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奸臣也有父母心
不管是身為趙佶的兒女，還是身為他的臣子們，若是顏值不高的話，生活在他的治下，確實是挺有壓力的。
所以洵德帝姬雖然身為他的女兒，可因為小的時候出過麻疹，可能觀感不是太好，自然就不討趙佶的喜了。
連帶著，讓趙佶對這個女婿也不是太喜歡了，楊司鋒也難怪，六姐夫可謂眾姐夫當中最低調的人了。
楊司鋒以前以為，趙佶家的家宴，應該和曆史上其它的皇帝都差不多，隆重且清冷寡淡吧。可事實上卻完全不是這麽回事。
因為趙佶自己都是個隨和的性子，他的妃嬪和兒女們也就放肆起來了。等到他有七八分醉意的時候，眾多的兒女和女婿們竟有些放肆的互敬起酒來了。
兄弟間有這樣的交情在，楊司鋒是就想著，就算以後真發生點九龍奪嫡的事情來，想必也不會那麽慘烈吧。
不過，楊司鋒和他們不太熟，還有那壞壞的趙構不時的捉弄一下他，總想從他這裏敲點好處走。他看著趙佶喝得差不多被宮妃扶進去之後，偷偷的也溜了出去。
可他還沒有走多遠，就聽到一聲輕呼：“妹夫稍等，等等我一塊兒出去。”
原來是有些六神無主的田丕跟了過來。
“妹夫，你說官家答應咱們的事情，真的能做數麽？”田丕還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當然做數啊，都說了君無戲言了，他總不能反悔吧。再說了，就算你真的要出去走走，他還能砍了你不成？”楊司鋒不以為然的撇撇嘴道。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回去問問娘子去，妹夫，謝謝哈，咱先失陪一會，有好消息我馬上告訴你。”
看樣子田丕真的是不想呆在這汴京城裏了，告罪一聲，小跑著就不見了人影。
雖然趙佶希望大家和和氣氣的，就象一家人一樣，就如同普通人家的家長們，也是這樣希望的。
但這次可是蔡鞗自己跳出來的，再說楊司鋒本來就對蔡家人沒啥好感，既然大家根本不是一路人，那得罪了也就得罪了，不是啥了不起的事情。
大年初一這一天，汴京城裏雖然到處是放鞭炮的聲音，以及孩子們追逐打鬧的聲音，家家戶戶都貼上了新的對聯，正如王安石所寫的那樣‘總比新桃換舊符’，但除了楊司鋒這樣不得不給皇帝拜年的臣子們，大家都是不能出門的，這個規矩倒是和後世許多地方一樣。
回到家裏已經是傍晚了，雖然一天都不在家裏陪著父母親，這回老母親倒是沒有抱怨。畢竟，朝廷上上下下近千名臣子，能上朝給皇帝拜年的少之又少，而能陪皇帝吃家宴的，更加坐實了楊司鋒的未來的附馬爺的身份，她有什麽好抱怨的。
到了初二這天，就是開始到處拜親訪友的時候了，一大早就有各色各樣的人來楊府拜年，許多都是楊司鋒根本不認識的。但楊司鋒接見了幾個就有些不耐煩了，這些人言下之意，都是因為他現在的身份想來套近乎的。
“鋒兒，不理這些人也好，讓他們留下禮物走人，到時候讓楊福回個禮就是了，”連母親都略帶不悅地說，“想想前幾年你不走正路的時候，有哪個人記得上我們家碼頭啊。”
果然是‘窮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這個道理，古今亦同。
楊司鋒在汴京城裏認識的人不多，除了給自己的老丈人拜了年之外，高強是自己的鐵杆兄弟，他還經常得高俅不少的幫助，所以，若是他不去高俅家的話，說不定高強都饒不了自己。其它的人家，他想想，張商英家應該走走的，要不然回去和張進不好交待。至於胡銓、種彥崇那幾個貨，他們的家人都不在京中，那就算了。
