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回:流水
陸冥之除卻剛開始陪著燕齊諧吃的那個鹵豬肉鍋盔,再沒吃過其他小吃。本以為燕齊諧逛了這大半天,又不停的吃東西,該是不會再吃飯了,誰知他還是挑了家酒樓,要上去。
陸冥之無奈,好罷,反正他逛了這大半日,也當真是餓了。既然燕齊諧不嫌撐,那就去罷。
誰知他二人上了樓,竟然見到了熟人。
甫一上樓便瞧見了李長冬、賀戎、墨韻、蕭晚、邢符五人。他五人原先不大對付……其實是墨韻單方麵和李長冬不大對付,但自從天盛衛換了玄衣銀甲,邢符也跟著換了之後,五人卻又解開了心結,竟玩到一處去了。
暗影衛沒有固定的軍服,沒有換不換甲這一說,是以蕭晚還嘲笑了邢符幾句。
“邢提督不是一直忠心極了嘛,怎的這回換甲沒趕上表忠心?”此乃蕭晚原話。
“這又與你有何幹係?”邢符又怒道,“我那神機營才幾個人,那會兒墨小子腦筋還沒轉過來,我先出頭換甲,他那十七萬天盛衛全都掉轉頭來對著我,我能受得住嗎?”
此事如今成了一樁笑談。
燕齊諧一進門就大喝道:“好啊你們幾個,出來自己胡鬧也不叫上我一個,小心我讓哥哥軍……”他本想說“軍法處置”,但轉念一想,還是不要太過招搖的好,於是道,“小心我讓哥哥處置了你們。”
李長冬哈哈笑了出聲:“這不正巧嘛,來來來,四爺和五爺也過來坐。”
見李長冬叫的輕車熟路,其餘幾人也跟著喚起“四爺五爺”來了。
賀戎也哈哈笑道:“今兒個四爺請客啊?”
陸冥之搖了搖頭,指指燕齊諧,笑道:“你們五爺請客。”
燕齊諧道:“你們四爺滿眼都是阿堵物,天見兒的隨身揣著算盤,摳門得要命,你們習慣習慣。”
賀戎哈哈哈哈道:“習慣習慣,我們都習慣,就是不知這三位習不習慣了。”
陸冥之見幾人都打趣他,不禁道:“去去去,就知道挪揶我,你當我是怎麽養活你們一大群人的?銀子都是天上飛來的嗎?”
幾人聽了,不由的又大笑了一陣。
燕齊諧道:“既是我做東,我便來問問幾位想吃什麽?”
蕭晚道:“洛陽流水席著實不錯,堪稱一絕,這酒樓也正巧能做,不如點了流水席來吃。”
流水席有三大特點:一是有葷有素,有冷有熱;二是有湯有水,北方南方均為可;三是上菜順序有嚴格規定,搭配合理、選料認真、火候恰當。
而那所謂“水席“有兩個含義:一是全部熱菜皆有湯-湯湯水水;二是熱菜吃完一道,撤後再上一道,向流水一樣不斷地更新。全席共設二十四道菜,包括八個冷盤、四個大件、八個中件、四個壓桌菜,冷熱、葷素、甜鹹、酸辣兼而有之。上菜順序極為考究,先上八個冷盤作為下酒菜,每碟是葷素三拚,一共十六樣;待客人酒過三巡再上熱菜:首先上四大件熱菜,每上一道跟上兩道中件,也稱陪襯菜或調味菜,美其名曰“帶子上朝“;最後上四道壓桌菜,其中有一道雞蛋湯,又稱送客湯,以示全席已經上滿。熱菜上桌必以湯水佐味,雞鴨魚肉、鮮貨、菌類、時蔬無不入饌,絲、片、條、塊、丁,煎炒烹炸燒,變化無窮。
陸冥之聽流水席的解釋,隻笑道:“我們才七人,哪兒吃得了這許多東西,不如回去多叫幾個兄弟來,咱們一同吃才叫痛快。”他回頭看向蕭晚,“聽聞你的馬腳程極快,不如蕭兄回去替我們叫一趟人?沒有家人陪著過年節的,一同全都叫來!”
蕭晚笑道:“是。”便快步下了樓。
燕齊諧抱著頭哀嚎道:“完了完了完了,你們這不是坑我呢嘛,這我哪兒付得起。”
陸冥之附耳對他道:“怕甚麽,大不了一會兒我把那昭王的製印給那掌櫃的看看,他求我來吃飯還求不得呢,還能難為咱們了?”
陸冥之多年不做紈絝,此刻終於能體會一把紈絝的感覺了。
燕齊諧一聽:“吃霸王餐?有意思有意思,這我喜歡。”他眼睛骨碌骨碌亂轉了兩圈,問道:“你還隨身帶著製印呢?”
陸冥之道:“那可不是,就怕你銀子沒帶夠,讓人給扣下了,我可不就缺了師爺了?”
燕齊諧麵帶喜色,朝著陸冥之拱手道:“多謝哥哥,你還真是我親哥哥喲!”
陸冥之鮮少有這麽高興的時候,連著燕齊諧也跟著他一起高興起來了。
沒多一會兒,蕭晚就領了軍中好些兵士來了。
那酒樓的掌櫃的聽聞有人訂流水席,更是高興得連眼珠子都快蹦出來了,趕忙安排下去,讓人忙活起來。
沒一會兒菜就上來了。
依著順序,當是如此。第一道大菜“洛陽燕菜”得名於其形,其實是用蘿卜絲加上雞絲、精肉等多種配菜用高湯煨成。第二道大菜“全家福”,是用多種肉、菜繪製而成。第三道大菜“蜜汁八寶飯”。其間的中菜有“螺絲肉”“紅燒全肘”“清燉全雞”“霸王別姬”“清蒸鵪鶉”等。最後一道則是酸辣雞蛋湯。
邢符是個洛陽本地人,此時正揚著筷子,誇不絕口:“就這洛陽燕菜,你們知道嗎?唐時則天女皇就嚐過,品後讚不絕口,三月不知肉味啊!趕緊都來嚐嚐。”
一群人依次落了箸。
此間又上了杜康好酒,眾人一邊吃菜一邊喝酒,好不快活。
燕齊諧不禁又問道:“這燕菜是……白蘿卜?怎又稱得上三月不知肉味。”
邢符道:“你不知,這有個傳說。原先則天女皇居洛陽時,東關一塊菜地裏,長出一個幾十斤的大蘿卜,菜農認為是神奇之物,獻給則天女皇,禦廚師把它切成絲、拌粉清蒸,配以鮮味湯汁,女皇吃後,其味異常鮮美,大有燕窩風味,讚不絕口,才賜名‘燕菜’。”
邢符舉杯道:“這洛陽為大唐東京,時日已原,本以為洛陽王氣盡失,誰知如今又成了我大昭西京。洛陽王氣不散,我敬四爺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