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零章 入魔者永生
山壽吞下極光劍,望向周雷的眼神瞬間空洞,立刻便呈一片燦燦的瑩白色。
矮小的身軀,膨脹,膨脹,再膨脹,最後放出萬道豪光,砰的一聲,炸碎了漫天的雪花。
北海內,大麵積的路燈,隨之爆裂。但本該一片漆黑的小樓前,卻一片光明。
光明中,黑霧翻滾,伴隨著光明,衝天而起,其勢如噴發的火山。
狂風四起,吹的扶著周雷的劉克立足不穩,二人互相拉扯著,不斷踉蹌後退,雙眼更是無法睜開。
楊天祥與張自然立在狂風中,紋絲不動。但棍王的棍,卻早已深沉插進堅硬的石板地麵中,而張自然的雙足,也深陷。
二人衣襟獵獵,但耳中全是呼嘯。
如此聲光效果,驚醒了北海中,熟睡的夢。一座座隱沒在山下、水旁,樹林邊緣處的小樓,亮起了燈。就像是一艘深夜、巨浪中,浮出洋麵的潛水艇。
周正寧神望著窗外,手中拎著一個望遠鏡。
遠處驚醒的燈光,讓他心情沉重,這裏不光有龍呈均,還有中洲中樞,各個職能部分的高級衛首,都是中洲之寶,重要無比,不能出一點問題。否則不光失職,而且愧對統國的信任。
燈光亮起後,望遠鏡中,出現一個個起伏躍動的身影,這些矯健的身影,熟悉的製式服裝,讓周正心中又輕鬆了一些。
緊急調集的霧城衛,已經進駐北海,隨著他們身影的閃現,一座座小樓,燈光又熄滅,似乎又陷入了沉睡中。
小樓背後,獨角狼王,尖角閃著銀光,咆哮著。帶著涎水的獠牙在暗夜中閃光,一雙鋒利的前爪,撕裂了爪下的石板,弓著身子,綠油油的目光,向小樓前望著。隻是被建築物遮擋的不光是它渴望戰鬥的興奮,還有視線和目光。
越看不到,越著急;越著急,叫的越大聲;叫的越大聲,就越興奮;而越興奮,就越想看。。。
雍濤仁波切,口中哞的一聲,緩緩伸出幹枯的手掌,摸著狼王的頭,安撫著。緊守崗位,不能善動,前方既然沒有召喚,那自己必將釘死在這裏。
狼王抖了抖身上的長毛,不太高興的晃著腦袋甩脫老喇嘛的手,嗚嗚叫了兩聲,眼睛卻轉向,望向西南,目光森冷不見,柔和異常:那是天山龍岩寺的方向,那裏,有一個與她誌趣相投,可愛非常的少女。而這個少女,和她一樣,成了一個母親。
而一狼,一少女命運驚人的相似,孩子的爹,都是不能說的秘密。
老喇嘛的無趣、囉嗦,與孔仙仙的天真、爛漫、愛心泛濫、又有些可愛的固執相比,前者太無趣,甚至有些煩人。有些鬱悶的狼王,趴在冰涼的地麵上,眯著眼睛不動了。
但它卻和老喇嘛保持著一個安全的距離:他的手,絕對夠不著自己的頭。
假山洞內,安雨軒眯著眼睛嗤笑:“見過蠢的,沒見過這麽蠢的。來勢洶洶,詭秘莫測,就這麽把自己玩兒殘了,玩兒碎了,玩兒沒了,實在無趣。本來還以為有一場激情大戰呢”。
唐玄表情有些凝重,與沒見過魔之厲害的安公子相比,他的閱曆,無疑更豐富一些。
唐玄望著眼前的光與暗的旋風,輕聲道:“戰場上,真敗、佯敗,觀旗、觀轍、望風可察之,你見過,這麽緊湊,張弛有度,如有意識般,一絲多餘能量都沒有散逸出來的風暴麽”?
安雨軒聞言,睜大眼睛凝神細看,但怎麽看,那個矮小的侏儒,已經成了一團形狀極不規則的光與氣。
一會兒,能量散盡,化為虛無,回屋睡覺,皆大歡喜。難道有問題?
不過唐玄的話,他是認的,因為說話的是唐玄。
看了半晌之後,安雨軒揉了揉眼睛道:“你的意思,是事情還沒完”?