去高俅家沒有禮物可不行，不管他和高強的關係多鐵，他可不想透支了這份人情。所以，楊司鋒一咬牙，把香香帶著家裏的女仆們連夜趕出來的又一件羽絨服給帶上了。
到得高府，居然是高俅親自接見的。一般象高俅這種級別的人了，但凡有人來拜年的，不是讓高強接待，更次一些的，就是派出管家收下禮物就是了。雖然人家不見你，但是，你的禮物若是不到位的話，就準備著高俅給你小鞋穿吧。這個道理，看來也是古今皆同的。
所以，高俅一聽說是他楊司鋒來拜年了，穿著毛茸茸的皮衣，就象個大圓球一樣的就小跑了出來。
楊司鋒趕快拿出了自己的禮物擺了出來。
“這東西真的有你說的那麽神奇？”高俅雖然有些不理解。可還是當著楊司鋒麵的麵，把自己裏外兩層的皮衣都給卸了下來，然後馬上套上羽絨服，將信將疑的在自己家廳屋裏走了一圈。
“確實不錯，賢侄，你這家夥果然處處都有神奇啊，你鬼點子就是多。這衣服穿著不但輕便了許多，也確實是暖和多了。哪裏有賣？我讓家裏人多買上幾件，人手一套。”高俅馬上滿意地笑道。
“伯父，這個，現在還沒有得賣，等下半年吧，今年就隻好熬著了。”楊司鋒訕訕地說道。
做件這樣的衣服倒不難，就是把禽毛清洗攪碎了之後，用布料將毛料縫進去就好了。可是這一時半會的，讓他去哪裏找那麽多的禽毛來？
雖然聽到陸續有人報名來給高俅來拜年，但高俅根本沒有理會的意思，反而把楊司鋒邀到了書房，還有繼續攀談的意思。
大奸臣高俅以球藝邀寵官家，並因此取得了無上的尊榮，他這不學無術的人居然還有書房？
可楊司鋒瞧書架上的那些書，還真的有翻看過的樣子。仔細想想也對，跟著趙佶這樣的文青皇帝混，若是真沒有點文采，肯定會遭到人家嫌棄的。所以，不管高俅出於什麽目的，他還是和學點文化的。
“老夫還是沒有來得及和賢侄說聲謝謝啊。”高俅突然感歎道，當即讓楊司鋒一愣。都說無奸獻殷勤，非奸即盜，高俅這大奸臣這是什麽節奏？
“你別緊張，”高俅當即留意到了楊司鋒的不適，擺擺手道，“老夫這是真心話，沒別的意思。”
隨即長籲一聲：“高強這小子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他是我從小帶大的，以後我就指望他養老送終了。這小子以前是什麽德性，我比你清楚，欺男霸女、胡作非為的事情，他帶著你以前可是做了不少，老夫我這些年可是不知替他擦了多少屁股啊。”
“可是，這半年來，他的進步我是看在眼裏的，不隻不再胡作非為了，連人都沉著了許多，經營起酒莊和會館來，也是有模有樣的。雖然咱老高家不差他賺的這點錢，但是，他能走正道，老夫欣慰啊。聽說那小子還是聽了你的建議，讓兒媳婦懷上了我高家的孫子，老夫更是別無所求了，他能這樣懂事，老夫、老夫真的不知和你說什麽好了，果然交對了朋友，影響一生啊。賢侄，你不要推遲，你將來也會為人父母，你會理解老夫這一片拳拳父母之心的。老夫是真的感謝你，也希望你不要嫌棄，老夫是真的想把你當作子侄看待的，賢侄不會有別的想法吧？”
這倒真出於楊司鋒的意料之外了，誰能想到這個大奸臣也能體現如此真性情的一麵，再說，如果能拉住一個即將墮落的紈絝子弟，讓他從此走上正道，這也是一場造化啊，楊司鋒有什麽不願意的。
於是，當即拱手誠懇地說：“伯父說的這什麽話，小侄可一直把伯父當自己家的伯父看待的啊，莫非伯父以前沒有把小侄當作自己家的子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