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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七章 大夢一場

  唐玄做了一場夢,迷離、玄幻、唯美。


  在夢中,他與一棵樹成了朋友,成了相守相依,共同守護著太始界的使者。


  在夢中,沙灘柔軟,柳林蒼翠,淨水環繞,天空碧藍,空氣清新到沒有一絲雜質,使得呼吸都成了生命中,令人欣喜的享受。


  在夢中,沒了許多無奈的笑,沒了許多假裝的堅強,沒了許多必須要做出的選擇,更沒了愛別離、求不得的痛苦。


  在夢中,他與樹經常對話,天南海北,大道長生,往逝如煙,未來不可期······暢所欲言,想到便可說出來。


  在夢中,他經常會把蒼梧之誓,“玄道”掛在嘴邊。


  夢境,簡單構成,安靜唯美,唐玄卻並未感覺到孤獨。似乎忘記了一切恩怨情仇的糾葛。


  理所當然的過著時光。


  呼喚聲,隱隱傳來的呼喚聲,宛如遙遠的仙音,使得夢境搖晃,唐玄愕然向上望著。


  夢境與現實的切換,其實隻需要睜開雙目。一個迷離,一個真實;一個空蒙難以觸碰;一個充滿著活氣的味道。


  唐玄的眼睛清亮,睫毛很長,緩緩睜開的時候,帶著柔和而深邃的光。好半晌,他才緩緩坐起,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金黃的沙地,新綠的柳林,以及上空帶著藍色斑點的昏蒙的天空。


  帶著笑,抓起把沙,凝視著手中沙簌簌而下。


  柔風劃過,沙粒向黑色的小樹飄揚過去。唐玄伸手輕輕撫摸著樹幹最終發出意味難明的三個字:“多謝了”。


  多謝?謝誰?是謝這棵高不過尺許,樹徑不足三分的漆黑醜陋如一截黑色的小木樁一樣的怪樹?


  黃、綠交織的世界,這個小黑樹突兀的杵在沙灘上,方圓數十米,卻沒有一顆柳樹。


  小黑樹似乎輕輕抖了一下,周圍眾星捧月一般的柳林應聲呼嘯,狂舞了一陣修長的柳枝;沙灘輕輕一震,沙粒顆顆分名的往來滑動了一下,每兩顆沙粒之間,絕不接觸。


  唐玄閉目,感受著小黑樹傳遞而來的情感,那是種:欣慰,欣喜,固執,還有淡淡的留戀。


  是在留戀,情感越來越淡,似乎其中有一個靈魂越走越遠。


  輕輕拍打著樹幹,唐玄起身,站起的身軀卻搖晃了一下。


  夢境太過深刻,現實如此蒼白,他又花了一小會兒的靜默,來適應眼前的現實環境。


  舔了舔嘴唇,唐玄四下張望,深邃的目光似可穿過柳林,遍及沙灘邊界。


  漸漸的,唐玄嘴角掛著笑,眼瞼又緩緩垂下,進入到空明的感應世界中:

  感應世界一:


