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回憶

  當天晚上，我們就睡在超市裏麵，朦朦朧朧的，我看見高壯林抱著鼓鼓一包的鈔票，嘴角向兩邊翹開，笑得開心極了。


  第二天早上，我睡醒過來，隻覺休息了一晚上，手腳反而更加酸軟了。撐了幾次，才從一堆棉被間站起來，隻見小王還在睡覺，高壯林卻不見了。


  我推醒小王，說現在就隻我們兩個人了，小王揉著眼睛，說道：‘這有什麽好奇怪？高叔撿了那麽多錢，肯定是越早溜了，他才會放心。’


  小王一邊說著，深吸一口氣，爬了起來，昨天他同樣累得夠嗆，又是砌牆，又是搬肉的。


  我和小王坐在超市裏麵，大眼瞪小眼，小王說：‘我懷疑，沒有人會來救我們。’


  我點點頭，不知道該怎麽說。小王的懷疑，讓我們都產生了深切的危機感，要真是這樣，我們必須要做更好的準備，所以兩人又站起來，想要再做些什麽，但是又有些茫然，第一次經曆這樣的事情，我們還有什麽要做的呢？”


  我們兩人強忍著肌肉酸痛，泡了兩盒泡麵吃了，又去別人家裏，把冰箱裏的肉也搬進冷庫。


  小王又說：‘還有，除了吃的喝的，還有一樣東西也很重要，那就是藥，我們也要收集一些。’我說：‘有什麽好收集的？放在那裏，藥也不會生腳跑路。’


  小王嗯一聲說：‘也對呀。反正這一條街上，就隻有我們兩個人了。要什麽還少了。’


  我點點，隻覺能擁有這麽多東西，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眾人聽到這裏，都想知道小王後麵怎麽了，但是不用問，隻要看看肖小悅臉上的悲傷，那小王十之八九，多半是掛了，隻是不知道是怎麽掛的。


  隻聽肖小悅繼續道：“我和小王呆在一起，兩顆不安的心彼此慰藉，都覺得要沒有對方，另外一個人就要瘋掉。誰知道第三天傍晚，高壯林回來了，他麵色憔悴，雙肩上裝錢的背包也無影無蹤。


  小王問他：‘高叔，你身上的錢呢？’


  高壯林長長地歎了口氣，答非所問地說：‘完了，可能全世界都完了，街上死人太多，我怎麽也走不出去。’忽而情緒激動起來，緊緊抓著小王的手，‘小王，我們都得死，我們都得死！’


  小王掙脫，遞給他一碗飯，高壯林茫然地接了，卻又不吃，隻是一遍遍的低聲重複，我們都的死，我們都得死。


  當天深夜，我睡得正沉，突然發覺有人在脫我的衣服，剛要叫出聲來，嘴巴已經被一隻粗糙的大手捂住，我知道，這人肯定是高壯林，因為這超市就我們三個人，而小王絕對不會這樣做的。


  我拚命掙紮，因為我知道，在這滿是死人的世界裏，女人一旦懷孕，那是必死無疑，但高壯林常年做重體力活，身上的勁力好大，我根本無法和他抗衡，先是上衣，接著褲子也被他脫了。有那麽一瞬間，我甚至想到了放棄。


  我拚死掙紮，守著最後一道防線，就在高壯林要進入我的身體時，小王終於被驚醒了，他衝上來，和高壯林在黑暗中廝打。


  高壯林嘶吼著，那聲音就如同野獸被扼住了咽喉：‘你還護著她幹什麽……你還沒有醒來嗎？完了，完了，我們都得死……’


  小王氣喘籲籲：‘高叔，你怎麽下得去手，她比你女兒還小上兩歲呀！’高叔低吼：‘放開，不要你管，你給老子滾開……’


  不知道他們扭打了多久，聲音終於漸漸平息了，我趕緊摸著火機和蠟燭，點燃後心落了地，小王躺在地上喘氣，雖然額頭受傷，滲出了血，但是無大礙，而高壯林嘴巴微微張開，眼睛半閉一動不動，看樣子，已經死了。


  半響，小王嘴唇發抖：‘怎麽辦？怎麽辦？我扼死了他，我殺人啦！’我趕緊用手指放在高壯林的鼻子下，去試他的呼吸，果然，高壯林已經死了。


  我一下撲在小王身上，抱著他安慰，你是為了救我才殺人的，別害怕，別害怕，警察來的時候，我會給你作證的。”


  肖小悅說到這裏，苦笑著搖頭：“那時候，我和小王都還在堅信，隻要咬緊牙關，再堅持一天，就有警察會來救我們的。


  小王一臉死灰，完全沒有聽進去我在說什麽，隻是喃喃地說：‘殺人償命，可我家裏的年老的爸媽怎麽辦？我……我還沒有談過女朋友呢……’


  這時，我抱著小王說，以後，我就是你女朋友了，不管你被判幾年，我都會等你的，現在，現在……你就要了我吧。’


  我說這話的時候，一點都不害羞，小王是為了我才殺人的呀，我躺了下來，拉著小王的手，摟著他，眼看窗戶泛白，天色微微亮了。


  一縷光線照進窗戶，慢慢移動到地上高壯林的臉上，突然，他的眼睛睜開了！灰白當中帶著最原始的欲望，沒有一絲人性的光芒。


  我一聲尖叫，小王骨碌一下，從我身上爬起來，隻見高壯林一雙眼睛灰白無神，臉色猙獰，喉嚨裏發出呃呃呃的叫聲，就像是人被活埋，無比絕望之際發出的哀嚎，四肢著地，朝我們爬過來。


  小王瞪著眼睛，狠狠地說：‘既然我已經殺了你一次，就再殺一次吧。省得你又害人。’


  他抽出腰後的磚刀，朝著高壯林的腦袋，一下、兩下……狠狠地砸，直到高壯林再也不動。


  超市裏，就隻聽到水花濺地的嘩嘩聲，還有小王沉重的呼吸聲，但是他突然一聲驚叫，聲音中掩飾不住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