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男兒背後有家園

  時空在某一刻間發生了交錯。


  楊司鋒想不起來，自己記憶中的鵝黃色的裙裝女子，究竟是自己前世所暗戀的那個喜歡穿短裙的明快跳脫的小女生，或是此世同樣穿過裙裝的李清照，還是那個某次匆匆一瞥的身著鵝黃色的裙子的小女生。


  可是在趙樞的眼裏，楊司鋒的描述，無疑和自己熟悉的七妹發生了嚴密的重合。


  “不錯，有眼光，繼續努力，我看好你哦，”趙樞突然拍了幾下楊司鋒的肩膀，意味深長的說完，隻留下一臉慒逼、莫名其妙的楊司鋒，徑直走了。


  此時時家的封賞已經下來，時家父子也由禮部主持，舉行了堪稱隆重的祭奠儀式，然後將由梁山軍派出人手扶其靈柩歸葬老家。


  時秀麗還隻是一個十歲的小女生，仍未從失去父兄的悲痛中完全走出來。現在的她，除了楊司鋒和韓立秋等人之外，幾乎不相信任何的人。本來按照她的本意，她是想跟著楊司鋒離開汴京城的，在她看來，除了楊司鋒之外，其它的人都看著象是壞人。


  楊司鋒一時一個頭兩頭大。不得不勸慰她說：“你哥哥們都不在了，你現在是時家唯一的後人了，讓你的父兄歸葬入土，這是你身為時家的女兒的責任之一，這件事情別人可是不能代勞的。”


  時文濤已經沒有兒子了，這個時候，按理說，女婿也有扶靈柩回鄉的義務，可是時秀麗還未成年，哪裏來的女婿？


  再說了，就算時秀麗希望楊司鋒陪著，可楊司鋒一方麵有公務在身，另一方麵他無名無份的，憑什麽陪她回鄉。


  因此，小姑娘隻能可憐巴巴的道別了楊司鋒，在梁山軍的護送下，開始啟程回鄉。


  這個時候，楊司鋒的使命完成，也是時候該回赴任上了。


  雖然他的梁山軍已經算是滿員，但他找高強幫忙的時候，高強還是通過他老爹弄來了500名捧日軍士。


  高俅以梁山水賊猖獗，不得不以加強防範為由，拔轉了500名壯兵給梁山軍，因為得了皇帝的首肯，樞密院那裏也沒有加以為難。


  而捧日軍中，他們少了500個人和他們一個鍋裏吃食，該得的軍餉卻一分錢不少，從高俅至他手下的都頭，則沒有不答應的。對於大宋朝的武官來說，哪怕治下一個兵都沒有，隻要有一個錢糧文書，他們都十分的樂意。


  這已經幾乎成為擺在明麵上的事情了，因為隻要名義上有那麽多的人，他就能得到那麽多的錢糧拔付，但事實上他們有多少人，鬼才會去查核他們。


  因此，軍將們手中的士兵越少，他們需要拿出來發給兵士們的錢糧就越少，自己得到的就越多，這也是太祖皇帝當初鼓勵的，讓武將們放棄兵權，以換得他們的全家富貴。這樣一來，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似乎大家都相安無事。


  可若是北方有戰事的話，屆時國家幾無可戰之兵，大家就都悲催了。但是當宋朝最後的危脅遼朝都被他們聯合金國滅除了之後，最後的隱患也沒有了，大家現在似乎沒有這個擔憂。


  500兵士都是楊司鋒親自去挑選的，雖然戰鬥力可能還差一點，但都是新兵，還沒有染上老兵油子的那些痞氣，楊司鋒認為這些兵士們還有得救。隻要自己領回去，交給徐寧等人一番調教，還是能練成精兵的。


  至於其它的禁兵，反正楊司鋒是不作任何打算了，他隻寄望能從中挑出幾個堪用的兵出來都算是收獲了。


  和高強道別的時候，高強隱隱提起，下下個月就是他老爹的生日了。高強這麽一說，楊司鋒就明白過來了。


  高俅作為最得趙佶寵愛的臣子，忝為殿前軍都指揮使，可謂把買官賣官玩到了極致，可以說，捧日軍中的軍官，所有的人都是給他送禮才有機會升遷的。


  這也是徐寧雖然一身本事，卻隻是忝為一個沒啥實權的教頭，林衝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沒有得到重用的。


  高俅破天荒的沒有要任何錢財，幫了楊司鋒這麽大的忙，這算是非常照顧他和高強的關係了。


  可是，在這個世界上，任何關係都是短暫的，隻有共同的利益才是可以長久的。更何況，楊司鋒和高強也隻是紈絝間的兄弟關係。


  後世的經驗告訴楊司鋒，能用錢財擺平的問題，最好就不要透支了雙方的關係了。既然高俅愛財，那就用錢財滿足他就是了。大家各取所需，以後才能繼續愉快的相處。


  所以，楊司鋒當即說：“早該去拜見一下伯父了，隻是苦於軍務繁忙，但既然是伯父的生日，屆時兄弟我無論多忙，都一定會抽空去拜壽的，這一點兄弟盡管放心。”