  “這邊,這邊”,蔡姚揮舞著引雷鏡,一邊回頭招呼,一邊向前狂奔。


  “姚姚,你慢點”,溫笑有些氣喘,身高、體重、胸前的彈跳,使得她成了三個人之中,最不擅長長時間奔跑的姑娘。


  “笑笑姐,你跑的可真囂張”,蔡姚咕噥一句,冷哼一聲,繼續疾奔。跳的更高,前進步伐卻比先前小了些。低頭瞄向自己上下抖動的胸脯,再回頭比較一下,她一臉的欲求不滿。


  薑劍眉神情擔憂之色甚濃,身子一傾斜,便在地麵滑出數丈,無聲無息,就像是一個遊走在沙漠中的美女蛇。時不時的挑眉四下看一眼,嗅一嗅,然後繼續以獨特的方式前進著。


  隻是這三人所謂的向前,在唐玄的腦海中,卻是走出一個完美而大的圈,跑了半天之後,又回到了起點。


  感應世界二:鬼見愁漫無邊際的四下飛舞著,穿雲箭撲楞著翅膀,小短腿兒緊著倒騰著。別人不知道天上掉下來的是誰,但它們這兩個動物卻是清楚的很。


  隻是興高采烈的進來,如今卻是灰頭土臉。


  嘎嘎聲,嗚嗚聲,黑氣翻滾,勁風呼嘯。


  隻是它們無論怎麽折騰,上不了天,更是舉步艱難。鬼見愁失去了長時間飛行的能力,到最後吐著舌頭落到肥雁的背上,嗚嗚嗚的噴著灰氣,累的夠嗆。


  勇士肥雁,肌肉如鋼鐵般的變異大雁,大叫著勇往直前,奮力狂奔。它們如風而過之後,沙灘金黃,沒有留下一絲痕跡。它直麵凜冽的風阻,興奮的狂奔著。


  不管方向對錯,跑就是了。反正星球是圓的,反正精力是用不完的,反正······也不知道他在哪。


  唐玄稍微詫異自己精神世界的強大,強大到可以橫掃整個沙灘,柳林,更可以將細微處在腦海浮現,稍微詫異之後,便是內心一陣難以控製的喜悅。


  蔡姚她們活蹦亂跳,更是看到了老朋友出現在這裏。


  唐玄眉毛突然一挑,身形一動,宛如一抹輕煙一樣,倏忽往來,一下來到一處沙攤前。他皺了皺眉,撿起兩件物事來,目光掃過,嘴角輕動自語道:“江湖,小江湖”?

  唐玄笑容變大,心頭浮現暖意:“這不是安公子喜歡的調調麽”?

  再次感應這個世界,唐玄眉頭皺著,越皺越緊,心頭突如其來的一痛。雖然這痛,浮光乍現般一閃而逝,可感覺卻是這麽的深刻。


  似乎是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就在附近,而這種寶貴的程度,甚至超越了對自己生命的珍惜。而這個東西,正在遠去,越去越遠······


  “是誰?是什麽?是誰?是什麽?······”


  刀槍落地,墜在沙上,沒有聲音。唐玄雙手抱頭,痛苦的搖晃著腦袋,他的聲音,由小而大,嘶吼中漸漸嘶啞。剛剛微笑淡然的麵龐,變得迷惑,表情痛苦。


  柳林外,白衣孔仙仙,牽著一步三回頭的唐思玄,飄然向遠方走去。不知什麽時候,孔希言歎息的身影出現在她們身旁,一言不發,步履沉重。


  “媽媽,那是爸爸麽”?唐思玄歪著頭,咬著白胖短粗的小指頭一下,聲音極純、極脆。


  “嗯”,孔仙仙的聲音,不再空靈杳杳,像是過度壓抑,無法抒發,極度疲憊之後的那種低沉、暗啞。


  “可是,我們為什麽不去找爸爸呢”?唐思玄不解,大眼中全是疑惑、留戀。那個人,雖然隻遠遠的看了一眼,卻讓她感受到了一種至極的親近,無限的溫暖。


  她想撲到那個人的懷裏撒嬌,想永遠跟他在一起,可惜惡母在旁,繩索在腰,小活佛頗感無奈和委屈。


  “我們和爸爸玩捉迷藏的遊戲”,沉默半晌,孔仙仙蹲下身子,幫唐思玄整了整衣服,想好好看看女兒的小臉蛋,卻發現眼前早已模糊一片。


  說什麽?時機未到?心結未解?逃避?······這些話對於一個孩童太過沉重與難明。


  唐思玄伸出胖手,輕輕撩起孔仙仙被淚水濕透的麵紗,小手輕輕撫摸著娘的斑斑駁駁嚇人的臉,大眼浮現憐惜的淚花:“那我們躲到天山去好不好?那樣,爸爸就找不到我們了”。


  孔仙仙用力點頭,起身抱起唐思玄,繼續向前走。


  “可是媽媽,我們就藏在樹林裏好不好?萬一爸爸真的找不到我們,那就不好了”,唐思玄語氣一轉,眼珠一轉,又發表了一下意見。


  孔仙仙控製不住,哭出聲。


  孔老聖人歎息著,眼角的淚一滴滴滑落。能讓他如此傷心的,恐怕隻有孫女還有這個不乖巧但特懂事,懂事的讓人心顫的重孫女了。


  若說一開始孔仙仙的不辭而別,借死脫離唐玄的視線是心結,是一時想不開,恐怕演變到今天,成了她的心魔。


  心結尚有解救,心魔如何可醫?

