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冰酥酪
鍾小安深吸一口氣,直挺挺的後仰,身體呈大字型平躺,眼睛一閉,“ 來吧,你快些。”
吳景掏出藥瓶的手一顫,瓶子差點甩出去,他看著鍾小安的姿勢,抬手捂住眼睛,很是無奈的歎出一口氣。
鍾小安聽到他的歎氣聲,又催促一句,“你快點啊!”
吳景捏了捏眉心,放下手,又接連歎了兩口氣,輕輕卷起鍾小安的褲腿。
昨日還紅腫淤血的膝蓋,眼下竟然紅腫盡消,吳景眸光微凝,沒說話,動作十分輕柔的抹著藥。
抹完藥將褲腿放下,看著鍾小安的姿勢,該給她脖子抹藥的手怎麽也伸不出去,頓了片刻,輕聲道:“你這個姿勢實在不雅,你躺規矩些。”
“你怎麽那麽多事,抹個藥還得規定姿勢,這不雅那不雅的,我不抹了!”鍾小安扭身朝著床裏滾去。
吳景迅速伸出手,一把將鍾小安拉住,手下微微用力,把她拽了回來。
“你給我鬆開!”鍾小安用力甩著胳膊掙紮。
“別鬧了,快些抹完,你就能吃糖蒸酥酪,冰過的酥酪你不想嚐嚐嗎?”吳景語氣溫淺,又將鍾小安拉近了些。
鍾小安身形一頓,立刻停止掙紮,乖乖躺好一動不動。
吳景嘴角含笑,不敢再惹她炸毛,溫柔的伸出手,解開鍾小安脖頸上的盤扣。
這時,門外傳來芳草的聲音,“吳公子,您吩咐的東西備好了。”
“送進來吧。”吳景回了一聲。
聽到聲音,鍾小安睜開雙眼,轉了轉眼珠。
“抹完就給你吃,別急。”吳景輕笑,拿起藥瓶打算快些給她抹藥。
芳草答應一聲,回頭低聲吩咐身後的小廝動作輕些。
吳景忽然想起什麽,一把抓起床上的薄被,手輕輕一抖,被子散開,把鍾小安從頭到腳蓋的嚴嚴實實,又迅速將床幔放下。
“你做什麽!”鍾小安的聲音從被子裏傳出,冷不丁眼前一黑嚇了她一跳。
“別動。”吳景按出鍾小安的胳膊,轉頭對芳草幾人吩咐,“動作快些,放好就退下去,後院不用留人伺候。”
“是。”芳草瞄了一眼床榻,床榻上淡紫色的幔帳被放下,透過紫紗隱隱約約能看見一襲銀白色。
芳草收回視線,將東西放好,抬腳準備出去,眼珠一轉,回身對著床榻行了一禮,“吳公子,鍾姑娘起床還未梳洗,奴婢留下伺候鍾姑娘洗漱吧。”
吳景雙手按著鍾小安,聲音微冷,“退下!”
芳草聽出吳景話裏的冷意,不敢再開口,迅速退出屋子。
吳景等人離開,鬆開手,不在按著鍾小安。
鍾小安一把掀開被子,猛的坐起身,指著吳景怒罵,“你是不是有病,冷不丁抽什麽瘋,想要憋死我啊!”
吳景身體後仰,躲來鍾小安的手,搖搖頭,“剛才還進來三個小廝,你隻穿著裏衣,我隻能稍微將你遮擋一下。”
“小……”鍾小安想說,小廝怎麽了,她又沒光著,話到嘴邊反應過來,現在不是前世那個世界,是封建保守的古代,她穿著裏衣要是被外男看見,那可不是小事。
明白了吳景是好意,卻也覺得生氣,氣不順的繼續找茬,“小廝進來你知道遮擋,你自己怎麽不知道避嫌,青天白日進女子閨房,看人穿著裏衣也不出去,你變態啊你!”
吳景眼風對著鍾小安上下掃視了一圈,悠悠吐出一句,“你也算是女子?”
“你是青光眼還是白內障!我不是女子難不成你是!”鍾小安下意識挺起胸脯,低頭看了一眼又縮了回去。
被吳景氣著了,都忘了她現在身體還沒發育。
吳景不明白青光眼白內障是什麽意思,也能聽出不是好詞,閑閑地瞥了鍾小安一眼,漫不經心地道:“女子應當幽賢靜貞,端莊賢淑,動靜有法,你自己覺自己占了哪樣?”
接著又道:“女子有四行,上次我在京城給你送回的女誡裏麵都寫著,給你送來就是想讓你學習一下女子該有的行為典範,偏你還和我慪氣,真是不懂我的苦心。”
“你還敢提女誡!”鍾小安聞言眉毛立即豎起,想起那本該死的女誡怒火就控製不住,拿起身後的枕頭對著吳景砸了過去,嘴裏罵著,“我去你的女誡,去你的四行,我讓你端莊賢淑,讓你動靜有法!你就是個臭混蛋!”
吳景側身避開,手腕輕輕一轉,將枕頭奪了過來,無奈一笑,“你這個性子真該改改了,氣大傷身,總生氣可不好。”
“還不都是被你氣的!!!”鍾小安火冒三丈,頭頂都在往外噴火。
吳景瞧鍾小安氣的臉都紅了,怕她氣壞身子,連忙溫聲哄道:“是我不對,我不該惹你生氣,以後再也不提女誡了好不好?”
