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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九章 九鼎之士(二)

  道隱歸藏借法道,借天地之法,在有無之間。無邊幻霧,若隱若現來回浮動著,一條扭曲而狹窄的羊腸小路飄在半空。


  介子危跪在借法道的入口,背後是群山,眼前是昏暗和虛無。


  “廢物”,李元真虛幻的投影在道路盡頭,麵無表情,聲音凜冽,威嚴,冰寒入骨。


  介子危哆嗦著,身子越伏越低,英俊的小白臉上,汗處如漿,汗水一滴滴滴在借法道上。汗珠如同穿過光幕一樣穿過道路,滴入虛無,在虛無中,濺起點點晶亮的光華,一閃便不見了。


  “你說你還能幹點啥”?李元真聲音更冰。


  “弟子該···該···死”,介子危聲音都變了,渾身抖顫的更加厲害,直欲昏倒。


  和微子修、宮南起、耶律真仙等人不同,他或者它,真的就是李元真憑空創造出來的生命。對李元真的畏懼也是深入骨髓。


  “堂堂道隱歸藏大赤天,天行令,嗬嗬,竟然掏不起飯錢?堂堂李元真入室弟子,行刺一個俗女肚子裏的孽種,竟然被搞得生不如死?你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意義”?李元真冰冷的聲音驀然變得淡漠。


  這種淡漠讓介子危無法呼吸,如天威降臨般,隨時都會粉身碎骨的感覺。他瘋狂喘息著,不敢辯解,隻能不斷的求饒:“師傅,饒命······師傅饒命”。一遍又一遍,聲音淒慘、暗淡。


  “用世間無計量法器,祭奠炎山、若水;又憑借無數元會以來唯一一次寰宇交泰、天靜、地止的機會送你出去,送你這個我唯一的心腹出去。你,太讓我失望了,哼”,李元真冷哼一聲。


  冷哼之中,借法道虛無震蕩,變得更加扭曲,而介子危無法形容的全方位劇痛中大聲哀嚎,身軀在明滅中,瞬間崩碎、組合億萬次。


  “多,多,多多謝師傅,饒命,之,之恩”,靈魂肉體的全麵崩潰組合,雖然讓原地強忍,絲毫不敢動彈的介子危整個人都縮小了一半,但他麵上卻露出了喜色,牙齒抖顫,不住的磕頭謝恩。


  李元真想整死他,就不會折磨他,而折磨他,勢必就不會整死他。


  泄憤而已,他對他還有用。


  “你速去······找到蕭紅顏·····弄掉孩子······勾搭······讓唐玄瘋狂”,李元真淡淡道,聲音恢複了平靜。


  “是”,介子危出聲應道,聲音嘶啞如夜梟,整個人更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借法道下的虛無更是一片晶亮,乍現的光華,片片成花。


  “嗬嗬,那就這樣吧”,化外法圈鎮壓而下之前,李元真投影消失。


  介子危長久的跪著,荒涼而虛幻的道,孤獨而落寞的身影,詭異景象讓人心寒。
……

   …… ……

  深夜,水城醫院,蕭紅顏的產房內,不時傳來女人生產前聲嘶力竭的嘶吼。


  “用力,用力”,護士的聲音高亢。聽聲音年紀很輕,可本該中氣十足的聲音,卻有些嘶啞。


  產房外,蕭相君一支接一支的抽著煙,愁眉緊鎖。


  蕭紅豔攙扶著瞪著圓眼,神色緊張,拖著不怎麽靈活的腿腳兒正在來回踱步赫英。


  “這,這都進去多久了,唉”,赫英身軀一陣搖晃。


  赫英皮膚黝黑,矮胖,嬌小的蕭紅豔攙扶的很是吃力。一見她身軀搖晃,趕忙將她扶到長椅上。


  “唉,兩天了,還沒生出來”?赫英皺眉,一邊用雙手用力的揉搓著兩個發酸、發脹、發癢的膝蓋,一邊將目光投向產房緊閉的大門。


  “喝口水,別著急,你看紅顏姐叫的多有力”,蕭紅豔今天穿了白色身碎花其膝短裙,潔白纖細的小腿,光潔弧度飽滿的腳踝裸漏在外,踩著個素色高跟鞋,若不是頂著大大的黑眼圈,神色有些憔悴,風姿比之長陵邑唐玄初見那會,更勝三分。


  多了些純淨,少了些風塵氣。


  “光叫的有力有啥用,倒是生呀!唉!這孩子到底是誰的”?赫英一直糾結著這個問題。如今心力憔悴之下,這個掛心的問題,不由自主的浮現腦中,直接就說了出來。


  蕭紅豔無語的翻了翻白眼兒,不由替唐玄默哀著。


  “不好了,不好了”,產房內突然傳來驚呼聲。


  蕭相君猛的丟下煙頭產房處跑去,赫英也起身,三個人堵在產房門,一推,卻推不動。


  “王護士暈倒啦,快叫人搶救”,又一個聲音傳來。


  “這大晚上的叫誰?李醫師,你來搶救一下,其他人和我繼續接生,我就不信了還”,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傳來,似乎是當頭兒的。


  蕭相君又掏出根煙,蹲在走廊盡頭繼續抽著,繼續愁眉不展。二天已經累暈了三四個護士了。


  三個,還是四個?就自家閨女這戰鬥力,若非場合不對,他這當爹的都要進去給點個讚了:有出息!!!

