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挑食長不高
傳言,鎮國公足智多謀勇猛善戰,手下的軍隊更是精兵強將,個個精良。
當年鎮國公帶領軍隊所攻南麵,將進犯的南夷國軍隊打散,又長驅直入攻下了南夷國兩座城池,逼的南夷國不得不投降求和,立下協議,五十年內不在進犯大梁,並每年向大梁繳納進貢。
而那位王爺攻打北麵,也是大獲全勝,兩人一南一北,護住了大梁國的安穩盛世。
也是因為那一戰,鎮國公薑鴻和淳親王在大梁國聲名遠播,被世人熟知。
百姓稱他們二人為驍勇二神。
直到現在,百姓們都深信,隻要他們二人在世一日,周圍小國就要對大梁俯首稱臣,絕不敢侵犯大梁。
有這麽一個親爹,鍾小安冒出第一個念頭不是自豪而是發愁。
如果她真是鎮國公府的嫡女,將來的日子可要過的提心吊膽了。
自古以來所有王朝中,能夠善終的功臣可不多,縱觀華夏五千年文明,沒有幾個功臣得以善終,十個中有九個都被抄家滅族。
功高震主的將領,即使沒有謀反之心,隻因他們能力太強,就會引起皇帝的猜忌。
韓信就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他為劉邦爭奪天下立下了汗馬功勞,等到功成名就之後,就被呂後誘殺鍾室之中,雖然他沒有謀反之心,還是被劉邦設計而死,韓信的死,正是功高震主的結果。
在封建王朝,能力高,封賞就多,等到了沒有官職可以封賞的情況下,功高震主的功臣就危險了,龍榻旁邊豈容他人鼾睡。
杯酒釋兵權的能有幾人,大多都是被誅了九族,落個悲慘下場。
鎮國公府地位超前,已經到了功高震主的地步,鬼知道現在的皇帝是個什麽人,要是劉邦那種,那鎮國公府就慘了。
她更慘,萬一等她回去好日子沒過幾天,還沒學會怎麽擺大家嫡女的譜兒,就被皇帝派人給哢嚓了……
那她真是堪比竇娥……
她也別叫鍾小安,直接叫鍾竇娥得了……
“要了命了……,老天爺你誠心玩我呢吧!”鍾小安忍不住對天比了個國際通用手勢。
稀裏糊塗穿過來也就穿了,就讓她安安穩穩的做個農家小美女不行嗎,非要來個無敵大反轉,做什麽鎮國公嫡女,難不成非要她去找竇娥姐姐對著哭啊!
亂七八糟腦補了一通,鍾小安又笑了……
她想起來一件非常搞笑的事,前幾天下午,一位說書先生到食為天吃飯,喝了二兩小酒話匣子就摟不住了,和對麵桌兩個男子搭上言,三人喝著小酒談天說地。
說書先生興起,技癢難耐,一拍酒盅直接來了一段,說的就是鎮國公和淳親王當年大戰敵國,威震八方的事跡。
那老頭簡直是他們二人的鐵粉,把二人說的神乎其神,講的口水四濺。
當時她在櫃台裏,也聽的津津有味,老頭吹捧二人的話她沒多注意,隻覺得老頭講話的語調特別有意思,聲音抑揚頓挫,拉著長音,說到關鍵時刻激動的直咂嘴。
把她逗得不行,貓在櫃台裏笑的肚子疼。
換成現在,老頭講的拉長音抽過去,她都笑不出來。
細想想,如果皇帝知道,臣子被百姓如此歌頌讚美,作為一國之君怎能容忍,更不可能任由其發展下去。
等到皇帝忍不了的那一天……
鍾小安不自覺的打個冷顫,忽然想起那句“天子之怒,血流成河。”
搞不好她的血就是那河裏的一部分……
“造孽啊,造孽啊,造孽啊……”鍾小安嘴裏不住的念叨重複,抱著枕頭磕腦門,恨不得把自己磕暈過去。
“是誰造孽把你氣成這樣,還是你自己造孽了?”吳景清潤的聲音傳來。
鍾小安頓住,猛的轉過頭,怒目圓睜,“你變態啊你,偷聽別人說話有癮是不是!”
“你的嗓門,隻要不是聾子都能聽見,我用不著偷聽。”吳景隨意的倚在門框邊,對著她挑眉。
他都來了好一會兒了,隻見鍾小安剛開始皺著臉唉聲歎氣,歎了無數次,又罵老天爺,又瞎比劃。罵夠了又突然傻笑,笑了幾下就開始撞頭……
他倒是再想看一會兒,實在是怕她撞個好歹,才出言打斷她的哀嚎。
“你就是偷聽!你不光偷聽,你還偷窺!進人家房間不出聲,死變態!”鍾小安外強中幹的怒罵,一想到剛才的傻樣都被他看了去,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意思。
“哦?”吳景拂了拂衣袖,走到桌子前坐下,慢條斯理的斟了杯茶,“這裏何時變成你的房間了?”
“我……”鍾小安被噎的一口氣憋在心口,不上不下,心裏狠的癢癢,看著他那張溫潤雅致的臉很想揮上一拳,但她估計沒打到他先自己挨了揍,狠拍了一下床框,怒吼道:“我餓了!我要吃飯!”
聲音很大,怒意和氣惱絲毫不加掩飾。
吳景放下茶杯,對外吩咐,“把飯端進來吧。”
“是!”
