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交談
“你不該來的！”
藥羅葛同健歎息一聲，可惜正在激動中的回紇正使並未聽清，也沒有注意到他表情中的異常。
確認了周圍無人之後，正使方才提步，來到了藥羅葛同健的麵前。
藥羅葛同健自然不隻有外表上表現出來的年齡。
比起曾弘深來說他的年齡要小一些，但在這年代也算是一個老者了。
隻是因為修為的關係，才讓他的相貌定格在了中年形象之上。
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和被帝辛留在遠征軍中的樸公是同一輩的人。
不過平常也沒有人傻到那壺不開而已。
“大人，真的是您！”
正使的眼中，隱隱出現了一抹淚花。
和其他人不同，藥羅葛同健對於他來說，乃是亦夫亦師的存在，他的一聲武功，都來自於眼前這位中年形象男子的傳授。
以前各族有自己的語言，對於不同的身份自然也有著迥異的稱呼，但是在大離文化的強大影響之下，除了某些特定的稱呼，有很多不知不覺中都被同化了。
其中，“大人”這種稱呼，便是回紇一族從大離學去的。
不過也並沒有別扭曲成父親或者師傅的意思。
他之所以稱呼藥羅葛同健為大人，是因為在藥羅葛同健突破到先天之前，在軍中任職過一段時間，而那個時候，他便是藥羅葛同健的親兵。
藥羅葛同健上下打量了正使一番，笑著說道：“幾年時間不見，沒想到你已經能夠擔任使團正使一職了，的確有長進。”
很顯然，他雖然在出門之前換了衣服，但仍然被藥羅葛同健一看看穿了職位。
“都是托大人的福。”
正使並未居功自傲，而是輕輕地躬身說道：“其他人知道我接受過大人的指導，因此並沒有什麽人敢為難我。”
然後，他忍不住歎了口氣。
“不過現在，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這所謂的使團正使，也沒有了意義。”
藥羅葛同健輕輕搖頭說道：“莫要灰心，並非沒有意義，若是大可汗回歸……”
說到這裏他戛然而止。
但是正使卻反應了過來。
他猛然抬頭，有些激動地說道：“大人，大可汗真的無礙？”
“我們還有多少族人？”
看著昔日的半個弟子渴望的眼神，他猶豫了一下，歎息說道：“你猜得沒錯，大可汗並未死在大離的鐵騎下。”
“在王庭被包圍之前，大可汗便帶著部分族人，提前離開了。”
回紇正使眼中剛剛露出喜色，卻突然臉色一變，難以置信地問道：“提前離開，那些被大離軍隊包圍的族人，被大可汗拋棄了？”
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麵對一向尊敬的大人，自己的語氣中卻帶上了一絲質問。
“並未是拋棄，當時是有某個計劃……等等……”
這次換藥羅葛同健楞了。
他驚訝地問道：“我族加入了各族準備對付不死之軍的聯合軍隊，大可汗在離開王庭之前，已經派了人準備通知你們，你們沒有受到消息？”
不知為何，在說到“對付不死之軍”幾個字的時候，他語氣有些別扭。
而眼神也有些飄向屋內的方向。
回紇正使卻沒有察覺到這些異常。
自己一向尊敬的大人，短短幾句話中蘊含的信息量，已經多次破碎了他的三觀。
他的確隱隱從其他使團的口中，聽到聯軍的詞語，但一直不清楚具體是什麽意思，而且回紇一族什麽時候也加入了這個所謂的聯軍？
以致於，藥羅葛同健朝著房屋方向微微偏頭的動作，被他理解成了另外一個意思。
“是我的疏忽，這是王府之內，我這樣出現太危險了。”
正使暫時壓下了心中的疑惑，開口說道：“我們進屋再說。”
而隨之，他好像反應過來了什麽，再次說道：“大人，趁著那位先天大宗師不在府上，我先帶著你逃出去。”
說著他就要半蹲下身子，將藥羅葛同健背在背上。
然而下一瞬，他便被藥羅葛同健阻止了。
“你有心了，不過不用了。”
“大人，為何……”
正使有些疑惑不解，一個不敢相信的猜測隱隱出現在腦海中。
“我如今已經是殘疾人，再加上修為被封，你的修為雖然還可以，但想要帶回我離開王府，很容易驚動其他人，到時候就不好逃了。”
“怕什麽……”
正使那因為常年在馬上，被吹得發黃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殺氣。
“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
“那位先天大宗師不在，我就不相信這裕王府上有人能攔得住我。若是惹惱了，那個甚子王爺的腦袋，我也一並給他擰下來。”
遊牧民族的狠厲，這一刻被他表現地淋漓盡致。
然而藥羅葛同健卻又是一盆冷水澆下。
“你就算能帶著我逃出王府，可是又如何離開這偌大的京城。”
藥羅葛同健搖頭說道：“逃不出京城，你和我還是死。”
“別忘了，我還有一個使團的族人需要負責。我們的族人不多了，他們不能出事！”
一記狠狠地悶棍敲下，正使終於反應了過來。
沒錯，他就算能逃出這王府，也逃不出這大離的都城。
而且使團中的族人，如今性命也全都係於她一人之手，他不能意氣行事。
然而救不出自己最尊敬的大人，他心中終究有所不甘。
“可是……”
“不用擔心！”
藥羅葛同健坐在石凳上，看著掙紮的弟子說道：“裕王爺留下我還有用處，我在這裏很安全。”
“真的？”
“我何時騙過你？”
這下，正使算是勉強放下了擔憂。
能夠像這樣潛入裕王府的機會不多，既然無法帶著大人離開，那麽心中的疑惑，自然在在那位先天大宗師返回之前，盡可能地問出來。
他開口說道：“便依大人所言，不過我有許多問題，想要大人解答。”
“院內不安全，我扶著大人進屋再聊。”
現在，他不僅是藥羅葛同健的半個弟子，也是使團正使。
“不必了。”
藥羅葛同健隱晦地看了一眼屋內，再次輕輕搖頭說道：“雖說是軟禁，但我的身份你也知道。”
“除了送餐的時候，府內的其他人平時根本不會過來。”
“我們在這裏聊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