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一口唾沫一口釘
楊司鋒的一諾千金，不是靠他手下的丘八們拿著利刀架在別人的脖子上說：“說，說我們楊大人是個信守信用的人。”
也不是拿著幾個糖果象哄騙小孩子一樣說：“我們楊大人可是最信守用，最重義氣的好人了，你們一定要跟他做好兄弟。”
楊司鋒的一諾金，可是殺得人頭滾滾，在幾十條活生生的性命下換來的。
本質上來說，楊司鋒肯定不是一個戾氣重的人。
以前的他，連殺隻雞都會有些於心不忍，更別說殺人了。
所以，他說他有點暈血，還真的不是在騙人的。
但他亦知道，既然生在了這個世道裏，必須讓自己堅強起來，甚至還得讓自己冷漠起來，才能讓自己頑強的活下去。
牛家人被楊誌帶離了齊東，與他們一同離開的，除了他們的日常用品之外，每個人都牽了一頭牲畜離開。
然而，他們的家財、糧食，還有房舍，則被留了下來。
留下來的軍頭是武鬆和關勝二人，因為楊司鋒不在梁山，徐寧還要回去那邊主持大局。
武鬆和關勝兩個雖然認識在後，但因為二人都有相同的愛好，都極愛杯中之物，很快就打得火熱起來。
楊司鋒雖然是他們的義弟，可畢竟是上官，他們也不敢在眾人麵前表現得太過親近。但武鬆和關勝同為軍頭，二人再如何浪蕩無形，也沒有人會說他們什麽。
二人喝多了之後，難免就會疏於對軍士的約束，或者說也不全怪他們，他們以為這裏還是梁山，梁山的民戶們被楊司鋒的幾番整治之後，現在都變得老老實實的，不敢再胡作非為。
他們忘記了，這裏是齊東，這裏是宋遼交界的地方，混居這裏的人，除了老實的宋人之外，還有彪悍的遼人，更有騖傲不馴的少量的金人。
那二十幾個不屑於牛家人委身投宋的金人勇士，楊司鋒給他們每人發了點遣散費，讓他們離開了齊東。
可還有幾十個金人，他們在其它的地方已經沒有了落腳之處，就算他們還想做個勇敢的戰士，可是別的地方也沒有人收留他們，他們也隻好委屈的留了下來。
牛家的人走了，牛家的財產就這樣靜靜的躺在那裏，就象一群待宰的羔羊，或如一個果露的女子，任憑強者們去取用就好。
楊司鋒這段時間忙於完成自己的計劃書，也隻是囑托了武鬆一聲，要好好的看管好這些財物，暫時還來不及如何處置。
可武鬆等人似乎習慣了梁山的民戶們不敢亂拿財物的風氣，也或許是一時酒喝多了，居然派出們去巡邏。
這落在某些人的眼裏，就是這群財物已經是無主之物了，隻要他們敢去取用，就能成為他們家的。
“夥計們，牛家那麽多的糧食錢財，可不能便宜了那些狗官兵們，咱們不去拿了它們，豈不是對不起蒼天大地了？這些都是我們的民脂民膏啊，絕對不能讓它便宜了那些狗官兵們。”於是，便有一些心思活絡的人開始在人群中串聯。
也有些小心翼翼的人說：“這樣不好吧，官老爺可是說了，這些物質誰的都不是，是留著當作未來的齊東縣的公用物質，以備救災救難的時候用的，咱們去拿了不好吧。”
“你們不敢去就不要去，別礙著咱們的事了，敢把這事說出去，要了你的狗命。”他們的擔憂，自然被有的人毫不掩飾的鄙視了。
齊東還沒有建立正常的管理秩序，這裏的百姓們從來沒有享受過在官府治理之下的有序的秩序，自然不會對楊司鋒等人抱以什麽信心。
於是，作為膽小怕事的老百姓們，他們本能的選擇了沉默。
於是，他們做出了很自然的選擇：不參與這夥人的擄掠，也沒有人想著去向官府舉報這夥人的惡行。
萬一官府中有人是和這群壞人一夥的，官府不但不懲罰那幫壞人，反而泄漏出自己才是那個舉報的人，他們可不想成為那位被暗害的校長——試問若不是某局的內部人向那誰誰誰不小心的說出來，原來是鄧老師寫的舉報信，鄧老師何至於會被深埋於地底下，十幾年不得昭雪。
所以說，真不能怪他們，他們隻是孤單無助的小老百姓。就算楊司鋒知道他們的心思，也不能怪罪他們。
值此多事之秋，隻要大部分人不來添亂，就算是替國朝立功了，楊司鋒還會感謝他們的。
雖然，這個世界上身懷野心的永遠隻是極小部分人，但是，對這個世界造成破壞的，也是極小部分人。