  楊司鋒如此有眼色，高強也自覺和老爹有個交待，滿意的背著手走了。


  韓立秋已經給楊再成夫妻倆喝了媳婦茶，算是楊司鋒正式的侍妾之一了。


  楊家本就是開青樓的，再說韓立秋對夫婦倆也極為恭馴，料理高楊會館也極為得力，楊家對一個小妾的入門，自然沒有什麽意見。


  韓立秋主管汴京的產業，梁紅玉附身照顧楊司鋒的安全，如今唯獨還沒有名份的就隻有主管豬事業的香香姑娘了，她如今隻是一個通房丫頭的身份，想取得正式的楊家侍妾的身份，真的得靠楊司鋒繼續努力，產下一兒半女之後，才能得到確認了。


  似乎是受了被蔡家女退親的打擊，楊再成夫婦一回到汴京城，就四處張羅替楊司鋒物色新的女主人。而且，楊母放出話去，現在的楊司鋒已經是有官身的人家了，非名門閨秀不娶。


  可楊司鋒曾經的紈絝名頭仍是深入人心，真正的名門閨秀，未必肯答應嫁給他，可願意接受楊司鋒的人家，楊母又未必看得上。更兼楊司鋒隻偷偷見了某個相親對象之後，看到對方仍隻是一個小姑娘，嚇得馬上就拒絕了。


  他自己也才十八歲，迎娶一個還未成年的十三四五歲的小蘿莉回家當媳婦，他覺得這太無恥太禽獸了，他堅決不能答應。


  得到了楊家夫婦的正式承認，雖然還不知道未來的主母是誰，韓立秋也是心神大定。雖然有些依依不舍，送別楊司鋒的時候，還是反複的勸慰楊司鋒，就算他不在家裏，她也會照顧好父母雙親，照顧好他們家的會館的。


  此次帶著500新兵，出於練兵的目的，楊司鋒沒再乘船，而是騎著馬兒，一方麵是練習自己的騎術，另外一方麵也是借機操練一些這些親兵。


  以前的那300名親兵，是經過徐寧親自挑選並錘煉過數天的兵士，多少有點兵的樣子了，這群兵士，總算讓楊司鋒見識了此時代大宋禁軍的尊容。


  才跟著他的馬後跑了大半天工夫，四十裏地都沒有跑到，這些個家夥就一個個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了。


  可隻要他們稍慢下來，那些梁山軍老兵們的皮鞭便會劈頭蓋臉的抽過來，邊罵還邊會罵道：“不識好歹的東西，咱們知軍算是心軟了，要是遇到徐副指揮的手上，你們一個個都得脫一層皮。”


  某一時間，這些老兵們似乎忘記了他們被徐寧訓練得鬼哭狼嚎哭的一幕了。


  新兵們頗有種上了賊船的悲壯感。可是這又能如何呢，路是自己選的，是他們自己聽說梁山軍軍餉給得不錯，而且還絕不拖欠，自己報名來的，怪得了誰來呢。


  皮鞭就在身邊響著，他們已經選擇了這條路，便隻有咬牙繼續堅持了。


  當他們熬過了最難的一段之後，後麵覺得似乎也並不是什麽事情。


  “別以為我是在故意為難你們，”當終於停下來休息的時候，楊司鋒語重深長的和眾人說，“就你們現在這樣子，莫說拉到北方和蠻子去對打，如果連跑都跑不過人家，你們就真的是等死的命了。”


  眾人一陣哄堂大笑。


  “打不過，暫時逃跑一下，這不是什麽丟人的事情，”楊司鋒接下來的話，讓所有人目瞪口呆，哪裏有主張逃跑的主將，他是不想混了麽？“


  “可是，逃跑不是為了真的什麽都不管不顧了，敵軍勢大，咱們暫避鋒芒，是為了保護有用之身，更好更快更有效的殺死敵人的，逃跑不是我們的目的，殺死敵人才是我們的目的。”楊司鋒的語氣旋即變得生硬起來，“可是，如果我們背後就是我們的城池，我們的家園、我們的父老鄉親們的時候，你們誰逃一個給我試試？老子分分鍾教你們做人。”


  “汴京城外無長城，我們的父老妻兒就在我們的身後，我們的男兒之身就是他們的城牆，若是連自己的父母妻兒都保護不了，你們還活著有什麽意思？可是，你們如果現在不學會一身本領，試問，你們以後憑什麽保護你們的家園，保護你們的父母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