手在膝蓋處一拍,便開始大聲哭喊道:“我不活了啊,我不活了!有銀子了不起啊,竟然欺負到我頭上來了。現在是偷我的石桌石凳,接下來是不是要謀財害命,把我家全部殺了啊。救命啊,大夥都來評評理啊。”
村裏人沒有午睡的習慣,加之今天是陰天,還有涼風吹,雖然農閑,但也舍不得睡大覺,而是在地裏鋤草,把地翻翻,或者打豬草。
查五嬸這聲音雖然比不上“黃氏響聲丸”,但也極具穿透力。不一會兒,一傳十,十傳百,好些村民便圍了過來。
大夥都知道查五嬸與陳繼興家的恩怨,特別是葉氏前段時間還與查五嬸打了一架。沒想到才過了半個月,這兩家又開始鬧矛盾了。
加之查五嬸一口一個謀財害命,一口一個偷竊,弄得那傳話的人不明所以。不一會兒,大家便開始傳,猜測陳繼興家為了報複查五嬸,是不是也以牙還牙,偷了查五嬸家什麽東西。
不一會兒,陳繼興家的院子裏便站滿了人。
見人越來越多,查五嬸哭喊的更加賣力。
而且,特別厲害的是,滿口隻說“陳繼興家現在有銀子了,買地了,就不把鄉親放在眼裏了,欺負她家無權無勢的”之類的話,讓眾人聽得雲裏霧裏的,十分不解。
偏偏葉氏一臉憤怒,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聽到動靜出來的陳繼興則茫然呆愣,葉楓也沒出麵解釋,大夥就更想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至於樊氏,她早就趁查五嬸哭鬧的時候尋了屋簷下一處不起眼的地方站著。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心裏卻是在幸災樂禍,巴不得人越多越好,巴不得查五嬸鬧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