自然也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
幾十個身懷夢想的壯漢個，摸黑鑽進了牛家的幾個倉庫裏，看守這個糧倉的，是楊司鋒任命的某個憨厚的老漢。
“幹什麽，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居然想來強搶麽，”看守倉庫的老漢，一見到這一群在夜色中仍然目露凶光的家夥，立即想到了什麽，厲聲喝道。
“楊老爺可是說了，這糧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這可是留著給咱們全體人在饑荒的時候救急的，你們想幹什麽。”老漢繼續說道。
“你個死老家夥，那些狗官的話你也信？都是騙你們這些蠢材的，識相點，沒礙著哥幾個發財了。”某壯漢陰森森地說。
老漢自然阻在了前麵，堅決不讓這群人通過。
雖然這群壯漢們手中拿了大刀，可他本能的以為，大家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鄉親，他就不信這群人能狠得下心下得了手來砍他。
可他高估了這群人的人性。
直到某把大刀冰冷的劃向他的脖勁，他才明白過來，使出最後的一絲力氣高呼：“來人哪，有人搶劫倉庫…”
老漢淒厲的聲音，在這沉寂的夜空中傳得格外的悠遠。
半睡半醒之間的武鬆等人，這時才想起自己的責任，趕快一骨碌的跳起來，吆喝著手下的兵士們往倉庫跑去。
幾十個壯漢們沒有意外，全部被梁山軍抓捕了起來。
“憑什麽，這些糧食又不官府的，牛家人又不在這裏了，憑什麽我們就不能去拿了。”某個壯漢還理直氣壯地說。
“是的，你可以說，官府以前根本沒有管過這裏，這些糧食可以說不是官府的。現在牛家人也走了，你們也可以說這些糧食不再是牛家的人了。”楊司鋒也被驚醒了，連夜趕了過來，冷冷的瞪了那家夥一眼說。
“這些糧食就算誰的都不是，難道就是你們的了？你們何德何能，就認為你們有理由盜取這些糧食了？這天底下有你們這樣不要臉的人？難道你們的父母沒有告訴過你們，不告而取就是為盜，如果你們不明白，本官今天便來告訴你們。”楊司鋒再次冷冷的掃視一眼眾人。
“這些糧食，不是官府的，不是牛家人的，可也不是你們的。它是這幾千個父老鄉親們的民脂民膏，是他們的心血，隻不過是被牛家人巧取豪奪占了去罷了，你們又憑什麽妄想要據為己有了？”
“不管你們以前是怎麽想的，但本官今天在這裏，不妨告訴你們說，在本官的治下，不允許有你們這群強盜的存在。想要糧食，想要錢財，靠自己的勞動靠自己的雙手去爭取。想要不勞而獲的去偷盜去搶掠的，本官容不了你們。拖出去，全部給本官殺了。”
這群壯漢們這時才知道怕了，不就是打算去偷盜點糧食，而且還未遂麽，至於要了他們的命麽？
雖然這是楊司鋒第一次發出這樣的號令，但武鬆能感覺得出來，楊司鋒的語氣前未有的生硬和堅決。
二十幾個壯漢在驚叫和慌亂中，很快的被摁在地，不過片刻，地麵上就隻留下二十幾個鮮血淋漓的腦袋。
“其它人表現得很好，本官再次強調，值此多事之秋，不添亂就是立功的表現。所以本官決定，所有不曾參與過今天晚上的事的百姓，每個人能從倉庫中領取十斤的糧食。明天一早就按人頭來領，一個都不會少了你們的。”
齊東百姓們幾乎不敢相信？不做壞事也能得到獎勵？這東西是不是來得太簡單了？
但還是有些膽大的人來到了倉庫前麵，還遭到了幾個小吏的訓斥：“一早就在等著你們呢，怎麽這會兒才來？”
“這回俺們信了，咱們楊大人還真的是個一口唾沫一口釘的好官啊，以後他說的話咱們都得信，不信可就要吃虧了。夥計們，快去領糧食吧，都有，大家都有的。”拿了糧食回家的老百姓們，一邊往家走，一邊向著自己的左鄰右舍吆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