門外傳來響亮的應答聲,隨著聲音落下,腳步聲響起,芳草走在前麵,身後一行五六個人,手裏端著托盤魚貫而入。
鍾小安呆愣住,難不成剛才她的樣子,都被人這群人瞧見了?
完了,她是一點影響都沒有了……
芳草在前端著托盤放下,五六個小廝陸續端菜菜上桌。
鍾小安盯著托盤,每個托盤裏放了兩道菜,桌子上共擺了十四道菜,都是清一色素菜,綠油油的一桌子,一盤肉都沒有,她看向吳景,“肉呢?”
“肉呢?”吳景問芳草。
“回公子,肉菜稍慢些,奴婢先將這些素菜端來。”芳草恭敬的道。
鍾小安惡狠狠的瞪了吳景一眼,慢慢起身,橫著螃蟹步走到桌前,在吳景對麵坐下,氣鼓鼓的抓起筷子,夾了一大口菜塞進嘴裏,用力咀嚼,心裏把青菜想象成吳景,嚼的一口比一口用力。
吳景輕瞟了她一眼,優雅的伸出手,不緊不慢地拿起筷子,慢悠悠的夾菜。
芳草帶著小廝下去,不多時又端著托盤進來,這回每個托盤裏放著兩盤肉菜,輕輕把菜擺放好,回身接過小廝手裏菜盤,邊擺放邊介紹道:“吳公子,鍾姑娘,這道是蜜蠟肘花兒,這道是古窯板鴨,還有這道南煎肉,這三道菜都是我們府裏廚子的拿手菜,請您二位嚐嚐合不合胃口。”
鍾小安眼睛一直盯在古窯板鴨上,聽完芳草的話,立即點點頭,手裏的筷子一扔,伸手就扯了個鴨腿下來,放在口中狼吐虎咽起來。
吳景眸光閃過無奈,優雅地伸出筷子將另一隻鴨腿夾起,放進鍾小安麵前的碟子裏,“你慢些吃,我不同你搶。”
“哼。”鍾小安用嘴撕著鴨腿,用眼睛剜了吳景一眼,轉過頭不看他。
吳景不在意鍾小安的冷臉,動作優雅地夾了一口菜放進口中,不緊不慢地吃著。
鍾小安三下五除二迅速解決了一隻鴨腿,?將骨頭扔在旁邊的碟子裏,眼裏不看別的菜,拿起吳景夾過來的鴨腿大快朵頤。
芳草站在桌子旁,拿起公筷碗碟,夾起一塊蜜蠟肘花,對吳景道:“吳公子,奴婢給您布菜。”
“不必。”吳景抬手阻止了芳草要落下的筷子,“這裏不用你們伺候,都下去吧。”
芳草麵色微僵,夾菜的手頓了一下,轉瞬又麵露微笑,將手裏的碗碟放在一旁,恭敬的道:“是,奴婢去門外候著。”
“你們退出垂門,去外院候著。”吳景又道。
“是。”芳草行了一禮,帶著小廝魚貫而出。
鍾小安轉了轉眼珠沒說話,扔掉手裏的骨頭,拿起筷子開始吃菜,品了幾口肘花和煎肉,眉頭微皺,“都沒有板鴨好吃。”
“那你就吃板鴨。”吳景聲音溫潤低緩,放下筷子將古窯板鴨整盤放在鍾小安麵前。
“算你識相。”鍾小安麵冷哼一句,撕下鴨翅膀,啃的香甜,吃了幾口忍不住讚歎,“嚴府廚子手藝真不錯,這鴨子做的堪稱一絕。”
“天下之大,美味佳肴何其多,等你日後多品嚐些別處美食,就不會這麽覺得了。”吳景品了一口肘花,慢悠悠道。
鍾小安嗤了一聲,“那倒是,論誰吃過好東西,這天下怕是沒人能比得過你們皇室中人。”
心裏其實更想對吳景說,你得瑟個啥,姑奶奶上輩子吃米其林三星的時候,你小子還在撒尿和泥玩呢!
吳景筷子微微一頓,繼續若無其事地夾起一筷子青菜,放進鍾小安碟子裏,“再好的東西,吃久了難免乏味,便不覺得如何了。”
鍾小安嘴角抽了抽,這廝典型就是古代版的老凡爾賽啊。轉開眼不看他那副不緊不慢的死樣子,專心消滅板鴨。
吳景吃了口青菜,見夾給鍾小的的青菜她碰都沒碰,便又給她碟子裏夾了一筷子,勸道,“葷素結合才是養生之道,你該多吃幾口青菜。”
“我身體康健用不著養生。”鍾小安嘴裏吃著鴨肉,咕噥了一聲。
吳景對鍾小安挑了挑眉,慢悠悠地道:“挑食長不高。”
鍾小安嘴巴停住,腦補了一下變成小矮子的形象,激靈靈打了個寒顫,二話不說,立即拋下手裏的鴨翅膀,拿起筷子,把吳景夾來的青菜大口塞進嘴裏。
吳景眼中閃過笑意,不再開口,繼續慢慢品食。
屋內寂靜無聲,二人專心吃著飯菜。
不多時,門外傳來腳步聲,沒等門外人開口,吳景好似知道是誰一般,放下筷子輕聲道:“進來吧。”
鍾小安看向門口,是十六和那個不知道叫十幾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