  逃,逃避,逃避成了習慣,希望永遠在將來,再下一次。


  三人漸行漸遠,唐思玄快樂的來回飛行著,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隻有在孔仙仙與孔希言不注意時,才偷眼望一眼北方,眼底流露出一絲淡淡的傷。


  雖然淡淡,卻因天真懵懂,至極純粹而讓人望之靈魂會傷,會痛。


  唐思玄,是諾大始地,五洲之內現存生靈中,兩個沒有天生蟲劫的人之一。一個是她,一個還在蕭紅顏的肚子裏。


  她沒有蟲劫,可以自在飛行是因為大宇元聖天尊種花道人陌離的那一株龍遊粉玉蝶。粉玉蝶花開孔家坳,花碎孔家坳,老道的古離之氣,時空之意,便滲透進孔仙仙的身體,護佑著尚未出生的唐思玄。


  所以她一出生,便有著異象,而生產時間更是忽快忽慢,十分的不科學,如今更是被當成活佛轉世,在天山龍岩寺有著超越眾生的地位。


  而蕭紅顏腹中的生命,也沒有蟲劫。那一夜的激情,不光有著唐玄的種子,更有著大宇至聖純於意附著在唐花之上的“至尊元氣”一起注入到蕭紅顏的體內。


  她們,都是上天眷顧的人。
……

   …… ……

  北昆侖,天翻地覆,冰川開裂,雪崩處處,天地一片劇烈動蕩的蒼茫。


  如此聲勢,不光引來了元洲大魔國的夜摩婉婷,借著幻魔泉的窺伺,也讓南昆侖的:左世雄,羅霄,東方落葉以及東方紫霞投來凝重而審慎的目光。


  地麵不斷震蕩,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光時而交錯,時而齊出,到最後,不光客觀存在崩塌不斷,連時空都出現了扭曲。


  就在這時,瓦藍的天空上,金光大放。


  一座殘破而威嚴的小廟滲出藍天,緩緩將落。降落中,逐漸變大,到最後,竟有覆蓋北昆侖無盡的冰原、山峰之勢。


  梵唱陣陣,金光萬丈。一切的事物,在佛音、金光下,或平靜落下,或飛灰般泯滅。慈悲中,帶著不容置疑的鎮壓之意。


  成片遮蔽大地的七色光拚命反撲,到最後終於嗡的一聲,無奈消失。


  轟,一聲大震:幻魔泉濺起滔天水花,夜摩婉婷嘴角溢出血絲;羅霄等人倒飛遠處,咳嗽聲不止。而身在地底的李元真則一臉怒火的望著天空變得稀薄,逐漸隱沒的化外法圈,眼中充滿不甘之意。


  “賊和尚,等我出去,先弄死你”,李元真聲音平淡,但每個字在空氣中化為一個炸音,炸出了一串電閃雷鳴。言行舉止,天地合應;一喜一怒,萬法隨行。


  這就是神裔,這就是一個被囚禁了無數個元會,數十萬年的怒火無盡,恨火驚天,直欲發狂的強大的囚徒。


  若無希望,怒火可掩藏在心底,成了淡然。甚至連他自己都會覺得,以自己的實力、地位、風度、修養,本該對任何事,包括億萬生靈的生死,都該漠然視之。


  隻是,一旦牽扯到自身,尤其是當生的希望,自由的希望,從公式化的努力,成了可預期的事實的時候,不由得心性大變。


  若他自由,該是一場什麽樣的災難?不光對沒落星球,便是大宇都難以承受他全盛之時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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