鍾小安氣的捂著心口直喘粗氣,看吳景慢條斯理的樣子,怒意更加上升,把她氣的半死,人家毫發無傷不見半分波瀾。
還有比這更讓人生氣的事嗎?
扭過身背對吳景,不能再看他,再看他容易把自己活活氣死。
吳景輕輕拉了一下鍾小安的衣袖,“別生氣了,我給你賠禮,”指了指桌子,“你看,酥酪都端來了,現在還是冰的,再等一會兒就不好吃了,重新做又太費時,我把藥給你抹好,你先把酥酪吃了好不好?”
鍾小安用餘光瞄了一眼酥酪,抿抿嘴,轉過身麵對吳景,仰著脖子不說話。
吳景不敢再惹她生氣,連忙拿起藥瓶,給她抹藥,手指輕柔撫著她的脖子,瞧她臉上怒意未消,溫聲道:“昨日我去你家告訴三叔三嬸,是嚴墨的妹妹邀你去縣城遊玩兩天,我也同你一起去,看護你,三叔三嬸很是放心,並說讓你多玩幾天再回去。”
鍾小安猛翻白眼,妒忌吳景在張氏他們心中的地位,換做是她說,要出去玩幾天不回家,張氏能拍死她。
說話的功夫,吳景藥已抹好,雙手貼在鍾小安脖子上催動內力。輕聲開口,“你從前不是說一直沒出過八方鎮嗎,明日我帶你出去轉轉可好?”
鍾小安眨眨眼,心下有些懷疑吳景是不是騙她,盯著吳景的臉,“真的?沒騙我?”
“我何時騙過你。”吳景很認真的點點頭。
鍾小安樂了,頓時將怒氣拋在腦後,“太好了,趁著這次機會好好出去轉轉,咱們明日就走!”又抬手拍了吳景一下,“你太夠意思了!”
“好,明日就走。”吳景唇角邊漾起笑意,收回手將鍾小安脖頸上的盤扣係好,“先去吃酥酪吧。”
“好嘞!”鍾小安喜笑顏開,跳下床直奔桌子,端起去酥酪嚐了一口,滿意的點點頭,“真好吃!”
“喜歡就多吃些。”吳景起身將床幔綁好,走到盆架前淨手。
鍾小安幾口酥酪下肚,隻覺得渾身上下的毛孔都往外透著舒服,大熱天吃碗冰的東西,簡直不要太爽。
當然,她也沒忘了吳景,一邊吃一邊招呼道:“你快來吃,現在吃正好,不冰嘴,還涼爽。”
“好。”吳景欣然點頭,含笑走到桌前坐下,端起一碗酥酪,慢慢地吃著。
鍾小安吃著酥酪,心下感歎古人的智慧,這冰酥酪明明就是簡易版的冰淇淋,入口涼爽嫩滑,真是太好吃了。
回頭她找廚子學習一下怎麽做,再多跟嚴墨要些牛奶和冰塊,等回家做給張氏她們吃,小鵬一定會喜歡。
…………
一連吃了兩碗冰酥酪,鍾小安準備再來第三碗,剛端起碗就被吳景攔住,
吳景按住她的手,“你已經吃了兩碗不能再吃了,冰酥酪寒涼,一次不宜吃太多。”
“我再吃最後一碗。”鍾小安端著碗不撒手。好不容易吃著,不吃夠怎麽行,離開這,以後再想吃就難了,這個世界牛奶可是金貴東西,嚴府都不見得有多少。
“不行,今日不能再吃了。”吳景不容她反抗,直接將碗奪了過來,又怕她鬧脾氣,輕聲道:“你今日聽話不吃,明日還有,要是將這碗吃了,明日便一碗都沒有。”
“行吧,不吃就不吃。”鍾小安哼了一聲,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
她又不傻,今天好歹吃了兩碗進肚,那碗不吃就不吃,總比明天吃不著得好。
吳景也不吃了,笑著將碗放在一旁,掏出帕子擦拭嘴角。既然不讓她再吃,那他也不能再接著吃,不然,她一定炸毛。
不得不說,吳景料事如神。
鍾小安一直盯著他,正打算看他再吃,就準備找茬呢。見吳景放下碗沒再接著吃,頗為遺憾的移開視線,毫無形象的癱在椅子上,摸著肚子道:“吃飽喝足,你該老實交代了。”
“想先聽哪個?”吳景拂了拂衣袖,漫不經心的道。
“都行,反正你得從頭到尾,從裏到外,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從前到後,裏裏外外都給我講清楚了!不準有一絲隱瞞!”鍾小安抬手比劃了一圈,表情凶惡。
吳景含笑點頭,“好,那就從我回京說起。”
“那日我離開你家回京,造成了不小的轟動,我身患頑疾十數年,已是油盡燈枯,來日無多了,誰也沒料到,不過離京月餘,我竟病愈而歸。
許多人詢問我緣由,我隻說此次離京是為了尋找薛神醫治病,運氣好,尋到了薛神醫,將病治愈。”
“那吳遇安怎麽對我說,你告訴他,是因為我薛神醫才救的你?”鍾小安想起這事,氣就不打一出來,要不是他瞎說,吳遇安何故找到這來。
“你先別生氣,聽我說完。”吳景怕她鬧脾氣,拎起茶壺倒了一杯水遞了過去,“此事確實怪我,我也沒想到他回貿然前來,你聽我解釋可好?”
“哼!”鍾小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看你怎麽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