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窅娘跳海
也許是大夫的藥起了作用，窅娘的起色逐漸好了起來，原本這是值得開心的一件事，但趙光義安插在我們身邊的人手也逐漸多了起來，我們的活動限製也越來越多。
李煜依舊和以前沒差，日日窩在趙光義房中取樂。
算著時辰，我們在這船上的日子也馬上一月有餘了，也不知還要多久才能到開封。
今兒傍晚，我一直思緒混亂，總感覺有種莫名的心慌壓在心底，卻又說不出來。李小小看我沒什麽胃口，便提議到窅娘房中一起用膳。
這倒也算是一個好辦法，窅娘有孕，在她麵前我自然是要以身作則多吃一些的。我讓小小喊人將飯菜收拾了往窅娘房裏去。
“窅娘呢？”到了窅娘房中才發現裏麵並沒有窅娘的身影，我趕緊喊了人詢問，照理來說，窅娘身子不太好，平日裏都是我和其餘姐妹過來看她，她自己並不輕易出門。
“王爺剛派人來尋，說是讓三夫人過去跳舞助興。”
“跳舞？你們簡直胡鬧，這麽大的事怎麽也不先來和我說。”
見我生氣，那宮女趕緊將頭低了下去。
“夫人先別生氣，趕緊去尋了人才好。”李小小趕緊小聲勸道。
小的有道理，趕緊將窅娘找回來才是真的，我歎了口氣，徑直往趙光義房中走去。
“站住，王爺說了今兒不見任何人。”沒想到趙光義居然還安排了人在門前守候。
“我有急事，還煩請大人們通報一聲。”
“說了不見就是不見，請回吧。”侍衛並不願鬆口。
回？哪有這麽容易就回了，窅娘還在裏頭，我自然顧不上什麽禮儀命令之類的，給小小使了個眼色，便躍身前去，準備強行進入。
“站住。”果然和我意料的一樣，我隻一轉身就輕輕鬆鬆的避開門衛推門進了去，畢竟守門的士兵料不到我女子會選擇強行進入。
“看來武功沒有白學啊！”我一邊感慨一邊躲著守衛往裏衝去。等他們追上我的時候，我已經到趙光義跟前了。
果然懂得享受，這房間就房間吧，趙光義居然還能船上強行造出個院子來，難怪李煜樂不思蜀。
“這哪裏是船啊，簡直就是天堂啊！”不顧眾人的詫異，我說出了自己亂入以後的第一句話來。
說是院子，其實也就是船上的露台，隻是趙光義花了不少心思在這裏麵布滿錯落的蓮台，數十個舞女置於蓮台之上彈曲歌唱，在看露台所到之處竟是綾羅綢緞，美人在懷，酒肉不斷，好一個愜意的午後啊！
“想不到侯夫人還有如此雅興！也準備進來舞一曲？”趙光義揮手，讓侍衛們都退了下去。
“你知道我為何而來。”我看了一眼院中的窅娘，她正穿著舞女服飾站在蓮台中央，一臉迷茫，全然不關心現場發生了什麽。
“一直聽說侯夫人的歌聲乃人間一絕，不知本王今日是否有幸一聽呢？”
“謝王爺抬愛，隻是臣婦今日身體不適，不知可否來日再唱，今日就讓臣婦妹妹隨我一同回去先。”
“回去自然是可以，一曲一舞，結束以後本王立刻派人送夫人回去。”
看來趙光義是不準備放過我們了，我擔憂的看了一眼窅娘，那蓮台置於海上，除一梯子外四周全是海，若她……
不，不會的，我趕緊安慰自己。
“可以，隻是能否先讓我妹妹下來，畢竟上麵冷。”
趙光義沒有說話，一旁的李煜早已醉的不省人事，趴在宮女懷中睡的正香。
窅娘看了一眼李煜，對我搖了搖頭，然後躬身起舞，舉手投足間翩若驚鴻。
算起來，我好想許久未見窅娘跳舞了，如今雖然因為有孕胖了些，卻依舊舞姿輕盈。
舞畢，窅娘沒有回頭，隻是怔怔的看著大海。
你真的不再回頭看看嘛？
窅娘沒有聽到我的呼喚，那天午後，夕陽很美很美，窅娘帶著她未出世的孩子跳進了大海，一如前世般決絕。
我拒絕了趙光義打撈的請求，隻朝海裏倒了杯酒便轉身離去，就讓她去吧，在這海裏自由自在的生活。
在之後，我就將自己一個人關在了房內，李煜和趙光義每日都會來那麽一兩回，但我並不願意見。
我在房內放了一把刀，打造它的人說削鐵如泥，我說，誰要是敢進我的房間，我便用這刀劃破我的喉嚨。
這船上除了小小，再也沒有人敢推我的房門了，原來世界真的可以這麽安靜。
小，李煜最近沒有和趙光義鬼混了，除了找我便是呆在沅貴妃房內，或者應該改口稱為二夫人了。
小，趙光義將船上的舞女都送了出去，現在這船上再也聽不到笑聲和小曲了，那露台成了他釣魚的地方。
小，一起過來的夫人們都很擔心我，天天守在門口等我出去。
小，我已經許久沒有笑過了。
小，外麵下雪了，等雪停了的春天，我們就能到開封了。
“下雪了嗎？”我看著窗外，我好像已經許久沒有出過這房門了。“陪我去看看吧。”
“好，好，好……”小小一直說著好，這孩子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衣服得厚一些的吧。”
“是、是、是……”小小趕緊給我拿來了厚厚的披風，我看著他笑，這孩子為什麽要紅著眼眶呢。
不過，下雪天真好，那天是我上船以來最開心的一天，漫天飄絮，才發現，原來一個人也可以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