唐玄苦笑道:“不光沒完,恐怕還大條了。我在赤城之城遇到的那個帶著點“文藝範兒”的魔,與這個眼前的山壽相比,後者更給我的壓迫感更強,不過先看看吧,不變,應萬變,總是沒錯的”。
安雨軒點頭。兩個人望著那個光影逐漸暗淡,規模逐漸變小的氣旋。
此時氣旋,高約三丈,粗約二人合抱。瑩白光線時時透出氣旋,但卻逐漸被漆黑的元氣所吞噬。
此時,狂風止歇,此地逐漸暗了下來,隻有那個比夜色更黑,黑的發光的氣旋,急速旋轉著。
遠處的霧城衛,架起了探照燈。數十個探照燈在小樓前,交織出一片光明的世界。
沉重如山的壓力,不光使得附近數十丈地麵徹底成了粉末,也將劉克、張自然等人逼到了小樓門前。也不知道是極光劍那五百倍地心壓強使然,還是一些別的什麽。
劉克與隻剩兩口氣兒的周雷對望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輕鬆神色。
吞了極光劍,雖然不知道為何搞出如此大的動靜,但氣旋消散平息之時,恐怕就是情場,掃尾開始的時候。二人想到了善後事宜。
事情沒有像劉克、周雷想象中那樣按部就班:吞劍-劍威爆發-滅了此人-收回大寶劍-——清場。。但結果不過是損失一把徹底爆發出狂暴能量的極光劍。
而一把極光劍,還損失的起。
小樓的玻璃,材質特殊且加了厚的。就是普通武者用紫光劍全力猛劈,恐怕也難以損傷。
雖然紫光劍比極光劍低了數個等級,但那也屬於禁忌武器,不可輕用,小範圍裝備的範疇。但如今,玻璃上布滿了細密的裂紋。
即使沒有如路燈那樣爆開,也是一副搖搖欲墜,不堪大用的景象。
周正推開出來,複又將房門關好,站在劉克的身旁。兒子重傷雖然心痛,卻還沒有到該心痛的時候。
他目光深邃如暗夜,凝重、憂慮由心而上眼。
周正有一個直覺,這件事兒,不會這麽簡單。
大張旗鼓的來了,瀟瀟灑灑,談笑自若的闖進北海重地的人,是個白癡?又或者說跑到這來就為了吞劍自戕?能這樣想的,可稱五洲天才。
又過了一會兒,眾人眼中的瞳孔,開始收縮,直到紛紛變成針尖大小。眼前的景象,實在難以接受。
“很好,很刺激,爽!有沒有?再來一條!嗬嗬。”氣旋逐漸消散,卻沒有變成虛無。
重新出現在眾人眼前的山壽,不再是矮小、恬淡如普通老人的樣貌。而是一個高約三丈,筋肉虯結的粗壯巨人。
他上半身一絲不掛,膚色漆黑如墨。如鋼鐵般鼓凸的肌肉,充滿著力量感。左右肩膀上,長滿了劍刺,光禿禿的頭顱一樣,長著一對肉角。
漆黑霧氣,點滴不剩,似乎全融入到巨人體內。山壽笑著,聲音如雷,如血紅燈籠一樣的巨大雙眸中,不光繚繞著血色,裏麵隱約還有無數哀叫,哭號的影像,走馬燈一樣一閃而過。
語氣與目光一樣,俯視眾生,不容置疑,也蘊含著半絲殘忍的憐憫。
劉克、周雷美夢破滅,兩個人望著眼前的巨人,臉色有些蒼白,雙腿不受控製的顫抖了起來,心中更升起了一種酸爽的無力感。
“閣下要劍?有,有的是!隻是閣下此來,恐怕不是為了賞這北海之雪吧”?周正朗聲道。怪物,突發事件兒,強大甚至逆天的敵人,雖然使他恐懼,但卻無法讓他退縮。
山壽望著周正掌中的那把更長、更大、更亮的極光劍,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目露貪婪之色道:“北海注定湮滅,這裏所有的人都要死。先殺龍呈均,後滅北海,這是夜摩令。而夜摩令交代下來的事兒,我山壽得做。但若你,獻上這把劍,或者說,你還有路子,搞到更多的同樣的劍,我可免你一死”。
周正笑道:“如此,我先謝過山兄,這樣的劍,堆積如山,而且可源源不斷的生產。但不知山兄,所要幾何”?
山壽眼睛冒出血光:“越多越好,最好連工廠一起搬走,隨我一起回元洲。這把,先拿來”!他攤開巨掌,想的頗為長遠,言辭間雖然依舊頤指氣使,語氣卻略微客氣了一些。
周正隨手將極光劍晃了晃,極光劍與巨掌發生了似乎無意識的碰撞。
擦擦擦,喀喀喀。火星四濺,光線四射,巨掌絲毫無損。
周正咧嘴,躲開山壽的巨掌道:“山兄莫急,呶,這個,那個,以及被你打傷的那個,都是造劍師,這。。”。
山壽咆哮一聲道:“皆免死”。
周正道:“山兄的話,管用”?
山壽緩緩收回手掌,雙手叉腰,自豪的聲音回蕩著:“大魔國,夜摩神教,聖魔體魔軀山壽,在元洲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說的,便是至高魔喻,就是魔首,也不會輕易呱噪”。
周正隻覺得自己心髒緊縮,半晌才強笑道:“敢問山兄,大魔國,有多大”?
山壽大手一揮,卷起一陣狂風:“元洲之內,皆是魔土,小子,我這回答,你可滿意”?
周正笑容逐漸收斂,輕輕晃著掌中極光劍道:“敢問山兄,我跟了你,幫你造劍,我和我的這般兄弟,有何好處”?
山壽眼睛隨著那把在探照燈的光芒下,發出晶瑩光芒,極為炫美誘人的極光劍轉動著,呢喃道:“跟了我,無需囚居籠圈之地受苦;魔都繁華,盡可隨意安家;還有還有,聖魔泉、聖樹、聖地隨便溜達;還有,永恒的生命,無盡的金錢,美女,魔女,再無天災之苦。你所有欲望都能得到滿足。。。”
無限的生命,在周正心中激蕩起一片漣漪,但隨之壓下。魔的話,不可不信,也不能全信。
周正空著的手,背在背後,本來三根伸出的手指,現在隻剩一根,如今這一根,也在緩緩的蜷曲著。
“劉克,扶周雷進屋,不許出來”。
“永生,永生,山兄,你真是敢講啊,哈哈哈”。周正狂笑,握劍的手用力,極光劍更長,更鋒銳。而威力不多不少,是周雷掌中那把的兩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