  赫英神情一鬆,護士累暈了也就累暈了,閨女這不還叫著呢麽?

  蕭紅豔輕輕呼出口氣,神情也放鬆下來,但接著,她就驚異的眨著大眼四下張望著。


  在這地處內陸,城市中心的水城市公民醫院,竟然好像、似乎聽到了海浪聲。


  “姑媽,你聽到什麽聲音了麽”?蕭紅豔搖了搖赫英的胳膊,輕聲問道。


  “什麽?什麽聲音”?赫英正在出神,聞言反問道。


  “好像真有聲音”?赫英愣住了。


  不光赫英愣住了,蕭紅豔愣住了,蹲在走廊抽煙的蕭相君也愣住了:眾人眼前,一片深沉的藍色,帶著海浪的腥氣,帶著震耳欲聾的波濤聲。


  而此時水城醫院,甚至整個水城市上空,懸浮著一片巨大的藍色漩渦,而這片漩渦的中心,正是這座曾經平靜的醫院。


  藍色轟鳴,藍色彌漫寸寸空間,對麵不見人,聞聲皆是濤鳴。


  良久之後,藍色消失,蕭紅豔愣愣的望著眼前依舊空曠的醫院走廊。


  走廊的地麵幹涸,上麵鑲嵌在頂棚上的冷光燈再次發出光明。


  她揉了揉眼睛,若非鼻端那縷淡淡但頑固的海之腥氣,她都不知道剛才發生的究竟是不是幻覺。


  好安靜,好空曠,好冷清!

  安靜?


  蕭紅豔驀然神色大變驚呼出聲:“表姐”?

  “顏顏”?

  “閨女”?

  三人衝向產房門,不由分說全力一撞,產房門毫不受力的大開了。


  連滾帶爬的三人姿勢各異的跌進房內:幹淨整潔、白色、無影燈、空空的病床、四處歪倒著的生死不知的醫生以及護士。


  “啊”,赫英一聲慘叫,暈了過去。


  “表姐,表姐”?蕭紅顏一聲一聲的大叫著,站起身子四下尋找著。


  蕭相君瘋了一樣,紅著眼睛四下翻找著。


  房間內很快在乒乓亂響中變得淩亂。


  隻是待產的蕭紅顏,卻詭異的消失不見。
……

   …… ……

  2997,安雨軒望著起飛的直升機,呢喃著:“這小子,怎麽就成了九鼎之士了呢”?

  公三、房六,勾肩搭背,搖搖晃晃的向2999號關口走去。


  偏遠有偏遠的好處,房還在,物資還在。這就是幸福。


  “這小子怎麽瘋了一樣,把所有的物資都弄到他那戒指裏”?公三歪著頭問了一句。雖然目視前方,但身旁隻有房六這個老夥計,發問的對象明確。


  “餓怕了”,房六咧嘴一笑。


  “放著黃金領地取之不竭的遍地黃金不要,裝一堆麵包、臘腸、純淨水······奇才”!公三感歎著,全是羨慕之意。


  “若非奇才,怎會一招破你的曲意刀鋒?若非奇才,怎會一招斷我的浮空劍意!若非奇才,怎麽會有那朵花”,房六一改嬉笑,變得正經起來。


  “好花”,良久,公三歎息著。


  “朝旦之氣、日中之氣、日沒之氣、夜半之氣、天之氣、地之氣,六氣昭昭;好、惡、喜、怒、哀、樂,世情皆備。生機蓬勃,很難想象,它繼續成長下去,會燦爛成什麽樣子”,房六點頭,聲音漸低。


  “這條路,我不懂,你不懂,好像是玄道”?公三不確信的問道,一邊揉了揉自己邋遢的腦袋。


  “玄道,他的道”,房六驀然停步,望著昏蒙不變的天空,目光充滿遐思、暢想。


  “唉”,公三歎息。


  “別唉聲歎氣的了。你的刀,我的劍,就算能捅破天,可能破了這天意?傳承斷了也就斷了,免得誤人子弟”,房六苦笑著收回目光。


  “唉,這輩子,瞎忙”,公三嚴肅的表情變得落寞,揮手間,解開腰間的小片刀,然後毫不吝惜的隨手丟向遠處。


  “曆世情,真的可以逆推天道”?房六望著生鏽的小片刀劃著拋物線遠去,目光閃過一絲憂傷。


  “他可以,我們即使明白,也不可以”,公三再次舉步,笑了笑道。笑容一出,滿臉褶皺更加深刻,一副苦大仇深的形象。


  “你是說·····千餘年前?唐,正”?房六眼神驀然一滯,驚呼出聲。


  “噓”,公三抹去額角的汗水,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呼”,房六再不言語。


  兩道蹣跚的身影遠去,說不盡的蒼涼。
……

   …… ……

  直升機上,唐軒俯瞰江山,黃金沙灘、碧綠柳林,景色夢幻而令人迷醉。


  三千裏北擎巍巍,無限中洲浩渺,滿眼濟洲蒼黃。


  可他卻無心欣賞這些景色,而是摸著變得豐滿起來的三玄指環笑了。


  笑容滿是甜蜜之意,終於有記性,終於貪婪了一把:用食物,將空間填滿了。


  這種不管走到哪,不管身處何鏡都底氣十足的感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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